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三章

赵瑜

新疆三章

赵瑜

浮桥：五彩滩

用泥土打通一本佛经，色彩斑斓的人生即将开始

我们趁机打量世俗生活

诱惑太多，火把熄灭后

飞蛾依旧扑向它

河流是泥土伸出的手，或者理想

风也是，食物也是

遥远的理想也是，我也是

我把远方带来，给一座桥命名

泥土吞下烟火，粮食啊

这众生的经书，该如何赞颂

我把远方带来，我必然是河流的一种

我喜欢这地名，布尔津

泥土在这里打盹，河水清澈

只有风从泥土里来，又回到那里去

图瓦村物事：禾木

近的事物更靠近虚构

日常生活里，我们是自己的陌生人

远处是近处的镜像

通常，我们是镜子外的那个人

我常常怀疑远方是虚无的

为此，我不停地去证实猜测

在桦树林里拍下的历史，转瞬即逝

多数抵达都是迷失

如今，我在云朵之上

被一个村庄的名字叫醒

禾木，一声被河流洗净的牛哞

我细细地数了这个村庄上空的神灵

他们在白桦树上住着

我想停在此刻，觉得再向前一步都是错过

午夜的喀纳斯湖

入夜，湖水边的人都变成孩子

我在湖水里找到自己，衣衫单薄的童年

在夜色里，我是孤独的孩子

这是夏天的孤独，缓慢而丰富

鱼理解缓慢的意义，它们在思想的深处游动

我穿着和夏天疏远的厚衣服，陌生极了

湖水里的怪物是鱼类的总和

它在夜里潜入我们的梦境

划过山巅和月光，划破爱情

爱情，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抵御，撕碎，或者投降，做孤独的人质

月光告诉我的道理，都在湖水里公布

我知道，我必须喊出那个女人的名字

才能获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