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效率对生产服务业发展的影响研究 ——基于28个发达国家面板数据的实证分析

2016-01-19 08:50姚洋洋,李文秀,张少华
中国软科学 2015年5期
关键词:分工

交易效率对生产服务业发展的影响研究
——基于28个发达国家面板数据的实证分析

姚洋洋1,李文秀2,张少华3

(1.中山大学管理学院,广东广州510275;2.广东金融学院,广东广州510521;

3.广东工业大学经济与贸易学院,广东广州510520)

摘要:以新兴古典经济学理论为基础,从分工深化的角度探讨了生产服务业产生和发展的源泉,以1995-2011年28个发达国家的非平衡面板数据为样本,对交易效率影响生产服务业发展的效应进行了实证检验。结果显示,反映地区交易效率程度的交易技术指数和交易制度指数对生产服务业的发展都产生了显著的促进作用。因此政府应正确认识生产服务业发展的条件和规律,从交易技术和交易制度两方面入手改进交易效率,促进我国生产服务发展。

关键词:分工;服务外置;交易效率;生产服务业

收稿日期:2014-11-26修回日期:2015-04-20

基金项目: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重大课题攻关项目(编号:11JZD023);广东省哲学社会科学“十二五”规划项目(编号:GD13CYJ10);广东省省级科技计划项目(编号:2013B040400013)。

作者简介:姚洋洋(1988-),男,湖北襄阳人,中山大学管理学院博士生,研究方向:服务经济与服务管理。

中图分类号:F061.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9753(2015)05-0184-09

Abstract:Based on the new classical economics theory,this paper investigates the source of producer services’ emergence and development with the deepening division of labor.A panel data econometric model is built with 28 developed countries’ data from 1995 to 2011 to test the effect of transaction efficiency on the development of producer services.Results show that the improvements of transaction technology and transaction institution have positive correlation with the development level of producer services.So government should recognize the conditions and rules of the development of producer services,and improve transaction technology and transaction institution to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China’s producer services.

Research on the Impact of Transaction Efficiency on the Development of Producer

Services:An Empirical Analysis of 28 Developed Countries’ Panel Data

YAO Yang-yang1,LI Wen-xiu2,Zhang Shao-hua3

(1.SunYat-senUniversity,BusinessSchool,Guangzhou510275,China;2.GuangdongUniversityofFinance,Guangzhou

510521,China;3.GuangdongUniversityofTechnology,SchoolofEconomics&Trade,Guangzhou510520,China)

Key words:division of labor;service outsourcing;transaction efficiency;producer services

一、引言

20世纪50年代以来,科学技术的发展速度和经济全球化进程步伐不断加快,产业之间以及产业内部的分工越来越细。生产服务在生产系统中的角色也从充当“润滑剂”的管理功能转变为“生产力”的促进功能,进而上升成为“推进器”的战略功能[1]。生产服务业具有专业性强、创新活跃、产业融合度高、带动作用显著等特点[2],是推动产业结构调整、抢占全球产业竞争制高点的重要利器,对促进经济稳定增长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经过改革开放三十多年的发展,我国在取得举世瞩目的经济增长成就的同时,也面临着传统产业产能过剩、新兴产业供给不足的严峻形势。优先发展生产服务业,促进信息技术、研发设计、科技金融、现代物流等生产服务与制造业的融合发展,以创新支撑和引领产业结构优化升级,推动产业向全球价值链高端攀升,是我国发展壮大新兴业态、培育新经济增长点的必由之路。但是,我国市场经济体制尚不完善,生产服务的市场交易费用高,企业“大而全”、“小而全”的生产格局一直未打破。我国的生产服务业面临着严峻的外部环境,发展阶段滞后、整体水平不高、内部结构不合理等问题突出[2],整体发展水平远远落后于发达国家。2011年,中国生产服务业占GDP的比重仅为16.16%*根据世界投入产出数据库(WIOD)相关数据计算。生产服务业包括批发贸易业、交通运输业、邮政通讯业、金融业、租赁及其它商务服务业。,在全球40个主要国家或地区中位列倒数第二,不仅远低于欧美等发达国家,而且比巴西、印度、俄罗斯等国也低3-5个百分点,中国人均生产服务占有量还不到世界平均水平的一半。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要深化经济体制改革,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和更好发挥政府作用[3],就是为了激发企业和市场活力,提高经济运行效率。通过完善现代市场体系,构建生产小型化、智能化、专业化的产业组织格局,为生产服务业的发展创造良好环境。

进入21世纪,国内学者开始关注中国生产服务业发展的问题,分别从供给、需求、体制等多个角度探讨了制约中国生产服务业发展的因素。综合而言,市场化程度低、交易成本高、政府干预多、创新能力弱等原因导致了中国生产服务业的滞后。由于生产服务产品的特性,在这个市场上出现道德风险和“逆向选择”的可能性远高于其它行业[4]。一些学者从交易费用理论出发,探讨了产权、制度等因素对生产服务业的影响[5-8],但这些文献仅从定性的角度分析了分工、交易效率和生产服务业的关系,采用定量方法的研究尚显不足。新兴古典经济学和超边际分析法为从分工演进的角度探讨交易效率对生产服务业发展的影响提供了强有力的理论支撑和分析工具。在专业化经济的诱导下,企业将生产服务环节从最终产品的生产活动中独立出来,以提高企业的生产效率。但是企业是选择从市场购买生产服务还是企业内部生产呢?这就引发了专业化经济与交易费用的两难问题[9-11]。因此,交易效率成为了制约生产服务业发展的一个重要问题。

沿着这条思路,本文在新兴古典经济学的分析框架下,从分工的角度阐述了交易效率对生产服务业发展的影响机理,并利用1995-2011年28个发达国家的面板数据,从交易技术和交易制度两个指标分析交易效率对生产服务业发展水平的影响,以探寻制约生产服务业发展的制度因素,为制定我国生产服务业的发展政策提供参考和建议。

二、理论分析

(一)分工演进与生产服务外包

在人类社会早期,由于劳动生产率水平低下,人类的产出仅够用于满足自己和家人的基本生活需要。当社会生产力发展到有剩余产品出现的时候,有一部分人员从狩猎、采集或原始畜牧业中分离出来,从事独立的职业性服务活动,如商贸、医疗、教育等[12]。随着工业化进程的加速和“服务经济”时代的到来,在经济发展水平高的地区,金融、物流、科研、信息等生产服务行业发展迅速,成为带动地区经济发展的重要力量。关于生产服务业的产生和发展,现有研究主要运用规模经济理论、核心竞争力理论、交易费用理论等理论从多个角度对其进行了解释。但这些研究仅仅解释了生产服务业形成的具体原因,而忽视了生产服务业本身的分工特性:生产服务业形成的本源来于社会分工程度的深化。

古典经济学家认为,通过分工带来的专业化经济是经济增长的源泉,分工被置于决定经济增长的崇高地位。杨格(1928)在亚当·斯密的基础上对分工理论进行了延伸和扩展,认为分工的外部性体现的是一种迂回生产方法(round-about production method)带来的生产效率的提高[13]。虽然新古典经济学把研究视角转向了资源的分配问题上,但以杨小凯和黄有光(1999)等为代表的新兴古典经济学家重新重视起分工在解释经济活动中的作用。他们在斯密和杨格的理论基础上,用超边际分析的方法阐述了专业化分工的好处和交易费用之间的两难选择问题[14],使古典经济学的分工思想焕然一新。生产服务业的产生和发展是社会化大生产过程中产业分工细化的结果。实际上,杨格定理(1928)中的迂回生产的程度实际上就代表了最终产品的生产链条长度,迂回程度越高,市场的规模就越大,产品生产过程的分工程度就越细致。在工业化生产过程中,制造业迂回生产程度的提高催生了金融、交通运输和批发零售服务的快速发展,这些生产服务行业作为制造业的一种互补性服务业[15](complementary services),在工业化进程中得到急速增长。

但是,中间服务产品与最终产品的分工是生产服务型企业出现的必要而非充分条件,企业和市场是生产的两种组织形式。由分工带来的专业化经济并非是免费的午餐,分工必然产生交易行为,而任何交易都会带来成本的增加。在合约的建立和执行过程中,信息费用、协调费用、执行费用等都是不可避免的,而且这种费用在社会总产品中的比重非常大[16]。面临着专业化经济和交易费用的两难选择困境,企业必须做出“生产还是购买(make or buy/do or buy)”的决策。如果企业从市场上购买生产服务获得的收益大于从市场上购买所产生交易费用时,企业就会选择将这种服务外部化;反之企业则会选择内部化生产[11,17]。生产服务型企业的出现取决于专业化经济的收益与交易费用之间的差别。

杨小凯(1988)提出了“交易效率”(transaction efficiency)的概念:假如一个人为了购买k单位(0

(二)交易效率与生产服务业发展的超边际分析

新兴古典经济学运用超边际的分析方法,解释了经济系统从自给自足到局部分工再到完全分工的演化路径,建立了分工的一般均衡模型[18]。接下来,我们利用分工结构图,分析在交易效率不断改进的情况下,企业的生产服务环节从最终产品生产活动中分化出来的过程,从而解释生产服务业的形成与发展。

在图1所简化的市场中,存在两种最终产品x、y和一种中间服务产品r。r是产品x和产品y生产过程中的必要投入,xd、yd和rd分别代表在市场上进行交易的三种产品的数量。在该经济系统中,每个人都是一个消费-生产者,且必须消费产品x和产品y,但是他们可选择生产x、y和r中的一种或多种。根据市场分工的程度,我们把经济系统分为三种类型,分别是自给自足、局部分工和完全分工,用结构a、结构b和结构c来表示*除了图1中所示的三种结构外,还存在其它几种局部分工的结构,如r/xy-xy/r,xr/y-y/xr,但这些结构可以看作是结构b或结构c的一种特例。为行文简洁,本文在此不予讨论。。

在结构a中,个人只有一种决策,即自给自足(xyr)。个人先生产出中间服务产品r,并将其用于生产最终消费品x和y。在这种经济结构下,整个经济系统被分割为多个互不往来的部分,没有市场的存在,每个消费者-生产者都是一个小的经济系统。在这一阶段,每个人生产3种产品,因而专业化水平低、生产集中程度不高,整个经济系统的生产效率低下。在自给自足的经济结构下,每个人的生产力都很低,但是经济活动中也没有因交易而产生的交易费用,所有人的生产消费结构相同,经济结构的多样化程度最低。

在结构b中,个人有两种决策(xr/y和yr/x),每个人只生产一种最终消费品,并从市场上购买另一种消费品。这个经济系统中,每个人生产的产品种类从3降为2,其中一部分人生产中间服务产品r并将其用于生产最终消费品x;而另一部分人则生产中间服务产品r和最终消费品y。由于每个人必须消费x和y,所以这两类生产者必须把自己生产的最终产品拿出来相互交换,这样就形成了产品x和产品y的市场,但是不存在产品r的交易。每位生产者可以看作是内部化中间服务产品的企业,生产服务没有从最终产品的生产中分离出来。但是与结构a相比较,每个消费-生产者所生产的产品种类减少,个人的专业化水平提高,生产的集中程度提高了,因而生产效率也较结构a高。同时在这种经济结构下,市场中的交易次数从0增至2,每个消费-生产者都必须支付一定的交易成本。

结构a:自给自足    结构b:局部分工        结构c:完全分工 图1 分工、经济结构与生产服务业的形成 资料来源:参考杨小凯和张永生(2003):《新兴古典经济学与超边际分析》第70页图4-2绘制。

在结构c中,经济系统是一种完全分工的状态,个人有3种决策:x/yr、y/xr和r/xy,每个人只专注于生产一种产品,但是为了满足生产和消费的需要,他必须从市场上购买另外两种产品。最终产品生产商(x/yr或y/xr)必须从中间服务产品生产商(r/xy)那里购买生产服务,并通过交换获得另一种最终产品;中间服务产品生产商(r/xy)则必须将中间服务产品r拿到市场上与两种最终产品(x和y)进行交换。在这种经济结构下,生产服务从最终产品的生产过程中完全分离出来,成为一个独立的部门。此时,经济系统中的每位个体只生产一种产品,个人专业化水平和生产集中度达到最高,每个人的生产率都比自给自足和局部分工情形下的生产率高。但同时,经济系统中出现了3种产品的交易市场,交易次数也增至6次,交易费用大大增加。

在上述分工演进的过程中,生产分工程度不断深化,个人生产率随着专业化程度的提高逐渐上升,并达到最高水平;与之相随的是市场交易次数和交易费用的增加,因此经济系统便面临着分工的专业化经济与交易费用的两难冲突。市场交易效率的高低决定了分工的程度,从而决定了生产服务业的产生和发展。在交易效率低下时,自给自足的经济结构是最优的组织和均衡。随着交易技术的改进和交易制度的改善,交易效率不断提高,并超过临界值,经济系统中逐渐出现了最终产品和中间服务产品的交易市场,经济系统最终达到完全分工的经济结构,生产服务业在分工中内生出来,得到发展。

三、模型及数据说明

(一)计量模型

在第二部分理论分析的基础上,本部分将采用计量模型对交易效率与生产服务业的关系进行验证,即交易效率的改进对生产服务业发展水平的提高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因生产服务业的发展水平还受到许多其他因素的影响,所以在计量模型中加入了影响生产服务业发展的其他控制变量。基本计量模型如下:

模型1:静态面板模型

(式1)

其中i和t分别代表地区和时间;Y为被解释变量,即生产服务业的发展水平,X为衡量交易效率的变量集,D为控制变量集;c为常数项,u和ε分别表示个体差异和随机扰动项,β和δ分别为待估参数。

(二)变量选取与定义

(1)生产服务业发展水平PS。用生产服务业增加值占服务业增加值的比重表示。根据国际标准产业分类体系(ISIC Rev3.0)的行业分类标准,本文把批发贸易业、交通运输业、邮政通讯业、金融业、租赁及其它商务服务业共五类主要行业*这五类行业包括:除机动车以外的批发贸易(52)、陆上运输(60)、水上运输(61)、航空运输(62)、其它辅助性的运输活动和旅行服务(63)、邮政和通讯服务(64)、金融中介服务(J)、机器和设备租赁及其它商务服务(71-74)。界定为生产服务业。

(2)主要解释变量X。交易费用主要受到交易技术和交易制度的影响[19]。其中交易技术反映影响交易活动的基础设施发展水平。交通和通讯设施能够缩短交易双方的时间和空间距离,减少契约履行的时间成本和信息搜寻成本,能有效地保证交易活动的执行[20-21]。本文以每千人拥有的固定电话和移动电话的数量作为交易技术指数(Tel)的代理变量。交易制度反映了地方政府对产权和契约执行的保护力度,良好的交易制度能够提高经济个体参与市场交换的程度,进行专业化生产,并通过交易活动从其他个体那里获得所需(Knack和Keefer,1995)。本文借鉴Knack和Keefer的做法[22],选取世界各国风险指南(International Country Risk Guide)中的政府稳定性(Government Stability)、腐败程度(Corruption)、法律与秩序(Law and Order)、民主问责制(Democratic Accountability)和行政质量*该数据库对每个国家的年度风险水平进行了评估,对于每一个指标,数值越大表示风险越低。关于该指标的详细介绍,请参考PRS集团的官方网站:http://www.prsgroup.com。(Bureaucracy Quality)共五个变量的平均数作为交易制度指数(政治风险指数,Crg)的代理变量。

(3)控制变量D。已有研究表明,生产服务业的发展水平受许多因素的影响,综合国内外学者的相关研究,本文选取人均国内生产总值(GDPpc)和城市化率(Urb)作为控制变量,加入到计量模型中。为保证数据的可比性,将人均GDP转换为以1995年为基期的美元价,并作对数化处理。

(三)数据说明

本文以来自经济合作和发展组织(OECD)和欧盟的28个发达国家*样本国家包括:澳大利亚、奥地利、比利时、加拿大、塞浦路斯、捷克、德国、丹麦、西班牙、爱沙尼亚、芬兰、法国、英国、希腊、匈牙利、爱尔兰、意大利、立陶宛、拉脱维亚、墨西哥、马耳他、荷兰、波兰、葡萄牙、斯洛伐克、斯洛文尼亚、瑞典、美国。WIOD统计了40个国家或地区的数据,但其它12个国家因数据缺失或存在异常值被剔除。1995-2011年的面板数据为样本进行实证分析。其中生产服务业比重的数据来源于世界投入产出数据库(World Input Output Database,WIOD)的社会经济账户表(Social Economic Account)。交易技术指数来源于世界银行的世界发展指标(WDI)数据库;交易制度指数来源于PRS集团(The PRS Group)数据库。人均GDP和城市化率来源于世界银行的WDI数据库。

表1列出了对各个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可以看出,28个样本国家生产服务业的发展水平存在较大差异。2011年,英国生产服务业增加值占服务业的比重最高,接近42%,而希腊在2011年仅为23%,低于英国19个百分点。在交易技术和交易制度指数上,各个国家也表现出了很大的差异性。最大值与最小值的倍数分别达到18.98和1.88。

图2是生产服务业比重分别与交易技术指标和交易效率指标的散点图,并绘制了混合回归的拟合直线。从中可以看出,生产服务业的发展水平与交易技术和交易制度之间均存在较为明显的正向相关关系,初步表明交易技术水平的提高和交易制度环境的改善,可以有效推动生产服务业的发展,生产服务业增加值在服务业中的比重呈现出上升的趋势。

图2 生产服务业增加值比重与Tel、Crg的散点图 注:图中直线代表拟合值。

四、实证结果分析

(一)静态面板模型估计结果

首先对基本模型(式1)进行估计,结果如表2所示。Hausman检验的结果显示应采用个体固定效应模型,在所有模型中也加入了年份虚拟变量,以控制因时间变化带来的估计误差。前3列是不含控制变量的模型的估计结果。结果显示,交易技术和交易制度的系数都为正数,并且在1%的置信水平下通过了显著性检验,这也验证了图2中拟合直线的可靠性,说明随着交易技术和交易制度水平的提高,经济系统的交易效率显著提升,促进了生产服务业的发展。估计系数说明,每千人拥有的电话数量增加一个单位,能够带动地区生产服务业增加值的比重提高0.011个百分点;而政治风险指数每提高一个单位,会带来生产服务业比重提高0.083个百分点。

模型(Ⅳ)在模型(Ⅲ)的基础上加入了人均GDP和城市化率两个控制变量,以检验交易效率系数的稳定性。结果发现,尽管交易技术变量的系数出现了下降,但是系数的符号和显著性并未发生改变,说明即使考虑了人均GDP和城市化率两个影响生产服务业发展水平的重要因素,交易技术和交易制度对生产服务业的影响仍然是显著的。

(二)动态面板模型估计结果

静态面板模型的估计结果已经验证了交易效率对生产服务业发展的正向影响,但由于惯性或部分调整,作为被解释变量的生产服务业发展水平是一个不断积累的过程,生产服务业的当期水平可能受到上一期的影响。因此,为了更精确地分析交易效率对生产服务业发展的影响,需要建立动态面板模型(式2),在解释变量中加入生产服务业发展水平的滞后期。为解决动态面板模型中解释变量的内生性问题,本文采用Arellano和Bond(1991)提出的一阶差分广义矩估计(FD-GMM)方法,选取全部解释变量的滞后项作为工具变量,得到参数的一致性估计[23]。

表2 静态面板模型估计结果

注:圆括号内显示的是系数的标准差,方括号内显示的是统计量的p值;*、**和***分别表示估计值通过10%、5%和1%的显著性检验,表3同。

模型2:动态面板模型

(式2)

其中PSi,t-p为被解释变量的滞后项,p为滞后阶数;γ为待估参数。

表3报告了动态面板数据模型的估计结果,并对各模型进行了序列相关性检验和过度识别检验。AR(1)和AR(2)检验的结果表明,变量差分之后的残差仅存在一阶的序列相关,但是不存在二阶序列相关,通过了变量不相关检验,这与广义矩估计法对序列不相关的要求是一致的。Sargan检验的p值显示,不能拒绝模型的约束条件存在“过渡识别”(over identifying restriction)问题,即所选取的工具变量是有效的。检验动态面板模型整体显著性的Wald统计量也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综合结果显示模型设定是比较理想的。

在表3中,被解释变量的一阶滞后项的系数都显著为正,并且系数较大,说明生产服务业的发展水平的确是一个不断积累的过程,当期的生产服务业比重受上一期比重的影响较大。对比表3和表2的估计结果,可以明显发现,动态面板数据模型与静态面板数据模型估计的结果基本一致,交易技术和交易制度变量的系数都显著为正,但小于静态面板模型中的系数。其中交易技术的系数仅为静态面板模型中的三分之一,交易制度的系数约为静态面板模型中的五分之四。表明在考虑了生产服务业发展的积累效应后,交易制度对生产服务业发展的影响力仍然较大,并没有出现明显下降;而交易技术的影响力下降非常明显。

模型(Ⅶ)在模型(Ⅵ)的基础上加入了被解释变量的二阶滞后项,并且解释变量的系数都通过了显著性检验。与模型(Ⅵ)的估计结果相比,模型(Ⅶ)中被解释变量的一阶滞后项的系数变小了,而其二阶滞后项的系数显著为负,说明随着考察时间长度的增加,往期生产服务业发展水平对当期水平的的影响越来越小,呈现出不断下降的趋势。

表3 动态面板模型估计结果

(三)稳健性检验

上文的计量分析表明,反映经济系统交易效率的交易技术和交易制度对生产服务业的发展水平具有显著的影响,交易效率的改进能够促进生产服务的外置,提高生产服务业的发展水平。为了考察计量模型结果的稳健性,我们先后用生产服务业增加值占地区生产总值的比重以及人均生产服务业增加值代替生产服务业占服务业增加值的比重作为被解释变量,建立新的动态面板模型进行估计。结果显示,各个变量的系数的符号和显著性与表3一致*限于篇幅,这里没有报告稳健性检验的结果。如有需要,可与作者联系索取。,表明上文的模型不存在误设问题,系数的估计结果是可靠的。

五、结论与启示

本文在新兴古典经济学的分工视角下,运用超边际分析法,构建了分工、交易效率与生产服务业发展的一般分析框架。利用1995-2011年28个发达国家的面板数据对交易效率与生产服务业发展水平的关系进行了实证检验,得到以下主要结论:第一,分工是生产服务业出现和发展的源泉。在社会发展的初级阶段,自给自足是经济系统运行的主要形式。随着社会分工的深化,经济系统进入到完全分工的结构,作为满足社会生产中间需求的生产服务逐渐从最终产品生产部门分化出来,形成独立的产业部门。第二,市场的交易效率决定了生产服务业的发展水平。生产服务的外置程度受制于由分工带来的专业化经济和交易费用的两难冲突,在分工和专业化带来的生产高效率驱使下,随着交通、信息通讯等交易技术水平的提高和制度环境的改善,市场交易的费用不断下降,与内部化生产相比,企业从市场上购买中间服务产品更有利可图,市场选择促进了生产服务业的发展。

以上分析表明,交易效率对生产服务业的发展起到了非常重要的影响作用,对发展我国生产服务业具有以下启示:

第一,正确认识分工与生产服务外置的关系,不盲目推动生产服务的分离。生产服务业的发展源于分工深化和效率提升,但是生产服务的外置是以交易效率提高到一定程度为前提的。因此,地方政府不能为了提高生产服务业的比重而强制生产服务的“主辅分离”,甚至以财政、税收、土地等方式给予补贴,这样反而造成资源的浪费和社会的无谓损失。以处于新创期的产业为例,处于这一时期的企业对现存经济系统而言属于“陌生人”,市场容量相对较小,因此企业只能自我解决生产中出现的技术等问题,而难以找到满足其专业化需求的生产服务提供商。这时,企业的发展趋势主要为垂直一体化,分工主要体现为企业内分工,而生产服务采用内置的方式。地方政府应当尊重市场运行规律,以经济发展阶段为基础,以产业转型升级的需求为导向,有选择地、分阶段地推动市场化程度高、规模经济效益好的生产服务从最终产品的生产环节汇总分离出来,促进第三方生产服务市场的发展。

第二,降低交易费用,提高市场交易效率。结合本文研究结论,各级政府可以从改善交易技术和交易制度两方面入手,促进生产服务业的发展。一方面,政府要改善经济运行的硬环境,完善现有交通网络体系和通讯基础设施建设,坚持走工业化和信息化融合、服务化和信息化融合的双轮驱动道路,积极推动交易技术和交易方式的改进和完善。具体而言,政府应完善交通、通讯网络建设,提高生产服务业的网络化和信息化水平,疏通阻碍生产服务企业人才、资金和信息等要素流通的障碍,实现生产服务与其它生产环节的有效对接。同时,强化生产服务企业与制造业的联系,通过集聚园区、功能区等载体的建设,引导生产服务企业的合理布局,促进地区生产服务企业的集聚发展,从而降低生产服务供需双方的搜寻成本,提高生产服务供需双方之间的交易效率,使生产服务企业更好地满足产业发展的需求。

与硬环境建设相比,软环境的改善对生产服务业的发展更为重要,我国在这方面还比较落后。政府应积极推进政府职能的进一步转变,提高行政效率,让市场成为决定资源配置的主要力量。扩大对外开放水平,打破行业垄断,加强区域协作,消除制约生产服务业发展的体制障碍。其次,应建立健全现有的信用和产权体系。服务产品无形性和不可分割性的特性决定了生产服务业的发展对信用、产权等交易制度的严重依赖。我国在产权保护、社会信用体系建设方面仍处于不发达的阶段,严重阻碍了生产服务市场的发展。因此,应加强生产模式的规范化和标准化建设,努力完善市场制度,维护市场的公平有序竞争,加大对合法财产和知识产权的保护力度,坚决打击非法经济活动。再者,政府要充分发挥行业协会和公共平台等中间组织的监督和管理作用,以企业自治组织管理行业发展,及时发现并处理生产服务业发展中遇到的制度障碍,规范生产服务业的运行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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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责编: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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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工学说的历史演进及其影响再探讨*
从分工层次来理解消灭“分工”
——基于《德意志意识形态》的分析
“家庭的幸福需要彼此分工共同努力”
小蜜蜂
浅析《德意志意识形态》中的分工理论
马克思分工理论研究述评
国际分工是一个不断走向深化的过程
施工图任务组织分工之经验借鉴
浅论《德意志意识形态》的“分工”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