○ 何成结
(安徽省社科规划项目)
“怀腔”是今天跻身中国五大剧种黄梅戏的源生形态。
“怀腔”是一个艺术上的“朋友圈”。
清代嘉道年间,安庆地区广大农村的农民和手工业者,逐渐兴起参与娱己娱人的以本地乡音乡韵,演绎身边人物故事的戏曲活动,这些自称“玩友”的群体在本土和外乡的演艺活动称为“玩班子”。各县乡都有各自的声腔特点和表演套路,即“各唱各的调,各说各的音”。怀宁石牌演出市场的繁荣与宽松,吸引了大量的民间班社前来献艺,众多的班社在此交流、交融,调整后达到相互认同的演唱模式,这种相互靠拢达到逐渐统一的演艺模式,经民间艺人冠名,是为怀腔。
“怀腔”是一个兼收并蓄的大系统。石牌镇在当时宽松的政治文化环境、相对稳定富足的经济条件下,接纳各县乡民间艺人来此献艺。在这个新兴、繁荣的演艺市场中,各种声腔、表演、剧目在这里都有表演的空间,都能得到市场及观众的检验、评点及认同。长相浸润,各种不同风格的技艺在这里得到磨合和趋同,这个在民间自然形成的大系统在市场的调节下,运转得正常合理,始终是良性循环与发展前行。
“怀腔”是一个新生剧种逐渐形成的时代。
早期的民间班社演艺没有什么剧种界别的概念,只是冠以班社名头。因此当时的怀腔不能是真正意义上的剧种称谓,更不能理解为怀宁的“腔”,解释为经过流变达到演者与观众都能认同的腔系风格和演艺形式可能更接近于历史事实。怀腔是通过交溶、认同、固化而产生的一种新的艺术共同体,这种磨合与成形是经过了一个较长时间段的。王兆乾先生曾撰文作出如下定义:“由此,自有记载的1879年算起至1949年,七十年间可视作黄梅戏形成‘怀腔’的阶段,‘怀腔’对黄梅调作了很多发展,使它发生了质的变化……”(引自《安庆文史资料·上册》上册第101页)
事实上,怀腔的形成期还可自1879年向上追溯,“怀腔时代”是远远不止七十年的。
怀腔的发生与发展地是在清代的安庆及怀宁的石牌镇,这是怎样一块神奇的土地而蕴藏如此巨大的艺术创造力!
中国安庆,雄踞长江北岸,素有“万里长江此封喉,吴楚分疆第一州”之称,2000多年前古皖国建都于此,故而安徽简称“皖”。
安庆城区的都市规模并非近代才产生,而是在近代以前就已经历了一个很长的发展时期。
北宋庆元元年(1195年),朝庭颁布圣令:舒州升格为安庆府,府治怀宁。领怀宁、桐城、宿松、望江、太湖五县。
南宋嘉定十年(1217年)四月,黄干知安庆府,当时正值金兵攻破光山,沿边警讯迭传。安庆无险可守,为抗侵略,黄干请示朝庭,修筑新城于长江北岸地名叫盛唐湾宜城渡口处。此即今日安庆城区之建城之始。怀宁县随府治迁入新城,为附廊县。
景定元年(1260年)三月,沿江制置使马光祖复筑安庆,新城周长九里十三步。城高两丈,脚宽七尺,顶阔三尺半。建有城门六座:东枞阳门、南镇海门、东南康济门、北集贤门、西正观门、西北万观门。至此,安庆城区的城市格局已然初具规模。
元至正十六年(公元1356年),安庆守将余阙重修城防,城墙增高至两丈六尺,并将环城的西、北面挖掘成壕沟,引江水灌之。
明、清两代,安庆城历经多次修整,但城市的基本格局整体变化甚微。
安庆城区,因防范侵略而建,因其地理位置于中原腹地,长江中游,属“金陵咽喉,江介扼要”(1)的兵家必争之地。可以说建城安庆的初衷是作为“风帆上下,干戈日寻,实中江之巨防焉”,(2)自宋代至清朝,安庆作为长江流域的一座重要军事要塞,地位极其重要。
清代立国后,在国内实行省、府、县三级管制。省之上设有总督,分管两个省以上的军政事务。顺治十八年(1661年)江南省设左右布政司,安庆府属左布政司,康熙元年(1662年),清政府设立安徽巡抚,驻节安庆,安徽按察使衙门也设于安庆。康熙六年(1667年)江南左布政司改为安徽省布政使司。乾隆二十五年(1760年),安徽布政使司从江宁移至安庆。自此,省治移驻安庆,安庆府作为安徽省省会,省、府、县同城而治。安庆维持省会城市之地位直至抗日战争爆发,历经170年之久。
安庆由一个战略要地逐步发展成为安徽省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其间,方方面面的变革与发展是势所必然的。
作为省、府、县三级同治的政治中心,安庆城官署林立,官员集中,本地及其他地区的士绅精英、生员学子也云集安庆。这个群体是中国传统社会一个特殊的阶层,对于传统文化的延续与政治社会的稳定起着相当重要的作用。可以说清代的安庆,是精英知识分子最多最优最集中的地区之一。
由于地域和人才的优势,安庆的教育十分发达,城区内建有很多学宫、书院、义学、社学等各种教育机构。道光年间的《怀宁县志》称:“皖城自昔称重镇,……习儒术、敦诗书,人文财赋,甲于诸郡。”有清一代,安庆地区有进士57人,举人243人。桐城派文化开一代文风,影响中国文坛近300年。这种昌盛的文化发展中也存在着由于教育普及的不足,而形成了传统文化的两个层面,一是主流社会以科举为导向的儒家精英文化,一是草根阶层以宗教和各种地区乡情俗理为核心的民间世俗文化,戏曲文化正是影响最大、发展最快、流播最广、传承时间最长的民间世俗文化。
就整个社会而言,农民生产粮食的能力除供生产者自己消费以外还有剩余,这是城市形成的必要前提。只有农业发达,城市的兴起和成长在经济上才成为可能。正是基于这个原因,历史上的第一批城市都是诞生在农业发达地区。
安庆地区系北亚热带沿江湿润区季风气候,全年日照长,霜期短,雨量适中,气候温和,四季分明,这样的自然条件特别适合农作物的生长。清朝立国之初,减轻赋税,鼓励农耕,迁徙大量移民来安庆开荒种地。政府整治河道,修筑水利:如乾隆三十七年(1772),安徽巡抚裴宗锡主持挖浚葭港故道,开新河名永济河。嘉庆八年(1803年),怀宁知县领民筑长江广泰圩。嘉庆二十年(1816年)安庆近郊十里铺等乡村开始试种双季稻。道光六年(1826年),怀宁县增筑广泰圩,上起白水洼,下抵新河埂新圩。道光十三年(1833年),安庆府创筑永丰圩。光绪十三年(1833年)维护加筑,名永丰护城圩。自新河口至牛巷口,正埂长580余丈,内有斋墩桥及出水大闸,又金家塥、潘家园、三孔桥、任家圩等处圩埂共长约310余丈,圩内保收插播田种370余担。道光十九年(1839年)安庆府渌水乡古塘修筑太平圩。圩埂长1141余丈,受益农田约730余担种。道光二十三年(1843年)安庆府保筑三义圩。圩内十余里,圩内古塘、回祥、九口乡受益农田千余担种。由于利农便民的政策与措施不断地出台与实施,极大地提高了深受水患的安庆地区农村抗击天灾的能力和生产积极性。这样,在清初至清中期百多年时间里,安庆地区农耕经济得以迅速发展。各县乡的农民群体生活基本安定,日久天长,在这样相对封闭且宽松的小农经济环境中,以敬神祭祖、驱邪纳吉、祈求五谷丰登、保佑子孙昌盛为内容的文化活动便极其自然的兴盛起来。灯、灯会、灯戏在安庆地区的各乡村你方唱罢我登场,传承百年,久盛不衰。这些都为安庆地区文化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
安庆位于安徽西南部的皖河于长江交汇处,背山面水。在清代,陆路交通尚欠发达的情况下,长江是安庆城市主要的对外通道,上至九江、武汉,下达芜湖、南京、镇江、上海。皖河连接上游的太湖、潜山各县。航运的便利,徽商的大量积聚,安庆自然成为皖西南商贸活动的集散地。据《怀宁县志》记载,清末安庆有14座会馆,它们是:徽州会馆、泾县会馆、旌德会馆、湖广会馆、八旗会馆、江苏会馆、元宁公所、湖南会馆、湖北会馆、浙江会馆、河南会馆、两广会馆、江西会馆、福建会馆等,这些会馆均座落在城区繁华地段,众多林立的会馆促进了安庆与外埠的商贸文化的交流,且这些会馆基本都建有花园、戏楼、戏台,这对传播发展戏曲文化的作用是十分巨大的。
安庆城区中,官员士大夫阶层建有大量的豪宅深院,这个富贵群体有很多喜爱以戏曲自娱的人士。较早和对安庆戏曲文化影响很大的当属阮自华、阮大铖祖孙了。
阮自华,怀宁人。明万历二十六年(1598年)进士,历任户部郎中,邵武知府,廉洁干练。辞官归隐后,在安庆城中购置一座深宅,号为阮家大屋。建有花园戏楼,并自建“阮氏家班”,亲自教授昆曲戏目。因与明末怀宁状元刘若宰比邻而居,这条路从刘阮上天台的故事生发,相沿成习地被称之为天台里,此地名传承至今。在这座闹市中的幽深大院,常常清清明月的夜晚,隐隐传来撩人的戏曲锣鼓声响,这对当时安庆城区的上流社会、市井阶层,对戏曲文化的认知和推广,作用是极其巨大的。
阮大铖,怀宁人,万历四十四年(1616年)进士,历任给事中、兵部侍郎、左佥御史等职,此人被后世称作“奸佞政客,无耻文人”,但其在戏曲方面的才华和贡献却是可圈可点的。
阮大铖因宦海沉浮,两度归隐安庆和怀宁,在安庆北郊怀宁百子山麓建宅居住,他从京城带回了实力雄厚的昆曲家班,并在怀宁本地招纳童伶,亲自教授。对怀宁及周边的影响巨大。规范地演艺形式在当时就潜移默化地溶入市井乡里。阮大铖失势猝死后,其家班人员星散,流落民间,成为了“皖上派”昆曲的演艺人和传播者,后发的安庆徽调当受其影响是很大的。
自明至清,安庆还有众多的名人文士在本地的戏曲文化进程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如赵景深所著《安徽曲家考略》“四·明代六传奇家”中收佘聿云、吴大震、汪宗姬、程丽生、龙渠翁、阮大铖六位。“五·清初六戏曲家”中收龙燮、吴震生、石庞、王墅、方成培、金兆燕。这本专著未曾收录的明末安庆推官来集之,怀宁才女阮丽珍、桐城名士胡业宏、左璜、杨米人,太湖名家袁蟫、望江知县朱馨元等等,众多的戏曲家填词度曲,演绎传奇,你方唱罢我登场,实实在在地炒热了安庆这方戏曲热土。
第一,新型的服务体系。该体系是顺应市场需求而诞生的,比如代耕、托管、订单等服务方式都有很大的需求,这也是发展现代农业的必然路径。一些合作型服务组织、服务型农业企业和专业化服务组织这几类经营性服务主体会享受到更多的政策扶持,会有很好的发展。
从清中期到清末,安庆城区内的大街小巷中,先后建造了专门用于戏曲商演的戏园达12座。这对当时仅有10万左右人口的安庆小城来说,密度和比例都是过大过多的。以此可见其对戏曲文化在安庆的普及和受欢迎程度了。
以上所举安庆城区近代的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以及人才的优势,是证明安庆具备戏曲文化的滋生与培养并能产生巨大影响的必要条件。当然这仅仅是必要条件,而这种必要条件是所有重要城市所共有的。而要创造中国近代戏曲文化的走向与格局,培养众多杰出的演艺人才,孕育和发展出徽调和黄梅戏两大优秀而伟大的地方剧种,这样的宏图大业仅有必要条件是不够的,也就是说除开必要条件还必须具备人无我有的特别要件,而同时拥有必要条件和特别要件的地区和当属近代安庆的文化重镇——怀宁县石牌镇。
石牌镇属怀宁县,位于皖水(今名皖河)中游西岸,为皖水、潜水、长河汇合处。石牌,旧名宜塘、石镇,又名石牌口,文献记载最早见于宋初,距今一千多年。北宋建隆年间,宋太祖赵匡胤征伐南唐,为长江阻隔。太祖采纳儒生樊若水浮梁渡军之计,“先试舟石牌口,三日而成,移采石,不差尺寸。”石牌倚水建镇,以商富镇,以农强镇,以文名镇。在过去以水上运输为主的时代,这里的地理位置是得天独厚,因长河合皖水、潜水,在其境内汇人皖河,直达长江,这样使石牌小镇在明末清初,就已成为陆地有百家店铺、水上有千只帆船的大镇富港,是望江、太湖、潜山、宿松四邑通往安庆的水陆要道和物产集散地,商业甚是繁荣。《怀宁县志》评价说:‘粟布云集,货贿泉流,为怀宁县诸镇之首。’雍正年间设长风巡检司(正九品衙门)于石牌,加强市镇管理。随着时间推移,这种由交通枢纽向经济中心转变的步伐越来越快,辐射的地域也越来越广。到乾隆年间,石牌共设有江西、湖北、湖南、福建和徽州、宛陵等6所会馆,南来北往的商贾在进行经济贸易活动的同时,也成为文化艺术交流的使者。
皖河以长河为主源,发源于安庆地区岳西县境黄梅尖南麓,源流称银河,南流,经凉亭至店前,汇入店前河;进入花凉亭水库,库区为长河。东南流,经辛冲、李杜,至黄岭出库;经太湖县城东、新仓和潜山县的黄泥镇,至老鱼潭左纳潜水,至刘河口左纳皖水。怀宁县石牌镇老鱼潭以下始称皖河,流经石牌镇折东北,经江镇、山口镇,于安庆府西郊沙帽洲南注入长江。流经岳西、潜山、太湖、望江、怀宁、安庆五县1市,河道全长227公里,流域面积6442平方公里。
皖河干流自怀宁县石牌镇纳长河、潜水、皖水来水,向东流经江镇,入七里湖、八里湖,再经山口,于安庆市西郊流入长江,全长42公里。
以石牌为中心皖水两岸有诸多的水码头与集镇。由石牌向上前后河有黄土潭(黄龙)、清河(古石潭镇)、三桥(小市);长河有王家河(今属潜山)、黄泥港(潜山)、新仓(太湖);向下有江镇、洪镇、山口(古皖口);皖水向南支流通往望江的新坝、高士、赛口等镇。这块热土,土地肥沃,人烟稠密,盛产水稻、棉花和鱼虾等水产品,石牌向有“鱼米之乡”的美称。
石牌由于地处皖河水运的交通枢纽位置,所以自然成市、商贾云集,为之服务的中间人角色的牙行也日渐增多,外来人口的大量涌入,也刺激了当地服务业与手工业的发展。在清中期,怀宁县在人均耕地不足0.3亩的贫瘠环境下,石牌镇的平民阶层籍提供服务性劳动也能确保衣食无虑。农民、手工业者、流民阶层都能在此找到养家糊口的手段与位置,所以有清一代,除天灾和战乱外,石牌及周边农村社会秩序相对安定。封闭的环境、安定的社会、缓慢的生活节奏、文化的需求、厚重的传统,为戏曲文化在这里萌生提供了优质的土壤环境。
由于石牌水路至安庆有42公里,所以上游各县运送竹、木、油、粮、茶等船队行至石牌,必须住宿一夜,这样第二天一天便可抵达安庆,避开夜航的危险。清代的石牌皖河鲶鱼头渡口,水深河宽,是天然的良港,到夜晚,常常是帆樯林立,竹排相连得望不到尽头。庞大外来人口群体与镇上的商贾、原居民在漫长的夜晚需要寻求娱乐与消费,这样,在当时几乎是唯一大众娱乐方式——戏曲表演便自然而然地兴盛起来。清代道光年间,石牌及周边县镇,几乎村村有戏班,乡乡有科班,镇镇有戏台,人人会唱戏。当时在不足三平方公里的石牌镇上,竟然有三家正规的戏园,九处可供搭置戏台的台基,并有七家与之配套的生产戏曲服装、盔帽的手工作坊,这些作坊有五家传承至今仍在生产运作,可见当年石牌镇戏曲文化的规模与强盛。当然这得益于石牌特有的经济地位和随之产生的市场需求所拉动,正是这种源源不断注入的强大营养源,使这里的文化土壤被滋润得肥沃无比。
清代的政治管理模式是奉行“皇权不入乡”的政策,象石牌这样的偏远小镇,是属于当地乡绅主理。这种地方自治的管理是相对宽松的,在“花雅之争”严峻之时,昆曲在城市占主导地位,可“花”部的徽调在石牌是唱得没日没夜。可以说,中国京剧开山鼻祖级人物都学艺成名于石牌,四大徽班进京中第一个班社“三庆班”便是石牌及周边名优组成。1926年之前,安庆城区严禁黄梅戏进城演出,可石牌及周边的城乡舞台、草台,黄梅戏唱得是红红火火。各县各乡操持各种腔调的民间艺人来石牌可以公开演出,与石牌同行交流,得到正规市场的认同,经过百多年的相互融合,剧目、声腔、表演形态渐趋统一,至清代咸丰年间(1851—1861年),一个地方民间剧种的雏形已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显现,这个剧种雏形便是早期的黄梅戏。
清早期的戏曲演艺活动,只限于豪门大户的庭院内台,或是宗族祠堂的戏楼高台,所有剧目都为传播敬神祭祖,修齐治平的主流话语。市井流民、乡野百姓是无缘也无资格观看这些演出的。石牌镇上的演艺模式,应该说是中国近代戏曲发展史上一次重大的突破性变革,戏园和草台,使戏曲从仅为主流社会服务的小众文化演变为服务于底层百姓的大众文化。观众群体的激增,刺激了演艺市场的火爆,且石牌镇的演艺市场,不像安庆城区内受到较为严格的管控,其门槛低,准入制度宽松,创作、演出的自由度较大,代表平民价值观的乡村俗事也能登台入戏,村歌俚曲更日渐成为草台上主要旋律,这些令人亲切、深接地气的剧目声腔正是黄梅戏萌芽初生时的主要动力源。
怀腔的发生与发展,正是今天命名为黄梅戏这个剧种的真实历史行进路径,更是黄梅戏真正的源头所在,史实证明,它是在近两百年的时间长河里,安庆与石牌周边皖河各县的政治、经济、文化的环境与需求偶然和必然发生的文化现象。由此断言,黄梅戏源自安庆是符合历史事实和发展规律的。任何简单地用文学想像以单一原由作为“激活”黄梅戏的源头之说实在是牵强和无稽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