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殊故居的杨桃树（外一首）

■何波

曼殊故居的杨桃树（外一首）

■何波

而当初，曼殊回望你时

决绝的背影，转眼就没入尘世的潮汐了

很多年过去，几乎没人再想起他

也许，想起他的人

也离开这里很久了

就像一粒粒搁浅在珠海的沙子

最终会葬身海底

你庆幸你只是一棵树

长相朴素，没有才华，不招记恨

不惹是非，安之若素且六根清净

你只是想告诉我，他离家那天

天气惊惧，熟悉的沥溪方言

目送一个十三岁的少年

你表情复杂，目光清凉

一声长叹，似有难言之隐

远走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

只有你的根须，能触及他深夜的痛楚

他舌若莲花，与各类人交谈

红颜无数，却独自离世

他用他的方式：诗，书，画

还原你，还原你灰砖青瓦的呼吸

你的枝头，杨桃岁岁黄绿透亮

个中酸涩，棱角分明

那心气高过你视线的少年

一生劳碌，应验了那句俗语：命薄如纸

曼殊故居

陋巷深处的小院内

一尊石头，仿佛一部黑白默片

表情凝重，保持离群索居的姿势

他的舍利石化为一种修行

而他的肉身，擅诗画、通音律

至今，恋爱史被人津津乐道

十三岁前，他是扎根犄角的植物

珠海的暖流袭击了他

像所有的南国物种，在冬天

思考过早发芽，命运未老先衰

爱，被爱，再爱

出家，还俗，出家

背井离乡，把所有妙龄女子当做情人

深爱，总在远方悄悄暗送秋波

如晚熟的杨桃向过客虚掷柔情

移步书房，有种没在现场的感觉

书架空置，笔洗已干

木制的书桌尘土满面

试笔，过去的纸张写不出现在的诗句

辗转回望，拥挤的巷道口

挂着一块木牌：

（前）“500米苏曼殊故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