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家族母亲倪桂珍的角色定位

文／薛月爱

宋氏家族母亲倪桂珍的角色定位

文／薛月爱

倪桂珍，宋氏家族的母亲。她出身名门，与宋耀如一同缔造了“宋家王朝”。对于宋耀如来说，倪桂珍是隐君子背后的隐夫人。对于她的女儿们来说，倪桂珍是站在伟大女性背后的伟大母亲。她开放、自由的性格深深影响了子女的个性，她的善良、慈善品质是宋氏姐妹的行为典范。从自身性情、家庭影响、国家层面看，倪桂珍都是20世纪中国杰出的女性。

倪桂珍；宋氏家族；伟大女性

倪桂珍（1869—1931），上海人，宋氏家族的母亲。她的丈夫宋耀如是近代杰出的革命家、实业家。她的子女们分别被誉为“无冕之王”、“国之瑰宝”、“第一夫人”、“民国金融之父”。在这些耀眼的光环之下，倪桂珍长期以来都以默默无闻的形象站在他们身后。而一个显赫家族的崛起，奠基者宋耀如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忽视母亲的影响力。她与宋耀如一同缔造了“宋家王朝”。

一、隐君子背后的隐夫人

孙中山曾经评价宋耀如是中国革命的“隐君子”。他以传教士、实业家的身份，无怨无悔地站在孙中山身后支持民主革命。然而这位隐君子背后尚有一位隐夫人——倪桂珍。

对宋耀如来说，倪桂珍是志同道合的教友、事业起步的助推者、子女教育的好搭档、革命事业的避风港、相濡以沫的人生伴侣。

第一，志同道合的教友。

宋倪二人在家庭出身上有着巨大的差异。一个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一个则是偏远海岛上的渔民之子。他们的结合实乃“上帝”的指引。

倪桂珍的母亲祖上是明代万历年间的徐光启。他是中国古代著名的科学家，还是中国最早接受西方宗教学说，加入天主教的儒家知识分子。徐氏家族是中西文化结合的名门望族。倪桂珍的父辈也是浙江余姚的望族，清末加入基督教。到倪桂珍这一代人时，已是有着长期宗教信仰传统的坚定基督徒。

宋耀如，原籍海南文昌，出身农民家庭。少年时随远房亲戚赴美当学徒，后来在美国圣三一学院、万德比尔特大学接受了系统的神学教育，最终以传教士的身份回到中国。

两个人生经历迥异的年轻人，在共同的宗教信仰下走到一起。此后，倪桂珍为支持宋耀如，甚至脱离家族信奉的伦敦会，转入宋所属的美国监理会。这一结合也注定了宋氏家族浓厚的宗教信仰特色。尤其是倪桂珍，在选择女婿时也把基督教信仰作为基本门槛，宋氏三姐妹的夫婿无一不是基督徒。

第二，事业起步的助推者。

宋耀如创办实业的第一桶金，正是其夫人倪桂珍的投资。宋耀如在回国传教之初，甚至在与倪桂珍婚后一段时期内，在传教事业上并不顺利。微薄的薪金使他常常捉襟见肘。倪桂珍利用自己显赫的家族势力，从物质、精神、人脉上积极支持宋耀如投资实业。当年参加他们婚礼的权势人物，“都是与他岳父家有交往的人，其中有买卖人、银行家，搞神学、医学、法学的，也有军界人物和皇亲国戚。通往新世界的大门从此打开了。”[1](p54)孤单无依的一名传教士，假如没有倪桂珍为他营造的高层社交圈，就很难在短期内白手起家，成为上海滩的实业之星。

第三，子女教育的好搭档。

宋氏家族在中国政坛上真正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子女们。他们都接受了美国高等教育，在20世纪前半叶的政治、经济、外交等领域引领风骚。他们的成功无疑根源于家庭教育的独特模式。宋氏夫妇将中国传统教育的精髓与西方教育的特色融于一体，对子女进行了成功的启蒙教育。他们将“斯巴达——基督教”教育模式与中国传统“沐于大麓，烈风雷雨而不迷”的意志磨练法结合，培养了孩子们坚强、忍耐的性格特质，深刻影响了他们的人生，使其在日后风云跌宕的政治变幻、人生考验中挺立潮头。

第四，民主革命的战友。

随着近些年宋氏家族研究的深入，宋耀如在民主革命中的贡献、地位逐渐被世人熟知。在此基础上，倪桂珍这位“隐夫人”也日渐走向前台。她与宋耀如一起无怨无悔地支持中国革命。为革命培养了六个杰出的人才，尤其是将自己的大女儿、二女儿送到孙中山身边做他的秘书，直接参与革命。

倪桂珍参与印刷了宣传革命的读物，并通过基督信徒巧妙掩护革命人士。对宋耀如倾囊相助民主革命极力支持。据子女的回忆：“母亲料理家务，设法量入为出。凡是省吃俭用节余下的钱，她即捐赠给革命事业。她也接济穷人，并且是学校和教堂的赞助人。”[2](p17)她“祈求上帝指引她，怎样做一个革命者之妻”。[3](p282)她为革命，随时准备流亡，得到宋耀如的敬重和感激。她的革命大义不只是源于对丈夫的信赖、对孙中山的钦佩，从根本上在于倪桂珍的民主主义思想和爱国主义情怀。从这个角度上说，她从内心里也是一位女革命家。

最后，她与宋耀如一生情意相投、相濡以沫。宋耀如无论在革命、实业、传教、教育上，都得到了倪桂珍积极的支持， 她以丈夫的事业为自己的事业。她的性情为宋耀如营造了安全、温暖的人生避风港。正如她自己所说：“我遵从上帝的启示，上帝指引我来到查理身边，我要辅佐他，支持他，为他的事业献出我的一切！”[3](p156)她坚强而不强势，贤惠而不懦弱，聪慧而不张扬，是宋氏家族的润滑剂。

二、伟大女性背后的伟大母亲

宋家三位女儿，长女宋霭龄被誉为“无冕之王”，二女儿宋庆龄被誉为“国之瑰宝”，三女儿宋美龄被誉为“第一夫人”。其中庆龄、美龄更是同享“国母”之誉。在中国几千年的男权社会中，尚无哪个家族可以同时涌现三位杰出女性。在近代历史上“宋氏三姐妹”被传为美谈。

女儿们的成功既有天资禀赋，更有家庭基础。而这两点都离不开孕育、培养她们的伟大母亲倪桂珍。德国著名教育家福禄培尔曾说：“国民的命运，与其说是操在掌权者手中，不如说是掌握在母亲手中。”宋家有一块“子女成名，不愧贤母”的银盾，正是授予倪桂珍的徽章。在女儿的成长过程中，母亲的影响是潜移默化、无处不在的。

首先，倪桂珍的开放、自由的性格深深注入了子女的心田。

倪桂珍出生在清末，封建专制对女性的压制、束缚丝毫没有松动。但她拒绝缠足，这是对理学传统陋俗的大胆反叛，更是追求女性自由的表白。当然，这也与她出生在基督教家庭中有一定关系。倪桂珍接受了西方教育，14岁时进入上海斜桥白云观美国教会所办的培文女子高等中学学习，擅长钢琴、英文、数学。她在婚姻上更是大胆追求自由，冲破门第束缚。母亲是子女的第一模仿对象、启蒙老师。宋家子女们无一不体现了倪桂珍追求自由、开放、民主的性格。

宋家六个孩子均毕业于美国著名大学，大胆反叛传统。这虽与宋耀如的美国经历有密切关系，也不能忽略倪桂珍的影响、示范作用。她并不像传统家庭中的母亲，对孩子溺爱，只关注孩子的衣食，更能从长远角度为他们的成长、发展考虑，所以在她们尚年幼时，她就忍痛割爱把她们送去教会学校。这种大爱恰好体现了倪桂珍的开明教育，因此，她既是位成功的母亲，也是位教育家。

其次，倪桂珍的善良、慈善品质成为宋氏姐妹的行为典范。

倪桂珍一生从事慈善。早年与宋耀如在昆山传教时，她与下层百姓有深入的接触、交往。目睹百姓的贫穷、疾病困难，激发起她内心的慈善念头。她救济孤儿、医治病患、教书识字、传播知识，与宋耀如一起创办学校、孤儿院、孩童乐团等，为贫苦人民播撒希望。这一切根源于她的善良本质，也源于基督教传播福音、博爱的教旨。她虽出身富贵，却能摒弃高低贵贱之分的阶级观念，以平等心态关爱他人。将中国传统仁爱精神与西方基督教的博爱理念完美结合，铸就了一位真、善、美的伟大女性。

她的慈爱之心、救助之行耳濡目染地影响了子女们。她们无一不是积极从事福利慈善事业的代表。抗战时期，宋氏三姊妹齐聚重庆，摒弃政治立场的差异，团结一致从事战时救济活动。尤其是宋庆龄，1938年夏，保卫中国同盟成立，宋庆龄任主席。在抗日战争期间，保盟从国际、国内各个渠道为抗日争取了大量的物资。美国作家根舍说：“她把每一分钱都用于救济工作。”[4](p127)保盟后来成为宋庆龄领导的中国福利会的前身，为中国福利事业做出卓越的贡献。建国后，宋庆龄更是全身心投入慈善事业，深深影响了几代中国儿童的成长。倪桂珍的福利梦想在女儿们身上实现、光大。

三、20世纪中国杰出的女性

20世纪是中国女性觉醒、走上历史前台的世纪。尤其与几千年间封建社会女性被压抑、束缚的历史相比，20世纪初女权兴起，呈现巍然壮观之势。大批女性在政治、外交等领域独领风骚，如女革命家秋瑾、宋庆龄、何香凝等。这是中国社会文明进步的表现，也是西学东渐风潮下思想解放的产物。

倪桂珍生逢清末、民国时期，她一生虽没有像以上女性一样直接参与政治，却以自己独特的方式，于平凡中彰显其伟大。

对于自己的人生，倪桂珍自主、自立、自强。她反叛封建传统、积极接受西方文明，追求个性自由、思想解放。她自由选择婚姻，自主掌握命运，这些均符合20世纪初女性解放潮流的标准，倪桂珍是新女性的典型代表。宋耀如对夫人有高度评价：“桂珍是生活在东方的坚强女性，她的伟大在于敢自己选择爱人，这在东方，在中国，简直是不可思议。”[5](p123)杨菁在《宋子文家事》中指出“宋夫人是早期新式中国妇女的样板”。对于家庭，倪桂珍秉持开放、平等、民主的态度。她与丈夫宋耀如互相尊重，支持。“桂珍决不在言行中干预丈夫的信仰和心志，宋耀如也十分尊重她的意志自由。”[3](p225)她将自己开放的心态转化为对子女的开明教育，坚持男女平等，让子女自幼接受中西方教育，在多元文化中成长。宋氏三姐妹正是在父母的平等开放观念教育下，成长为中国政坛杰出女性，并热衷于维护女性权益的妇女运动。对于国家，倪桂珍爱国爱民。她信奉民主、自由、平等的理念，坚定支持孙中山的民主革命与资产阶级民主共和国理想。与宋耀如一起，为实现孙中山“三民主义”建国梦，散尽家财，甘冒风险。她不是革命家、政治家，却将自己的生命、家庭置于民族、国家的发展潮流中。无论从己、家、国哪一维度看，倪桂珍都是20世纪中国杰出的女性。

综上，倪桂珍既是布道者、慈善家，又是教育家，更是革命的参与者、支持者。她是宋氏家族的幕后英雄。

（责任编辑：元 木）

[1] [美]斯特林·西格雷夫.宋家王朝[M].呼伦贝尔:内蒙古文化出版社,2010．

[2] 杨菁.宋子文家事[M].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02．

[3] 于醒民,唐继无.宋氏家族第一人[M].上海:东方出版中心,2008．

[4] 刘东平.宋庆龄图传[M].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2006．

[5] 陈廷一.宋查理传[M].北京:中国社会出版社,2005．

The Role of the Mother Ni Gui-zhen in the Song Family

Xue Yue-ai

K26

A

1006-9652（2016）01-0169-03

薛月爱（1982—），女，山西古县人，琼台师范学院社科部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