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来总理情系核潜艇陆上模式堆试验

■ 郭 勇

周恩来总理情系核潜艇陆上模式堆试验

■ 郭 勇

汇报过程中中央专委会领导多次问到“长航”过程中核辐射的安全，周总理甚至几次询问剂量辐射是否危及到人的安全，曹关平回答，运行室把核安全工作早就作为首要的质量和安全措施来抓，目前尚未发生任何违章操作而导致的剂量事故。

1971年6月28日的一大早，一辆吉普车盘旋在大青山的山坳上，扬起的尘土有如一条飘忽在山谷的色带，在初夏的晨曦中舞动着核动力人匆忙的身姿。这条逐渐远去的飘带与青衣江水的吻合之波交相辉映，描绘出中国堆谷一幅美丽的田原风光画。

吉普车里坐着两个行色匆匆且略有所思的人，前排就坐的是大青山下、青衣江畔、核动力院一号点赫赫有名的一号点点长郭毓敏。另一个则是脸盘白晰、颇有学者风度的曹关平，他是核潜艇陆上模式堆运行研究室主任，匆匆行色只为专程赴京向周总理汇报陆上模式堆试验运行情况。吉普车发疯地奔驰在凸凹不平的山道上，颠簸的行程使曹关平很不安，他朝前挪了挪身子，打破沉默关切地询问司机，到双流机场需要多少时间，“最快也要四小时！”郭点长回过头来告诉他。这时间未免太长了，曹主任感叹地朝后倒在座椅上。

“关平你准备得怎么样？”“昨天开了个夜车提纲有了”，关平提起身子回答了点长，“一定要突出重点”，点长叮嘱。“嗯！”曹关平的脸上带着倦意，甚至有些哈欠，关平实在是太累了，他想咪一下瞌睡；但是摇晃得太厉害的车身使他不能瞌睡，加上万千的思绪，这些思路昨夜尽管已梳理过几遍，但他仍然害怕有任何的遗漏。是啊，这是给总理汇报，是光荣，更是责任，不能有任何的闪失和错误。核潜艇陆上模式堆自1970年8月30日首次达到满功率运行以来，运行人员再接再厉地开展了“长航试验”，然而成功的喜悦尚未来得及品尝，一夜之间就有一大批科技人员、运行骨干被造反派打成了反革命。多少昨日的功臣，今天却又再次被造反派戴上了“516”反革命份子的帽子而人人自危。为了有效地组织起运行室这支队伍，就必须要建立起抗击这场灾难的屏蔽，才能保证完成陆上模式堆模拟核潜艇各种功率状况以及各种事故状况下的运行，尤其是模拟“长期航行”的试验验证更是这段时期以来的重中之重，这是我国首制核潜艇安装调试和运行服役前必不可少的重要试验，也是中央军委目前最为关心、令周恩来总理最为关注的试验。他成功了，他和战友们硬是顶着压力完成了几十项试验任务。关平的思绪在颠簸中起伏着、回荡着李觉副部长在电话中的嘱咐。李觉副部长要求汇报要紧紧围绕模式堆的试验运行；重点是核动力装置的运行状况与暴露出的问题。是啊，半年间进行的各种事故模拟运行、各种功率状况下的试验，也确实暴露出不少的问题；这些问题有制造、安装、工艺、设计、材质等方面的缺陷，有运行管理规程上存在的很多尚需改进和完善的地方。一切试验结果证明我国独立自主研制的核动力装置设计是成功的，尽管二回路系统和设备上出现了一些问题，反应堆控制机构也暴露出“卡棒”的现象，但都是在可控制和改进的范围。令他难以控制的是抓“516”反革命的混乱局面，如果让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趋势漫延，那么泛滥成灾的妖风，必定要冲击着这支运行队伍、打击着科技人员、工人，其危害程度令人不寒而栗。这一切都使他十分不安。昨夜几位值班长耿其瑞、范永富、戴保和、党支部书记强全生等并肩战斗几载的战友聚集在控制室，讨论着汇报的话题。大家共同的嘱托，轰鸣在他的脑海，他深感责任重大，他要转达大家对核潜艇陆上模式堆神圣的使命与崇高的责任，表达中国核科技人员、工人对祖国深厚的赤胆忠诚，表达中国核科技人员、工人排除一切干扰，不负重托全面完成各项试验与研究任务的决心。想到这一切曹关平起伏的心潮有如倒海的江河随着奔驰的吉普车到达了成都双流机场，抵达了北京。

1971年6月29日下午，曹关平随李觉副部长来到人民大会堂福建厅等候周恩来总理的接见。当天由于周恩来总理忙于外事，时至晚上11时30分才与中央专门委员会几位中央军委领导匆匆赶到福建厅。总理歉意地对在座的大家道：“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现在请六机部的同志汇报首制核潜艇的安装调试情况。”六机部边疆部长、七一九所昝云龙处长汇报首制核潜艇的安装调试情况后，周恩来总理转过脸对李觉副部长说：“下面请二机部的曹关平同志详细地谈谈陆上模式堆长航试验的情况，试验暴露出了什么问题？”

周总理一个“请”字深深地感动了在场所有参见的代表，曹关平更是心潮起伏，总理亲切的关怀使他顿时忘却了拘谨，亮出了嗓子，语音铿锵地道出了陆上模式堆70天“长航”试验结果与成功的经验，在谈到试验中暴露出的主要问题，如控制棒驱动机构出现卡住及排除的情况，曹关平语气中透着坚定与乐观，科学的原因分析，妥善的解决办法与预防的措施令中央专委会几位领导露出了赞赏的神情。汇报过程中中央专委会领导多次问到“长航”过程中核辐射的安全，周总理甚至几次询问剂量辐射是否危及到人的安全，曹关平回答，运行室把核安全工作早就作为首要的质量和安全措施来抓，目前尚未发生任何违章操作而导致的剂量事故。周总理听后高兴地对海军司令员邱会作说：“海军要把二机部的这些运行管理经验和试验数据拿回去认真研究学习！” 同时还指示六机部及其参加首制艇安装调试的有关单位要认真参考二机部陆上模式堆的经验，确保首制核潜艇的调试运行启动的万无一失。周总理要求海军、六机部对首制核潜艇的调试和运行，不能赶时间，更不能因为赶进度，而忽视质量；要重视安全，尤其是核安全。暴露出来问题，要认真分析，找明原因，是设计上的，要敢于面对，要尽快改进完善；是制造方面的问题要尽快与厂方联系；总之要认真总结经验，把后面的工作做得更好……

会见在30日的凌晨才结束。当周总理一行中央领导消失在福建厅门后，曹关平激动的心情还久久不能平静。此时人民大会堂年轻的服务员们已为李觉副部长和他们端上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夜宵，端着这碗面条，服务员告诉大家这是周总理特意安排的。曹关平感动的心已不知其味道，几口便一扫而光。因为此时此刻他的心早已回到了中国堆谷，回到了战友们的身边，他要让大家来分享这难忘的接见、亲切的教诲。

如今年愈古稀的曹关平仍然活跃在核动力的研究与设计领域，每当他回忆起这段在模式堆上工作和生活的经历，每当他回想起那次周总理的亲切接见与谆谆教海，他的写满核动力发展变迁的沧桑脸上总会泛起老当益壮的自豪神态。

（作者单位：中国核动力研究设计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