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抽象化:集体主义的现实困境

2015-10-23 08:52吕林黄明理
求实 2015年10期
关键词:集体主义

吕林+黄明理

[摘要]历史唯物主义视阈下的集体主义是社会主义中国调节个人与社会关系的基本价值准则。然而,改革开放后,由于资本逻辑和工具理性的高扬,中国社会出现了人与自然、社会和价值相分离的人的抽象化状态,人的抽象化消解了集体主义赖以存在的物质基础、社会关系和价值环境,使得集体主义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境。为此,我们要不断发展生产力,克服改革开放过程中出现的人与自然、社会和价值相分离的人的抽象化状态,重构有利于集体主义价值观形成的日常生活世界。

[关键词]集体主义;人的抽象化;日常生活世界

[中图分类号]B8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8487(2015)10-0031-06

马克思的集体主义是从历史唯物主义立场出发,在分析了个人与集体(社会)之间的关系由原初生产力落后境遇中迫于生存需求的自发式统一,到私有制社会状态下的异化分离,再到生产力高度发达的共产主义社会中自为式统一的历史流变过程后,揭示了私有制条件下的集体相对于个人而言的虚幻性,最终指向实现生产力高度发展、消除私有制和旧式分工、个人获得全面发展的共产主义中的真实集体。在真实的集体中,个人与集体(社会)利益是根本一致的,集体是个人获得全面发展的根源,也是个人的最终价值归属,个人只有在集体中才能获得解放和自由。历史唯物主义视阈中的集体主义成为以公有制为主导的社会主义中国处理个人与社会关系的重要价值准则。然而,在改革开放后,随着市场经济的不断发展,出现了人与社会、自然、意义世界相分离的抽象化现象。人的抽象化的产生根源于改革开放过程中,“资本逻辑”在日常生活世界中的扩张和“理性形而上学”在文化精神体系内的蔓延。马克思对此如是论述,资本(逻辑)本质就在于无限制的增值自身。为了达到无限增值的目的,资本往往通过分工和市场交换体系,将一切存在物抽象同一为“交换价值”以实现利益最大化,人的日常生活世界也随之被同质化(异化)了,一切都是在围绕交换过程中的资本增值。资本(逻辑)抽象同一性的特质与“理性(工具理性)形而上学”联姻则进一步加剧了人的抽象化的进程,夷平了日常生活世界的一切差异和丰富性,人的情感、价值和意义显得无足轻重,一切都要服从于利益的最大化。所以学者沃克将资本形象地比喻为“抽象的病毒”,更有学者认为“一部资产阶级的历史,也就是一部抽象的历史”[1](P150)。在资本抽象同一性“暴政”下,中国社会逐步出现人与社会、自然、意义世界相分离的抽象化倾向,人的抽象化侵蚀着集体主义赖以存在的物质前提、社会基础和价值支撑,使得集体主义价值准则陷入难以推进的尴尬境地。

一、集体的历史嬗变及集体主义的历史唯物主义生成

在不同的社会发展时期,由于社会存在方式和境遇的不同,集体获得了不同的内涵和表现方式,由此也产生出不同特质的集体主义形态。在人类社会的蒙昧阶段,由于生产力水平低下,个体无法独自面对恶劣的自然条件和生存环境,必须依靠集体(群体)的力量才能战胜各种困难,最终实现生存目的,保持人种的繁衍和延续。如《荀子·王制》中所讲:“人,力不若牛,而牛马为用,何也,曰:分;分何能情也,曰:义;以义分则合,合则多力,多力则强,强则胜物。”这种由于生产力极度落后,为了生存而产生的集体(群体)活动和集体(群体)意识构成了集体主义的最初形态。在集体主义的最初形态中,自发性成为集体主义的主要特质,个体对集体(群体)的无条件服从、共同占有生产资料、共同劳动、平均分配劳动成果等则构成了集体主义的全部内容。因为在落后的生产力和恶劣的生存环境面前,离开集体(群体)个体就无法生存,人对集体的依赖关系成为维系个体生存的唯一条件。

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和私有制的产生,出现了国家和阶级。在阶级社会的初期,统治阶级和被统治阶级的对立是赤裸的、两者存在着人身依附关系。马克思将这样的社会称为“人的依赖性社会”。在“人的依赖性社会”中,以利益为中心的阶级斗争成为社会的常态,原初的共同劳动、平均分配劳动成果的朴素的集体形态被打破。这时的集体打上了阶级的烙印,集体是统治阶级内部的集体,对被统治者而言只有剥削和奴役。集体主义往往以代表统治阶级利益的国家主义或城邦主义的形态出现。无论是我国西周时期的分封制和古希腊时期的城邦制,还是中西方封建社会中不同形式的中央集权制,都以不同方式体现了代表统治阶级利益的集体主义。集体主义成为统治阶级维护自身利益的统治工具,是剥削阶级对被剥削阶级实行统治的重要手段,集体主义在很大程度上变为对人压榨和奴役的集权主义。

在“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的资本主义社会阶段,集体往往以团队、合作伙伴、政府等形式出现,由此产生了契约合作、团队精神、政府主义等集体主义的价值形态。资本主义社会内的集体主义是在个人主义维度内的集体主义,是以实现个人利益为最终目的的价值形态。个人主义是资本主义社会的核心价值。个人主义凸显了个人的重要地位,认为个人本身就是目的,包括国家在内的一切存在只是实现个人目的的手段。一切价值都要以个人为中心,每个人在道义上都是自由平等的,都不应成为包含国家在内的一切社会组织谋求利益的手段,社会只是由个体组成的集合体,离开了个体,国家和社会(集体)将不复存在[2](P41-42)。个人主义在加速资本主义社会发展和商品货币繁荣的同时,因个人无限中心而产生的诸如无政府主义、生产过剩等等社会危机让资本主义社会陷入困境,正是如此,出现为了避免无政府主义而强调政府的宏观调控、为了避免自由竞争和经济危机而产生了合作垄断经济。尽管政府的宏观调控和合作垄断经济呈现出集体主义性质的端倪,但这种集体主义是以个体自由为前提,并最终指向个体利益的最大化。

历史唯物主义视阈下的集体主义是指向“真实的集体”的价值形态。马克思基于历史唯物主义认识视角,从现实的个人出发,通过对物质生产过程中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矛盾运动的分析,揭示出人类社会发展的一般规律,并对已有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中虚幻的集体(如,国家、阶级)对个人的奴役和剥削做了详细分析,指出只要存在私有制(与一定生产力水平相关联),这种虚幻的集体就不可避免地存在。因为在私有制社会中,“由于个人的特殊利益和共同利益之间存在矛盾,共同利益才采取国家这种与实际的单个利益和全体利益相脱离的独立形式,同时采取虚幻的共同体(集体)的形式”[3](P536)。这种虚幻的集体,最终代表的只是在利益斗争获得胜利并取得统治权的阶级的整体利益,而不是代表整个社会的普遍利益。随着生产力的不断提高,社会化大生产与生产资料私有制之间的矛盾会不断升级终将无法调和,由此引发一系列政治、经济和社会危机。而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些矛盾和危机,需要消灭私有制、剥削,消除一切形式的虚幻的集体,走向每个人自由发展的真实集体的社会形态(共产主义社会)。集体主义的历史唯物主义样态包含了三层价值内涵:其一,充分肯定个人的利益。马克思认为“从前各个人联合而成的虚假共同体,总是相对于各个人而独立的,在真正的共同体的条件下,各个人在自己的联合中并通过这种联合获得自己的自由”[4](P119)。其二,充分肯定集体利益。因为集体是个人获得全面发展的根源,也是个人的最终价值归属。“只有在共同体(集体)中,个人才能获得全面发展其才能的手段,也就是说,只有在共同体中才可能有个人自由”,“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4](P119)。其三,个人利益和集体利益之间具有内在的统一性,这种统一性根源于生产力高度发达、消除了私有制和旧式分工。在统一性价值基础上,个人和集体之间尽管会存在矛盾,但是两者间的矛盾是源于生产力发展水平的历史生成性矛盾。而要解决这样的矛盾仅仅依靠简单的道德说教是无法消除的,必须要大力发展生产力,消除矛盾存在的物质基础。“既不拿利己主义来反对自我牺牲,也不拿自我牺牲来反对利己主义,理论上既不是从那情感的形式,也不是从那夸张的思想形式去领会这个对立,而是在于揭示这个对立的物质根源,随着物质根源的消失,这种对立自然而然也就消失。”[5](P274)

二、人的抽象化:集体主义在当代中国社会面临的困境

历史唯物主义视阈下的集体主义是社会主义中国调节个人与社会关系的基本价值准则。如,毛泽东在中国革命和建设过程中指出:“兼顾国家利益、集体利益和个人利益。”邓小平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过程中指出:“必须把国家、集体和个体利益结合起来,才能调动生产积极性,发展社会主义的生产”;胡锦涛也指出:“要把人民的利益作为一切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不断满足人们的多方需求和促进人的全面发展。”与此同时,为了实现“共产主义—集体主义”的终极目标,中国社会开始了改革开放之路,其目的就是要大力发展生产力,消除个人和集体之间不和谐的物质基础,这也是在生产力相对落后国家和地区走上社会主义道路后有待解决的重要问题。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推进,人民群众的物质生活不断提高、市场经济日趋完善、民主法治逐步健全、文化事业日益繁荣。中国人的行为方式已从原有计划经济体制下的被安排、等分配的状态,转变为市场经济体制下的主动寻找机会、充分挖掘主体才能、凸显个人自主意识的生活状态。民主、自由、人权等充分肯定个人利益的价值诉求成为社会的主导。集体主义价值观在改革开放后的中国社会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物质和精神保障。然而,随着市场经济的不断发展,资本逻辑在中国社会逐步蔓延和扩张,与资本逻辑扩张同时并存的是工具理性在日常生活世界中的泛滥,出现了追求利益最大化过程中,人与社会、自然、价值相分离的抽象化现象。人的抽象化消解了集体主义价值观赖以存在的日常生活世界(体现在物质基础、社会关系、价值环境等方面),严重影响了集体主义价值观在中国社会的树立和形成。具体而言:

其一,“抽象化的人”无视人的自然属性,割裂了人与自然的内在联系,造成了人与自然之间的对立和矛盾,消解了集体主义价值观赖以存在的物质前提。人类社会的早期,人与自然是混沌统一体,包含人在内的一切生物都是自然界的有机组成部分。随着生产劳动实践的不断开展,人的主体性不断增加,人开始能动地去认识自然规律,并根据自然规律调节自身的生产和生活。然而,在资本逻辑和工具理性的支配下,人忘记了原初的自然身份,出现了人为自然立法的僭越行为,自然界逐步沦为抽象化的主体(人)的对象性存在和改造客体,自然界与人应有的统一关系被打破。这种脱离了自然界的抽象化的主体(人)动摇了集体主义价值观赖以存在的物质前提,不利于集体主义价值观的形成。因为任何价值形态都不是脱离社会存在的,其存在都有赖于特定的物质前提,这是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重要内容。集体主义作为调节个人与社会关系的重要价值形态,离不开特定的物质前提——生产力高度发达和物质产品(财富)的极大丰富。而这一物质前提客观上包含了劳动实践和自然界两个内在要素。恩格斯在《劳动在从猿到人转变过程中的作用》一文中早就指出:“劳动只是财富的必要条件,离开了自然界,劳动将无法获得物质资料,劳动只有与自然界一起才能最终创造出财富。”[6](P509)抽象化的人割裂了人与自然界应有的统一关系,过度地开发和利用自然资源,无视自然界的实际承载和修复的能力,使得中国社会出现了资源枯竭、环境污染、生态系统的破坏、各种废弃物和工业垃圾肆意排放等问题,这些问题已经严重威胁到人的生存和社会的发展,使得集体主义价值观面临失去物质前提和社会存在支撑的危险。恩格斯对此有精辟论述:“我们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对自然界的胜利。对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自然界都报复了我们。每一次胜利,在第一步确实取得了我们预期的结果,但是在第二步和第三步却有了完全不同的、出乎预料的影响,常常把第一个结果又取消了。”[6](P519)缺少了人赖以存在的自然环境(物质前提),人的存在也就成为空中楼阁,更无法谈及建立在存在基础(物质前提)之上的调节人与人、社会关系的集体主义价值观。

其二,“抽象化的人”无视人的社会属性,割裂了人与人、人与社会之间的丰富联系,造成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和冲突,消解了集体主义价值观赖以存在的社会基础。在资本逻辑和工具理性的支配下,为了追求利益最大化,在经济活动领域,抽象化的人漠视法律、无视道德,出现了危及生命安全的“毒奶粉”“毒胶囊”“地沟油”“楼脆脆”“黑心棉”等事件;在公共行政领域,抽象化的人无视国家制度、践踏社会准则,出现了不利社会稳定的贪污受贿、权力寻租等腐败现象;在个体生活领域,抽象化的人忽略情感、无视责任,出现了不利于和谐生活的家庭纠纷、功利婚姻等责任缺失行为;在国家安全领域,抽象化的人不顾国家安全、无视民族尊严,出现了贩卖国家情报、煽动种族矛盾等恶性事件。在人的抽象化存在样态中,人不再是集体(社会)存在方式下的个体,而是在主观欲望和自身利益支配下的脱离社会关系的存在。集体意识被个人的主观欲望所代替,集体不再是个人赖以生存的场域,而是人追求利益的过程中所涉指的对象。这种主体欲望和自身利益发挥到极致必然产生极端个人主义价值观,使得人与人、人与集体之间的关系呈现出矛盾和紧张的状态。马克思早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就明确反对人的抽象化并指出:“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7](P29)抽象化的人依据主观欲望和自身利益对待他人的同时,他人也同样用主观欲望和自身利益来面对自己,社会最终会陷入“丛林法则”下的人与人之间的对抗和冲突之中。人与人、人与集体应有的交融统一关系异化为人与人的对抗和冲突的关系。缺少了人与人、社会之间的和谐共存的社会基础,集体主义价值观很难在全社会形成并内化为个体处理人与社会关系的价值依据。

其三,“抽象化的人”无视人的价值属性,割裂了人与价值的内在联系,造成了人与意义世界的脱节和分离,消解了集体主义价值观赖以存在的价值支撑。在人类社会的发展过程中,一方面,人要通过实践确定事物的有用性并追求功效最大化,以解决生存所需的物质资料。这种为了达到某种生存目的而展开的实践活动体现出人的工具(属)性层面,功利(功效)至上是工具(属)性的最大特质。另一方面,在追求效用最大化以解决生存所必须的物质资料的同时,人会思考行为本身的价值意义及对社会发展的利弊,在此基础上孕育出诸如集体主义、公平公正、道德信念等超越功利现实并指向理想人格和社会状态的价值属性。工具属性为人的生存提供物质基础和保障,价值属性则为人的生存提供意义和方向,两者相互作用共同推动人类社会不断地进步和完善。然而,抽象化的人将价值属性从日常生活中隐去,片面追求工具属性,以效用最大化作为一切活动和行为的依据和标准。出现了无视人权、甚至漠视生命的逐利行为。人们执着于实现个体效用的最大化,无暇顾及人的类存在方式和集体的存在价值,功利主义思想盛行,集体主义价值观日渐呈现缺失状态。韦伯对此如是论述:“个体的行动纯粹受功利的动机所驱使,追求效用最大化,完全无视人的情感和价值。”[8](P23)与工具属性伴生而来的是唯技术论思想的泛滥,因为技术的每次创新都会带来效率和效益的极大提高。人们在追求效益最大化过程中必然诉求于技术的进步和发展,从而产生了过分强调技术作用的思维范式,出现了技术对生活僭越的异化现象——人们无法确认人作为自在存在的意义和价值,人和世界原有的属于人的目的性被抹杀了,整个世界变成了一个机械的、冰冷的物的世界。在这个冰冷的物的世界中,包含集体主义在内的一切价值观都不复存在,人只是科学技术、官僚国家和大众文化链条中的客体环节。[9](P59)

三、改革开放基础上的生活世界重构:化解集体主义抽象困境的诉求

改革开放过程中,因人的抽象化而产生的影响集体主义价值观在中国社会形成和传播的上述种种负面因素——生态危机、资源枯竭、腐败问题、功利主义,使得不少的学者和国人产生了回到传统社会和计划经济时代的心声,甚至出现了否定和怀疑改革开放的极端言论。之所以产生这些复古思潮,是因为在传统社会和计划经济时代,有着与集体主义价值形态相似的表征特质——如传统社会中温情脉脉的人际关系,计划经济下的共同劳动、无贫富差距、身份一致性等等,这些表征给处于集体主义价值迷失中的人以精神慰藉。但是这种脱离了社会发展规律的精神慰藉不仅不能解决好集体主义价值观弱化的困境,反而会让社会走上新的形而上的抽象状态,因为任何价值形态都有与之相适应的物质基础,这是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规律。与集体主义价值形态相适应的是高度发达的生产力基础,这一基础远非传统社会和计划经济时代所能达到的。马克思早在国际共运过程中就对这种脱离物质基础而空谈社会价值形态的行为给予了批判。如马克思在《巴枯宁〈国家制度和无政府状态〉一书摘要》中,就痛斥巴枯宁的类似行为为“小学生式的胡说!”并指出:“在巴枯宁看来,社会革命的经济条件是不存在的,他希望,建立在资本主义生产的经济基础上的欧洲革命要根据俄国或斯拉夫的农业民族和游牧民族的水平来进行,因而,他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社会革命,只知道关于社会革命的政治词句,他的社会革命的基础是意志,而不是经济条件。”[10](P635)因此,面对现今中国社会出现的集体主义价值观的弱化态势,不仅不能否定改革开放,而且要大力地推进改革开放,只有改革开放才能促进生产力的发展,最终实现与集体主义价值观相匹配的高度发达的物质基础。我们所要做的是克服改革开放过程中,资本逻辑和工具理性支配下出现的人与自然、社会和价值相分离的人的抽象化状态,重构有利于集体主义价值观形成的日常生活世界,在此基础上,大力发展生产力,消除人的抽象化产生的深层物质根源,最终实现与集体主义价值准则完全匹配的人全面发展的共产主义社会。

要重构有利于集体主义价值观形成的日常生活世界,首先必须要消除影响集体主义价值观形成的日常生活世界中的种种不利因素,改变原有的只顾经济增长而无视自然环境和社会和谐的发展道路,避免人与自然、社会相分离的抽象化状态的产生,实现人、自然和社会之间的和谐共处。日常生活世界是人存在的基础,更是价值生成的源头。“日常生活的平面,要比生产场合那个平面更加突出,因为人正是在这里被发现和被创造的。”[11](P52)为此,在生产领域,坚决取缔以牺牲环境和资源为代价的生产和行为,引导个体清洁生产、适度消费,不断改善生态系统、控制环境污染,建立“低消耗、高收益、低污染、高效益”的良性循环发展模式。在经济活动领域,严格惩治各种假冒伪劣、以次充好、见利忘义的行为,形成义利统一的经济格序。在公共行政领域,消除不利于社会和谐的一切腐败现象,进一步加强党的四风建设,营造包含权利公平、机会公平、规则公平为内容的社会公平环境。经济良性、发展适度、公平正义、和谐共存的社会秩序的营造是构建健康有序的日常生活世界的前提,为集体主义价值观的形成和传播提供良好的物质基础和社会保障。一个经济无序、缺乏公平、腐败盛行的社会既不会有真实的集体、也不会有健康有序的生活世界,因此也根本不可能形成个人与集体有机统一的集体主义价值观。

在消除影响集体主义价值观形成的日常生活世界中的种种不利因素的同时,加强日常生活世界中集体凝聚力的建设。营造经济良性、发展适度、公平正义、和谐共存的社会秩序仅仅为日常生活世界的有序性提供基础,并不能由此必然形成集体主义价值观。如,西方社会也强调经济良性、发展适度、公平正义的社会秩序,但个人主义却是社会的核心价值。因此,在营造健康良性的社会秩序基础上,要注重以衣食住行为导向的包含家庭、消费、休闲、教育等在内的日常生活世界各个维度的集体凝聚力的建设,发挥集体对个人的帮助作用,增强个人对集体的向心力。一方面,不断完善个体在生活中所涉指的诸如村民委员会、城市社区、工会社团等各种类别的集体(共同体)的价值功能,给予生活在其中的个体以集体的关怀,特别是对于那些生活有困难的弱势群体更要从物质和精神两个层面给予关心和照顾,充分体现集体的温暖,让集体主义的价值旨趣遍布在日常生活世界的每个角落。另一方面,加大对集体主义价值观的宣传力度,诸如“感动中国”“寻找最美乡村医生”等活动不仅要搞,而且还要常态化和实效化,使得集体主义价值观成为人们的行为选择的重要价值依据。同时,在社会的各项事业活动中,让集体主义价值观连同“效用最大化”一起成为评价活动成果的依据,抛弃仅仅以“效用最大化”作为评价依据的单向度标准,让集体主义价值形态重回生活世界。

在注重完善和建设日常生活世界、增强集体凝聚力的基础上,要不断推进改革开放,大力发展社会生产力,消除日常生活世界中人的抽象化产生的深层物质根源,直至进入与集体主义价值准则完全匹配的人全面发展的共产主义社会。尽管在现今中国社会,社会主义制度的确立使得集体在价值形态上代表着每个个体的共同利益,但是,落后的生产力使得私有经济和社会分工依然有存在的合理性(私有经济和社会分工是促进生产力发展的有效途径),私有经济和社会分工下资本逻辑和工具理性依然发挥着重要作用,集体呈现出不同程度的虚幻性。依然存在“集体作为某种独立的东西而使自己与各个个人对立起来”的状况[5](P83),个人往往围绕着自己的利益思考、生活并形成相应的价值准则,逐步丧失自由且丰富的全面性,沦落为单向度的抽象化的人,集体主义和集体主义所涉指的日常生活世界在一定程度上呈现出抽象化状态。因此,要解决集体主义在现今中国社会所面临的困惑,必须大力发展生产力,消除人的片面化和抽象化,最终实现消除私有和分工的“能控制自己生存条件和社会全体成员的生存条件的”共产主义社会中的真实集体。“在真实的集体中,个人是作为个人参加的,它是个人的这样的一种联合(以发达的生产力为基础的),这种联合把个人的自由发展和运动的条件置于他们的控制之下。”[5](P85)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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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李业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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