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英双语学生英语语音参数数据库的建设

辛瑞青

（西北民族大学 外国语学院，甘肃 兰州730030）

英语是一种拼音文字，所有的词汇都是由字母按一定规则拼写而成的。在成千上万的不同拼法中，基本发音音素只有44个。构成单词的字母或字母组合与基本发音音素之间有着一定的关联。由于英语语言的这一特征，英语语音的学习关系到掌握和运用这种语言的能力的强弱。一方面，语言作为人类社会最重要和最方便的交际工具，只有其自然口头形态能够充分体现，因为它具有书面形态多半不具备的韵律结构信息。［1］因此，语音作为英语学习的基本技能之一“说”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在英语学习中的地位和作用是不容忽视的。英语字母、单词发音、单词句子的重读、语调、节奏等都是表达思想情感的重要语音因素。另一方面，由于基本音素与字母及字母组合之间的密切关系，如果语言学习者能很好地掌握语音，不仅有助于其用标准的语音语调来表达各种思想意愿，还有助于促进学习者英语单词的听辨和拼写记忆。因此，语音也是听力理解的重要组成部分，没有正确的英语发音，学生的听力水平将很难提高。另外，英语语音的掌握程度对写作过程中文字韵律的修饰和运用也有着重要的影响，如头韵（Alliteration）、韵脚（Rhyme）等。所以，对英语语音的掌握能帮助学生更加快速且深入地学习英语语言。

鉴于英语语音在英语学习中的重要意义，特别是对将英语作为二语①本文以“二语学习者”指所有以英语作为第二语言和以英语作为外语的学习者。学习的学习者的重要性，针对英语作为二语语音习得的研究也逐渐增多。目前，国内关于语音习得的研究论文大多集中在对国外语音／音系理论的介绍、英汉语言对比、基于研究者听辨的教学经验总结等方面。近5年，此类研究在研究方法上也有较大突破。计算机技术的发展为语音习得研究及大规模数据处理提供了便利，利用计算机软件，基于学习者海量语音语料进行的语音语料库研究开始出现。［2］

本研究基于计算机技术，运用Audition录音软件和Praat语音分析软件，通过声学语音学的方法，建设“蒙英双语学生英语语音参数数据库”，以便设计课堂活动，有针对性地训练。

1 数据库建设的理论基础

二语是人们在掌握自己的母语之后学习的语言。后学语言必然与先学语言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也就是说，先学语言会对后学语言产生影响。［3］蒙英双语学生与中国其他外语学习者不同，他们的母语不是汉语，而是蒙古语。虽然他们也都学习了汉语的普通话，也就是他们的第二语言，但是由于母语的根深蒂固性，更由于蒙语与英语的许多相似性，蒙语对他们的英语学习的影响更为深远。

1.1 “语言迁移”与“对比分析假说”

“语言迁移”是指一种语言对学习另外一种语言的影响。语言迁移分为负迁移和正迁移两种。在二语或外语学习中，负迁移，亦称干扰，是指母语的模式或规则对目的语产生的错误或不合适的影响。正迁移，是指有利于语言学习的迁移，在母语与目的语有相同的形式时会出现这种情况。［4］“语言迁移”研究是二语教育者和学习者通过对比两种语言（一语和二语）体系的异同，分析学习第二语言时可能遇到的困难和困难产生原因的重要渠道之一。

20世纪中期，以Fries［5］和Lado［6］为代表的基于行为主义和结构主义的“强对比分析假说”认为二语习得的主要障碍是第一语言体系对第二语言体系的干扰，对两种语言系统结构的科学分析可以产生一个语言学对比分类系统，从而让语言学家能够预测学习者可能遇到的困难。［7］201在此基础上，他们基于英语和西班牙语之间的对比，提出了困难层次理论。其中提到，当两种语言之间不存在差异与对比时，困难程度为零，即母语对目的语产生“正迁移”；当母语中的一项在目的语中缺失，母语中的一项在目的语中被赋予新的形式或分配，或者当目的语中的一项在母语中不存在或与母语中的某项存在很小相似性等情况，都会导致二语习得不同程度的困难。［8］虽然Ronald Wardhaugh［9］等人认为这一假说不完全可行。在实际研究中，许多学习者的二语产出并未发现预测的错误。［2］但是，他们认可了“干扰”在语言学习中的重要意义，并基于此提出了“弱对比分析假说”，认为只有在语言的语音体系上，对比分析才是可行的。因为发音是基于肌肉协调的一种能力，这方面的干扰更具有可预测性。［7］Oller和Ziahosseiny［10］综合了两种版本的“对比分析假说”。他们基于人类学习中“类化”的特点而不仅仅是两种语言的对比，提出了“中对比分析假说”，认为“模式的相似性和差异性分类是学习的基础；当一种或多种体系的差异性最小的时候，就可能产生混淆”。［7］因此，目的语与母语之间越相似，越容易产生“干扰”，即“负迁移”。“干扰”就是将母语的语言特征“类化”并错误地运用到二语学习中的结果。

“对比分析假说”因其论点的极端性遭到学界的质疑和摈弃，但假说提出的“迁移”作用仍然成为后续很多音系习得研究的焦点。［2］综合三种形式的“对比分析假说”，无论母语和目的语之间差异较大还是相似性较大时，都容易产生“干扰”现象。

1.2 蒙语与英语音系特征

英语和蒙语都属于拼音文字，即一个词由多个表音字母连接，形成词的读音。尽管这两种语言没有同源关系，它们之间却有很多相同或相近的语音。根据芒· 牧林［11］、陈双莲［12］、乌云娜［13］、乌云斯日古楞［14］等人对蒙英语音做过的对比研究，现将英语与蒙语的音系异同概述如下（英语与蒙语国际音标具体区别见表1）。

表1 英语蒙语国际音标对照表② 这一“英语蒙语国际音标对照表”是笔者对陈双莲、乌云娜和乌云斯日古楞等人所做的蒙语英语语音对比研究进行总结做出的。

1.2.1 元音

英语音标体系中共有20个元音，其中短元音有7个，长元音有5个，双元音有8个。蒙古语的发音体系中共有23 个元音，其中长、短元音各有7个，双元音有9个。两种语言在元音的数量上接近，具体发音上有不少相同或相近的音，也有一些各自语言特有的元音。

1）短元音

英语的短元音：／i／／ə／／ɒ／／ʊ／／ʌ／／e／／æ／

蒙语的短元音：／i／／ə／／ɒ／／ʊ／／o／／u／／a／

可见，两种语言中发音基本相同的短语音有／i／／ə／／ɒ／／ʊ／。其中后两个元音的舌位高低、前后上稍有差异。而英语中的／ʌ／／e／／æ／和蒙语中的／o／／u／／a／则在两种语言中找不到相对应的发音。

2）长元音

英语的长元音：／i：／／ə：／／ɒ：／／ʊ：／／ɑ：／

蒙语的长元音：／i：／／ə：／／ɒ：／／ʊ：／／o：／／u：／／a：／

可以看出，英语的5 个长元音在蒙古语中都有相同的长元音。虽然蒙语的长元音比英语的长元音短（英语中长元音是短元音发音的三倍，而蒙语的长元音是短元音发音的两倍左右）［12］，但这5个长元音在两种语言中的相似性很高。／o：／／u：／是蒙语中有而英语中没有的长元音。

3）双元音

英语的双元音：／aΙ／aʊ／／ɔI／／əʊ／／eI／／Iə／／eə／／ʊə／

蒙语的双元音：／aI／／aʊ／／ɔI／／əʊ／／əI／／iu／／ui／／ua／／ʊi／

英语共有8个双元音，其中4个为／aI／／aʊ／／ɔI／／əʊ／，与蒙语中的复合双元音基本相同。英语其它4个双元音与蒙语中的其余5个复合双元音彼此在两种语言中找不到相互对应的发音。

1.2.2 辅音

英语共有24个辅音，分为清辅音、浊辅音、鼻音和边音。蒙古语中有18个辅音，发音方式没有清浊之分，而是有送气和不送气的区分。蒙、英两种语言的辅音在数量上有很多的区别。

英语的辅音：／p／／t／／k／／ʧ／／b／／d／／g／／ʤ／／s／／∫／／h／／r／／f／／θ／／ts／／tr／／z／／ʒ／／v／／ð／／ʣ／／dr／／m／／n／／ŋ／／j／／w／／l／

蒙语的辅音：／p／／b／／t／／d／／k／／g／／ʧ／／ʤ／／s／／∫／／r／／h／／m／／n／／ŋ／／l／／w／／j／

由此可见，虽然在不同的语音体系中具体的发音有些微差别，但是蒙语中几乎所有的辅音都可以在英语中找到类似的发音。而英语中存在蒙语中没有的／f／／θ／／ts／／tr／／z／／ʒ／／v／／ð／／dz／／dr／几个音很可能成为蒙古族学生学习英语的障碍。

1.2.3 重音

英语和蒙语中不仅有单音节词，还有双音节和多音节词。在这两种语音系统中，双音节的词或多音节的词均有重读音节和非重读音节。蒙古语词的重音基本都固定在第一音节上（无论是双音节的词，还是多音节的词，其重音一般都在词首的音节上）。而英语词的重音则与蒙古语不同。英语中双音节词的重音多数在第一音节上，但也有一部分词的重音在第二音节上；英语中词的重音不是固定在某一个音节上，但英语三个音节的词和多音节词的重音发音有一定的规律。［13］

2 数据库的设计

2.1 受试者

选择发音人时，两个最重要的参考因素是母语特点和目的语水平。［15］由于不同地区的蒙古语有一些方言差异，因此对学生朗读者的选择首先限制在内蒙古自治区内的地区，这些地区的蒙古语相对比较统一，也比较接近于阿尔泰标准蒙语［16］，然后结合性别因素，本研究从蒙英双语班抽取了两男两女4名学生，他们的英语水平都是班上较好的，能够代表大部分蒙英双语班学生的英语学习状况。录音前，我们对朗读者的姓名、性别、籍贯、中学受教育地点等信息分别进行了登记，并给每个朗读者编写了代码。

2.2 朗读材料及录音设备

朗读材料是针对英语语音的主要因素进行设计的。英语语音主要包括元音、辅音、单词重读、弱读、连读几个方面。因此，朗读材料的设计基于以上几个方面由单词和句子构成，内容以英语中的典型语音现象为主（朗读材料举例见表2）。朗读材料中的单词都是学生熟知的，没有难度高的单词，并且在录音之前给学生充分的时间熟悉朗读内容，对学生不认识或不确定的单词进行指导。

表2 朗读材料举例

录音设备为一台笔记本电脑、外置声卡和带有屏蔽的麦克风，使用Audition 1.5 录音软件。录音采样率为16 000，采样精度为16。［17］录音时，关闭房间门窗及其它各种噪音源，室内只有录音人及录音操作者，以保证录音质量。录音效果较好，适宜做语音分析研究（录音实例见图1）。

图1 录音效果实例

为了便于分析及以后的语音研究检索，本文对录制好的声音文件按考查点，以单词或句子为单位进行切分，然后利用语音分析软件Praat，对朗读语料进行多层语音标注。

2.3 语音标注

由于考查点不同，也因为朗读材料分为单词和句子两种内容，对不同的朗读材料标注的层数和内容随之不同。对辅音、元音和不完全爆破音语料分别标注为3层，对重读语料标注为4层，弱读、连读等语料分别标注为5层。

2.3.1 音段标注

所有语料的前两层为语音库的音段标注层。第一层描述学习者的实际发音，以英语单词为单位体现；第二层为发音的标准层，以音节为单位体现。在标准层音节划分的判断上，参照J.C.Wells［18］编著的《朗文英语发音词典》和Wells［19］教授提出的五大音节切分原则。每两个单位，如单词或句子之间的空白段，标为sli，位于对话内部的空白段标为pau；单词起首爆破音的成阻和持阻段仍然标为pau，但由于时长不足100毫秒，统计时可以不计入结果。［1］

2.3.2 超音段标注

辅音和元音语料的第三层标注蒙语中与英语相似或相对应的国际音标（见表2），如英语中的发音在蒙语中缺失，则标注为“×”（见图2 和图3）。

不完全爆破音语料的第三层标注朗读者不完全爆破发生与否，如果发生不完全爆破标注为“Y”，否则标注为“N”（见图4）。重读语料的第三层标注重读符号的位置，标注符号位“S（stress）”，第四层则标注标准英语发音中的重读位置（见图5）。

其它语料的第三层为间断指数层（Break index tier）。其中，4 代表语调短语边界（Intonation phrase boundary）；3代表中间短语边界（Intermediate phrase tier）；1 代表韵律词边界（Prosodic word boundary）。弱读语料的第四层标注弱读单词的位置，标注符号为“W（Weakening）”，如果弱读缺失则标注为“×”，第五层标注标准英语发音中弱读的单词位置（见图6）。连读语料的第四层标注连读发生的位置，标注符号为“L（Linking）”，如果连读缺失则标注为“×”，第五层标注标准英语发音中连读发生的位置（见图7）。

图2 辅音语料pot标注图

图3 元音语料beat标注图

图4 不完全爆破音blackboard标注图

图5 重读语料opposite标注图

图6 弱读语料I have an apple.标注图

图7 连读语料标注图

3 数据库建设的意义

语料库现在已成为语音研究和语音工程中不可缺少的重要技术手段和工具。［20］建立学习者语音库的意义在于为学习者语音研究搭建平台，让更多的研究者和学习者了解学习者英语的特点，并使其与本族语者口语库（如LONDON-LUND 库）的对比研究和学习成为可能。［21］这一英语语音参数数据库的建设，对蒙英双语的英语语音教学有重要的意义。

蒙英双语学生英语语音数据库不同于之前已经出现的数据库，如中国英语学习者语音库［22］等。本数据库从朗读材料着手，对学生的语音语料按照常见语音现象进行分类；除了对朗读者本身的语音特征进行标注，还参照蒙语和英语本族语者的发音特征进行了参考标注。这样可以让研究者基于语音库，借助实验语音学研究方法，对蒙英双语学习者的英语语音特征进行全面系统的、更直接的对比分析，并对结果进行统计分析，从而揭示学习者的英语语音特征及产生的可能原因。

对蒙英双语学生英语语音特征和成因的分析，可以让英语教师更加清楚直观地发现学生在英语发音方面存在的问题，从而有目的地制定相应的教学计划和方法，更有效地帮助学生克服语音学习中的难点。更重要的是，由于目前专门针对蒙英双语学生英语语音教学的教材相对匮乏，这一语音数据库的建设和研究可以为蒙英双语教学大纲的设计、英语语音教材的开发与编写等方面提供一定依据［23，24］，从而切实有效地提高蒙英双语学生英语教学效果。

由于学生本身的特殊性，蒙英双语班英语教学难度相对较高。除了蒙古语的影响因素，许多学生在进入大学之前所接受的英语教育较少，整个班级英语水平参差不齐，对教学计划和方法的制定造成了一定的难度。加之，现在采用的英语教材在一定程度上偏离了学生的实际英语水平，对学生的接收能力造成了较大挑战，也比较容易挫伤学生的学习热情。因此，我们必须从学生的实际情况出发进行相关基础研究，并以此指导教学实践，才能真正提高蒙语双语班英语教学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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