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不再遥远（大型现代戏曲）

■邵秀华

歌声不再遥远（大型现代戏曲）

■邵秀华

时 间 当代。暑假里。

地 点 沿海某县城。

人 物 刘晓凤——女，十七岁，高中二年级学生。

高 英——女，十七岁，刘晓凤的同学。

高 雄——男，十七岁，高英的孪生弟弟。

王美琴——女，四十多岁，刘晓凤的母亲。

丁国强——男，二十多岁，刘晓凤的音乐老师。

丽 萍——女，二十多岁，“凤凰”酒吧老板，丁国强的未婚妻。

瘦猴、胖熊、王大夫、行人若干。

一

〔《绿叶对根的情意》音乐起，刘晓凤从观众席里走上舞台。

幕内声 各位观众，现在上场的是十八号选手刘晓凤。她参赛的曲目是《绿叶对根的情意》。

刘晓凤 （唱）不要问我到哪里去，

我的心依着你。

不要问我到哪里去，

我的情牵着你。

我是你的一片绿叶，

我的根在你的土地，

春风中告别了你，

今天这方明天哪里？

无论我停在哪里，

我的眼总是投向你。

如果我在风中歌唱，

那歌声也是依着你。

不要问我到哪里去，

我的路上充满回忆。

请你祝福我，我也祝你，

这是绿叶对根的情意。

〔台下响起如潮的掌声。

〔丁国强拿着一束鲜花兴匆匆地跑上，高英随上。

丁国强 晓凤同学，唱得太好了，祝贺你得了今天比赛唯一的一等奖。

刘晓凤 谢谢你，丁老师。（将鲜花送给一旁的高英）高英，祝贺你！真高兴我们又可以一起去市里参加比赛了。

高 英 （勉强地）我也……祝贺你！

〔高雄上。

高 雄 （一把拉过高英）哎呀，姐，你这个奖应该咱俩对半分，你说是不是？

高 英 （把鲜花顺手掼到高雄怀里，没好气地）你要奖啊，把这个拿去。

高 雄 （摊开双手请丁老师评理）丁老师，你给评评，咱俩可是一个妈妈生的双胞胎，凭什么我一开口唱歌就跑调，她却老是得个奖什么的，我妈把本来应该遗传给我的那一份艺术细胞全给了我姐姐，我妈她是不是太那个了？这简直不公平嘛。

高 英 （又气又恼拉起高雄把他往外拉扯）你真是丢人现眼，回去！

高 雄 （用力抱脱高英的拉扯）凭什么你叫我回去我就回去？你的话就是圣旨啊，我偏不回去！

高 英 （气得说不出话来）你……好，你不走我走，我回去立即给爸爸打电话，把你昨天到游戏厅的事告诉爸爸。（边说边下）

高 雄 （边追边喊）别以为你是我姐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告诉你，你要是再到老爸那里乱告状，我一定饶不了你！

〔看着兄妹二人离去的背影，丁国强和刘晓凤一齐笑起来。

丁国强 这对双胞胎姐弟可真有意思！

〔王美琴肩佩黑纱出现在台口。

〔二人惊异。

刘晓凤 （惊愕地）妈妈，你这是……

王美琴 （悲悯地）你爸爸他……（说不下去）

刘晓凤 （急切地）爸爸他……

王美琴 他走了，他只能在天堂里听到你的歌声了。（摇晃欲倒）

〔刘晓凤急上前扶。

〔母女抱头痛哭。

刘晓凤 妈妈！

王美琴 女儿！

〔王美琴一阵剧烈的咳嗽，刘晓凤忙给母亲捶背，一口鲜血吐在洁白的手绢上。

刘晓凤 （大惊）血！

丁国强 晓凤，快带你妈上医院！

〔二人急上前扶。

〔人物造型定格。

〔切光。

〔伴唱：天有不测风云变，

人有旦夕把祸延。

为什么屋漏偏逢连天雨，

为什么乐极之时总生悲？

二

〔医院门诊室。

〔王大夫坐在桌前看一张CT片，刘晓凤推门走进来。

刘晓凤 王大夫，你看我妈妈的病要紧吗？

王大夫 情况不大好，她左侧的肺动脉上有一个四公分的瘤，需要立即住院动手术，否则……唉，你还是快回去准备住院费吧！

刘晓凤 王大夫，大概要多少钱？

王大夫 现在看病你不是不晓得，呶，医药费、化验费、输血费、手术费、治疗费、注射费、CT费、磁共振，再加床铺费、营养费，这个费那个费，就算医保有报销，个人支付至少也要头两万块沙！

刘 晓 （僵立）两万块？

〔切光。

〔高英家中。室内装饰富丽堂皇。高雄手

捧课本正背英语单词。

高 雄 （念）OCCASINALLY（偶然，偶尔）；ORDERLY（整齐的，有秩序的）。

〔高雄一遍一遍地念了多次，可就是记不住，气得把书摔到沙发上。

高 雄 （数板）天生不能做学问，

看见书本头就疼。

上课就打盹，

下课来精神。

平时学不进，

考试没章程。

临时走捷径，

受怕又担惊。

恨不能浑身长眼睛，

脖子再长十分。

变成孙大圣，

不愁得高分。

只恨生来脑子笨，

成绩总是不如人。

英语考第一，

是个倒数的，

数学六十分，

全班最差的，

爸爸他望子成龙，

我是没得指望的。

（叹气）唉！

（唱）偏偏他电话遥控常查问，

一刻不放我得过身。

姐姐她像个密探盯得紧，

我恨不得地上裂缝好藏身。

趁她现在不在家，

我抽根香烟提提神。

〔出门四处张望，转身从沙发下面取出一包香烟，悄悄地用打火机点燃，美美地吸了一口，动作娴熟优雅地吐出一口烟圈。

〔高英拎着一台复读机上，高雄躲闪不及，慌乱之中只得将香烟别在身后。

高 英 小雄，我帮你把修好的复读机拿回来了，它可以帮助你学英语。（闻见屋里的烟

味，皱了皱眉头）你抽烟了？

高 雄 （一时反而镇静下来，不服气地）是又怎么样？

高 英 你是家里的皇太子，我还能把你怎么样？把烟给我。

高 雄 （针锋相对地）我偏不给，宪法上哪一条哪一款规定我不能抽烟了？男人不抽烟还能叫男子汉吗？凭什么你把我管得像个犯人似的，连我抽烟的权利也被你剥夺了？

高 英 凭什么？就凭我比你早一个小时来到这个世界，我是你姐姐，爸爸妈妈不在家，我不管你，你还不长对翅膀飞上天哪！我才离开多长时间，你就一个人在家无法无天了。（痛心地）小雄，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好事学不来，坏事一沾边就上瘾，这样下去我真不知道你会变成什么样子！爸爸妈妈一年到头在外辛辛苦苦赚钱，你这样做对得起他们吗？

高 雄 （猛抽一口手里的香烟，把烟头狠狠地掼在地上）不就是抽支烟吗，干嘛这么大惊小怪的，不要动不动就教训人好不好？你老是看着我不顺眼，你自己又怎么样啊，跟刘晓凤比，模样长得没人家好看，学习成绩总比人家差几分，唱歌吧，总比人家低一等，跟在她后面你拎草鞋还差不多，一天到晚神气什么啊！

高 英 （气得说不出话来）你……

〔高雄欲下。

高 英 （急上前阻拦）今天的单词你还没有背会，不准你出去玩。

高 雄 我上厕所。

高 英 家里不是有卫生间吗？

高 雄 （不耐烦地）抽水马桶上我屙不下来。（做个鬼脸跑下）

高 英 （望着弟弟离去的背影）唉！

（唱）弟弟他生性顽皮难改变，

养尊处优惹人嫌。

学习常常拖后腿，

老师见他就皱眉。

姐弟同班没脸面，

背后听人说闲言。

爸妈为他心操碎，

经商在外常挂牵。

我不能不管不顾视而不见，

只得把

管教弟弟的重任担在肩。

怎奈他不服管教常顶嘴，

言语尖锐戳心扉。

说得我张口结舌难答对，

一时间心烦意乱生自卑。

〔一眼看见沙发上高雄丢下的半包香烟，生气地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两脚。

高 英 （发泄着心中的气愤）我让你抽，我让你抽！（下）

〔刘晓凤扶着母亲王美琴上。

王美琴 晓凤，妈妈这是多少年的老毛病了，不要紧的，不要到医院去空拿钱撒气。

刘晓凤 妈，有病就要治，怎么能叫拿钱撒气呢！

王美琴 （叹了一口气）你爸一走，身后留下一屁股债，说到钱，我是皮里愁到肉里啊！

刘晓凤 妈，你不要急，给你看病的王医生，是我同学的爸爸的战友的侄儿，看我们孤儿寡母挺可怜，他答应担保让你先住进去，钱的事我们慢慢再想办法。

王美琴 能有什么办法好想啊？

（唱）亲戚们见我登门就害怕，

生怕我开口借钱赖着他。

一次勉强面子把，

二次就支吾打哈哈。

三次不让门槛跨，

冷眼相向似霜花。

世情冷暖多变化，

今非昔比有偏差。

自从你爸把手撒，

债主们就差把我的房子扒。

孤儿寡母难处大，

也只有苦海行船慢慢划。

刘晓凤 妈，你不要这样想，社会上毕竟还是好人多呀！

王美琴 是啊，比如这个王医生就是个大好人，我们可要记住人家的恩哪！

刘晓凤 哎！妈，你先回去收拾一下，我找高英有点事，回头我就带你去办住院手续！王美琴 （欲走又回）你早点回去啊！

刘晓凤 哎，妈，你走慢点啊！

〔王美琴下，刘晓凤默送着母亲离去的背影。

刘晓凤 （唱）眼望她病体恹恹步不稳，

就好象秋风秋雨扫落英。

本以为比赛获奖多幸运，

爹娘不再锁愁云。

父亲一病身亡故，

妈妈重病缠住身。

少年识透愁滋味，

愁肠百结堆在心。

母亲生病要钱治，

囊中空空愁煞人。

为劝母亲先住院，

编出话来宽她心。

瞒着她悄悄借贷磨破唇，

四处碰壁伤透心。

我只好去找高英碰碰运，

或许她能解我燃眉之急把手伸。

〔圆场走至高英家门前。

刘晓凤 （唱）来到门前乱方寸，

心儿砰砰跳不停。

人到檐下三分矮，

一个“求”字难出唇。

〔举手欲敲门。

〔终于鼓足通气敲响了高英家的门。

〔高英上。

高 英 （以为弟弟回来了，没好气地）你还晓得死家来呀！（开门，见是刘晓凤）晓凤，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回来了呢，快进来吧！

刘晓凤 就你一个人在家啊？

高 英 我那个淘气的弟弟眼一眨又不晓得跑到哪里去疯了，我简直拿他一点儿办法也没得。（拿出糖果盒）来，吃糖。

刘晓凤 谢谢你，我不吃！

高 英 那……就来杯饮料！可乐、雪碧、加多宝！（刘晓风摇头）那就来杯咖啡！

刘晓凤 咖啡我吃不惯，就喝白开水，我自己来。

高 英 你坐下，我来，我来。

刘晓凤 （端起茶杯，环顾四周）你们家的房子真大啊！

高 英 （叹了一口气）房子再大有什么意思啊，我爸我妈都不在，家里一天晚冷冷清清。

刘晓凤 （苦笑）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高 英 你不晓得，穷家富家其实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刘晓凤 （不解地）你家还有什么不好念的经啊？

高 英 说起来真是一言难尽啊！

（唱）父母在外搞经营，

四处奔波受苦辛。

有家却难勤照应，

撇下了姐弟二人苦伶仃。

难见到爸妈身和影，

想他们只能在电话听声音。

弟弟在家多任性，

三天两头是非生。

我虽然为人争强又好胜，

比起你顿时又觉矮三分。

刘晓凤 比我？

高 英 是啊，你歌唱得好，学习成绩又出色，唉，我要是能变成你就好了。

刘晓凤 （旁唱）她对我此番来意全不问，

只顾念她的一本经。

顿觉得又尴尬又心冷，

我还是免开尊口转回程。

〔刘晓凤起身欲走，将一只蓝布小花包遗忘在沙发上。

高 英 哎，怎么才来就要走啊？

刘晓凤 你忙你的吧，我不打扰了。

高 英 那……不送你了，走好。

〔刘晓凤欲走又回。

刘晓凤 对……对不起，我把包忘在这儿了。

高 英 （走到沙发旁边拿起刘晓凤的包）你的

包真好看，是在哪儿买的？

刘晓凤 不是买的，是我妈妈做的。

高 英 是嘛，你妈妈的手真巧。

刘晓凤 你要是喜欢，我让我妈也给你做一个。

高 英 真的？太好了，我给你钱。（欲掏钱）

刘晓凤 钱？（听见高英说到钱，泪水便流下来了）

高 英 （慌了）哎，你这是干什么呀？

刘晓凤 （越发哭得说不出话来）

高 英 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的吧？

高晓凤 我……

高 英 哎，都怪我，只顾说自己的事，忘了问你，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刘晓凤 我……我是来求你帮个忙的。

高 英 咱俩是同学，又是好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说吧！

刘晓凤 （终于鼓足勇气说出了来意）高英，我想……跟你借点钱。

高 英 （旁白）原来她是来借钱的。

（唱）听说晓凤来借钱，

不由高英暗喜欢。

爸爸常常教导我，

借钱财要用心机慢慢盘。

我何不等价与她来交换，

公平交易不含糊。

（转对刘晓风凤）就这事呀，好说，你要多少？

刘晓凤 两……两万，你看行吗？

高 英 这个……

刘晓凤 要是让你为难，那就算了。

高 英 不不不，你等一会。（下，取出一张存单复上）这张活期存单是我的压岁钱，你自己去银行取吧，正好一万块，你看够吗？

刘晓凤

（一把抓住高英的手）高英，我……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了，你放心，我会尽快还你。

高 英 你先用，我不着急，不着急的。不过……

刘晓凤 不过什么？

高 英 唉，怎么说呢，我说不出口，还是不说的好，不说的好。

刘晓凤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吞吞吐吐的了？高 英 晓凤！

（唱）高英我也有一事来求恳，

可就是欲言又止难启唇。

刘晓凤 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你就直说吧！

高 英 （唱）也许是这辈子命中注定，

要你我同台唱歌去竞争。

每一次你总比我高一等，

每一次我总在你后面跟。

多少回心里憋又闷，

比你顿觉矮三分。

倘若你退出比赛不上阵，

我定能全市好声音夺头名。

刘晓凤 你的意思是想让我退出市里的比赛？

高 英 （唱）不是我趁人之危设陷阱，

事出无奈有苦情。

此事望你能应允，

不做方人做圆人。

刘晓凤 （唱）高英言语多诚恳，

不由晓凤暗沉吟。

倘苦此事不答应，

只怕要伤同学情。

倘若此事不答应，

母亲治病无分文。

倘苦此事我应允，

放弃比赛不甘心。

倘若此事我应允，

有负老师一片心。

〔隐隐传来王美琴咳嗽的声音。

（接唱）罢罢罢，母亲治病最要紧，咬咬牙放弃比赛作牺牲。高英啊，一言九鼎我应允，你莫要再为此事伤脑筋。

高 英 太谢谢你了！不过，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

刘晓凤 你知我知。你放心，我决不外传。

高 英 那……说定了，来，我们拉钩。（两人拉钩）拉钩，一百年不变。

〔切光。

三

〔幕内自行车铃声、汽车喇叭声渐去渐远。

〔光起。公共汽车站。

〔瘦猴、胖熊和高雄拉拉扯扯地上。

高 雄 都一块玩的哥们，你们放开我，有什么话好好说。

瘦 猴 （向胖熊丢了个眼色）行，大哥这两天手头上不大方便，你得出点血。

高 雄 （苦着脸）我身上真的没钱。

胖 熊 哪个不晓得你老爸是个大款，钞票多得花不完，你说这个话哄三岁的小宝宝还差不多。

高 雄 （从口袋里翻出两张票子）喏，只有二十块了，我准备去网咖花的，畜牲再多一分钱。

瘦 猴 （将钱拿在手里掂了掂，冷笑）还不够买两包“红南京”抽，这两个钱就想把你大哥打发了？

胖 熊 你也太小瞧人了吧，你不怕寒碜，我们还怕腥了手呢！

高 雄 那……你们究竟要多少？

瘦 猴 后天我女朋友过生日，我要在“凤凰”酒吧为她举办生日派对，少说也要五千块。

高 雄 （哭丧着脸）你晓得我爸在钱的问题上对我管得挺紧，五千块太多了，能不能再少一点。

瘦 猴 你小子别想跟我耍滑头，你不要忘了上次在游戏厅你欠我的账不止这个数呢，你要是弄到五千块现的，咱们陈账旧账两清，否则，别怪哥们对你不义气，你就看着办吧！

〔二人丢下高雄扬长而去。

高 雄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一筹莫展）唉！

（唱）今日运气实在背，

刚出家门就倒霉。

碰见两个讨债鬼，

纠缠不休紧跟随。

翻眼无情不好惹，

想到明天心意悬。

前思后想脑筋费，

何处去弄这笔钱？（下）

〔刘晓风拿着一沓钱边数边上，将钱放进小包里。

刘晓凤 （唱）到银行取出钱来放包内，

兴匆匆车站候车把家回。

几天来为筹钱款跑断腿，

今日里悬着的心儿终放回。

似看到妈妈病愈露笑脸，

似听到妈妈开心笑语喧。

树影花草格外美，

莺歌燕舞彩蝶飞。

头顶酷日不觉热，

见人个个笑微微。

左等右等车不见，

心中焦急也枉然。

〔刘晓凤将包放在候车亭的长条椅上，掏出手帕揩去额头上的汗水。一阵汽车喇叭声。

〔幕内人声：哎呀，那个小孩……小孩快让开。

刘晓凤 不好，那个小孩是个盲人！（急下）

〔汽车刹车声、行人嘈杂声、惊呼声一片。

〔高雄气喘吁吁地跑上，无意中被绊了一个跟头。

高 雄 （一跺脚）妈的，人倒霉，落个树叶都能把头砸个洞。（低头发现条椅上的包）一只包！（打开包，露出一沓钞票，不由得两眼一亮）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芙蓉出水面……（溜下）

刘晓凤 （上）不用谢，不用谢！（转身发现条椅上的包不见了，大惊）包，我的包！

〔四处寻找不见，刘晓凤急得哭出声来。

〔行人渐渐围过来，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行人甲 （关切地）姑娘，你在这里哭什么？

〔越发哭得说不出话来。

行人乙 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听听，或许能帮你想点办法。

刘晓凤 （止住哭）刚才坐在这里等车，眼看那个小女孩要被车撞着了，就去拉一把，再回来我的包……我的包就不见了。

行人乙 包里有东西啊？

刘晓凤 钱……里面是我借来准备给妈妈住院的一万块钱。

行人甲 这钱包，我看十有八九是差不多了。

行人乙 （咂咂嘴，摇摇头）现在的人说不准，钱到哪个口袋里就跟哪个姓了。

〔高雄快活地吹着口哨上。

高 雄 哎，刘晓凤，你怎么在这儿的？

行人甲 噢，她的包丢了。

行人乙 她的钱没了。

高 雄 包？是个什么样的包？

刘晓凤 （止住哭）是个蓝花布的小包，我妈还等着这笔钱住院呢！高雄，你看见有人拾到我的包了吗？

高 雄 （矢口否认）啊，不不，我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的。

行人甲 你们认识啊？

高 雄 我们是同学。

行人乙 碰见了熟人，这就好了。丢了钱挺可怜的，你开导开导她，想开些。

高 雄 （旁白）看她挺可怜的，想走迈不动腿，就这么把钱给了她又不甘心。（见众人欲散去，急上前拦住）我不如街头替她募几个钱做个顺水人情。各位大爷大妈，大叔大婶，大哥大姐呀！

（唱）我本是个穷学生，

有心帮忙难帮忙。

还是俗话说得好，

一人有难众人帮。

求各位能把一颗爱心献，

老天爷保你如意又吉祥。

好事传千里，

好人美名扬。

好心得好报，

长寿又安康。

（吆喝）各位大爷大妈，大叔大婶，大哥大姐，小弟弟小妹妹，（哼唱）“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众人纷纷将十块五块一块的票子交到高雄的手上。

〔高雄将募到的钱交到刘晓凤手上。

刘晓凤 （为难地）高雄，谢谢你的一片热心，这钱我不能要。

高 雄 少就少些，你不要辜负了大家的一片好心哪！（将钱塞到刘晓凤的口袋里）

〔众人散去。

高 雄 （看见远处的丽萍，将刘晓凤拉到一边）哎，你看那边谁来了？

刘晓凤 是丁老师的女朋友丽萍阿姨。

高 雄 “凤凰”酒吧的女老板，是个有钱的主子，让她也出点血，怎么样？

刘晓凤 那怎么行？丁老师晓得了，我没得脸见人。（转身欲走）

〔丽萍背着包上。

〔刘晓凤回避不及，只得硬着头皮打了一声招呼。

刘晓凤 丽萍阿姨！

丽 萍 这不是晓凤吗？你怎么在这儿的？

高 雄 （抢过话头）是这么回事，她到银行取钱准备替老娘看病，哪想到等车时学雷锋做好事把钱包弄丢了。这不，我好话说了一大堆在替她搞募捐呢！阿姨也是个行善积德的好人，你看……

丽 萍 （翻包）哎呀，真不凑巧，我今天身上没有带多少现金，这拾块钱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莫要嫌少，啊！

高 雄 （旁白）不怪人家说越有钱的越吝啬，宝芝麻也榨不出油水来。（看看丽萍，又看看刘晓凤）哎，有了。（拉过刘晓凤）你是不是等钱用很着急？

刘晓凤 我急得都快发疯了。

高 雄 我倒有个好主意。

刘晓凤 什么好主意？

高 雄 我要是像你这样有副好嗓子，我就到酒吧去唱歌，笃定能赚到大钱！

刘晓凤 这……能行吗？

高 雄 怎么不行？反正现在是在假期里，哪个也管不到你。她不是酒吧女老板吗，求她帮忙，叫她先付点工资给你，不是什么问题都迎刀而解了吗？

刘晓凤 是迎刃而解。

高 雄 对对对，迎刃而解。

丽 萍 你们两个叽叽咕咕的，是不是嫌我捐得少了？

高 雄 嘿嘿，不是这个意思。

刘晓凤 （鼓足勇气）丽萍阿姨，我……我想求你帮个忙！

丽 萍 帮忙？

刘晓凤 是啊！

（唱）心儿跳，脸发烫，

未开言，泪盈眶。

晓凤生来命不好，

父亲刚离世，

母亲又沉疴缠身病在床。

本以为治好母病天伦享，

哪想到丢了钱包没主张。

晓凤我参加比赛常得奖，

唱歌跳舞有专长。

如今我实在没得办法想，

只求你容我打工去“凤凰”。

丽 萍 （唱）听她言罢细思量，

暗暗盘算在心房。

晓凤她能歌善舞人漂亮，

定然是只金凤凰。

招她进店把歌唱，

我酒吧定能财源达三江。真话不能对她讲，

虚虚实实晃一枪。

（白）晓凤啊，你是个学生还在上学，我留你只怕要惹麻烦的。

刘晓凤 是我自己愿意的，有什么责任我自己承担。

丽 萍 这就好，那就说定了，（从包内拿出一沓钱）我先付你五千块钱定金，今天晚上就来上班，怎么样？

刘晓凤 （一把拉住丽萍的手）丽萍阿姨，谢谢你，我一定争口气不给你丢脸。

〔幕内一阵汽车喇叭声。

丽 萍 车来了，我们走吧！

刘晓凤 （应声）哎！

〔二人同下。

高 雄 （从随身的大包里拿出那个小花包，得意地亲了一下）嘻嘻，哈哈！

〔一个亮相，切光。

四

〔“凤凰”酒吧。

〔瘦猴、胖熊、高雄同上。

〔强烈的迪斯科音乐。

高 雄 （得意地）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高山不是堆的，太行不叫太（HANG）叫太行（XING），我的这位同学歌唱得怎么样，绝对是第二个毛阿敏啊！

瘦 猴 （一擂高雄的胸脯）听你的口气，她一

定是你要好的女同学了？

高 雄 （炫耀地）那还用说。

胖 熊 你敢不敢当着我们的面亲她一下，也让哥们见识见识？

高 雄 这个……问题不大，走，我们进去。

〔三人同下。

〔丽萍上。

丽 萍 （唱）歌声阵阵多清亮，

听得丽萍喜洋洋。

一年前停薪留职商海闯，

办起个酒吧叫“凤凰”。

搞调查，摸情况，

看地段，租好房，

跑执照，几十趟，

联系人，搞装璜，

三月之前才开张。

国强他坚决反对我商海闯，

两人关系闹得僵。

刘晓凤是他一手来培养，

是他牌中王一张。

留她“凤凰”把歌唱，

我要在她的身上做文章。

要让她招徕顾客财源旺，

〔幕内声：老板娘，啤酒！

丽 萍 （冲幕内）来了！

〔丁国强上。

丁国强 （唱）闻听得丽萍她留晓凤酒吧唱歌气愤满腔。

丽 萍 （见到丁国强，显得很激动）说到曹操，曹操就来了。国强，我的酒吧开张了三个月，你真是让我望眼欲穿呀。走，我们也进去跳一曲。

丁国强 （痛心地）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音乐到了你这里就变成了有钱人的助餐剂，餐桌上的下酒菜，你知道你这是一种什么行为？

丽 萍 你这是堕落，是对艺术的亵渎！这个大道理你已经讲一百零一遍了，我耳朵里都听出老茧了。

丁国强 看来你是冥顽不化，无药可救了。

丽 萍 你不要老是抱着你的观点死不丢，我这样做还不是为我们的将来着想吗？凭你拿两个呆工资，买起一幢像样的房子结婚，我的头发也差不多白了。

丁国强 好了好了，我今天不是来跟争论这个问题的，你把我的学生弄到你的酒吧来唱歌，有没有这回事？

丽 萍 这么说你今天是为你的学生才来的，是不是？

丁国强 是啊！

丽 萍 哟，工作蛮负责任的，学校怎么没把你评个先进工作者或是劳动模范什么的当当吗？

〔刘晓凤暗上。

丁国强 你少跟我阴阳怪调的，晓凤她还是个孩子，嗓子正处于变声期，在酒吧里唱下去，用嗓过度，你会把人家一生毁掉的，你晓不晓得？

丽 萍 （赌气地）不晓得。

丁国强 你……她还是中学生，你留她在你的酒吧打工是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你知不知道？

丽 萍 哎哎，我说你弄弄清楚好不好，不是我去找她，是她求我的，我这是做好事帮她的忙，你凭什么把帽子往我头上扣？（冲幕内）刘晓凤。

刘晓凤 （上前）丁老师，这件事确实不怪丽萍阿姨，到酒吧唱歌是我主动要来的。

丁国强 晓凤同学，你真糊涂，酒吧是你能来的地方吗？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不怕你妈妈等你着急吗？快回家去吧！

丽 萍 （将丁国强拉到一边）你啊，既不是校长，又不是班主任，要你操什么闲心啊？

丁国强 我也是她的老师，我不管哪个管，啊！

丽 萍 （生气地）我看你还要管到联合国去呢！

〔刘晓凤看了看丁国强，又看了看丽萍，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丁国强 （语重心长地）听老师的话，再也不要到这种地方来了，啊！

（唱）酒吧不是好地方，

灯红酒绿是染缸。

丽 萍 （唱）现如今改革开放春潮涨，

你却是墨守陈规老眼光。

刘晓凤 （唱）个中真情不能讲，

欲言又止口难张。

丁国强 （唱）有困难我们另把办法想，

丽 萍 （唱）我与你签约在前不能忘。

刘晓凤 （唱）我岂能不守合同来毁约，

丁国强 （唱）盼望你重新回到排练场。

刘晓凤 （唱）丁老师眼含真情动心房，

是去是留意彷徨。

〔刘晓凤不知不觉地向丁国强走来，眼看就要走到丁国强的身边，猛然止步。

（唱）似听得高英话语耳边响，

我不能朋友誓言丢一旁。

似看到母亲重病床上躺，

我不能失了父亲再失亲娘。

为母亲晓凤甘愿刀山上，

为高英退出比赛理应当。

〔刘晓凤转身默默地向里间走去，丽萍暗喜。

丽 萍 （拉过丁国强）这回你相信了吧？

（唱）还是金钱有力量，

钞票比什么都要强。

我问你还有什么道理讲，

奉劝你换换脑筋老眼光。

〔丁国强欲上前去拉刘晓凤，被丽萍拦住。

丁国强 （气得说不出话来）你……唉！（回头就走）

丽 萍 （望着丁国强离去的背影，怨恨地）你走吧，我再也不要见到你！（追下）

〔强烈的音乐起，瘦猴、胖熊一边一个拉着刘晓凤上。

瘦 猴 （唱）妹妹你坐船头，

哥哥在岸上走。

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胖 熊 （推搡刘晓凤）接着唱啊，唱啊！

刘晓凤 （奋力挣脱）你们放开我。

瘦 猴 （不怀好意地看着刘晓凤）难得大爷今天心情好，请你个黄毛丫头唱支歌是看得起你，抬举你！放乖巧些，大家脸上都有面子，不会叫你吃亏的。

〔拽住刘晓凤欲下。

〔高雄上。

瘦 猴 怎么，吃醋了？

胖 熊 （酸溜溜地）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刘晓凤 （疑惑地）高雄，你认识他们？

高 雄 （神秘地）你来，我有话跟你说。（递过一杯酒）来，晓凤，你敬他一杯酒，这杯酒你若不敬他，今晚的小费只怕一分钱也没有了。

刘晓凤 （为难地）我不会喝酒。

胖 熊 不会喝酒，有饮料嘛！（向瘦猴使了一个眼色）

〔瘦猴端杯上。

刘晓凤 （喝下饮料，发现是酒，知道上当）是酒，你们……（头晕欲倒，高雄急上前扶）

〔胖熊、瘦猴撮哄高雄在刘晓凤的脸上亲了一下。

〔高英上。

〔刘晓凤摸着被亲过的地方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一时愣住了。

高 雄 （朝门口张望大惊，拉过瘦猴、胖熊）不好，我姐姐找来了。快撤！

〔三人溜下，夺路而逃。

高 英 （看着刘晓凤，冷冷地）刘晓凤，你不错啊！

刘晓凤 （莫名其妙地）我……我怎么了？

高 英 平时看你装得倒挺正经，想不到为了钱，你竟然到酒吧来……卖笑！

刘晓凤 （急为自己辩）高英，你听我说，这事不是我的错……

高 英 我都看见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唱）看你平时老实相，

原来你也会搞伪装。

的做的不一样，

沽名钓誉巧梳妆。

刘晓凤 （唱）高英啊，看人莫要看表象，

相信我为人诚实品端庄。

高 英 （唱）自吹自擂终不像，

事实面前难逞强。

刘晓凤 （唱）蒙你宽宏又大量，

慷慨借钱热心肠。

欠你一笔良心账，

晓凤定然要报偿。

高 英 （唱）你莫要变换话题转方向，

高英我不会喝你的迷魂汤。

赚钱就要赚正当，

岂能拉人下染缸？

刘晓凤 （唱）切莫要不明真相话乱讲，

是你弟弟太荒唐。

当众辱我出洋相，

行为不端露轻狂。

高 英 （唱）你不要心里虚来嘴上犟，

诬陷好人栽他赃。

没得那个德行，

标榜什么高尚；

做的什么三好，

当的什么班长；

充的什么先锋，

树的什么榜样；

不要脸面自尊，

奢谈什么自强。

为了钱不顾廉耻难原谅，

我要把你的丑事来张扬。

且看我指你鼻子，戳你脊梁，

撕你脸皮，揭你真相，

掀你屁股，出你洋相，

当着众人，将你暴光，

要让你

有气难喘，有话难讲，

有口难辩，有嘴难张，

人前背后看你何处把身藏

〔高英鄙视地看了刘晓凤一眼，甩手大步离去。

〔刘晓凤又气又羞，掩面欲下。

〔丁国强扶着一身病号服的王美琴出现在台口。

刘晓凤 （惊讶地）妈妈！

〔刘晓凤向妈妈投去期盼的目光，她期盼这个时候妈妈能抚慰她受到伤害的心灵。

刘晓凤 （期盼地）妈妈！

王美琴 （气得浑身发抖）你……我真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堕落到这种地步，你变坏了，你不学好了，我……（一个巴掌抡下去打在刘晓凤的脸上，怨怒地）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刘晓凤被母亲突如其来的巴掌打懵了，捂着被打疼的半边脸，像不认识似的看着自己的妈妈，掩面哭着跑下。

〔王美琴也被自己的行为愣住了，久久地注视着自己悬在半空的手。

〔伴唱：谁能解爱母之情拳拳意，

谁可怜天下父母一颗心？

〔切光。

五

〔深夜，桥头。

〔刘晓凤内唱：夜深沉天边闷雷一阵阵，

刘晓凤 （唱）桥头上走来我，

头晕眼花四肢发沉

孤身只影落魄失魂

剪不断，理不清

又酸又涩又苦又辣

思绪万千的断肠人。

万般委屈泪难忍，

好似打翻了五味瓶。

想起了父亲在时疼又爱，

从不叫晓凤委屈有半分。

怎奈他魂归天国目不瞑，

撇下了一对母女空断魂。

晓凤本柔嫩，

肩头担子沉。

重活要我领，

门面要我撑。

母亲生病要照应，

柴米油盐要操心。

为生计办法想尽，

整天忙得脚不停。

一觉睡去不想醒，

没精打采像丢了魂。

为借债方知人情暖和冷，

放弃比赛只为报答他人恩。

丢巨款叫天不应，

只恨自己太无能。

为挣钱硬着头皮酒吧进，

置身在灯红酒绿丢自尊。

有钱人倚财仗势言不逊，

却要你一副笑脸将他迎。

老师说但凡是人皆平等，

为什么出了校门就碰钉？

今日之事非我错，

为什么污水要泼我一身？

难道说有钱就能把是非混，

黑的白的都不分？

难道说有钱就能把是非混，

无视别人有自尊？

为什么命运如此不公正？

为什么生活总爱捉弄人？

心疲惫不堪负重任，

身疲惫肩头担子格外沉。

〔伴唱：十字路口徘徊影，

谁能够在她心中点盏灯？

〔幕内传来王美琴、丁国强的呼声。

〔丁国强、王美琴从两侧分上。

丁国强 （唱）刘晓凤酒吧出走不见踪影，

王美琴 （唱）王美琴急得病情添十分。

丁国强 （唱）一路找来一路问，

王美琴 （唱）千呼万唤喊亲人。

〔两人分头向两侧呼喊。（下）

〔刘晓凤出现在高坡上。

刘晓凤 （唱）蛐蛐叫更觉四野静，

萤火闪更觉夜沉沉。

耳听得亲人呼唤声阵阵，

叫晓凤有心回应难启唇。

不由得黯然神伤泪涔涔。

夜色苍茫我把天地来问，

晓凤我今生何处去漂零？

〔刘晓凤欲走又回，隐隐传来王美琴凄切的呼唤声。

刘晓凤 妈妈！

（接唱）抛下了病中娘亲心不忍，

晓凤啊，

你怎能一走了之漫不经心？

怎忍看她灯下长长孤身影？

怎忍看她夜夜流泪到天明？

谁为她端茶送水孝心尽？

谁怜她卧病在床苦呻吟？

倘若她受到刺激病更甚，

岂不是雪上加霜寒十分？

倘若她一病不起遭不幸，

晓凤我痛断肝肠悔终生。

〔丁国强一路寻找着上，刘晓凤急避于一侧。

丁国强 晓凤同学，你在哪儿啊！（回声）

（唱）千呼万唤无回响，

黑夜沉沉雾茫茫。

求星星点盏灯儿把路照亮，

莫让我学生苦彷徨。

刘晓凤 （唱）树苗儿淋浴雨露日日长，

忘不了师恩一片似海洋。

谆谆教诲犹在耳边回响，

晓凤我有负师恩愧满腔。

丁国强 （唱）蓓蕾含苞正待放，

怎经受雨雪风霜？

担心她一时间迷失方向，

我为人师遗恨长。

晓凤同学啊，

须知道人生路曲曲折折多屏障，

总难免磕磕绊绊受点伤。

咬紧牙头往前闯，

人生坦途在前方。

刘晓凤 （唱）我也想一展歌喉欢歌唱，

让天空驱散阴霾见阳光。

我多想返校园回到以往，

又恐流言将人伤。

何处是我避风港，

踟蹰桥头苦彷徨。

〔王美琴上。

丁国强 谁？

王美琴 是我。（担心地）丁老师，你说晓凤这孩子会不会一时想不开……

丁国强 （急打断王美琴的话头）不，不会的，你守在这儿不要走，我再到别的地方去找找。啊！

王美琴 哎！丁老师，你当点心啊！

〔丁国强应声下。

王美琴 晓凤，妈来接你回家，你在哪儿啊？（回声）

（唱）声声呼唤无回响，

黑夜沉沉雾茫茫。

求星星点盏灯儿把路照亮，

莫让我女儿苦彷徨。

刘晓凤 （唱）妈妈啊，

我也想偎你怀中天伦享，

无忧无虑度时光。

阴天有你把雨挡，

晴天有你遮太阳。

王美琴 （唱）女儿啊，

怪妈妈一时糊涂不明真相，

让女儿委屈的泪水流千行。

巴掌落在儿身上，

疼痛连着娘心房。

怨妈妈不能争气染病恙，

累女儿年少便把艰辛尝。

刘晓凤 （唱）看人家衣着鞋帽翻花样，

王美琴 （唱）我儿却三年未添新衣装。

刘晓凤 （唱）人家是山珍海味看不上，

王美琴 （唱）我儿却数月未把荤腥尝。

刘晓凤 （唱）别人家孩子只顾把学上，

王美琴 （唱）你却要生活重担一肩扛。

三更眠来五更起，

家里家外靠你忙。

一天来回好几趟，

学校医院奔波忙。

刘晓凤 （唱）风霜刀剑我能抗，

酸涩苦辣我能尝。

只要母亲能安康，

火海刀山不彷徨。

王美琴 （唱）病房里陪我聊天歌儿唱，

为我排忧解愁肠。

有了你，

妈妈我才有力气把病魔抗，

有了你，

四九天也觉心头暖洋洋。

刘晓凤 （唱）怎奈我痴心投入无形网，

三江水难洗清白脸无光。

无颜见母亲老师和同学，

晓凤我不知今后去何方。

〔桥下一阵哗哗的流水声。

耳听得桥下流水哗哗响……（走上桥头）

〔丁国强上，踢飞了脚下一块砖头瓦片的落水声。

王美琴 （惊，大喝）谁？你出来？

丁国强 别害怕，是我，大妈。

王美琴 是丁老师，找到晓凤没有啊？

〔丁国强失望地摇了摇头。

丁国强 寻不见晓凤同学

（同唱）心内慌。

王美琴 寻不见晓凤女儿

王美琴 唉，都怪我，都怪我。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我……（泪下）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丁国强 大妈，不要总往坏处想，晓凤她是个孝顺的孩子，她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也许她只想一个人在什么地方静静地呆一会儿。

〔一阵哗啦的响动，二人同时大惊。

〔一群夜鸟的鸣叫声。

丁国强 （惊喜地）也许晓凤就在那边。

王美琴 （疑惑地）你怎么知道？

丁国强 要是那边没有人，这些夜鸟怎会被惊动？走，看看去。

〔二人同下。

〔刘晓凤上。

刘晓凤 （唱）下决心离别故乡去闯荡，

想到此两行热泪出眼眶。

望妈妈将儿原谅，

女儿我不混出人样不回乡。

〔刘晓凤转身欲下，与瘦猴、胖熊相遇。

胖 熊 （发出夸张的惊叫）咦，你不是“凤凰”酒吧的女歌星吗？

瘦 猴 一等人是歌星，屁股一扭值千金。

刘晓凤 你们……你们这两个流氓、坏蛋。

瘦 猴 （嘻皮笑脸地）逛马路怎么不带上你的朋友？既然高雄不在，就让我们俩陪你玩玩，怎么样？（朝胖熊使了个眼色，两人从两侧向刘晓凤围过来）

〔刘晓凤吓得惊恐地往后退。

刘晓凤 你……你们要干什么？你们别过来，你们再过来，我就喊人了。救命啊……救……

瘦 猴 （冲上来捂住刘晓凤的嘴）别做梦了，半夜三更谁会听见你的喊叫呀，还是乖乖地跟我们走吧！

〔瘦猴、胖熊不由分说拖起刘晓凤欲下，刘晓凤奋力挣脱。

〔丁国强、王美琴上。

丁国强 你们……放开她。

〔瘦猴、胖熊见到丁国强不由一愣，放开刘晓凤欲跑，丁国强一把抓住瘦猴，胖熊见状，拾起地上的一块砖头，对准丁国强的脑袋就是一下子，血顺着额头流下来，丁国强一下子瘫倒在地。

〔瘦猴、胖熊趁机溜下。

〔刘晓凤一下子扑到丁国强身边大哭。

刘晓凤 丁老师！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而近，继而大作。

〔切光。

六

〔医院，病房。

〔丁国强头上缠着白纱布，一边打吊滴，一边腾出另一只手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边写边轻轻地哼唱。

〔刘晓凤拎着一袋水果走进病房，默默地站在一边。

刘晓凤 （旁唱）见到老师心难受，

好似骨鲠卡在喉。

老师为我心操透，

深夜寻我到桥头。

舍身将我救，

头碰鲜血流。

痛在老师身，

学生愧难收。

负疚的话儿难出口，

欲说还休心儿揪。

〔丁国强抬头发现刘晓凤。

丁国强 刘晓凤！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光站着，坐呀！

〔刘晓凤还未说话，泪便流下来了。

丁国强 哎，怎么一句话不说，倒先哭了？

刘晓凤 丁老师，你为我受了这么重的伤，都怪我，我对不起老师，我对不起老师。（深深地鞠了一躬）

丁国强 （装出轻松的样子）什么呀，我这不是挺好的嘛！（见刘晓凤仍在哭，哈哈一笑，学广东话）不要紧的啦！

〔丁国强的话逗得刘晓凤“扑哧”笑出声来。

〔丁国强也跟着一起笑起来。

〔高英拎着礼品上，闻声止步。

丁国强 哎，刘晓凤，忘了告诉你，这一次去参加市里的好声音比赛，省师大要来自主招录一批师范类音乐专业特长生，免学费，包分配，无论从哪方面说，你的条件都占优势。依你现在的经济条件，将来考上其他的大学，要完成四年的学业有许多困难，此次如果能够被录取，既能解除你的衣着之忧，又能发挥艺术上的专长，谋求更大的发展，所以对你来说这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机遇，你要好好把握，千万不要错过。

高 英 （旁白）丁老师就是偏心，什么事都让刘晓凤知道，气死人了。

〔刘晓凤咬着牙一声不吭。

丁国强 怎么，还是为你妈手术的费用犯愁啊！

刘晓凤 （点点头）一天不结帐，医院就一天不

让出院。

丁国强 不要焦这个心事，我正要帮你想办法。

（扬了扬手中的曲谱）前些日子你落了

不少课，这首《花开四季》是老师特地

为你谱的曲子，你来试试看。

刘晓凤 （激动地）真的？（欣喜地从丁国强手中接过那张谱着曲子的纸）太好了，谢谢你，丁老师。

〔丁国强打着节拍，刘晓凤跟着哼唱，表演区光渐收。

〔高英退出病房门口，走到走廊一端的

楼梯口，又不甘心地回头望了病房一眼。

高 英 （唱）他二人说话投机笑语阵阵，

一股不平涌上心。

又是羡慕又嫉恨，

老师对她太偏心。

经常给她开不灶，

为她补课心血倾。

我倒象无人理睬的丑小鸭，

孤孤单单凄凄惨惨

顾影自怜好伤心。

〔丽萍拿着一包礼品上。

丽 萍 哎，高英，来看你丁老师啊，怎么不进去站在外面？你丁老师不在病房里吗？

高 英 啊，在是在病房，不过……

丽 萍 不过什么？

高 英 这个……噢，没什么，我过一会儿再来看老师。（欲走）

丽 萍 （一把把高英拉住）看你吞吞吐吐的，我又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你不能对我说的？

高 英 （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丁老师要是晓得了你千万不要告诉他是我说的？

丽 萍 你放心，我决不会当叛徒把你出卖了的。

高 英 我看见刘晓凤进了丁老师的病房，我再进去……怕影响了他们。

丽 萍 （不以为然地）你说这个呀，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

高 英 （神秘地）丁老师对刘晓凤要多关心有多关心，这次又为救她受了点伤，还差点搭上一条命，同学们在背后说什么的都有哇！

丽 萍 哦？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啊？

高 英 他们说……说丁老师这是在搞师生恋。（一边说一边看丽萍的脸色）

丽 萍 （僵立）啊？

高 英 哎，一会儿见丁老师，你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呀！（悄悄下）

丽 萍 （唱）听此言好似醍醐猛灌顶，

如梦初醒暗惊心。

怪不得国强对我态度冷，

见我总是一脸冰。

三句不到就吵嘴，

话不投机闲气生。

原来个中有原委，

才知他寻找借口生是非。

想到此丽萍心头气难忍，

找国强定要当面问问清。

〔病房表演区光起，丁国强正指导刘晓凤练习刚刚谱好的曲子。

〔丽萍推门走进来。

丁国强 （猛抬头，见是丽萍，欣喜地）丽萍，你怎么来了？

丽 萍 （不快地）怎么，我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你们了吗？

丁国强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等吊完这瓶水我也正要去找你呢！

丽 萍 哦？那真是芝麻掉进针眼里——巧了。

刘晓凤 （知趣地收起曲谱）丁老师，你和丽萍阿姨慢慢聊，我去冲杯开水。（低着头从丽萍眼前往外走，丽萍狠狠地瞪了刘晓凤一眼）

丁国强 丽萍，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一件事想找你协商呢！

丽 萍 噢，你能有什么事来找我啊？

丁国强 我想……我想跟你借一笔钱。

丽 萍 借钱？

丁国强 是啊，丽萍，你听我说。

（唱）我的学生刘晓凤，

勤勉刻苦人用功。

一副歌喉多出众，

比百灵鸟儿还玲珑。

怎奈是船到江心急浪涌，

扯断桅杆遇狂风。

父亡母病困又窘，

无心排练愁满容。

有心全她成才梦，

让这只折翅的鸟儿，

重新飞回蓝天中。

丽 萍 （唱）难得你为人师表责任重，

师生情谊比水浓。

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在乎青山绿水中。

丁国强 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丽 萍 这意思的意思还用说吗？你心里只有你这个宝贝学生，我成什么了？

丁国强 丽萍，你不要误解了我的意思，她是我的学生，你总不能叫我坐视不管沙！

丽 萍 （冷笑）是啊，你该管。边远山区有多少穷得读不起书的小孩子，有多少考上大学缴不起学费的大学生，你怎么不去管啊？你管得了吗？你以为你是谁？是万能的救世主吗？

丁国强 你这个观点我不赞同……

丽 萍 够了，我看你是鬼迷心窍、走火入魔了。要知道国家现在缺的是高科技人才，是缺能把火箭送上天的人，一个会唱两首歌的高中生算什么？为了她你被人砸破了脑袋，还差点丢了自己的小命，你做得还不够吗？为了她，你不惜伤了我们几年的感情，你说你这样做值得吗？

丁国强 你不要再说了，这件事我是管定了。这钱你到底借还是不借？

丽 萍 对不起，我没钱。就是有钱，放在家里发霉变烂我也不借给她。

丁国强 （象不认识似地看着丽萍）你……你变了，变得不近人情，变得没有一点同情心了，（痛心地）你已经不是原来的你了。

〔刘晓凤端着茶杯上，听见病房里的争吵声止步。

丽 萍 是啊，我让你失望了，要分手你就光明正大地提出来，我还不至于死乞白赖地缠住你不放吧！你何苦脚踩两条船，要送闲话把人说？

丁国强 （惊讶地）心中没得鬼，不怕鬼敲门。我有什么闲话把人说的？

丽 萍 哼，你知道人家在背后说你什么吗？

丁国强 说什么？

丽 萍 说你居心不良，在搞师生恋。

〔刘晓凤闻听此言大惊。

〔静场。

丁国强 （一字一顿地）你相信吗？

丽 萍 我本来将信将疑，可现在，我信了。

丁国强 你……你这是无事生非，唯恐天下不乱。你……你走吧！

丽 萍 （象不认识似地看着丁国强）丁国强，你不要后悔！

〔气冲冲地开门欲走，与刘晓凤相遇。

〔丽萍满腹的怒气全都发泄到刘晓凤的身上，她伸手把刘晓凤推到一边，扬长而去。

〔刘晓凤眼含泪水拿着那张曲谱缓缓地走到丁国强面前。

刘晓凤 丁老师，这曲谱还给你吧，我……（将乐谱交到丁国强手中转身欲走）

丁国强 刘晓凤，你要去哪里？

刘晓凤 （心酸地）我……去找妈妈。

丁国强 （看着手中的那张曲谱）告诉老师，你是不是准备放弃了？

刘晓凤 丁老师，我想通了，唱歌于我来说也许不适合，不唱歌也行，老师，你真的不用为我操心了。

〔丽萍把包忘在病房里，回头来取，闻声止步。

丁国强 （叹了一口气）我是想尽我的能力帮助你，只是没想到要帮助一个人也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我出生在一个教师世家，我妈妈常常对我说，做老师要象春蚕吐丝到死方尽；要象蜡烛从头燃到脚一生光明。我希望自己是一架梯子，让我的学生攀着我的肩头登上神圣的艺术殿堂。我爱音乐，希望生活是一首歌，我希望我的学生个个成为艺术家。晓凤，你要知道，你是很有音乐天赋的学生，你完全可以成为一个出类拨萃的歌唱家。看着你半途而废，老师我，不甘心，不甘心哪！

刘晓凤 （含泪）可是，为了我，你和丽萍阿姨她……

丁国强 你什么都不要说了，你不了解丽萍这个人，她虽然离开了教师的岗位，但我相信她不是心甘情愿的。〔所有的委屈都化作了止不住的泪水，刘晓凤情不自禁地扑在丁老师的肩头哭出声来。〔丽萍上。

丽 萍 （旁唱）国强他一句话出自肺腑，

一字字一句句字字句句，

在我心头掀浪波。

想当初我也曾恪尽职守把老师做，我也曾憧憬未来桃李满园绘蓝图。

不甘心清贫日子清贫过，

搏击商海逐浪波。

我本来当了逃兵理就短，

更不该偏听偏信疑神见鬼生事端。

当面向他认个错，

求得和好如当初。

丽 萍 （上，走至丁国强身边，羞愧地）国强，我……我错怪你了。

〔高英上。

高 英 （走到刘晓凤面前，语气坚决地）刘晓凤，把我的钱还给我，我现在就要。

〔径直离去。

刘晓凤 （追出）高英，高英！（下）

〔丁国强与丽萍面面相觑，不知怎么一回事。

丁国强 钱？什么钱？

丽 萍 不好，国强，怕的要出事。

丁国强 （毅然拨掉针头）走，我们快去看看。

〔二人造型。

〔切光。

七

〔瘦猴、胖熊打着呵欠没精打采地上。

瘦猴今天的手气怎么这么背？昨天晚半

夜赢了三千几，早半夜全倒了不算还赔

了一千二。你他妈这个军师是怎么当

的，我要的牌打手势叫你出白板你却出

东风，叫你出一万你却打一条，啊？

胖 熊 （自知理亏，连忙为自己开脱）也怪我昏了头，早半夜我实在困得不行了，恨不得拿毛竹把眼睛皮子撑起来。

瘦 猴 好了，不要你再检讨了，还是想办法看怎么把这笔损失补回来。

胖 熊 对了，这两天怎么没看见高雄那小子的？

〔幕内传来一阵口哨声。

瘦 猴 （探头张望）哎，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你看他不是正往这边来了吗？

〔胖熊向瘦猴手指的方向看，附在瘦猴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瘦 猴 （兴奋得一拍大腿）这个主意妙。奇怪，你小子脑子现在怎么一点也不犯迷糊了？

胖 熊 我这是将功赎罪，戴罪立功。

瘦 猴 行，你把他稳住，我去给他姐姐打个电话。

〔高雄两手插着裤兜吹着口哨上，见到瘦猴、胖熊，拨腿欲走。

胖 熊 （一把拉住高雄）看你怕的，我们又不是老虎，难不成会把你吃了吗？走，今天我作东，请你啜一顿，怎么样？

高 雄 （半信半疑）真的？不是放长线钓大鱼吧？

胖 熊 哄你是小狗，咱哥们谁跟谁呀！走吧！

（推着高雄下）

〔瘦猴从另侧下，幕内电话铃声大作。

〔行进的公共汽车上，瘦猴若即若离地跟在高英的后边。

〔高英幕内唱：闻听得弟弟他闯祸进了派出所（上）

高 英 （唱）闻听得弟弟他闯祸进了派出所，

一个电话将我传。

打架斗殴要罚款，

急得我团团乱转手光搓。

瘦 猴 （唱）东湖放生西湖捕，

调虎离山用计谋。

一路跟踪巧盘算，

但愿好事莫多磨。

高 英 （唱）跺脚骂人空发火，

按章办事不含糊。

鼻子一捏照着做，

（摸了摸口袋里的钱）

〔汽车靠站。刘晓凤上，瘦猴见状忙将脸转向另一侧。

瘦 猴 （唱）冤家偏偏路不宽。

刘晓凤 （主动打招呼）高英，你去哪儿？

高 英 （冷冷地）你是来还钱的？（一伸手）拿来。

刘晓凤 （并未介意）哎，高英，你放心，钱我是肯定要还的。不过今天我是要告诉你一件事的，你不是早就想当音乐老师了吗？听丁老师说，省师大要来我市招一批免费类师范生，这次去市里的比赛如果发挥得好，你一定能如愿以偿。真的。

高 英 我又没说你是假的，你心虚什么。噢，一定是你还不上这笔钱，又来跟我做交易的是不是？

刘晓凤 我是……真心的。

高 英 你是不是真心的，关我什么事，我不承你这个情。

刘晓凤 （屈辱地）高英，你……

高 英 你走开，都是你把我弟弟害的。我看见你心里就有气，我不想跟你说话。

〔刘晓凤欲言又止，终于含泪走到一边。

高 英 哼！

（唱）平时见她多神气，

今日她也把头低。

高英心头暗得意，

就好像吃了蜜糖甜滋滋。

〔一个急刹车，人群一阵骚动，刘晓凤转身看见瘦猴的手正悄悄伸向高英放钱的口袋。

〔刘晓凤大惊，顾不得想多少，急忙拉了一下高英的衣袖。

〔高英不耐烦地一甩手，瘦猴忙将手缩了回去。

高 英 （冲刘晓凤很不友好地）我说过不理你，你干嘛死皮赖脸缠着我？（换了一种姿势转过身去）

瘦 猴 （转到刘晓凤身边，摸出身上的水果刀顶住刘晓凤的腰，恶狠狠地）警告你，别坏了我的好事。你若再多管闲事，当心我先把你废了。

刘晓凤 （不由得一惊）原来是你！（咬牙切齿地）你这个坏蛋、流氓，今天我决不会放过你的。

〔瘦猴拉过刘晓凤，用她的身体作掩护，把手伸向高英的口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高英的钱包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眼看汽车在站头停下来，瘦猴猛地把刘晓凤推向一边，拼命往车门跑。

刘晓凤 （如梦初醒，大喊）抓小偷，抓小偷！〔刘晓凤一边喊一边朝瘦猴扑过去，拦腰死死抱住瘦猴。

高 英 （不屑地）真可笑，什么时候想当英雄了？（一摸自己的口袋，夸张地尖声惊叫）钱包！我的钱包！

〔瘦猴把刘晓凤当作人质，舞着手里的水果刀。

〔刘晓凤趁瘦猴不注意，照着瘦猴的手腕上就是一口，瘦猴痛得大叫，松开了拽着刘晓凤的手。高英发疯似地冲过去欲将自己的钱包夺回来，瘦猴急于脱身，举起水果刀就向高英刺来，情急之中刘晓凤赶来阻挡，那刀子不偏不倚刺进了刘晓凤的胸部。刘晓凤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瘦猴趁机跳出车门消失在人流中。

〔高英被眼前发生的事吓愣了，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高 英 （一把抱住刘晓凤，泪下）晓凤！

〔警车声大作。

〔光暗转。

〔医院手术室。手术正在进行的红灯亮着。

〔王美琴、丁国强、丽萍、高英守在门外的走廊里，个个显得焦虑不安。

丁国强 高英，你跟刘晓凤是怎么碰到一起的？

高 英 我走在路上，她也走在路上，我们就……碰到一起了。

丁国强 你一个人上街带那么多钱干什么？

高 英 这个……

丁国强 刘晓凤是怎么受伤的？

高 英 这个……（忽觉头痛欲裂，双手抱着脑

袋蹲在地上，带着哭腔）老师，你不要问

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静场。

〔高雄拎着一盒礼品上。

高 雄 （唱）这两天睡觉总把恶梦做，

醒来浑身虚汗流。

心虚不敢把气喘，

晓得自己闯了祸。

见人要把目光躲，

怕别人将我心底来看穿。

昧人钱财本已错，

夸海口歌厅再错生事端。

得知她被人打伤医院住，

高雄我忐忑不安心事盘。

病房探视赎罪过，

求得一时把心宽。

〔高雄探头张望，见姐姐也在，拔脚欲溜，被高英发现，一把将他揪住。

高 英 （疑惑地）小雄，他们放你出来了？

高 雄 谁呀？

高 英 派出所呀！

高 雄 （生气地）你才进派出所呢！

〔高英对弟弟的气不打一处来，抡起巴掌就要打他，高雄一个闪躲躲在了王美琴的身后。

丁国强 高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高 英 （指着高雄）你这个不争气的讨债鬼，都是你闯下的祸。有人给家里打电话，说你跟人打群架被拘进派出所了，要我赶快拿五千块钱把你赎回来。我又气又急到银行取了钱就往派出所赶，没想到半路上就遇上了钱包被人抢的事。晓凤她都是为了我……（说不下去了）

高 雄 （大惊）说我被拘进派出所了？（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哎，姐，抢你钱包的人长得什么样？

高 英 我只记得那人好象长得特别瘦，刀条脸……

高 雄 瘦猴？（恨恨地）妈的，他们把我耍了。

（转身欲走）

高 英 小雄，你去哪儿？

高 雄 我去派出所报案去。（欲下）

〔手术室的门忽然开了，王医生走了出来。

王美琴 （一下子拉住王医生的手）王医生，我女儿她……

王大夫 刀子戳破了她的左肺，生命是不会有危险了，不过，可能影响她的肺活量，恐怕她将来……

丁国强 怎么样啊？

王大夫 （有些惋惜地）只怕她不能再登台唱歌了。

〔众惊愕。

丽 萍 我们……可以看看她吗？

王大夫 （点点头—）少跟她说话，注意让病人休息。

〔刘晓凤躺在手术车上被推上来。

王美琴 （泪下）晓凤，都怪妈妈不好，妈对不住你呀！

刘晓凤 妈，别这么说，看见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妈，我能挺住，你说过的，活着比什么都好。

〔众人眼眶湿润。

刘晓凤 （见到高英，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谢谢你，高英，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你帮助了我。

高 英 （大受感动，泪下）不，晓凤，是我害了你，你原谅我吧！老师，我错了呀，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丁老师 你是说……

高 英 当初晓凤去向我借过钱！

众 （大惊）晓凤向你借过钱？

高 雄 （追问）借了多少的？

高 英 一张一万块的存单。

高 雄 啊！（趁别人不注意悄悄下）

〔众人你望我，我望你，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高 英 （唱）我不该借钱给你充慷慨，

更不该落井下石怀鬼胎。

我不该出言不逊图痛快，

在酒吧让你难堪下不了台。

我不该无风掀起三尺浪，

无中生有瞎编排。

都因为嫉妒二字在作怪，

猴肚鸡肠心长歪。

求你把当初的诺言抛到云天外，

让我俩手拉手儿重登台。

刘晓凤 你看我这个样子倒像个挂了彩的伤员了，市里的比赛在即，只怕我不能跟你一起参加比赛了。

丁国强 （连连叹息）可惜，可惜了。

刘晓凤 丁老师，不要为我惋惜，大家都不要为我难过。我虽然失去了这次机会，可我倒觉得心里踏实了。记得爸爸病重期间，一天深夜，他突然拉着我的手说，晓凤，你听，这夜多静啊，静得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倘若一个人能平心静气地对待生活中的一切，这世上哪怕有九九八十一难也不在乎了。记住，没有爬不过的山，没有过去的坎啊！当时，我并没有真正懂得爸爸这话的意思。爸爸去世，妈妈生病，我曾觉得天塌下来了，命运对我太不公道了，我甚至想到过逃避。今天，我突然明白了，一个人活着就要勇敢地面对现实，不要怨天，不要怨人，更何况，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哪！（向在场的人深深一躬）丁老师、丽萍阿姨、高英，谢谢你们对我的帮助。你们放心，即使我将来不能唱歌，我不是还有一双手吗？

王美琴 （搂着女儿流出了激动的泪水）晓凤，我的好女儿，你长大了，妈妈真为你高兴啊！

〔高雄拿着一个小包，缓缓地走到刘晓凤面前。

高 雄 晓凤姐姐，你的一万块钱被我捡了，是我把它昧下了。

高 英 小雄！

高 雄 （打开那个蓝花布小包）我还了别人五千块，花了一千六，剩下的全在这里了。

（声泪俱下）晓凤姐姐，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呀！

刘晓凤 （把食指放在嘴上）嘘，你们听，那是什么声音？

〔远处传来一阵云雀欢快的叫声。

众 （侧耳倾听）是云雀的叫声。

〔王美琴拉开窗帘，外面早已雨过天晴，天边出现一道美丽的彩虹。

刘晓凤 （惊喜地）你们看，雨停了，太阳出来了。

众 是啊，雨停了，太阳出来了。

高 雄 天边还有一道美丽的彩虹呢！

刘晓凤 高英，有一件事，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高 英 （含泪点头）你说吧！

刘晓凤 （从口袋里掏出那张乐谱）这是丁老师给我谱的曲子，我想听你把它唱出来。

〔高英接过乐谱，泣不成声，不住地点头。

〔前奏音乐起，众人推着刘晓凤走向观众席。

高 英 （唱）让我的微笑留在你的心里，

伴你花开四季。

让我的歌声陪伴你，

风也依依，雨也依依，

让我的梦想留在你的心里，

伴你花香在今昔。

让我的歌声陪伴你，

春也依依，秋也依依，

春夏秋冬是一首歌，

花季的故事在音符上堆积。

让歌声陪伴你行走万里，

晴天雨天都不会把方向迷失……

〔众造型定格。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