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臻
(天津师范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天津 300387)
明末清初,西学传入中国后,朝鲜派往北京的燕行使者接触到了西学。在朝鲜输入西学过程中,作为清朝质子的朝鲜昭显世子通过与德国传教士汤若望在北京的交往,为促进西学在朝鲜的传播与发展做出了一定的贡献。关于朝鲜世子与汤若望的交往情况,只是见于相关书籍的零星记载中,相关论文仅见两篇。笔者不揣浅陋,在查阅有关中国、韩国以及西方国家文献资料的基础上,对清初西方文化与朝鲜文化在中国交汇问题进行探讨,不当之处,敬希相关专家学者不吝赐教。
汤若望(Johannes Adam Shall),1592 年出生于德国科隆,明末清初来到中国进行传教,1666 年在北京去世,是沟通东西方科学与文化交流的使者。汤若望来华传教,是在继承前任传教士利玛窦的工作基础上进行的。众所周知,出生于意大利的利玛窦是一位耶稣会天主教徒,1582 年,他来到中国澳门从事传教活动,1601 年,他又到达明朝都城北京。利玛窦把西方的天文、历法、数学等科学技术与天主教知识带入中国,帮助明朝修订历法,在将西方文明传播到中国王朝方面做出了突出贡献。明朝灭亡,西方文明的传播一度中断,随着清朝的建国尤其是清朝入主中原,清统治者重视西方文明,因而汤若望等掌握西方文明的耶稣会士得到清朝赏识,他们为发展清朝的天文科技事业做出了贡献。
早在明朝末期的1622 年(明天启二年),汤若望即来到北京,进行传教活动。1629 年(明崇祯二年),汤若望受明朝廷邀请,与明朝大臣徐光启等一起重修《崇祯历书》等历法,但由于明朝内部保守势力的反对,加之明朝不久即灭亡,历法未能得以推行和实施。1644 年(清顺治元年),清朝入关以后,汤若望向顺治皇帝上书,建议修正长期使用的大统历,改用西洋历法,所谓:“今以臣局新法,所有诸方节气,及太阳出入昼夜时刻,俱照道里远近推算,共增数页,加于篇首”。时任顺治朝摄政王的多尔衮对西洋历法非常感兴趣,采纳了汤若望的建议。之后,汤若望被清廷任命为钦天监监正,“在观测天象、制造仪器、修历治历以及掌管钦天监行政事务上均做出了突出的成绩”,尤其是他刊行了《西洋新法历书》,即《时宪历》,史书记载:“乃以新法造《时宪书》,颁行各省”。关于汤若望在清朝历法方面的改革,与清朝同时代的东邻属国朝鲜王朝也予以关注,在文献史料《朝鲜实录》中曾有记载:“西洋国人汤若望者,为清国钦天监掌管印务,作新法改旧历,又谕星度之差数、节气之盈缩,名曰《新历晓式》”。
透过汤若望在明清王朝顺利传播西方科技知识的经历,我们可以得出如下认识:第一,汤若望之所以能够来到中国并得到重用,是与其之前欧洲传教士利玛窦等人的杰出工作密不可分,正是由于他们的工作得到认可,因而中国人愿意进一步接受后来的汤若望等人宣传的西学,从这一点上而言,汤若望的顺利工作与其前辈有继承性“汤若望等说,盖利玛窦余论”;第二,明清王朝对汤若望的任用,反映出明清统治者皆重视西方科技文化在中国的传播,正是封建王朝对科技发展的支持态度,大胆任命外国人担任朝廷公职,才能使汤若望等西方传教士有发挥自身专业知识才能的舞台;第三,朝鲜官方文献资料《朝鲜实录》的相关记载,说明朝鲜王朝也开始重视汤若望等传播西方科技知识的举动,由此才有了身为王子的朝鲜昭显世子热情地与汤若望的交往,以及主动接受西洋历法等科学知识现象的出现,而这就说明清朝等中国王朝在促进西方文化传播到东方世界中体现出了重要作用。
1637 年(清崇德二年,朝鲜仁祖十五年)正月,改金为清的清太宗皇太极发动了征伐朝鲜的战争(“丙子之役”),迫使朝鲜与明朝脱离封贡关系,成为清朝的附属国。清朝尽管依靠武力征服了朝鲜,但朝鲜仍然在暗中极力地维护与明朝的友好关系;鉴于此,为了防范、限制朝鲜与明朝的联合,清朝要求朝鲜送人质到清廷,以便以人质来要挟朝鲜国王,迫使朝鲜王廷就范。根据清朝与朝鲜订立的《南汉山山城条约》,朝鲜国王应“以长子并再令一子为质,诸大臣有子者以子,无子者以弟为质”。按照该条约的内容,当年二月八日,朝鲜昭显世子李溰(1612—1645 年)、凤林大君李淏等“男子八名,夫人十一口,从人三百五十名,马三百三匹”,由朝鲜启程,来到清朝盛京城(今沈阳),开始了长达七年的质子生涯。朝鲜质子来到清国后,清朝安排他们居住在盛京城德胜门内,时称朝鲜世子馆,简称沈馆。清朝统治集团既在一定程度上限制沈馆内的朝鲜世子及其他人质的自由活动,又对朝鲜质子采取优遇措施以此怀柔朝鲜。朝鲜质子在沟通朝鲜王朝与清王朝的关系方面,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1644 年(明崇祯十七年)三月,李自成率领农民起义军,攻陷明朝都城北京。当月十九日,明崇祯皇帝自缢于香山,统治中国二百七十余年的明王朝宣告灭亡。在明朝灭亡的前夕,1643 年(明崇祯十六年,清崇德八年)九月二十一日,清太宗皇太极突然病逝,皇太极去世后,清朝内部展开了争夺最高权力的斗争,最终,睿亲王多尔衮拥立皇太极六岁的儿子福临即位,成为顺治皇帝。1644 年(清顺治元年)九月,清军进入山海关,在北京建立起统一全国的清王朝政权。作为朝鲜的质子,昭显世子等也随之进入北京城,被清朝安排在紫禁城中的文渊阁“曾闻昔我昭显世子从九王(多尔衮),宿留此阁云”。
文渊阁是当时明清皇帝的藏书之所,位于文华殿前。朝鲜昭显世子从当年九月入住文渊阁,到被释放归国的十一月“以中原平定,遣朝鲜国人质世子李溰归国”,一共在北京城居住了两个月左右的时间。这期间,尽管清朝对朝鲜质子控制甚严,但也给他们提供对外交往的空间,由此,昭显世子结识了曾在明朝供职、时任清朝钦天监监正的德国耶稣会传教士汤若望,双方频繁接触,建立了密切的关系,昭显世子在思想、文化方面深受汤若望的影响。
关于昭显世子与汤若望的初次交往,法国传教士费赖之在其书中有如下描述:“王(世子)因识汤若望,曾过访。而若望亦曾赴其馆舍谒见,冀天文、数理之学赖其输入朝鲜。若望且盼教理浸入王心,乃赠以耶稣会士所撰一切关于宗教之书籍,又赠浑天球仪一具,天主像一幅,并以讲说教义一人嘱其携带回国”。在两人会晤过程中,汤若望向昭显世子介绍了西方的天主教及天文、历法、数理等科学知识,昭显世子对此非常感兴趣,表示希望邀请汤若望到朝鲜讲授西学,如果汤若望不能前往,则将善待汤若望所派遣的代表,即:“余宁愿延君之欧罗巴同伴一人至国,讲授西学;然不论所遣者何人,将待之如同君之代表”。
昭显世子与汤若望交往之事,在清人著作《正教奉褒》一书同样有记载:“顺治元年,朝鲜国王李倧之世子,质于京,闻汤若望名,时来天主堂(即宣武门南堂),考问天文等学。若望亦屡诣世子馆舍叙谈。久之,深相契合,若望频讲天主教正道,世子颇喜闻详询。及世子回国,若望赠以所译天文、算学、圣教正道书籍多种,并舆地球一架,天主像一幅。世子敬领,手书致谢”。
需要指出的是,对于汤若望赠送的地球仪、汉译天文学、数学以及天主教书籍,昭显世子高兴地予以接受;但是对于天主像,昭显世子则委婉地表示拒绝,将其送还给汤若望,并写了感谢函。感谢函内容如下:“很高兴得到贵下所赠的天主像、地球仪和有关天文学等西方科学著作,非常感谢!我已经读了几卷,其中发现了修身养性最合适的上乘理论,它闪耀着知识的光辉,但至今却不为所知。望着挂在墙壁上的天主像,我们的心平和了,不仅如此,俗尘也好像被洗刷干净。……我国不是没有类似的东西(指地球仪和天文书),但数百年来推算天行常有误。我想如果回国,不仅要在宫廷中使用,而且要出版,将它们普及到知识层。相信它们将来不仅在学术殿堂成为受宠之物,而且将帮助朝鲜人民完全学到西方科学。……我内心非常强烈地希望能将这些书籍和圣画带入我的国家,并得到珍藏。但是担心的一点是我的国家之前对天主教一无所知,会把它诬作异端邪教,从而出现冒渎天主的行为,如此不能保存圣画。所以圣画还是还给您”。
昭显世子的这封感谢函,反映出他的如下心情:第一,昭显世子对西洋文物很是欣赏,对西方书籍非常崇拜,称其“闪耀着知识的光辉”;认识到天主教理论有利于人的“修身养性”,能够使人平和心态,荡涤心灵。第二,昭显世子对于先进的西方科学知识未能早一点在朝鲜普及感到遗憾,表示回国后要刊印带回的书籍,加以推广天文学等科学知识和天主教理论,使广大朝鲜民众都接收到这些知识,“完全学到西方科学”。第三,昭显世子对朝鲜国内的保守势力形势有着清醒的认识,担心他们会阻挠天主教在朝鲜的推行“出现冒渎天主的行为”,因此将天主像送还给汤若望。
尽管昭显世子踌躇满志地想回到朝鲜进行一番作为,包括普及那些通过与汤若望交往而接受的西方科技知识,但是由于朝鲜国内复杂的党派斗争剧烈,作为亲清派的昭显世子遭到朝鲜保守势力的排斥,他的诸多主张都被抵制;更令人扼腕的是,回到朝鲜不久,昭显世子便离奇死亡,即:“顺治二年(1645 年)岁次乙酉四月癸丑朔二十六日戊寅,昭显世子卒于昌庆宫之欢庆殿”。为进一步消除昭显世子的影响,朝鲜保守势力销毁了昭显世子从中国带来的所有物品,包括昭显世子从汤若望处所接受的书籍。并且,当初昭显世子从北京回还时,清顺治帝曾将所俘获的前明朝宦官“李邦诏、刘仲林、谷丰登、张三畏、窦文芳和宫女等”带到朝鲜。这些人都是接受过天主教洗礼的教徒,并且都是经过昭显世子与汤若望选拔的,他们对于天主教在朝鲜的传播,发挥了一定的作用。但随着昭显世子的去世,时任朝鲜仁祖国王将这些人员全部遣返回清朝,即:“世子既卒,上以为不必留置此辈,遂付清使之行以还之”。
尽管由于昭显世子的去世,朝鲜社会未能由此广泛地通过汤若望接触西方知识,但昭显世子与汤若望的交往启迪了朝鲜的一些有识之士,他们在赴清朝时频繁与汤若望交往,而汤若望也毫不保留地通过各种方式将西方科学传播到朝鲜。1645 年(清顺治二年,朝鲜仁祖二十三年)五月,朝鲜仁祖王次子凤林大君李淏从清朝返回朝鲜时,汤若望赠送给凤林大君的护行大臣韩兴一《改界图》和《七政历比例》两本历书。归国后,韩兴一认真对比朝鲜现行历书与汤若望的历书,发现朝鲜现行历书有诸多弊端,于是给仁祖国王上书进言,曰:“见汤若望所造历书,则(朝鲜历书)尤宜修改。敢以《改界图》及《七政历比例》各一卷投进,请令该掌,使之审查裁定,以明历法”。这个提议得到朝鲜很多大臣的响应,观象监提调金堉“请用西洋人汤若望时宪历”,他主张朝鲜应学习清朝的做法,仿照西方的历法,对历法制度进行改革。之所以如此提议,原因在于“中国自丙子、丁丑间,已改历法,则明年新历,必与我国之历,大有所径庭”,考虑到中国封建王朝不会允许朝鲜派人学习历法,金堉建议派译官到钦天监打探信息,以便仿制,即:“若得近岁作历缕子,推考其法,解其疑难处而来,则庶可推测而知之矣”,而此处的钦天监,正是汤若望所掌管下的历法机构。
在国内一致主张西学的氛围下,朝鲜仁祖王采纳了金堉的建议,派遣金尚范、宋仁龙等人到北京拜望汤若望,向其学习西历算法。1646 年(清顺治三年,朝鲜仁祖二十四年)二月,谢恩兼陈奏副使金堉到北京,试图与汤若望见面,但由于清朝的“门禁甚严,不能出入,只买其书而还”。六月,谢恩使李景奭出使北京时,金堉又安排李景奭设法“买历法之书于汤若望,以为他日取来之计。其书凡一百四五十卷云”。后来,经过一番争取,1648 年(清顺治五年,朝鲜仁祖二十六年)二月,朝鲜终于得到清政府所赠“王历”,此即为汤若望所主持编修的《时宪历》,即:“谢恩使洪柱元回自北京。清朝人移咨送历书,所谓时宪历也”。朝鲜官员李景奭对此有记载:“自甲午年,用汤若望历法。大统历变为时宪历”。但由于朝鲜人对这一西洋历法不甚了解,于是又派人到清朝学习西方历法。1649 年(清顺治六年,朝鲜仁祖二十七年)二月,朝鲜使臣宋仁龙到清朝得到汤若望的指点,并带回汤若望所赠的“缕子草册十五卷、星图十丈”。
继仁祖之后的朝鲜孝宗王,同样注重引进西方科技历法,鉴于“西洋人汤若望作时宪历,自崇祯初,始用其法,清人仍用之,其法甚精”,于是孝宗王多次派遣使臣到北京钦天监学习历法,并购买历书。1653 年(清顺治十年,朝鲜孝宗四年),从清朝学成归来的朝鲜日官金尚范,效仿汤若望修订的《时宪历》,结合当年汤若望赠送给昭显世子的书籍,加之自己所学的专门历法知识,“累朔推算”,终于编写出西洋式的朝鲜历书《单历》。这一历法在朝鲜孝宗朝得以推行,从而克服了过去朝鲜历书与天象不一致的弊端。对于该历法,朝鲜王朝著名哲学家李瀷曾给予高度评价,曰:“今行《时宪历》(指《单历》),即西洋人汤若望所造,于是历之道极矣。日月交蚀,未有差缪,圣人复生,必从之矣”。并且,李瀷还认同汤若望所介绍的西方医学理论。
总之,由上述内容可以看出,尽管昭显世子与汤若望的交往时间不长,但双方的态度都是积极、热情的:昭显世子主动地接受西方科技知识,并试图归国之后普及,而汤若望也予以积极配合,赠送文物与书籍等;但是由于朝鲜王朝复杂的内部斗争,因而昭显世子与汤若望的交往未能继续进行下去,双方试图通过昭显世子与汤若望在朝鲜传播西方科技知识的愿望未能实现。尽管如此,昭显世子与汤若望的交往,还是打开了西方文化向朝鲜传播的通路。昭显世子死后,朝鲜赴清朝使臣依然与汤若望保持联系“买西洋人汤若望所著日月蚀推进一书以献”;而汤若望依旧热情对待朝鲜使臣,并尽己之能给予帮助,由此朝鲜陆陆续续地接收到西方的各种文物典籍以及先进文化理念,这有利于朝鲜社会的发展。
作为最早将西洋文物带入朝鲜之人,昭显世子通过与德国传教士汤若望的交往,在将西学传入朝鲜方面的贡献,表现在:
首先,提升了朝鲜民众的思想开化程度。昭显世子通过与汤若望的接触,主观上主张引进天主教信仰到朝鲜,只不过顾忌到国内保守势力的反对无奈放弃,但此举足以反映出昭显世子具有远见卓识,勇于接受新事物、新思想。当时的朝鲜社会,长期受从中国宋明王朝传入的程朱理学思想影响,而程朱理学是一种相对较为传统保守的思想;天主教则是来自于西方世界的开放思想,属于一种先进文化,昭显世子能够认识到这一点,并试图将其引进朝鲜进行传播,这就说明了昭显世子对于外界新生事物敏锐的观察力,反映出他对先进文化的渴望与追求。而昭显世子的这一举动,有利于影响和带动朝鲜民众思想的解放,正所谓:“对朝鲜传统保守的儒学观念造成冲击,为新思想的萌芽创造条件,为朝鲜社会的近代化开启了一道曙光”。
其次,促使西方科学知识传入朝鲜社会。在与汤若望的交往过程中,昭显世子深入地了解天文、历算等西方科技理论知识的先进性,认识到这些科技知识对一个封建王朝发展的重要性,尤其是面对朝鲜传统社会闭塞保守、经济生产力发展水平亟待提高的情况,昭显世子热情主动地吸纳来自西方外部世界的新气息,积极准备将西方先进科学技术贯彻于朝鲜社会,以图加速朝鲜社会的经济近代化、科技近代化进程,促进朝鲜的繁荣富强。只不过昭显世子未能临朝执政即猝然离世,否则一旦其成为国王拥有自主治理国家的权力,全面与西方世界接轨,则朝鲜社会也许会像日本社会那样以西学迅速带动国家的高速发展,而不至于到了近代社会沦为日本的殖民地,这应该是朝鲜社会发展进程中的一大憾事。
其三,促进了朝鲜学者学习西方、研究西方队伍的成长。昭显世子与汤若望的交往,开启了朝鲜学人接受西学、研究西学的大门。受其影响,后世的朝鲜学者通过研读汤若望等西方传教士的天主教论说,仿效汤若望的天文历法书籍制定出符合朝鲜特点的历法《单历》,并代代相传,这就在朝鲜培养起了一批以研究西学理论、倡导学习西方科学知识为主的学者队伍,如前述金堉、金尚范、宋仁龙等人,从而对推动朝鲜社会的向前发展奠定了人才基础。
通过上述朝鲜昭显世子与德国传教士汤若望交往过程并对朝鲜社会产生的影响,我们认识到,之所以有此情况的出现,以清朝为代表的中国封建王朝在东西方文化交流中起到了重要的媒介作用,为东西方文化的交汇提供了极好的平台。
在中国封建社会发展过程中,曾经出现过很多强盛的王朝,如汉朝、唐朝、宋朝、明朝、清朝等,这些封建王朝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是,对外开放的力度较大,如汉朝的丝绸之路,唐朝与新罗的友好交往,宋朝对外贸易的发达,明朝的郑和下西洋,清朝的万国来朝,这为国内外文化交流提供了前提条件,许多富商大贾在中国经商贸易,诸多文人学士在中国云游交往。在这个过程中,长期作为中国附属国的朝鲜半岛各政权,因地利之便,以附属国地位的身份,通过中国,接触外界,引进文化到本国,此种情况,在唐宋元朝都曾出现过。具体到清朝而言,朝鲜昭显世子与德国传教士汤若望在北京的接触交往,即又是一个例证。尽管昭显世子以人质身份被迫来到清朝,在政治上成为朝鲜与清朝交涉的媒介工具,在日常活动中受到一定的限制,但其人身还是具有相当的自由,这样一来就为其与清朝官员等各层次人员交往提供了便利条件。清朝初期,传教士汤若望等来到清朝并得到重用,朝鲜昭显世子正是由此认识到西学的重要性,并主动与汤若望接触交往,希望将汤若望在清朝传授的先进信仰及科技知识进一步散播到朝鲜,以促进朝鲜思想的深化及提升本国经济发展水平。北京天主教堂是昭显世子与汤若望当时交往的主要场所,从这一点上而言,清朝为朝鲜世子接触外部世界进而推动朝鲜社会发展的平台作用不可忽视,换句话说,朝鲜接触、传入的西方文化是带有清朝特点的“汉译西欧文明”,由此也体现出了清朝等中国封建王朝在东西方文化交流过程中的突出地位。
新的历史时期,随着中国对外开放程度的进一步加深,经济综合国力稳步提升,在世界舞台上的政治地位愈发提高,中国在国际大家庭中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在促进国际交流中的作用日益显现,尤其是随着欧亚大陆桥的搭建、“一带一路”经济文化带的建设,相信具有悠久历史传统的中国能够在全球人类文化交流的大潮中发挥出更加显著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