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十八大以来韩国学界对中国外交转型问题的研究述评*

2016-01-31 19:04汪伟民
社会科学 2016年11期
关键词:朝鲜半岛学者外交

汪伟民 张 弛

中共十八大以来韩国学界对中国外交转型问题的研究述评*

汪伟民 张 弛

中共十八大召开以来,有关中国外交是否转型的问题在韩国学界受到了相当的关注和深入的讨论。韩国学者按照强调中国外交中“延续”和“变化”之侧重点的不同,可以分为两派。两派学者的观点虽有分歧,但也并不是完全对立。同时,韩国学者在阐述他们对于中国外交转型问题的观点之余,也对韩国政府提出了一系列政策建言,既达成了部分共识,但仍存一定分歧。在朴槿惠政府的后期,韩国对华预期将奉行“合作为主、兼有制衡”的双轨政策,对此,中国需要加强对韩、对美的双向沟通引导,以保证中韩关系大局不致发生过于急剧的变化。

韩国学界;十八大;中国外交;转型;变化

中国共产党第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成功召开至今已有近四年的时间,随着十八大政治报告中新外交方针的提出和新一代领导集体执政,习近平时代中国的外交将发生什么新变化,中国的国际战略将何去何从,不仅激发了国内学界的热烈讨论,也引起了国外学界的广泛关注。韩国学界长期以来对中国外交的发展变化保持高度的敏锐性,十八大结束至今,韩国学者对中国外交是否已开始转型展开了广泛而深入的研究,并取得了一定数量的成果。本文试图通过梳理十八大以来韩国学界对中国外交的研究,考察韩国学者对中国外交是否及如何转型的认知,分析其对韩国政府的相关建言,并简要展望朴槿惠政府后期韩国对华政策的可能走向。

一、 韩国学界的研究概况

十八大政治报告中关于外交方面的论述见诸公开之后,立刻引起了韩国学者们的广泛关注。短短数年时间,已有相当多的评论、论文乃至于专著问世。这些作品或从中国宏观外交总布局出发,或从一个具体事例切入,对中国外交是否已经转型的问题或多或少进行了探讨和预测。韩国学者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三个领域:习近平时代中国外交的总体展望、未来的中美关系以及中国的朝鲜半岛政策。当然,与日俄等周边大国的关系、“一带一路”建设、钓鱼岛和南海问题等方面的研究也是十八大后中国外交研究的热点议题,但相对于上述所提到的三个主要议题,无论从数量上还是内容上,这些研究基本还是处于从属和次要的位置。因此,笔者拟从上述三个主要领域来大致梳理一下相关代表性研究文献的分布情况。

1. 习近平时代的中国外交

韩国学者关于习近平时代中国外交走向的研究,在十八大召开之前就已经出现。十八大闭幕后,韩国学者们对十八大政治报告进行了细致的比较分析,并重点通过研究第五代领导集体的组织结构、中国未来的国内改革课题、制定外交政策的传统等因素来预测习近平时代的中国外交政策,代表性的著作包括赵英男的《中国梦:习近平的领导力和中国的未来》*[韩]赵英男:《中国梦:习近平的领导力和中国的未来》,民音社2013年版。、金兴圭主编的《中国新外交战略和面临的问题》*[韩]金兴圭主编:《中国新外交战略和面临的问题》,山峰出版社2013年版。和《习近平时期中国的外交安保》*[韩]金兴圭主编:《习近平时期中国的外交安保》,东亚财团2015年版。、全圣兴的《共产党的进化与中国的走向:第18次党代会的综合分析》*[韩]全圣兴:《共产党的进化与中国的走向:第18次党代会的综合分析》,西江大学出版部2013年版。、李基铉的《中国第18次党代会分析及内外政策展望》*[韩]李基铉:《中国第18次党代会分析及内外政策展望》,统一研究院2013年版。、峨山政策研究院和韩国经济新闻社特别企划组合编的《中国情结:习近平时代强大中国的到来》*峨山政策研究院、韩国经济新闻社特别企划组合编:《中国情结:习近平时代强大中国的到来》,峨山政策研究院2014年版。等。论文则有赵英男的《习近平时代中国外交展望:以中国共产党第18次党代会政治报告为中心》*[韩]赵英男:《习近平时代中国外交展望:以中国共产党第18次党代会政治报告为中心》,《韩国与国际政治》2013年第29卷第2号。、李志龙的《中国共产党第18次代表大会结果及新领导层对内外政策分析》*[韩]李志龙:《中国共产党第18次代表大会结果及新领导层对内外政策分析》,《主要国际问题分析》2012年第37期。、李东律的《习近平体制外交政策的变化和持续性:以第18次党代会报告为中心》*[韩]李东律:《习近平体制外交政策的变化和持续性:以第18次党代会报告为中心》,《中苏研究》2012/2013年第36卷第4期。等。梳理来看,韩国学者在研究习近平时代中国外交走向时,特别重视十八大以来历届党代会报告和政府工作报告的文献解读和比较分析,摸索中国外交的继承与转变。

2. 中美关系

中美关系长期以来一直是中国外交的首要问题,特别是十八大报告首次以党代会报告的形式正式宣布要构建“新型大国关系”,引起外界的广泛关注。因此,中美关系的走向成为十八大后韩国学者对中国外交的研究重点之一。在诸多成果中,已成书的著作主要有李泰桓的《习近平时代的美中关系与韩国的应对战略》*[韩]李泰桓:《习近平时代的美中关系与韩国的应对战略》,世宗研究所2013年版。、全在晟的《中美竞争下的东亚和朝鲜半岛》*[韩]全在晟:《中美竞争下的东亚和朝鲜半岛》,Npplus出版社2015年版。、金英浩的《21世纪美中霸权竞争和朝鲜半岛和平》*[韩]金英浩:《21世纪美中霸权竞争和朝鲜半岛和平》,诚信女子大学出版部2015年版。等。论文则包括金兴圭的《习近平时期美中新型大国关系形成展望和对朝鲜半岛政策》*[韩]金兴圭:《习近平时期美中新型大国关系形成展望和对朝鲜半岛政策》,《国防研究》2013年第56卷第3号。、韩硕熙的《习近平领导层的对外关系分析:对美政策和对朝政策为中心》*[韩]韩硕熙:《习近平领导层的对外关系分析:对美政策和对朝政策为中心》,《国家战略》2012年第18卷第4号。、李泰桓的《奥巴马-习近平美中首脑会谈与朝鲜半岛》*[韩]李泰桓:《奥巴马-习近平美中首脑会谈与朝鲜半岛》,《形势与政策》2013年7月号。、金日洙的《中美霸权竞争和朴槿惠政府的对外政策》*[韩]金日洙:《中美霸权竞争和朴槿惠政府的对外政策》,《大韩政治学会报》2014年第22卷第4号。、金元模的《美中关系的理论、实质和展望》*[韩]金元模:《美中关系的理论、实质和展望》,《全球政治研究》2016年第9卷第1号。等。整体分析来说,韩国学者关于美中关系的研究,着眼于考察中美在“新型大国关系”和“亚太再平衡”下的互动关系,更多地从中美地缘竞争的角度来思索两强秩序下韩国的应对之道。

3. 中国的朝鲜半岛政策

朝鲜半岛与中国大陆水陆相连,作为半岛国家之一的韩国,对十八大后未来中国的半岛政策自然最为敏感。中国是六方会谈的东道国,又是韩国认为的能对朝鲜发挥主要影响的国家。因此,韩国学者对习近平政府的半岛政策极为关注,并根据中国官方、民间的一系列言论和行动进行了预测,取得了不少成果。代表性著作主要有许东旭的《习近平时期的朝鲜半岛“军事干涉”战略》*[韩]许东旭:《习近平时期的朝鲜半岛“军事干涉”战略》,北韩出版社2013年版。、朴东勋的《全球金融危机后的中国与朝鲜半岛》*[韩]朴东勋:《全球金融危机后的中国与朝鲜半岛》,韩国学术情报社2014年版。、李基铉等主编的《中国习近平政府的朝鲜半岛政策和应对方案》*[韩]李基铉等编:《中国习近平政府的朝鲜半岛政策和应对方案》,统一研究院2015年版。等。论文则有李泰桓的《中国习近平体制的出台与朝鲜半岛的未来》*[韩]李泰桓:《中国习近平体制的出台与朝鲜半岛的未来》,《世宗论评》2012年第254期。、车长勋的《中国对朝鲜半岛政策:责任大国与习近平政府对朝政策的困境》*[韩]车长勋:《中国对朝鲜半岛政策:责任大国与习近平政府对朝政策的困境》,《韩国与国际政治》2013年第29卷第1号。、朴昌熙的《习近平主席的领导力和朝鲜半岛》*[韩]朴昌熙:《习近平主席的领导力和朝鲜半岛》,《战略论坛》2013年第18卷。、罗英周的《中国习近平政府的对朝政策和朝核问题》*[韩]罗英周:《中国习近平政府的对朝政策和朝核问题》,《民族研究》2016年第65辑。等。韩国学者的研究重点关注中国对朝韩两国态度的变化:朝鲜第三次核试验后,中朝关系陷入低谷而中韩关系进入“政热经热”的蜜月期;而第四次核试验和萨德入韩发生后,中韩关系发生逆转而中朝关系有所回温。这些变化的迹象都促使韩国学者研究中国半岛政策变化的动因、规律,并思索如何推动中国政策向有利于韩国一方发展。

二、 韩国学者对中国外交转型的态度和评价

习近平时代的中国外交是否已经转型?这一问题是十八大后韩国学者有关中国外交研究中的一个热门话题。一些韩国学者指出,2008年金融危机后,中国在国际体系中的地位急速上升,国家实力的增长也带动了中国外交政策的某些变化。在韩国,2010年天安舰沉没和延坪岛炮击事件使韩国对中国近些年来“攻势外交”的不满和批判爆发*[韩]赵英男:《中国梦:习近平的领导力和中国的未来》,民音社2013年版,第221页。,中国是否已经开始变得傲慢,是否要追求与美国对等的大国地位而抛弃“韬光养晦”的柔性外交,转为采取强硬外交政策,成为韩国学者争论的焦点之一。从他们的研究来看,大多数学者认为当前中国外交的发展,既有对过去外交传统的继承和延续,也有伴随国内外局势发展而产生的新变化。在关于中国外交是否转型这一问题上,可以将韩国学者们划分为“继承”和“转型”两大派。但需要指出的是,两派学者的观点并不是完全对立、互不相容,而是都在承认新时期中国外交既有继承、亦有改变的基础上,争论“继承”和“改变”两个因素中,哪一因素的影响更大,更能代表习近平时代中国外交的特征。

1. “继承”派的主要代表人物、观点及依据

认为十八大后的中国外交以“继承”为主的韩国学者包括:首尔大学教授赵英男、延世大学教授韩硕熙、汉阳大学教授文兴镐、成均馆大学教授李英学、釜山大学教授车长勋、明治专科大学教授金爱庆、世宗研究所研究员柳贤贞等。“继承”派学者对目前中国外交形态的基本评价是,虽然中国外交在近年来出现了一些攻势的、强硬的转变,但依然以继承既有的外交路线为基础,未来中国外交将会以维持现行政策为主,辅之以一些渐进性的变化。赵英男在他2013年出版的《中国梦:习近平的领导力和中国的未来》一书以及当年发表的《习近平时代中国外交展望:以中国共产党第18次党代会政治报告为中心》一文中,系统阐述了他对十八大后中国外交的研判。赵英男教授认为,十八大并未提出与胡锦涛时代不同的新外交方针和政策,习时代继续继承过去外交政策的可能性很高*[韩]赵英男:《习近平时代中国外交展望:以中国共产党第18次党代会政治报告为中心》,《韩国与国际政治》2013年第29卷第2号。。虽然赵英男指出国家的外交行为即使在政策未发生变化的情况下也会有所变化,目前的中国外交也出现了一些“微调”(Fine-tuning),但就十八大来看,外交方针和政策的变化仍未发生*④⑨ [韩]赵英男:《中国梦:习近平的领导力和中国的未来》,民音社2013年版,第316—318、317、318页。。韩硕熙认为,习近平领导集体下的对外关系将不会有全盘性的大变,对长期以来外交政策的继承和对部分变化的收容将是中国外交发展最可能的形态*[韩]韩硕熙:《习近平领导层的对外关系分析:对美政策和对朝政策为中心》,《国家战略》2012年第18卷第4号。。柳贤贞也指出,目前在中国政府着眼于国内基础的情况下,外交的展开将落脚于对现状(Status Quo)的维持*[韩]柳贤贞:《通过18大展望中国的国内外政策》,《世宗论评》2012年第253期。。其他“继承”派学者的研究也基本持相似的观点,认为目前断言中国外交已经完全转型为时尚早。

“继承”派学者们在坦言他们认为中国外交尚未完全转型时,也阐述了他们判断的依据,其中主要包括以下四点:第一,中国共产党对目前国际形势的基本认识和判断没有改变,因此不会随意转变外交政策的方向。赵英男在分析十八大报告时指出,目前中国共产党依然认为和平与发展是时代的主题,因此,必须坚定地走过去一直坚持的和平发展道路,实行独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④。第二,现在中国政府优先考虑的是集中精力解决国内问题,对外政策更倾向维持现状。金爱庆指出,目前中国国内面临着区域发展不均衡、贫富差距扩大、官员腐败、少数民族问题和政治改革等一系列亟待解决的议题,这些议题事关党和国家的命运,新一代领导集体更倾向于维持以前的战略和路线而不是图谋对外关系的转变,集中力量优先解决国内问题*[韩]金爱庆:《习近平执政时期中国外交的课题:继承与变化的摸索》,《成均中国观察》2013年第1期。。第三,国家政权体制的因素决定了外交政策的“稳大于变”。李英学认为:“中国领导集体的权力交替与多党制下的选举不同,一党体制下权力的承袭决定了中国外交政策的持续性大于变化性。”*⑧ [韩]李英学:《中国新领导层的对外政策与朝鲜半岛》,《成均中国观察》2013年第1期。因此,现阶段中国对外关系的特点不会有明显改变。第四,创造有利于中国发展的国际环境需要继续坚持“和平发展”、“韬光养晦”的既往外交政策。釜山大学的车长勋认为,未来习近平的十年是中国走向超强大国复兴之路的重要“战略机遇期”,创造有利于改革和经济发展的外部环境是目前中国外交的主要课题。特别是当下面临美国“重返亚太”和周边环境不稳定的情况下,避免与美国正面竞争和冲突、致力于经济发展的大战略将继续维持*[韩]车长勋:《中国对朝鲜半岛政策:责任大国与习近平政府对朝政策的困境》,《韩国与国际政治》2013年第29卷第1号。。

“攻势外交”是近年来韩国学者在论及后金融危机时代中国外交特点时,常常使用到的一个词语。“继承”派的学者们虽然对中国崛起后所展现的在周边领土领海主权问题上“咄咄逼人”的强硬外交态势感到担忧,但他们对中国外交仍抱持着一种继续观察的态度。李英学认为,目前的中国外交处于一种“责任大国外交”与“攻势外交”的交叠期⑧。“责任大国”是在“和平发展”、“和谐世界”基础上发展起来的积极承担国际责任的一种承诺,而“攻势外交”则展现了中国在领土问题上守护核心利益决不妥协的姿态。中国要做“责任大国”,对地区安全和国际秩序民主化将是有利的消息,而领土问题上的“攻势”则有可能加剧地区潜在矛盾和冲突。因此,赵英男认为中国外交政策虽然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上出现质的变化,但一切都需更多的时间和继续的观察⑨。

2. “转型”派的主要代表人物、观点及依据

与“继承”派学者强调外交政策的延续性不同,认为中国外交已经完成变革的“转型”派学者更强调中国外交的变化。主要的代表人物包括:同德女大教授李东律、亚洲大学教授金兴圭、首尔大学教授郑在浩、国防大学教授朴昌熙、国立外交院研究员李志龙、统一研究院研究员田炳坤等。“转型”派代表人物的主要观点是认为中国外交尽管部分延续了以前的传统,但变化性更大;比起“韬光养晦、有所作为”,当下更强调“奋发有为”,未来政策可能更加积极、强硬。李东律认为,习近平就任总书记后,虽然会维持既存外交政策,但绝不会在扩张国际利益问题上让步,中国已经表现出了试图创建新的国际规范和秩序的意志*④⑤ [韩]李东律:《习近平体制外交政策的变化和持续性:以第18次党代会报告为中心》,《中苏研究》2012/2013年第36卷第4期。。朴昌熙也指出,习近平时代的外交已与胡锦涛时期强调“和谐”的守势外交有明显不同,中国已经从“韬光养晦”的低姿态中走出来,追求带有强国色彩的外交政策*[韩]朴昌熙:《习近平主席的领导力和朝鲜半岛》,《战略论坛》2013年第18卷。。田炳坤则认为,中国利用2008年金融危机为战略机遇,扩大了自己在全球舞台上的影响,并将自身角色提升为国际社会的“负责任的利益相关者”,从而开始以比过去更加积极和更具领导性的方式推行外交战略*Jun Byoung-kon and Kim Jang-ho, “China’s Role and Perception of a United Korea”, The Korean Journal of Defense Analysis, Vol.25, No.3, 2013, p.371.。其他“转型”派学者在研究中也都得出类似结论,认为中国外交已走向大国外交甚至于强国外交的时代。

纵览“转型”派学者的研究,他们认为目前中国外交的转型主要表现在以下四个方面:一是对外认识和身份的变化;二是作为最大发展中国家权力、责任、作用、影响的均衡强调;三是国家利益和对外活动领域的扩张;四是“新型大国关系”的提出④。首先,中国传统上强调自己作为第三世界国家领导者的身份,而现在中国将自己定位为“最大的发展中国家”、“新兴市场国家”,国家身份定位由过去的政治导向型转为经济导向型⑤。其次,十八大报告指出,中国要比过去更加积极地参与国际事务,增强中国的发言权和影响力,做“负责任大国”,在地区和国际事务中提出所谓的中国倡议、中国方案,并将作出更大的国际贡献*[韩]郑在勋:《习近平政府上台后对外政策变化的考察:以朝鲜半岛政策为中心》,朝鲜研究学会2013年冬季学术会议论文集。。再次,建设“海洋强国”的宣言和建设与中国国际地位相称、与国家安全和发展利益相适应的巩固国防和强大军队,都反映出中国海外利益和对外活动扩张的要求;在走向军事强国、海洋强国的口号下,中国的核心利益由过去的“地理边疆”向未来的“战略边疆”概念扩张*[韩]李基铉:《中国第18次党代会分析及内外政策展望》,统一研究院2013年版,第88页。。最后,随着金融危机后老牌发达国家和新兴市场国家实力此消彼长,国际秩序中的力量对比发生了一定变化;十八大正式以党代会报告的形式确立要构建“新型大国关系”,尊重彼此的核心利益和照顾重大关切;“新型大国关系”的提出表明中国希望以平等的姿态与美国展开对话,不再仅仅只是过去美国制定规则的接受者,而是要成为和美国一样的“游戏规则”的制定者*[韩]李熙玉:《中国复兴与韩中关系的新面相》,《韩国与国际政治》2012年第28卷第4号。。

“转型”派学者在提出中国外交已经开始转型的观点时,也纷纷给出了他们判断的依据。他们认为中国外交之所以开始转型,主要原因有以下四点:第一,金融危机后,美日欧经济复苏乏力,债务问题缠身,而以中国为首的新兴国家较快地从经济危机中走出来,并实现了经济的快速增长,2010年中国超越日本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国家实力和国际地位急速上升,这种国家间实力对比的变化促使中国追求与自身大国地位相符的外交政策,从过去的“韬光养晦、有所作为”转向“积极有为”*[韩]从圣依:《习近平时代中国的变化展望与东北亚国际形势变化的可能性》,《大韩政治学会报》2013年第20卷第3号。。第二,2021年是共产党建党100周年,第五代领导集体面临着在2021年对内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对外努力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使命。为了完成自身历史使命的第五代领导集体,在时代紧迫感和追求成功动机的影响下,促成中国外交政策转型的愿望比以往任何时期都要强*[韩]金兴圭:《习近平时期美中新型大国关系形成展望和对朝鲜半岛政策》,《国防研究》2013年第56卷第3号。。第三,随着中国的复兴,中国国内的民族主义也在高涨,李东律指出,以民族主义为基盘,中国已经明显表现出试图构筑中国式国际新秩序的意图,特别是国内强硬的民族主义倾向,已经开始限制中国对外关系的灵活性,政府无法忽视民意,外交政策也会依据对内管理的需要和对民族主义的附和而发生调整*[韩]李东律:《中国崛起与中华民族主义的复兴》,载[韩]金兴圭主编《中国新外交战略和面临的问题》,山峰出版社2013年版,第66—67页。。第四,时代背景的变化、经济的增长、科学技术的发展都使得与中国自身利益相关的领域、空间和范围都大大扩张,这种扩张引起了中国在外交、安保问题认识上相当程度的变化*[韩]李基铉:《中国第18次党代会分析及内外政策展望》,统一研究院2013年版,第87页。,而认识的变化也促成了中国对外政策转型。

纵览“继承”和“转型”两派学者各自对中国外交是否已转型问题的观点,可以发现,两派学者并没有完全否认对方的观点,而是都承认十八大后中国外交的发展将会带有延续和变革的特点,只是在谁主谁从上存有分歧。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争论发展的趋向是“转型”派的观点渐据上风,许多“继承”派学者近一两年来也开始修正自己的观点,以适应形势的变化。这反映出习近平时代的中国,正以前所未有的积极姿态面对世界,在国际社会中发挥着日趋活跃和主导性的角色。不过,鉴于中国国内严峻复杂的改革议程、经济形势有所下行和领导层交替等问题,现在断言中国外交已经完成转型仍为时较早,想要更准确地预测中国外交的发展还有待于时间和观察。不过,韩国学者指出,中国外交正处在一个十分关键的时期,特别是在中国崛起、美国重返亚太、亚洲权力格局发生变化等一系列错综复杂的国际背景下,未来的中国外交不论是承袭以前的传统,还是选择实质性的变革,都会对朝鲜半岛乃至亚太地区的秩序产生新的影响。所以,韩国学者在试图把握中国外交转型问题之余,也尝试着为韩国应对中国的外交转型提出自己的建议。

三、 韩国学者的相关政策建议

2012年以来,中国新领导层在“新型大国关系”、“亲、诚、惠、容”四字箴言、“一带一路”建设、“新亚洲安全观”、“新义利观”等政策宣示下,积极推进“大国外交”,使夹在中美“G2”之间的韩国日益感到中国的外交风格与路线正在发生转变。如何应对中国外交的转型,寻找中美之间的平衡点,提高自身战略地位,扩大战略空间,是韩国学者们极为关注的话题。纵览韩国学者们对十八大以来中国外交的研究,大部分学者在评析中国外交是否转型之余,也提出了应对中国外交转型的相关政策建议,以资政府或社会大众参考。这些建议主要涉及三大方面:中韩关系的发展、韩国在美中之间的战略选择、朝核问题与中国。

1. 中韩关系的发展

2012年是中韩建交20周年,2013、2014年两国领导人互访,2015年韩国加入亚投行和朴槿惠参加“九三大阅兵”使中韩关系一度进入了“蜜月”时期,但在第四次核试验和萨德问题上中韩矛盾的凸显,反映出两国关系的发展仍然存在诸多问题和挑战。如何克服中韩关系发展中的障碍,韩国学者在研究中主要提到了以下建议:首先是要继续强化中韩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目前朝鲜核试验的启动使中国所追求的半岛和平稳定受到挑战,同时美国的亚太再平衡政策也使中国高度警惕。在此背景下,韩国政府应继续通过一贯的、持续的人际、社会交流和经济合作政策提升两国关系的水平*[韩]赵英男:《中国梦:习近平的领导力和中国的未来》,民音社2013年版,第356—357页。。其次是构筑中韩两国之间的“信赖外交”。中韩要构筑“有原则的信赖外交”,在相互理解的基础上,尊重意见分歧,努力寻找利益相近点,并在利益接近的过程中消除相互疑虑,构筑两国之间的信赖*[韩]李志龙:《为了韩中关系的发展:新政府的对华外交方案》,《主要国际问题分析》2013年第4号。。再次是建立中韩战略经济对话。李志龙是中韩战略经济对话最积极的推崇者之一,他认为未来中韩关系要深化“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中“战略”一词的意义,不仅在经济领域,而且在政治安保领域也要强化信息的交流共享,韩国首先向中国提出建立战略经济对话极为必要*[韩]李志龙:《中国共产党第18次代表大会结果及新领导层对内外政策分析》,《主要国际问题分析》2012年第37期。。最后则是要巩固中韩关系中的稳定性因素。中韩两国存在共同利益、缓冲地带、经济依赖、国际合作、共同历史认知和领导人私交良好等六大稳定性因素,两国应以这些稳定性因素为驱动力,影响两国关系朝向正面发展*[韩]李东铣:《韩中关系和美国:观念和现实》,《成均中国观察》2016年特辑。。

2. 韩国在美中之间的战略选择

韩国在地缘政治上位于大陆和海洋的过渡地区,历史上就是大陆和海洋国家争夺的焦点。韩国是美国在东亚的主要盟国之一,美韩同盟是韩国国家安全的保证;而中国是韩国最大的经济伙伴,地缘、历史、文化上的亲缘使韩国对中国有很深的依赖。金融危机后,美国实力的相对下降和中国的迅速崛起使地区权力结构发生转变,如何在美中之间进行战略抉择,寻找美中之间的平衡点,成为韩国外交的主要课题。李英学指出,美国由于经济衰退要求韩国承担更多军费并参加对华遏制,而中国也在努力“诱导”韩国不要参加美国的对华遏制,这样,韩国的战略价值上升,但战略选择空间却在缩小*[韩]李英学:《中国新领导层的对外政策与朝鲜半岛》,《成均中国观察》2013年第1期。。在机遇和挑战并存的条件下,韩国学者主要提出以下三点建议:第一是“联美和中”,即在坚决维持美韩同盟的同时,充实中韩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对华采取加强沟通、强化信赖、缩小差异的战略*[韩]金兴圭:《习近平时期美中新型大国关系形成展望和对朝鲜半岛政策》,《国防研究》2013年第56卷第3号。。第二是提高美韩、中韩在对话上的级别,在大国战略竞争的格局下整理韩国的立场,并努力使韩国的立场能在美中“新型大国关系”实现过程中得以反映*[韩]李泰桓:《2014年中国政情展望》,《形势与政策》2014年1月号。。第三是从长期来看,韩国要推动发展地区多边制度作为缓和美中竞争和矛盾的主要工具,具体来讲就是安保上推动东北亚和平合作构想,经济上促成TPP和RCEP两大自贸协定的调和*[韩]崔优贤:《美中关系的动向与展望》,《主要国际问题分析》2013年第28号。。不过,朝鲜第四次核试验和萨德入韩后,韩国学界特别是保守学者鼓吹重新倒向美国的声音有所升级,他们认为中韩关系在萨德事件后已不可能恢复蜜月期*[韩]崔刚:《现在是越过中国向美国看的时刻》,http://asaninst.org/contents/%ec%9d%b4%ec%a0%9c%eb%8a%94-%ec%a4%91%ea%b5%ad%ec%9d%84-%eb%84%98%ec%96%b4-%eb%af%b8%ea%b5%ad%ec%9d%84-%eb%b4%90%ec%95%bc-%ed%95%98%eb%8a%94-%ec%8b%9c%ea%b8%b0/。,韩国必须正视韩美同盟不可替代的重要意义,并积极回应和履行美国对韩国的要求*[韩]朴辉洛:《韩美同盟与韩中关系中萨德争论的意义:“自律性安保”模型的运用》,《国际关系研究》2016年第21卷第1号。。

3. 朝核问题与中国

朝核问题一直是困扰东北亚和平稳定的主要症结,也是韩国面临的最大威胁。如何促使中国对朝鲜施加影响使其弃核,是韩国外交的重要课题之一。十八大后,韩国学者们十分关注习近平时代中国的对朝政策。韩硕熙认为,未来中国的对朝政策将兼有延续和变化两方面的特点:一方面中国将继续加强中朝关系,维持朝鲜政权;但另一方面中国对朝鲜体制的稳定性并不确信,试图诱导朝鲜改革开放并弃核*[韩]韩硕熙:《习近平领导层的对外关系分析:对美政策和对朝政策为中心》,《国家战略》2012年第18卷第4号。。关于对朝核问题的政策,韩国学者主要提出了四点建议:其一,朝核问题的解决不能过度依赖中国。李熙玉认为,中国在朝核问题上的立场至今仍不清晰,也无意于过度施压使中朝关系破裂*[韩]李熙玉:《中国不愿通过增加施压而恶化中朝关系》,《统一韩国》2016年第392号。,暗示出完全依靠中国制裁朝鲜来解决核问题的方案并不可行。其二,寻求韩美中三方对话和合作的可能性。朴槿惠访华时曾提出了在六方会谈框架内加强双边、多边对话,而韩美中三方会谈比六方会谈更有利于迫使朝鲜放弃核武器并表达出解决朝核问题的坚定意志*[韩]李泰桓:《奥巴马-习近平美中首脑会谈与朝鲜半岛》,《形势与政策》2013年7月号。。其三,制定应对朝鲜突发事件的路线图和危机管理体制。韩国学者认为,习近平时代中国有可能再次在朝鲜出现动乱的情况下军事介入半岛,韩国必须对中国的意图、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处理以及韩军是否进入朝鲜进行预防性规划,以应对这些紧急事态的发生*[韩]许东旭:《习近平时期的朝鲜半岛“军事干涉”战略》,北韩出版社2013年版,第358—359页。。其四,促成韩朝中三边经济合作。鉴于中国在朝鲜具有巨大的经济影响力,如果中、朝、韩三国能在朝鲜的经济开发项目上达成三边合作,南北之间的互信则可在此基础上得到一定程度的培养*Ihn-hwi Park, “Northeast Asia and the Trust-building Process: Neighboring States’ Policy Coordination”,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Korean Unification Studies, Vol.22, No.2, 2013, p.19.。

从以上政策建议可以发现,韩国学者至少在以下三个方面达成了一定程度的共识:第一是增强中韩互信,充实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尽管朴槿惠上台以来,中韩关系一度进入蜜月期,但中韩互信程度仍不高,战略疑虑依然存在。特别是经过核试验和萨德风波,中韩在经济高度依赖的情况下,加强政治安保领域的交流与互信显得尤为紧迫。维持良好的战略沟通,保证中韩各等级热线的及时性和有效性是两国关系需要改进的重要课题。第二是努力在美中之间寻找外交平衡。赵英男、金兴圭等韩国知名学者都认为,未来对韩国和地区秩序影响最大的两个国家就是美中两国,在美中处于既合作又竞争的状态下,作为中间国的韩国必须拟定自己的立场——即“联美和中”,不使任何一个大国感到被疏远,同时扩大韩国在美中间的发言空间。虽然中韩关系无法超越美韩同盟,但寻求中韩关系和美韩关系的建设性并立应是韩国外交的理想模式*[韩]朱铁基:《韩美关系与韩中关系建设性并立的可能》,《成均中国观察》2016年第3期。。第三是建立地区多边制度来维护东北亚的和平稳定。中国对美韩联盟保持着警戒心理,而中国的复兴与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存在潜在的冲突,作为所谓的“中等强国”,韩国应倡导建立包括美中韩和其他东北亚国家在内的多边体制,最大化韩国在多边体制内的角色,促进地区和平和朝核问题的解决。

不过,需要看到的是,在经历了朴槿惠时期中韩关系的“先热后冷”之后,韩国学者对外交政策的建议仍有着一些分歧。一方面,在美中关系的处理上,尽管平衡美中是理想的外交模式,但现阶段是要倒向美国还是采取平衡政策依然充满争议。韩国学者很喜欢以生命和饭碗来比喻美中之于韩国的意义,比较保守的学者坚持亲美,认为不能因为饭碗而放弃生命*[韩]千英宇:《如果中国不想要萨德就应让朝鲜弃核》,《朝鲜日报》2016年8月11日。;而相对进步的学者则要求奉行均衡外交的路线,不能重回冷战思维*[韩]文正仁:《朴槿惠式外交安保政策的四大不可思议》,《中央日报》2016年7月30日。。可见,在朝核问题日益严重、萨德入韩又进一步恶化了地区局势的情况下,韩国国内尚未在如何理顺美中关系这一重大议题上达成广泛共识,这也加剧了韩国国内的政治分裂。另一方面,学界在处理对朝问题上,对是否要依靠中国来实现朝鲜去核存有争论。固然,在朴槿惠执政初期,韩国政府在总结以往经验和借鉴学者建议的基础上,努力推动中韩关系的发展,试图利用中国的影响力来迫使朝鲜弃核。不过,经过三年多的试验,韩国认为中国的对朝制裁只是做做样子,实际上暗地里打开后门,并没有有效制裁朝鲜*[韩]池海范:《萨德反对派对中国的认识正确吗》,《朝鲜日报》2016年7月25日。。从朴槿惠政府后期对朝政策的超强硬转向和萨德入韩后韩国对华的舆论谴责中可以发现,韩国学界对中国是否是解决朝核问题的伙伴这一问题存有一定的怀疑,这也将直接影响到未来中朝韩三边关系的走向。

四、 朴槿惠政府后期的对华政策走向

根据十八大以来韩国学者对中国外交的研究,认为习近平时代的中国外交兼有延续性和变化性的特点,而且随着中国的日益崛起和国际秩序的结构性变化,中国外交的转型是大势所趋。在朴槿惠任期内,中韩关系既经历了“政热经热”的蜜月期,也面临着萨德入韩的严峻挑战,双方的交往固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但对彼此的底线和分歧也有了更清晰的认识。目前,虽然中韩关系由于萨德问题陷入胶着,朴槿惠亲美遏朝的强硬政策在短期内也不会改变,但中韩因为萨德而走向决裂的可能性不大,友好合作仍是两国关系发展的大局,朴槿惠政府后期的对华政策将带有“合作为主、兼有制衡”的双轨特点。

首先,未来的韩国政策仍将主要寻求对华合作。在政治上,经过第四次核试验和萨德入韩的风波,韩国将会进一步认识到保持两国战略沟通的重要性,并积极推动中韩战略经济对话建设,增强中韩之间的互信和危机管控能力,防止突发性事件中沟通不畅给两国关系带来的巨大损失。在经济上,韩国将利用中韩FTA的外溢效应,扩大两国经济合作,与中国共同寻找新的经济增长点。同时,在朝核问题难有突破的情况下,韩国会积极推动“欧亚倡议”与“一带一路”的有机对接,借道中国“西进”以构筑横贯欧亚大陆的交通、能源、信息网络。在文化上,韩国将继续以“人文共同体”为纽带,扩大中韩人文交流和韩国文化对中国的影响,促进两国公共外交迈上更高的台阶。

其次,在历经萨德事件后,韩国亲美和对华制衡的倾向将有所强化。朴槿惠前半任期内“倾中”的政策自2015年夏以来开始受到越来越多的质疑*Stephen Noerper, “US — Korea Relations: Witnessing Anniversaries and Crisis at DMZ”, Comparative Connections, No.2, 2015, p.47.,第四次核试和萨德部署使保守派反中的呼声进一步甚嚣尘上。目前,韩国民众在朝核问题上,多数支持依靠美韩同盟来制裁和压迫朝鲜的政策,这使韩国政府在对朝问题上,势必将更多地求助于美国。这种不对称关系有利于美国借机拉拢韩国参加“亚太再平衡”,构筑正式的美日韩三角同盟,完成对中国的战略围堵。不过,鉴于中国在经济上对韩国的意义至关重要,韩国完全倒向美国来制衡中国将会极大地损害韩国的利益。未来韩国的对华政策,即便会带有一定的制衡色彩,但不会步日本的后尘,将国家命运完全绑在美国的战车之上。

当然,韩国政府对华的“双轨”政策中,“合作”与“制衡”彼此的强弱还取决于明年总统大选的结果和美国战略布局的影响。要维持中韩关系的大局,中国一方面需要继续推动与韩国的多管道沟通与交流,深化与执政、在野各党派的联系,与可能的总统候选人加强接触,使中韩关系不因领导人的更迭而产生较大变化。另一方面,中国必须认真考虑中韩关系中的美国因素,警惕美国分化中韩关系、力推美日韩同盟的意图,防止美国施压韩国在钓鱼岛、南海等问题上发表不利于中国的言论,并敦促美国在中韩关系中发挥正能量。

(责任编辑:潇湘子)

A Review of South Korean Academia’s Perceptions on Chinese Diplomacy Transition since the 18th National Congress of CPC

Wang Weimin Zhang Chi

Since the 18th National Congress of CPC, the issue of whether or not Chinese diplomacy will make its transition has received considerable attention and set off in-depth discussions in South Korean academia. Based on different emphases as “continuation” and “changing” in the study of this issue, South Korean scholars can be divided into two factions. Opinions from these two factions, though at variance, are not completely opposite. Apart from explaining their concerns over the issue of Chinese diplomacy transition, South Korean scholars have also put forward a series of policy suggestions to the South Korean government, among which partial consensuses have been reached while divergences also exist. In the later period of Park Geun-hye era, the South Korean government will be expecting to pursue a two-track policy of “cooperation based, check and balance existing” against China. In this regard, China needs to strengthen the two-way communication and guidance with South Korea, as well as with the US to ensure unduly sharp changes will not occur to the overall situation of China — ROK relations.

South Korean Academia; The 18th National Congress of CPC; Chinese Diplomacy; Transition; Changes

2016-08-30

* 本文系上海政法学院上海市法学高原学科(国际法与国际政治方向)和创新性学科团队项目的阶段性成果。

D820

A

0257-5833(2016)11-0003-09

汪伟民,上海政法学院国际事务与公共管理学院院长、教授;张 弛,上海政法学院国际事务与公共管理学院讲师 (上海 201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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