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祥的幽默诗联

王刚

作为抗日名将和著名的爱国将领，冯玉祥不仅会带兵打仗，而且还会写诗，并有“丘八诗人”（“丘八”者，大兵之谓也）之美誉。周恩来曾对冯玉祥作过高度评价：“丘八诗体为先生所倡，兴会所至，嬉笑怒骂，皆成文章。”现将搜集到冯玉祥所写的极具幽默感的诗联实录如下：

1927年，因为汪精卫不守会议时间，开会经常缺席、迟到，所以冯玉祥一怒之下，就编了一副幽默的对联送给汪精卫。此联为：“一桌子点心，半桌子水果，哪知民间疾苦；两点钟开会，四点钟到齐，岂是革命精神。”

1928年，冯玉祥驻军湖南常德时，常德正被笼罩在娼、赌、毒“三害”氛围之中，于是，冯玉祥马上发表了诗歌形式的“三禁令”。此禁令不但通俗易懂，而且还在威严中充满了幽默感，既教育了部队官兵和老百姓，又使开“三馆”（娼、赌、毒）的望而生畏。此诗为：“嫖娼聚赌鸦片枪，诱人入渊坠万丈。凡事应该仔细想，怎可缺德去嫖娼。女人尽皆父母养，与尔姐妹没两样。好逸恶劳去赌场，弹钱掷骰摇单双。明抢暗夺黑心肠，落个家破人也亡。鸦片为害致身残，屡禁不止死灰燃。中华民族要振兴，毒犯脑袋用刀砍。”

冯玉祥屯兵徐州时，不但要求官兵要爱护树木，植树造林，而且为申明纪律，还写了一首幽默的护林诗示众。此“诗令”贴满全城，使滥砍滥伐者有所收敛。此诗为：“老冯驻徐州，大树绿油油。谁砍我的树，我砍谁的头。”

1937年8月14日，冯玉祥率部进驻江苏无锡，并选定小箕山作为驻地。由于汉奸告密，日寇飞机于8月20日在太湖边投掷炸弹，结果都落入五里湖中，顷刻之间就有几百条被炸死的鱼漂浮在湖面。幽默风趣的冯玉祥听说此事后，马上赋诗一首进行嘲讽：“下午两点钟，投弹掷水中；目标为何物？炸鱼立大功。”

1938年秋，冯玉祥率部来到湖南省益阳县县城后，各界人士在公共体育场举行了隆重的欢迎大会。冯玉祥在大会上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演说后，又高声朗诵了自己创作的一首题为《鸟爱巢》的诗，用形象的比喻、幽默的语言深刻说明没有“国”就不可能有“家”的道理。此诗为：“鸟爱巢，不爱树，树一倒，没处住，看你糊涂不糊涂！人爱家，不爱国，国如亡，家无着，看你怎么去生活！”

1941年11月14日，重庆的《大公报》上，刊登了时任全国副委员长、第六战区司令长官冯玉祥写的一首题为《六十岁的小伙子》的诗。这首六十岁生日的自题诗，自况为小伙子，这在当时实属少见，颇有“老夫聊发少年狂”的英雄气概，并表达了自己心系民间疾苦，念念不忘“筚路蓝缕，真正贫穷”的老百姓，意在“去报答主人们”，克守公仆职责本份的志向。这对于旧社会那些假惺惺地自诩为“公仆”但却榨取民脂民膏的官僚政客，不啻是幽默的抨击和讽刺。此诗为：“我们的主人，是全国的老百姓。他们是筚路蓝缕，真正的贫穷。他们无论是怎样的痛苦，还是供给我们衣食住。饮水要思源，自己要问问自己的良心。方才是六十岁的小伙子，怎么能说是寿？应当赶快努力，去报答主人们，使他们有了好的吃穿住用，那方算尽了抗日公仆的本分。”

抗日战争时期，冯玉祥在山东益都的范公亭题写了一副对联，意在通过称道范仲淹对西夏的斗争，以鼓励人们起来抗日。联中的“范小老子”，本为“小范老子”，乃西夏人送给范仲淹的尊号。冯玉祥为了避免“小”意过于突出，幽默地使用了“换位”的写法（就是把句中词语的位置加以对换以适应某种需要），将“小”字移于“范”字之后。此联为：“兵甲富胸中，纵教他虏骑横飞，也怕那范小老子；忧乐关天下，愿今人砥砺奋起，都学这秀才先生。”

1943年10月，为了救济难民，“慰劳抗战将士和充裕国库，建军建国”，冯玉祥发起成立了“中国国民节约献金运动会”。为发动节约献金运动，冯玉祥自己带头卖字鬻画。他出售的水墨画，画的是茄子、黄瓜、白菜、萝卜等，画旁都题有颇具幽默的小诗。如茄子画上的小诗是：“茄子紫，紫茄子，吃的有了力，可以把日寇打死！”萝卜画上的小诗是：“红萝卜，蜜蜜甜，吃了力气如猛虎。如猛虎，打东洋！”

1944年3月，冯玉祥为抗日募金到川南各县，路经合江县时，在《合江县志》看到全县有寺庙408座，1931年以后，又增修了198座，由此感慨系之，并因此用幽默的话语写了一首呼吁必须强化普及科学的诗。此诗为：“我读合江县志书，一夜未曾合眼珠。原有大庙四百座，增修一百九十处。我们科学不进步，这样迷信太马虎。看重空想不实际，何时才能收失土。此事革命应当做，敷敷衍衍太糊涂。”

1945年，冯玉祥在重庆写了一首题为《十月怀胎》的诗，并把诗刻在了碑石上，以示对母亲永久的纪念。此诗在幽默中表达了对母亲的至诚至孝之情。此诗为：“娘怀儿六个月提心吊胆，娘怀儿七个月身重如山，娘怀儿八个月不敢笑言，娘怀儿九个月寸步难前，娘怀儿十个月才离娘怀。”

1946年，政治协商会议通过有关《政府改组》等5个提案。重庆爱国人士在校场口举行庆祝大会遭国民党特务破坏，郭沫若、李公朴、章乃器等被打伤，身为大会执行主席冯玉祥夫人李德全的话筒也被特务抢走。时冯玉祥感慨万端，遂作格调幽默，文笔犀利，语带机锋的题为《怒诵讨蒋》的五言诗一首，进行讽刺鞭笞。此诗为：“开个庆祝会，本来是很对。会竟没开成，民众被打退。对着主席台，居然发大威。有的破口骂，有的砖石飞。章乃器被打，李公朴被毁。郭沫若受伤，施复亮挨捶。拳打和脚踢，施君伤为最。这种坏方法，用者段芝贵。还有雇些人，议员打破嘴。那时徐树铮，要害段祺瑞。法西德意日，从根被摧毁。再去仿效它，实在太找罪。东西法西犯，无处可逃避。快醒快快醒，做‘人’最可贵。”

1946年6月14日，冯玉祥在送儿子冯洪国去重庆陆军大学学习时，亲自为儿子画了一张一个力夫肩扛着沉重麻袋的画，并在画上题写了一首不失幽默的诗来鞭策儿子。此诗为：“背负甚重，压得腰痛；咬紧牙关，硬不出声；坚决忍耐，向前进行；目的达到，轻松光明。”

1947年，冯玉祥出国旅美考察水利时，有一日参加某处大会，被会场的雪茄烟熏得头痛多日，乃作了一首四言诗，用“熏”和“臭”两个字的反复渲染，幽默地表现了对吸烟的深恶痛绝。此诗为：“大会礼堂，又熏又臭，又臭又熏。既熏且臭，既臭且熏。熏而又臭，臭而又熏。熏熏臭臭，臭臭熏熏。亦熏亦臭，亦臭亦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