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蔓芬
摘 要:诗人们在进行诗歌创作时,讲究巧立诗意,创造意境,对素材应做到“万取一收”,这个“一”的选择与运用是因人而异的,即使对同一事物,也因“物无一量”,而各自所取角度不同而不同,这就是诗歌创作中的“同中见异”的切角艺术。
关键词:诗歌创作;同中见异; 切角技巧
中图分类号:G632 文献标识码:B 文章编号:1002-7661(2016)01-312-01
诗人在进行诗歌创作的过程中,选取素材,进行构思,创造意境,到底从何处着笔,从什么时间或空间切入,从哪个角度、哪个位置去观察、表现主客体,并灌注进什么样的感情,是构思一首诗歌的重要环节,这也就是所谓的诗歌“切角”问题。不同的诗歌“切角”,可以创造出殊异的艺术境界。高明的诗人懂得在表现同一具体事物时,通过新鲜而独特的“同中见异”的切角技巧,摆脱窠臼,另辟蹊径,做到平凡中见新,平常中见奇,达到“同中见异,同而不同”的艺术效果。
诗歌“同中见异”切角技巧的运用,就其表现的对象与达到的效果而言,可以分为三个方面:
首先,描绘同一景物,创造迥异意境。
在以写景抒情的诗作中,不同的“切角”,可以创造出迥异的意境。诗人苏东坡在《题西林壁》中就提到,同是庐山,由于观察角度的不同,出现的景物姿态与给人的感受也各不相同。所以,同为写“山”的题材,每位诗人都可以根据自己观察与感受的角度不同而创造出千差万别、各自独特意境的诗作。又如,古往今来许多诗人都写过月亮。但同为吟月的题材,由于对月亮本身构成的美感因素与引人遐想的客观原因的差异,诗人却能写出千差万别、“不异而异,同而不同”的韵味与情调,造成迥异的意境。例如,“秦时明月汉时关”突出了月亮在时间上的永恒;“隔千里兮共明月”突出了月亮照耀地域的广阔;“明月何皎皎”则强调月光的皎洁美好;“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则表现了人们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的情思……这些大量描写月色的诗篇,可谓千姿百态、异彩纷呈、意境迥异。
其实,何止是同一轮月亮,在不同的诗人笔下,可以“同而不同”,各有别趣,能够从不同的角度给人以感染和陶冶。就是在同一个诗人的笔下,也可以把一轮月亮写得别有洞天。就比如李白的咏月诗篇,可谓数不胜数,有“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月下独酌、醉中看月的情景;也有“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的绮丽多姿;还有“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的动静结合的月夜景致……这些诗篇,虽然同出于李白一人手,写的又是同一轮的月亮,但由于诗人精心构思,巧于“切角”,不断挖掘出美感来,使得月亮赋予人不同的情感,意境各自诗情画意,充分显示了“同中见异”的切角技巧的艺术妙效。
其次,表现同一人物,突出不同侧面。
诗歌创作,有的也要塑造人物形象,表现人物性格。在这类以写人为主的诗作中,也经常运用“同中见异”的切角技巧,择取一定的艺术表现角度,来描摹人物形象,抒发爱憎情感,剖示生活哲理。例如,有关唐玄宗和杨玉环的爱情故事,很多诗人都把这个经典故事当做他们写作的题材,但是,在不同的诗人笔下,所流露出来的侧重点就有所不同,有歌颂他们永恒的爱情的,像白居易写的《长恨歌》中的“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有批判讽刺唐玄宗“重色吴国”;也有的诗歌是把矛头指向杨贵妃的“红颜祸水”等等。这些诗篇,虽然都表现同一题材,歌颂同一人物,但由于诗人选取的艺术表现角度不同,表现出来的人物性格特点就不一样。
因此,不难看出,对于同一人物,不同的诗人由于感受不同,突出人物性格的侧重点也就不同。正是如此,才能创造出一朵朵“同中见异”的诗歌奇葩,装点着琳琅满目的艺术花苑。
最后,叙写同一事物,寄托各异寓意。
以叙事为主的诗作,也可以运用“同中见异”的切角技巧。由于现实生活丰富多彩,再加上创作方法、风格流派不同,诗人们对同一事物进行表现时,也是千变万化、各异其趣的。如唐朝现实主义诗人白居易写的《琵琶行》与浪漫主义诗人李白的《听蜀僧浚弹琴》以及李贺的《李凭箜篌引》,虽都同是描摹弹琴奏乐的诗篇,但由于切角方法不同,因而表现出来的事物情态与所寄托的寓意也就迥然殊异了。白居易的《琵琶行》,基本上是按照现实生活中弹琵琶的操作程序来写的,完整地描写出了一支琵琶乐曲。整首诗,人物和音乐描绘,层次清楚,脉络分明,情真意切,如泣如诉,从而寄托了诗人“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被贬谪的感伤情怀。而李白的《听蜀僧浚弹琴》,则把琴声描绘得犹如千山万壑之间情怀的滚滚波涛,像流水一般洗涤着诗人的客中情怀怀,余音绕梁不绝,与山上钟声相应和,汇成一曲清新、苍凉、深沉而又和谐的乐章。全诗披露了诗人心旷神怡情怀,寄托了乐于回归自然的寓意。而李贺的《李凭箜篌引》,在描写音乐时,想象丰富,比喻奇特,他采用间接烘托,而不正面描写乐声。诗中笔墨着重放在李凭技艺的精湛,旋律的美妙,艺术的魅力等方面的渲染上,诗人还展开了想象的翅膀,任其自由飞翔,从而寄托了其追求美丽世界的情怀。总之,白居易、李白、李贺三位诗人,虽都写弹琴奏乐的同一题材,由于“切角”不同,表现手法不同,对乐曲与奏乐的情态就做了殊异的描摹,也表现了诗人不同的感受与认识,寄托了各异的寓意。
不仅在古典诗歌创作中可以如此,在新诗的创作中,也能以“同中见异”的切角技巧来叙写事物的。例如对于洗衣这一日常生活琐事,台湾三位女诗人(朵思、杨笛、梁翠梅)都写过一首“洗衣诗”,三首小诗,题材都是洗衣,但却因诗人的感受体验不同,切角不同,就写得各具特色,各显风采,有不同的哲理寓意和艺术境界。
总之,“同中见异”的切角技巧,是诗人处理题材,揭示生活底蕴而创造的具体途径,它生动地反映了诗人的独特发现,展示了诗人的独创思路。在描写同一题材,表现同一事物的情况下,诗作的奇与平、新与俗,往往取决于切角技巧的高与下。采取不同的切角,就可以通向不同的艺术境界,然而,诗歌“同中见异”的切角技巧的运用,究其实质,绝不是单纯的艺术技巧问题,还要受诗人世界观的制约。此外,要获得最佳的艺术角度,还要有丰富的生活积累,有了它,才能为选择最佳的艺术角度提供条件与前提。只有在这条件与前提下,善于观察、发现事物的内蕴,才能找到最佳的“切角”,使诗作得以不断的突破与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