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岗
遗珠
手腕上的念珠散落于赤岭峰峦
准的欲望从山麓滑向丰腴的河湟
牧人走过,足音唤醒沉睡的草场
羌笛吹响,梵音缭绕亘古的苍茫
山顶上的经幡拂动前生来世
漠风吹不落雄鹰展开的翅膀
菩提树安静地吟诵六字真言
青海湖插着满头油菜花对着日月宝镜梳妆
一路俯身,寻找散落一地的虔诚
沧桑牧歌一次次苍穹下悠然唱响
守望
静谧月夜里放逐一世的凄冷
时光之河移向陌生的时空
黑夜拆分了相拥的梦寐
过去,或是未来,偏偏迷失了今生
重逢却要几生几世的追逐
雪花马和草原狼被阻隔在记忆的河岸
只有牧羊狗跟随在牛群和羊群的身边
未扯断的缝衣线在彼岸的手中牵动
早晨的炊烟弥漫着彼岸昨夜的淳香
是谁把你我的今生移植到前世
关切,或是幽怨,那怕绝情的诅咒
最熟悉的语言却要用千年的密码解读
是谁用镌刻经文的石片留做路标
又想引导谁回到失散的地方等谁
衍生
转场的驮队陷入泥土的芬香
识途的老马迷失肥美的草场
难道遗忘了寻根的航标
帐篷和牧群寻路于格桑花的草原
或许错过了相会的约定
白塔和围栏衰老在青稞地的垄埂
这是一种怎样的许诺呵
口耳相传的歌谣里
找不到它的词语和节拍
推开节气的柴扉拉起立春的纤手
在农谚的路径里邂逅后稷的使者
积雪遮住春的艳阳
经筒里的佛经把牧草点化为青苗
或许风雨浸透月的寒流
菩提前的铜灯把帐篷烘焙成土房
不要猜测亘古不变的坚守
秉承和变迁演绎的
是积淀在血脉中的牵绊
岁月
乌云阻隔了长明灯的光亮
沉寂的夜色掩蔽着祭坛上的岁月
在雷鸣电闪的子夜
烛光喧嚣中招徕游走天涯的魂魄
归来,或是归去
遗忘太阳时却失落了满天星斗
思念的眼眸罩上灰色迷雾
两行眼泪,一腔热血,西去的倒淌河
一遍又一遍洗涤轮回路上的尘埃
没有牛粪饼的篝火,就没有青草的味道
矮房的温暖麻醉了步履的跋涉
一缕阳光,几度风雨,遍地的格桑花
心路何时从麦穗的芒尖延伸
流云俯首,向山峰低声耳语
静谧天空,没有天籁的回声
迎亲的马队走过历史的三岔口
一壶奶茶,一碗净水,复燃的酥油灯
谁能品出陈酿里蕴藏的发霉思绪
珍藏在银杏树的年轮里的离愁
只因曾经的谨慎难以寻觅
踏歌
是传奇,也是神话
烧制在彩陶盆上的舞姿
简练的线条构勒出天域子民的风采
那清彻悦耳的歌谣
那激情飞扬的舞蹈
正是千百个轮回之前的我
正是我数不清的兄弟姐妹
那是我们千百年前的激情
定格于湟水之滨
定格于岁月奔放的记忆
风掠过草原时的呼哨
那是父亲马背上的牧歌
雨洗浴草地后的艳丽
那是母亲衣襟前五彩的氆氇
牧草淹没牛羊的季节
风吹草低的瞬间我一袭长袍
脚踝上的铜铃铛啊
从旭日初升摇到皓月当空
从春暖花开响到冰封圣湖
踏着血脉博动的节拍起舞
音符里流动着真言的纯净和吉祥
是传奇,也是神话
雕塑在秦砖汉瓦上的篆纹
流畅的笔法诉说着雪域山川的变迁
唐蕃古道的繁华
茶马互市的喧嚣
尘封千年的歌谣
踏歌不止的舞者
那是千百年来汩汩不息的倾诉
千百年难以释怀的情缘
千百年轮回的绵绵思念
昆,祁连,霜降雪飞的时节
谁又唱起千年的歌谣
三江源头的神灵和先贤啊
我是陶盆舞者一辈又一辈的托生
我是激情飞扬劲舞不止的精灵
我是你遗失多年之后
苦苦寻觅的唯一传人
风静,月明,风静月明的夜晚
谁又踏响传承千百年前的节拍
牛羊俯身于摇曳不止的青青牧草
古老的陶盆掬起一盆盆清泉
我的歌声再生缠绵我的舞步再燃激情
啊,我就是衣袂飘飘踏歌的古老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