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对于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倡议的战略疑虑*

韩召颖 田光强

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是中国领导人提出的重要倡议，在继承古代“海上丝绸之路”和平合作、开放包容、互学互鉴、互利共赢精神①“习主席的‘丝路新语’:和平合作·开放包容·互学互鉴·互利共赢”，http://gs.people.com.cn/n/2014/0702/c183342-21555741.html.(上网时间:2014年12月5日)的基础上，又赋予其新的时代活力与内容，彰显出中国和平发展的战略理念。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旨在加深中国与沿线国家的合作力度与广度，增加双方的利益汇合点，形成利益共同体与命运共同体，使中国的发展成果惠及沿线国家，使双方成为“和睦相处的好邻居、同舟共济的好朋友、休戚与共的好伙伴”。②蔡武:“坚持文化先行，建设‘一带一路’”，《求是》，2014年，第9期，第45页。印度是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重要的沿线国家，在印度洋地区占据主导地位，具有不容忽视的战略影响力，其对于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战略认知不仅关系到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建设进程，而且事关中印关系的整体战略态势。因此，在客观分析印度对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战略认知的基础之上，消除其战略疑虑，使之全面融入到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战略构建之中，成为中国推动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构建面临的重要议题。

一、印度的战略疑虑

2014年2月份，中国在中印边界问题特别代表第十七次会晤期间，正式提出邀请印度全面参与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建议。这引起了印度国内的激烈讨论，其中大部分观点表达了印度对于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倡议的战略疑虑。

首先，印度对于中国提出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倡议的战略意图存在极大疑虑，尤其担心自身在印度洋的利益受到冲击。印度学者认为，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倡议虽然听起来颇具诱惑力，但这其实是中国海军“狡猾”的战略设计，暗含着抗衡美国、包围印度的战略意图。①Ullekh NP，“Romancing the Dragon”，http://www.openthemagazine.com/article/nation/romancing-the-dragon.(上网时间:2014年12月12日)印度部分学者从传统海权的视角出发，认为中国提出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战略倡议意在增加其在印度洋地区的军事存在以实施对印度包围的“珍珠链”战略。印度前外交秘书坎瓦尔·西巴尔(Kanwal Sibal)就直言不讳地指出，中国的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战略倡议意在获得在印度洋地区的海军“立足点”。他说，“丝绸”这一词汇使人想到温和与富足，但在印度看来却是中国扩展其在印度洋地区军事存在的“珍珠链”战略。中国在缅甸、孟加拉国、斯里兰卡、马尔代夫、巴基斯坦等国获得或正在兴建港口设施，虽然这在中国看来只是其在印度洋地区对外贸易中的一部分，但印度却日益担忧中国将在地理上与政治上对印形成包围，甚至认为这会使印度在中印关系中处于不利地位，进而为双方公正解决争端造成困难。②Kanwal Siba，l“China’s Maritime‘Silk Road’Proposals Are not as Peaceful as They Seem”，http://www.indiandefencereview.com/chinas-maritime-silk-road-proposals-are-not-as-peaceful-as-theyseem/.(上网时间:2014年12月7日)印度防务分析研究所(The Institute for Defence Studies and Analyses)研究员贾甘纳特·潘达(Jagannath Panda)进一步指出，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核心目标是使中国成为印度洋地区的经济、政治、海上大国，这将会提升中国在印度洋地区的影响力，从而挑战印度在该地区的权威与主导地位。③Jagannath Panda，“Maritime Silk Road and the India-China Conundrum”，Indian Foreign Affairs Journal，Vol.9，No.1，January-March 2014，pp.23-32.印度退役陆军准将阿伦·萨加尔(Arun Sahgal)强调，中国帮助巴基斯坦、斯里兰卡、孟加拉国建设港口是一种在印度洋地区部署“珍珠链”的战略举措，会削弱印度在印度洋地区的主导地位和影响力，印度对此感到担忧。④Arun Sahgal，“China’s Proposed Maritime Silk Road(MSR):Impact on Indian Foreign and Security Policies”，http://ccasindia.org/issue_policy.php?ipid=21.(上网时间:2014年12月6日)著名的《外交学者》杂志(The Diplomat)副主编香农·蒂耶兹(Shannon Tiezzi)认为，中国在斯里兰卡和巴基斯坦等印度洋地区国家兴建涉海基础设施，就是在实施所谓的“珍珠链”战略，只是中国将其重新命名为“海上丝绸之路”而已。民用设施与军用设施之间区别的模糊性使以军事为导向的“珍珠链”战略与以贸易为导向的“海上丝绸之路”更加难以分辨。⑤Shannon Tiezzi，“The Maritime Silk Road Vs.the String of Pearls”，http://thediplomat.com/2014/02/the-maritime-silk-road-vs-the-string-of-pearls/.(上网时间:2014年12月9日)印度著名战略学者、观察家研究基金会(the Observer Research Foundation)研究员拉贾·莫汉(Raja Mohan)指出，印度战略界对中国在印度洋地区日益增加的军事存在感到忧虑，并对中国在巴基斯坦和斯里兰卡的港口建设工程持怀疑态度。⑥C Raja Mohan，“Will India Join China’s Maritime Silk Road?”http://indianexpress.com/article/opinion/columns/will-indiajoin-chinas-maritime-silk-road/99/.(上网时间:2014年12月5日)虽然中国在包括斯里兰卡和巴基斯坦在内的印度洋国家兴建的基础设施属民用性质，但是印度仍然担心中国会将其用于军事目的。⑦Sachin Parashar，“Narendra Modi’s‘Mausam’Manoeuvre to Check China’s Maritime Might，”http://timesofindia.indiatimes.com/india/Narendra-Modis-Mausam-manoeuvre-to-check-Chinas-maritime-might/articleshow/42562085.cms(上网时间:2014年12月9日)。还有观点认为，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战略倡议将促使斯里兰卡、巴基斯坦等印度邻国加入到中国阵营以抗衡印度在印度洋地区的影响力。⑧Piyush Singh，“Should India Accept China’s Maritime Silk Road Proposal?”http://broadmind.nationalinterest.in/2014/06/11/should-india-accept-chinas-maritime-silk-road-proposal/.(上网时间:2014年12月6日)

其次，印度对于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倡议内容及前景存在疑虑。印度政界和学界部分人士认为，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倡议内容模糊，其建设将面临诸多困难，前景黯淡。在一次关于中国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战略倡议的电视访谈节目中，印度前外交秘书坎瓦尔·西巴尔、印度前驻华大使苏理宁(Nalin Surie)和印度中国研究所(the Institute of Chinese Studies in Delhi)研究员郑嘉宾(Jabin Jacob)一致认为，中国有关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战略倡议的内容模糊，战略意图不明确。⑨许娟、卫灵:“印度对 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倡议的认知”，《南亚研究季刊》，2014年，第3期，第2页。2014年6月，印度副总统安萨里在访华期间要求中国就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战略倡议提供更多详尽的细节。[10]“India Okay with BCIM，Wants Details on China Maritime Silk Road”，http://articles.economictimes.indiatimes.com/2014-06-30/news/50974672_1_maritime-silk-road-msr-bcim.(上网时间:2014年12月15日)而印度和平与冲突研究所(the Institute of Peace and Conflict Studies)高级研究员扎什·辛格(Teshu Singh)认为，印度洋沿岸地区内的安全架构正导致各国加强军备建设，而且某些地区国家“咄咄逼人”的外交政策使地区军事平衡更趋复杂化，这些因素都导致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战略倡议难以实现。①Teshu Singh，“China＆ Southeast Asia:The Strategy behind the Maritime Silk Road”，IPCS Special Focus，New Delhi:Institute of Peace and Conflict Studies，p.10.

中国的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倡议使印度陷入左右为难境地:一方面想加强与中国的经济合作，搭上经济发展的快车;另一方面则担忧由此可能导致中国增加在印度洋地区的军事存在。著名学者戴维·斯科特(David Scott)就指出，如果印度不参与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就会错过经济发展的快车，并将减少其在印度洋地区的影响力;但参与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则会使中国对于印度洋地区事务的介入进一步深化并合理化。②David Scott，“China’s‘Maritime Silk Road’Proposal-An Uncertain Chalice for India?”http://lkyspp.nus.edu.sg/cag/publication/china-india-brief/china-india-brief-29(上网时间:2014年12月9 日);Vijay Sakhuja，“Maritime Silk Road:Can India Leverage It?”http://www.ipcs.org/article/navy/maritime-silk-road-can-india-leverage-it-4635.html.(上网时间:2014年12月6日)印度著名中国问题专家、尼赫鲁大学教授狄伯杰(B.R.Deepak)认为，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会将中国置于全球地缘政治与地缘经济的中心，并使中美两国就亚洲地区领导权进行竞争。在此情形下，保持战略自主性或“选边站”对于印度都是一个艰难的抉择。③B.R.Deepak，“‘One Belt One Road’China at the Centre of the Global Geopolitics and Geo-economics?”http://www.c3sindia.org/china/4685.(上网时间:2014年12月12日)正是基于对中国的战略担忧及抗衡中国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倡议的考虑，2014年9月印度总理莫迪(Narendra Modi)提出一项名为“季节计划:跨印度洋海上航路与文化景观”(Project Mausam:Maritime Routes and Cultural Landscapes Across the Indian O-cean)的跨国倡议，意在恢复印度古代海上航道及与印度洋地区国家的文化联系。该倡议将涵盖东非、阿拉伯半岛、印度次大陆、斯里兰卡、东南亚国家等广大地区。印度政府想以此扩大本国在印度洋地区的海上、文化上、战略上、地理上的存在。④Akhilesh Pillalamarri，“Project Mausam:India’s Answer to China’s‘Maritime Silk Road’”，http://thediplomat.com/2014/09/project-mausam-indias-answer-to-chinas-maritime-silk-road/.(上网时间:2014年12月9日)2015年5月15日中印发表的《联合声明》对于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只字未提，⑤“中华人民共和国和印度共和国联合声明”，《人民日报》，2015年5月16日。也显示出印度政府对“海上丝绸之路”倡议的审慎态度。

二、印度战略疑虑的原因

印度政府和战略界对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倡议持有战略疑虑，主要源于以下三方面原因。

其一，力图保持在印度洋地区主导地位的战略理念，使印度担忧域外大国尤其是被其视为主要竞争对手的中国在印度洋地区的外交举动。基于地理的邻近性以及利益的攸关性，印度对于印度洋持有特殊情结，力图在印度洋地区占据主导地位，对于域外大国在印度洋地区的存在异常敏感。印度洋被印度视为“命运之洋”，对于印度具有至为关键的战略意义。对此，印度开国总理尼赫鲁就指出:“无论是谁控制了印度洋，首先将导致印度的海上贸易受人摆布，其次便是印度的独立不保”。拉贾·莫汉强调，印度洋地区是事关印度国家利益的三大战略圈之一。⑥C.Raja Mohan，“India and the Balance of Power”，Foreign Affairs，Vol.85，No.4，July/August 2006，pp.18-19.鉴于印度洋在其战略理念中占据着特殊而重要的地位，印度极力维护自身在印度洋这一战略后院的主导地位，在印度洋地区采取一种被称为印度版“门罗主义”的外交政策。印度最著名的海军战略家潘尼迦(Kavalam Madhava Panikkar)指出，“印度洋对于印度来说，是唯一重要的海区”，“印度的安危系于印度洋，谁控制了印度洋，印度的自由就只能听命于谁”。因此，“印度应成为海权国家，足以独力在安危攸关的海上捍卫本国利益，执牛耳于印度洋地区”。⑦［印度］潘尼迦著，德隆、望蜀译:《印度和印度洋:略论海权对印度历史的影响》，世界知识出版社，1965年，第89、92页。印度著名战略学家、前国家安全顾问委员会主席K·苏布拉马尼亚姆(K.Subrahmanyam)强调，确保在印度洋地区的领导地位是印度“天定使命”(Manifest Destiny)的一部分。⑧James R.Holmes，Andrew Winner and Toshi Yoshihara，Indian Naval Strategy in the Twenty First Century，Abingdon:Routledge，2009，p.38.印度海军战略也明确指出，印度洋地区在其战略之中占据着重要而特殊的地位，印度要保持在印度洋地区的主导地位。①India Ministry of Defense，The Freedom to Use the Seas:India’s Maritime Military Strategy，New Delhi:Integrated Headquarters，Navy，Ministry of Defense，2007，pp.25-29.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将深化中国与印度洋地区国家的合作、提升中国在印度洋地区的影响力，而这必将刺激印度敏感的战略神经，怀疑中国将在印度洋地区与其争夺主导地位，使其在印度洋地区的地位弱化。与此同时，印度担心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将使中国增加在印度洋地区的军事存在，并借机对印度实施所谓的“珍珠链”包围战略。

其二，对华战略不信任使印度对于中国外交政策尤其是南亚政策持有根深蒂固的疑虑心态，怀疑中国外交政策的真实意图在于构建遏制印度的阵营，从而损害其在南亚的主导地位及其国家利益。由于存在历史恩怨及现实利益冲突，印度对于中国持有战略疑虑，认为中国致力于构建针对印度的“联盟”以期削弱其地区主导地位及影响力。因此，印度怀疑中国外交政策的真实意图，认为应对中国保持警惕甚至采取遏制战略。2012年，印度智库发布了一份名为《不结盟2.0:印度21世纪外交和战略政策》(NonAlignment 2.0:A Foreign and Strategic Policy for India in the Twenty First Century)的报告。这份报告具有浓厚的官方背景，由8位印度学者、前外交官、军官历时14个月完成，被认为是冷战后印度首份全面、深入的外交和战略政策报告。②“印度‘不结盟2.0’反对联美制华”，http://news.xinhuanet.com/world/2012-03/30/c_122907725.htm.(上网时间:2015年3月5日)该报告认为，中国是印度的威胁，“在可预见的未来，中国仍将是印度最为严峻的外交与安全挑战。作为大国的中国将对印度的地缘政治空间形成直接冲击”。③Sunil Khilnani et al.，NonAlignment 2.0:A Foreign and Strategic Policy for India in the Twenty First Century，New Delhi:The Centre for Policy Research，2012，p.13.2015年，印度国防部在其年度国防报告中指出，印度对于中国不断增强的军事实力应保持警惕。④India Ministry of Defense，Annual Report 2014-15，New Delhi:India Ministry of Defense，2015，p 6.基于对华的战略定义以及战略不信任，印度怀疑中国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战略倡议的真实意图，认为其意在削弱印度的地区主导地位甚至实施对印制衡战略。印度国家海洋基金会(National Maritime Foundation)执行主任格普雷特·库拉纳(Gurpreet S Khurana)认为，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战略倡议致力于构建一种以中国为轴心的轴辐模式(a Hub-and-Spoke Model)，从而削弱印度在地区内的主导地位。⑤Gurpreet S Khurana，“‘Maritime Silk Road’:China’s‘Master-Stroke’of Economic Diplomacy?”http://www.ipcs.org/article/navy/maritime-silk-road-can-india-leverage-it-4635.html.(上网时间:2015年1月6日)对此，拉贾·莫汉更是直言不讳地指出，阻止中国在印度洋地区获得超过印度的影响力是印度外交政策的“应有之义”。⑥C.Raja Mohan，“India and the Balance of Power”，Foreign Affairs，Vol.85，No.4，July/August 2006，p.30.

其三，美印“协调”制衡中国的溢出效应。美国将实力不断增强的中国视为战略竞争对手，担忧其会威胁到美国的全球主导地位。因此，美国在抓紧部署实施“亚太再平衡”战略的同时，积极拉拢印度等大国组建“联合阵线”以有效应对中国崛起。与此同时，将中国视为威胁与挑战的印度也希望与美国加强双边关系以提升国际地位、制衡不断崛起的中国、维护其在印度洋地区的主导地位。可以说，在制衡中国方面，美印具有“战略共识”。美印对华的战略定位使两国都对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倡议持有战略疑虑，认为此倡议是中国应对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削弱印度在印度洋地区影响力并有效拓展地缘政治空间的战略举措。在此背景下，美国加强与印度的“战略协调”以使其发挥制衡中国的战略作用。2015年1月25日，美印发表《美印亚太与印度洋地区联合战略展望》(U.S.-India Joint Strategic Vision for the Asia-Pacific and Indian Ocean Region)，直言要共同维护亚太与印度洋地区尤其是南海的航行自由、呼吁通过和平手段解决领土与领海争端，⑦“U.S.-India Joint Strategic Vision for the Asia-Pacific and Indian Ocean Region”，https://www.whitehouse.gov/the-press-office/2015/01/25/us-india-joint-strategic-vision-asia-pacific-and-indianocean-region.(上网时间:2015年3月6日)明显具有在亚太与印度洋地区联合制衡中国的战略意味。美国在应对中国时的战略“借力”使印度更加怀疑中国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战略倡议的真实意图，并增强了其制衡中国在印度洋地区影响力的战略决心。

三、中国的应对举措

印度是印度洋地区的大国，也是中国的重要邻国，在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战略倡议中占据着至为重要的地位。正如外交部国际经济司副司级参赞高振廷所指出:“从历史角度看，印度位于海上丝绸之路和陆上丝绸之路的交汇点。中国和印度都得益于两条丝绸之路。要想打造一带一路，印度自然是我们的重要合作伙伴之一”。①“外媒:中国力推‘新丝绸之路’望印度发挥作用”，http://china.cankaoxiaoxi.com/2014/0812/459046.shtml.(上网时间:2014年12月15日)因此，消除印度的战略疑虑，将其全面融入到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建设之中，成为推进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战略倡议的重要环节。

首先，中国应积极向印度展现合作共赢的诚意以消除其战略疑虑，并充分体现出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战略倡议的合作性、共赢性。因深受传统地缘政治对抗性思维的消极影响，印度战略界和政策界始终以怀疑的心态看待中国的外交举措，对于全面参与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始终疑虑重重。对此，在继续深化中印各领域合作、增进利益汇合点、逐步协商解决边界争端问题以优化中印战略互动、培育相互战略信任的前提之下，中国应采取多种举措消除印度的战略疑虑，充分展示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倡议对于实现双方共同利益所具有的重要意义。比如，参与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将加强中印双方在人道主义救援、海上救灾、应对海上非传统安全威胁等领域内的合作;②Rahul Mishra，“What China Must Do to Get India on Silk Route”，http://www.rediff.com/news/column/what-china-must-do-to-get-india-on-silk-route/20140917.htm.(上网时间:2014年12月7日)有利于推动两国经济发展，促进涉海基础设施建设、加快海洋资源开发;③Vijay Sakhuja，“Maritime Silk Road:Can India Leverage It?”http://www.ipcs.org/article/navy/maritime-silk-road-can-india-leverage-it-4635.html.(上网时间:2014年12月6日)将加强中印双边关系，促进两国人员往来与经济合作。④Piyush Singh，“Should India Accept China’s Maritime Silk Road Proposal?”http://broadmind.nationalinterest.in/2014/06/11/should-india-accept-chinas-maritime-silk-road-proposal/.(上网时间:2014年12月6日)中国可以加强与印度的战略协商，以使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建设考虑到印度的重大战略关切。在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推进过程之中，中国应向印度明确表明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战略倡议旨在于加强与沿线国家的经济合作，而非与印度争夺印度洋地区的影响力。针对印度对于中国在南亚地区港口建设项目的疑虑，中国可在互惠互利、合作共赢的原则之下，与印度开展各层次、多方式的港口建设合作。

其次，全面充实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实质内容，使其更具可操作性、透明性，以打消印度对于中国真实战略意图的疑虑。印度对于中国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战略倡议之所以感到担忧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该倡议内容具有模糊性，其战略意图不明确。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战略倡议涉及到多个国家与领域，是一个极其庞杂的系统工程，需要长期的规划与实践。鉴于提出的时间尚短，中国的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战略倡议还处于初级阶段，缺乏具体明确的政策内容。中国应在吸收包括印度在内的有关国家的利益诉求与政策建议的基础上，全面充实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战略倡议的内容，明确战略意图，使其更具可操作性、透明性。

最后，善于利用现有的区域合作机制推进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战略倡议，并使其保持多元性、开放性。构建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应借助于现有的区域合作机制。现有的区域合作机制为国家间的合作提供了较为成熟的规范，培育了国家间的信任，为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构建准备了机制平台。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是一个涉及到多个国家与领域的极其复杂的系统工程，需要一个长时间的建设过程，而现有的区域合作机制为其构建提供了循序渐进的台阶。2014年6月，印度副总统安萨里在访华期间就表示积极支持孟中印缅经济走廊，但对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持保留态度。在2015年5月15日中印发表的《联合声明》，双方对在孟中印缅经济走廊框架内的合作进展表示欢迎。⑤“中华人民共和国和印度共和国联合声明”，《人民日报》，2015年5月16日。在孟中印缅经济走廊合作机制之下，中印双方将逐渐培育起相互之间的战略信任，为两国共同推动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建设奠定基础。中国在积极推动孟中印缅经济走廊建设的同时，将其与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建设相衔接，可以推进其构建进程。与此同时，中国也可以将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与印度的“季节计划”连接起来以减少印度的战略担忧，促使其更积极地融入其中。①“印媒:中国‘海上丝绸之路’欲连接印‘季节计划’”，http://world.huanqiu.com/exclusive/2015-04/6107956.html.(上网时间:2015年6月7日)此外，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还需要保持其多元性、开放性的特点。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涉及到多个差异巨大的国家，只有保持多元性与开放性，才能避免使其演变为具有排他性的小集团，才能使更多的国家参与其中。

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战略倡议秉持“共商、共建、共享”原则，突出开放性、包容性、多元性特点，②李文:“描绘世界共同发展新图景”，《人民日报》，2015年5月26日。虽然印度对于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战略倡议持有战略疑虑，但是从其长远利益出发，印度会以某种双边和多边的形式参与其中。印度加入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已意味着其部分加入了“一带一路”。③“印度人认为印度只是‘一带一路’的过客”，http://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1316382.(上网时间:2015年6月7日)印度参与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不仅将有助于实现中印共同利益、推动双方良性战略互动，还将促进沿线国家形成利益共同体和命运共同体，最终实现共同发展、共同繁荣、合作共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