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荣文化 意在信仰

2015-12-12 05:27李燕
中国民族博览 2015年2期
关键词:李燕信仰人才

文/李燕

近日,受国家有关弘扬祖先传统文化精神活动之感召,思绪益盛,不能自已,遂欲提笔直陈拙见,以企同志交流。

数十年来,我承继先父李苦禅之教诲,以弘扬优秀传统文化为己任。我以为,繁荣文化事业并非止于种种文化艺术形式之表,其核心应在于闳强信仰,建树适应新时代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以加强中华民族的精神凝聚力,全民动员起来,塑造和推进我国传统的、优秀的文化大国形象。

当今,我国的硬实力发展之速,成果之硕,已成举世不争的事实。但种种人文领域的言行缺失与时风的畸变却令人汗颜。甚至造成国格丢失,文明形象丑化之恶变,尤其令人痛心。这一负面境况正严重阻碍国家软实力的增强!此论绝非危言耸听,乃是有良知的中国文化人居安思危之虑耳!

司马相如曰:“祸固多藏于隐微,而发于人之所忽者也”。先翁李公苦禅晚年痛心慨叹:“文革浩劫祸国殃民之甚,固在于无数民族精英的含冤而去,无数文物古迹的失不可复,无数经济损失的难以统计,此皆有形之失,而最甚者在于无形之失——六千年中华文明形成的国人良心良知之失,将会延及两代乃至三五代,产生难于预料的严重后果,倘不早防,祸害之大,不堪设想!”

当今,每日媒体所现之负面情况,天灾为末,人祸系本。国家领导为之奔波,频现于灾难现场,必有实感,无须本人赘言矣!泱泱大国治不了矿难?现代之人尚不及大禹、李冰?岂非咄咄怪事!然大祸小祸,除不可战胜之大自然原因之外,皆为人祸。

《易经》有言:“观乎天文,以察时变。关乎人文,以化成天下。”

孙中山先生在《国民要以人格救国》中言:“社会国家互助之体也”,“道德仁义,互助之用也。”又讲:“自根本上做功夫,便是在改良人格来救国”。今引“救国”未免言重,但为国家民族可持续发展的前景着想,目睹现实的负面,不妨以“矫枉过正”之言,或能振聋发聩、突破耳障而入乎人心吧!

我以为繁荣文化所欲达到的根本,在于通过对传统文化之社会实践的勾沉补缺,建树全民真诚认同并遵循的价值观,形成与当今“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相应的神圣信仰,才能真正成就毛泽东所说的“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采取种种文化艺术形式将我国数千年优秀而沉寂的传统文化重新振作起来,谓之“勾沉”;将大家应当继承却被历史成见剔除或歪曲的祖先文明恢复其本义与本位,谓之“补缺”;由此方能使繁荣文化建立于雄厚的基础之上。

文化发展之首要在于人才,此乃文化繁荣之本,故而发掘、保护、培养人才应为当务之急。尤应表彰扶持多年来甘于坐冷板凳,不趋名利,对传统文化研究做出实在奉献的人;对摆脱历史遗留的各种束缚,解放思想,冷静客观,与时偕行地研究、弘扬、普及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人。但是,是否真人才、真成果,当以群众与多方人士的实际反响和反复考察为检验成果的最权威方式。万万来不得官本位式的话语裁断,切忌量化式的成果检验标准,定期献礼式的“精品打造”,“立竿见影”式的皆大欢喜,巧立“奖项”的圈内“遴选”,或大轰大嗡的热闹过场与频频空话的会场表态。如此司空见惯之弊,务防为幸。

通察中华人才历史,诚如官运坎坷的苏东坡所言:“匹夫而为百世师,一言而为天下法。是皆有以参天地之化,关盛衰之运。其生也有自来,其逝也有所为。”其关键在于对文化人才的不厌发掘,妥善保护和不断培养。发掘人才、保护人才、培养人才的长久之计在于保护人文环境,没有良好的人文环境就出现不了、保护不了人文人才。八年前,我的一份提案《首都“人文环保”迫在眉睫》曾荣获“优秀提案奖”,主要观点也上了报纸:“自然环保不保,必出天灾,天灾可防也可治;人文环保不保,必出人祸,然而此祸潜伏期甚长,爆发点无常,后遗症极长。不可不长治久防。史鉴不少,不可不察。”我率先提出的这个观点,仍留在漂亮的“获奖状”上,聊以自慰。

昔日晏子对齐王讲到强国要防三个不祥之兆:其一,不识人(不知发现人才);其二,识而不用(忌才妒能,怕用之则胜己);其三,用而不任(非其才而不能完成上级交下来的任务,被迫请人才来用,用完则去,不予留任)。故呈请政府在挖掘、保护、保留人才方面做出大的举措,以便发挥他们的积极性,为国效力,方无“报国无门”之叹。

李燕先生给小朋友们画画。

中华民族有着完美的审美体系,有着对社会对自然的宏观的全方位认识。欲使文化事业大发展大繁荣,必须扭转在西学东渐之后,国人中崇洋媚外之心态。因为各种历史原因,近百年来对于中国传统文化的认识发生着巨大的变化,从传统的尊孔、新文化运动“打倒孔家店”、研究国故的尊孔、“文革”中的批林批孔、发展旅游经济的形式化尊孔,直到现在对国学的重新提倡。对于以孔子为代表的传统文化的认识,始终伴随着百年来对反封建制度的情感宣泄和由此泛滥的对传统文化的虚无主义,并且伴生着民族文化的自卑情绪。直至“文革”中的“彻底破四旧”和“与一切传统观念彻底决裂”的极端口号,真乃“抽刀断水”之蠢举。造成了近四五十年出生和成长起来的中国人虽然已经普及了教育,但是并不清楚更不系统地知道孔子与列祖列宗到底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而在成长的烦恼中,却往往成为了西方“大片”、“大明星”、“大名流”以及失去灵魂的低俗“艺术”的狂热追逐者。

西方的高科技水平我们要学而人家怕我们学,然而在人文领域,在我看来西方腐朽的价值观与打头阵的“艾滋艺术”却大量涌入,借国人盲目崇洋的心态与金钱闪亮之诱惑,正在搅乱我们的是非与美丑的观念。甚而连1917年法国出现的以《甘泉》为题的尿池子,也正面搬进了我们的美术院校和媒体,令学子步尘,竟忘却了屈原大夫的警句:“腥臊并御,芳不得薄兮”。幸运的是仍有清醒学子在交予我的课后心得中真诚写道:“我们这一代学生的成长过程正是国外流行文化娱乐产业大量涌入中国的时候……现在的大多数年轻人更热衷于国外的东西……已经有相当一部分人完全被西化了。记得曾看到一些资料,是关于某国对中国的政策,大意是说中国的历史告诉世界,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想要占有中国,控制全世界五分之一的人口,因为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想要支配中国唯一的办法只有从精神层面瓦解中国人,从经济文化角度渗透到中国的年轻一代中,同化他们的思想,才能征服中国。看到这样的资料心中愤怒不已……李老师一直强调我们不能忘本,要爱国,要学习中国国学……在李老师的课堂上我们才真正看重这个话题,重新审视自己。”

李燕在父亲的教导下,坚持了五十多年的速写功夫。1998年,李燕在白洋淀速写鱼鹰的照片。

因此,要想繁荣中国文化事业,必须要客观地、历史地、全面地了解我们的祖先是怎样塑造了中华民族文化的“万里长城”。精选出最代表民族精神、民族文化的人物和典籍,花时间大力度补上这一课,普及这一课。一旦目前六七十岁的学者专家再离开这个世界,文化的传承将会更加艰难。这决不是某个学校某个研究所就能做到的,而必须是国家行为和全民行为的大范围的互动和持久有序的功夫。

近年也时常听到或看到“要在文艺作品中添加民族传统元素”的观点和表现。“元素”固然需要,但更需要民族传统文化的灵魂。否则,只能机械组装,徒有其表而无法深入人心的短命产品。

方今并非无人慨叹“中国文化人才都在哪里?谁会发掘无官无职无名时的百里奚、韩信、孔明先生?”人文之憾,文人之叹,诚乃国之忧也。只有实践前面所述的正面之言,方有可能以文化充实我们的民族精神。

30年前本人就在国学大讲座上经常引用如下观点,孟子说:“充实之谓美,美而有光辉之谓大,大而化之之谓圣,圣而不可知之谓神。”【按:此“不可知”并非“不可知论”,而是令人们感到“其大无外,其小无内”(惠子语)油然而生敬畏之威,方成神圣;而此“神”绝非“有神论”之神”。】如此神圣存之于心,见之于行,如日月之行,行而有信,天下共仰之,是为“信仰”本义。信仰既美,光大于行,则善利于世;心中若有阴影则信仰可以约束之,不见于恶行。前俄罗斯文学家陀斯托耶夫斯基有言:“如果人的心灵里失去了神圣,那么,他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在十年政协委员生涯中,我多次引用此言,用意皆在于强调信仰。闳强信仰自可正官风、正民风,树立优秀民族形象,增强国家软实力。

李燕看父亲李苦禅作画,为父亲端墨盘,李苦禅挥汗《盛夏图》。摄于1981年

我们的信仰建设绝非从零或负数奠基,因为我们有世界上唯一的经历五六千年以上而未间断的文明体系——“大中华文明体系”。她既有古代列祖列宗留下的文明,又有近代无数国难之中历炼出的英雄豪杰,仁人志士所迸发的精神文明,丰沛之至。只要持之以恒地勾沉补缺,勇于实践,一种新时代的大中华文明一定会屹立于世,令举世共仰之!

屈原《少司命》词意 136.5×67.8cm 1981年

虎虎生机 94×86cm 2004年

三羊开泰 132×67cm 2002年

罗汉图 101×180cm 2010年

夹克赞138.5×69.8cm 2014年

夹克赞

二十多年前我为电视台帮忙,导演赠我红蓝两面穿的夹克一件。今仍常穿之,视为家中文物,乃作顺口溜以赞之。

一件夹克两面穿,一面红来一面蓝。

参加喜事红朝外,如去白事改翻蓝。

“春捂秋冻”都合适,一伴就是二十年。

偶逢小雨淋不透,来阵冷风能御寒。

粘上泥巴可擦掉,翻出领来赛演员。

谁瞧都离“土豪”远,落落大方不寒酸。

衬得白发如仙鹤,照得老脸似童年。

二十春秋虽过去,人说此装挺超前。

穿它北上长白山,穿他南下访台湾。

穿它到处都显眼,穿过马路特安全。

万绿丛中红一点,上镜好看新喜欢。

洗衣机里真省水,不出太阳可晾干。

虽非名牌质量好,依旧如同新一般。

喜新厌旧非我愿,还爱照旧把它穿。

物皆有灵非死物,老友名下有此衫。

一级文物身上保,人不妒也贼不搬。

某日登上泰山顶,拉锁没系任飘然。

友人望我哈哈笑,说咱真个像神仙!

二零一四年五月九日晨起心中赞夹克衫之句如潮涌出,遂疾录之以勿忘为快。今乃画之,且书此文以悦知音友人。

余兴未尽又诌一首《顺口溜也算诗》。“闲来爱作顺口溜,痛快淋漓不数字。方言古今难相似,格律仄平谁个是,活人一听便能懂,笔下但求诗言志”。自一九六五年至一九七七年,多少宝贵时间被无奈之事占去了。如今我已七十多岁日日勤作笔耕墨耘,抢回失掉的光阴。大神州孔夫子鲁乡人李燕壮北写于北京残城西隅。

双鸠图 139×68cm 2014年

《群猴图》367×144cm 200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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