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占清
俗话说:“十月一,麻浮包子送寒衣。”按照习俗,到了农历十月初一,就该给已经逝去的先人们上坟,送去些纸钱让他们换换冬衣。到日子了,我早早去娘家给在天国里的父母上坟送钱,好让他们穿得暖和一点,因为我不想让父母在那个世界里冻着。
父母的坟在离家五里远的山坳里,四面环山,林荫蔽日,是一个很温暖的地方。
上完坟已近中午,从山上下来就直奔我二叔家,因为二叔二婶都已七十多岁,已是一把年岁的人了,因此我来总要去看看他们,聊拉拉家常,只要看着他们身体硬朗,我的心里也就踏实一点。父母已经走了多年,那种对父爱母爱的渴望和怀念也全都寄托在他们身上了。
二叔是个很开朗的人,虽然自己有三个闺女,但对我的关心和疼爱一点也不比她们几个少。知道我来,二叔和二婶早早就准备好许多可口的饭菜在等着。一进屋没等他俩谦让,我就一蹦子窜到炕上钻进了暖和的被窝。坐在家里暖暖的炕上看电视,一直是我梦中渴望的幸福。二叔笑着说:“这丫头怎么跟小时候一样,一点都没变啊!抢热炕比兔子还快!”我撒娇的跟二叔说:“二叔你也上来,一会我还要跟您喝两盅呢,还要听听您最近有没有闹出点新的笑话”。
谈笑间,二婶已在炕桌上摆满了一桌我爱吃的菜。早上没吃早饭,肚子早有点饿了,看到黄澄澄的油饼,香喷喷的酸菜粉条,馋的连口水都收拾不住了,一阵狼吞虎咽,两个油饼半碟子酸菜粉条下肚了,本来还想再吃一个油饼,二婶说:“慢点吃,我给你下饺子,多吃些十月一的饺子,让老先人保你一年的平安。油饼你走时我给你带点,你回去慢慢吃”。二叔在炕上喊道:“、丫头爱吃油饼,你赶紧早早装好,多拿些,回去给娃娃吃,免得走时紧张忘了”。我推让着说:“街上有卖的,又吃又拿多不好意思啊!”二婶早就装好了一大袋子,说:“街上卖的哪有自己家里做的香啊?要是你妈妈在的话,你想吃啥都能做给你,现在他们不在了,想吃啥就回来,二婶做给你吃”。
吃着二婶包的饺子,感受着亲情的关心和温暖,我鼻子一酸,眼泪吧嗒吧嗒滴进碗里,和着饺子咸咸地涩涩地。二叔看见了,便打趣说:“是不是你婶子没放盐啊!下一锅多放些盐再吃一大碗,吃完陪你二叔喝两盅,二叔老了,你婶子不让我喝,今天、丫头来我高兴,一定要开开荤。”说着话,二叔已跳下炕去拿酒具了。
二叔是个爱热闹的人,我也是个不拘礼节还有点放肆的、丫头,逢年过节总是想办法把二叔灌醉,让他出洋相,有时折腾得二叔哭笑不得。他也很喜欢我的闹腾,每次回去还都要跟我喝点,今天也不例外。我先敬了二叔两杯,调皮地说:“我要祝我的二叔永远健健康康!但永远都不许留胡须,永远做个老顽童,开开心心地陪着我们。”二叔和二婶被我的话逗得笑个不停。
二叔有点醉了,也不敢让他多喝,我转移话题说:“二叔,说个你最近的笑话呗。”
二叔听了,笑着说:“二叔都快老糊涂了,那还有啥笑话啊!”二婶一听,笑着说:“你就甭客气了,臭袜子擦嘴还不算吗?”我一听来劲了,赶紧逼着二叔:“快说说,是咋回事?”二叔只好和盘托出:“前几天晚上睡觉,不知啥时候把一只袜子装到了衣服口袋里,早上起来就没有找到,我就骂你婶子肯定把我的袜子煨到炕洞里了,不然我的袜子会长翅膀飞了?没办法,就找了你婶子的一只袜子穿上出去下棋了。后来那帮老阿爷发现我一个脚上是个黄袜子,一个脚上是黑袜子,就笑我老了还赶时髦。反正老了不怕他们笑话,我就说我也赶个时髦跟着流行流行咋啦?晚上回家吃饭后,从口袋里掏出手绢,先是很认真地擦了擦我的老花镜,然后又擦擦嘴。嗯?今晚我的手绢阿门这门个味道?哎吆!在一个啥呀,不是手绢啊,是我的那一只儿袜袜呀!”
听完二叔的故事,我抱着肚子满炕打滚,二叔也笑得前仰后倒。二婶一边洗碗,一边笑骂道:“你做的丑事还有脸说,也不怕、丫头笑话!”我和二叔在炕上笑得更加欢畅了。
初冬的阳光,透过窗户暖暖地照在炕上,寒冷的天空里留下了我和二叔欢畅的笑声!暖暖的土炕,暖暖的亲情,暖暖的幸福填满了我孤寂的心!
夕阳西下,我该回家了,于是我辞别二叔踏上了回家的路。
我爱我的二叔,我爱我的二婶,我爱这冬日暖暖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