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医院人才队伍建设的现状、问题与对策*

张新庆,高文慧,李红英,韩跃红



我国医院人才队伍建设的现状、问题与对策*

张新庆1,高文慧2,李红英3,韩跃红4

(1.北京协和医学院人文学院，北京市 100005; 2.北京市朝阳区双桥医院，北京市 100024; 3.苏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科教处，苏州市 215006; 4.昆明理工大学人文社会科学院，昆明市 650224)

进入21世纪，我国医疗人才总量快速增加，队伍年轻化，学历层次趋高，八成医务人员有明确的职业发展规划。当前我国医疗人才队伍建设中的突出问题有：城乡分布不平衡，儿科医生、精神科医生和全科医生短缺现象突出，后备人才队伍建设不佳。笔者建议：从战略全局层面统筹兼顾，着重解决医务人员结构性失衡问题，加大临床科室建设，吸引并留住所需人才，用制度保证人尽其才，做好人才梯队建设。

医疗人才；学历；职称；后备人才；医务人员；公立医院；人才队伍建设

【DOI编码】10.3969/j.issn.1672-4232.2015.04.001

人才是医疗事业发展的第一生产要素。医疗队伍结构、从业条件、从业环境、从业态度等方面的状况如何，关乎着人民群众健康福祉和深化医疗卫生体制改革能否顺利进行[1-2]。进入21世纪，我国医疗人才在性别、年龄、学历、职称结构等方面均发生了结构性变化，有积极的，也有消极的。笔者将结合国家卫生统计数据和2013年的全国医务人员从业状况调查数据结果，深入考察医疗人才结构性变化中存在的问题和根源，为我国加强医务人员队伍建设提供决策参考。

本次调查包括北京、辽宁、陕西、湖南、河南、广东、江苏、新疆和云南等9个省份的45家医院。发放医务人员问卷7435份，实际回收有效问卷5852份，有效回收率为78.7%。被调查医生为2777人，占调查总数的47.5%；护士为2063人，占35.3%；医技人员为615人，占10.5%；管理人员为397人，占6.8%[3]。

1　问题的提出

1.1医疗人才总量增加迅速

2001年我国卫生人员总量为687万，2012年增长到912万人，12年间新增225万人，新医改方案实施以来的5年间更是新增了134万人。2013年，我国执业(助理)医师总量达到279.5万，注册护士总量达到278.3万，均为历史最高水平，极大地缓解了一线医护人员短缺问题，为2009年开启的新医改提供了坚实的人才保障。同时，从1990年到2011年，我国卫生管理人员总量并没有增加；药剂师和检验师的总量从1990年的57.6万增加到2011年的71.8万，增幅也不明显。可见，20多年来，我国临床一线的医护人员增量最明显。

1.2医疗人才队伍年轻化

2012年国家卫生统计数据表明：我国医务人员中年龄在45岁以下的占总量的四分之三(73.5%)。年龄在35岁以下的医生占半数(49.0%)，35岁及以上的占43.8%。2009年原卫生部的调查数据显示：35岁以下的医生占总数的一半(48.2%)，年龄在35～44岁的占32.7%，年龄在45岁以下的合计达到了八成。管理人员的平均年龄明显高于医生、护士和医技人员水平。在管理岗位上，相当一部人是“双肩挑”，多数医院院长、书记、临床科室主任也是资深的临床专家，管理人员的年龄结构整体偏大也就可以理解了。年龄在25岁及以下的护士比例最高，占20.7%，而年龄在45岁及以上的仅占护士总量的8.5%。

1.3医疗人才队伍学历层次趋高

国家卫生统计数据显示：2005年我国医疗人员中，中专及以下学历者占46.6%，2012年降低到35.7%；2005年本科及以上者占22.2%，2012年上升到26.7%。7年来，我国整个医疗队伍的学历结构已从“以中专和大专为主体”逐步过渡为“以大专和本科为主体”。医院类型不同，学历构成也有显著差异。本次全国医务人员从业状况调查显示：二甲综合医院研究生学历占5.2%，民营医院研究生学历占11.6%，三甲综合医院中研究生学历者占37.7%。二级综合医院学历为大专及以下的比例最高，占45.0%,高于其他类型公立医院20多个百分点。民营医院中大专及以下人员的比例占34.5%(见表1)。三甲综合医院人才济济，也是高学历医学毕业生就业的首选。

表1　不同类型医院医务人员学历分布情况

P<0.01

1.4八成医务人员有明确的职业发展规划

当问及未来的职业发展规划时，八成多的医务人员称有具体安排，选择最多的三项分别是：进修或攻读学位(46.8%)、提高专业技能(43.6%)、考取专业证书(39.7%)。医务人员的职业发展期望明确且个性化(见表2)。年龄在25岁以下的人员中，超过六成的人希望考取专业证书(如：护士证、执业医师证)。研究生学历者中，47.1%的人希望参与科研活动，而大专学历者中仅10.5%的人有此打算。护士选择最多的是考取专业证书(45.8%)，管理人员选择最多的是提高人文素质(44.0%)，而医生选择最多的是希望去“进修或读学位”(52.4%)。实地考察发现，被调查的27家城市二、三级公立医院中，近3年来新招聘的年轻医生大部分拥有研究生学历，这对在岗的本科学历青年医生造成较大压力，到大医院进修或攻读学位成为在岗医生的必然之举。

表2　不同性别、年龄、学历的医务人员职业发展首要选择情况　%

2　医院人才队伍建设中的突出问题

尽管我国医务人才总量大幅攀升，年龄和学历结构得到优化，但宏观上的潜在优势不会自发地转化为医疗人才队伍建设的实质进展。医务人员总量多、学历高、年轻化只是意味着“可造之材”多，但要经过精心雕琢才能成为人才。

2.1医疗人力城乡分布不平衡，人均医务人员数低于欧美发达国家的水平

我国医务人员总量增加迅速，但城乡、地区分布存在着明显的不平衡。高学历者集中在中心城市的大医院，而基层医院和民营医院高学历层次较少。2012年我国城乡每千人口卫生技术人员数分别达到8.5和3.4。尽管这两项指标分别是历史最好水平，但地区分布有较大的差异。东部地区每千人口卫生技术人员数为5.3人，中西部地区均为4.7人；东部城市每千人口医生数为2.1人，而中西部均为1.8人，地域分布出现显著的东部高而中西部低的状况。从国际比较来看，中国每千人口医务人员数也远低于欧美发达国家的水平。2011年英国每千人口医生数为2.77，而2012年我国每千人口医生数仅为1.9；2011年英国每千人口护士数为9.5，而2012年我国每千人口护士数仅为1.9；2010年我国有34.2万名药剂人员，每千人口药剂人员数为0.2。同世界主要国家比，我国每千人口医护人员、药剂人员和医技人员数均明显低于西方发达国家的水平。在金砖国家，中国在每千人口护士数上远低于俄罗斯、巴西和南非，但在每千人口医生数方面，中国接近于巴西水平又高于南非和印度的水平(见表3)。中国每千人口药剂人员数为0.2，欧美发达国家是我国的3～8倍。2011年我国每千人口执业(助理)医师数为1.82人，与欧美等发达国家每千人口执业医师的差距在缩小。

表3　世界主要国家的卫生技术人员分布[4]

注：在表格中，括号内为世界卫生组织(WHO)对每个国家所列的最近年份，括号外边的数据是当年每千人口卫生技术人员数量。每千人口数量进行了四舍五入。本表格列举了传统的经济强国，也包括了金砖国家。

2.2精神科医生、儿科医生和全科医生短缺严重

医务人员在不同临床科室上也存在结构不合理，突出表现在儿科医生、全科医生、精神病科医生的严重缺乏。2010年我国注册精神科医生仅2万人，甚至无法满足1600万重症精神病患者的就医需要；2012年我国注册全科医生11万(其中仅8万人在基层一线)，而英美国家全科医生数量占医生总量的四成以上。2011年中国卫生人力发展报告显示：全科医生不足6万，占执业医师的2.5%，远低于欧美国家的水平。按每万人居民配备2～3名全科医生的标准，我国全科医生的缺口为12万～18万人。在医技人员方面，各类影像学检查数量增长较快，高档设备逐渐成为主流，人员设备配比较充裕，但高层次人才缺乏，临床药剂师队伍建设相对滞后[5]。《医药卫生中长期人才发展规划(2011-2020年)》规定，要大力开发医药卫生急需紧缺专门人才，到2020年药剂师达到85万人。基层妇幼保健人员短缺，妇幼保健工作繁琐、杂乱、繁重，不如临床医学单一，缺乏技术含量，社会地位不高，收入低，发展空间受限。卫生管理人员专业化程度有待提高，医院院长绝大多数为临床医生出身，缺乏专门的医院管理教育培训。

2.3医院后备人才队伍建设总体不佳

我国医疗服务的主要矛盾不仅表现为人才总量不足，也表现在后备人才队伍建设严重滞后。本次调查显示：64.1%的医务人员称本科室后备人才队伍建设状况为“一般”，14.6%称“好”，21.3%的人称不好。高级职称者中16.8%的人称本科室后备人才队伍建设得好，高出中级职称者4个百分点。医生群体中24.3%的人称本科室后备人才队伍建设不好，略高于其他类型医务人员的水平。三甲综合医院中16.3%的人称本科室后备人才队伍建设较差，18.6%的人称较好。二甲综合医院对本科室后备人才队伍建设的评价最差，高达29.8%的人称本科室后备人才队伍建设差，远高于其他类型医院的水平(见表4)。经过秩和检验可知，不同类型医院的科室后备人才队伍建设状况不全相同，三甲综合医院的科室后备人才队伍建设状况好于二甲综合医院、中医医院。

表4　不同类型医院科室后备人才队伍建设情况

3　对策

3.1国家应从战略全局层面统筹兼顾，着重解决医务人员结构性失衡问题

国家要统筹协调，从全局性、长远性、跨部门的视角，重视并解决好包括结构失衡在内的医疗人才队伍可持续发展问题。强化政府办医责任，贯彻好区域医疗卫生规划，为儿科医生、精神科医生、专科护士培养提供专项财政支持。教育部门和卫生部门要评估全科医生制度的实施状况，督查各地全科医师培养质量、定向分配状况。立法机构在酝酿制定卫生法过程中，应将促进医疗人才队伍建设中的成熟经验巩固下来，并促进政策法规之间有机衔接、工作协调和政策落实。

3.2行政部门要用制度保证人才成长，支持医院做好后备人才梯队建设

医疗行政部门要做好医疗机构人才发展规划，保证招聘、调配的质量和数量，开展40岁以下优秀人才培养支持计划。在人才选拨上，保证40岁左右的技术骨干担任副主任医师的比例。同时，要保证医院加强中层管理者的参与程度，在科室后备人才的培养、聘用等方面有自主权和决策权[6]。科室后备人才培养状况作为医院院长和科室主任任免、考核的重要指标之一。卫生主管部门协同各级公立医院，在绩效工资核定、技术职称评定、继续教育培训、人才聘用等方面加以制度和机制创新，为医疗人才的成长和使用，创造更好的政策和管理条件与环境。

3.3医院应加大临床科室建设，吸引、留住并用好医疗人才

临床科室是公立医院人才培养和使用的主体。没有科室队伍建设，医疗人才的才能发挥将受限，公立医院改革的各项指标将难以有效落实。公立医院也应该把财政投入和医院业务收入，更加合理地分配给经济效益不突出的科室(如：儿科、全科医生、康复科)，加强其学科建设投入，吸引并留住人才。学科建设与科室改革有机结合，探索科室改革管理途径。完善医学教育培训体系，加强临床紧缺专业人员的培养。

[1]Vermeeren B,Steijn B,Tummers L,et al.HRM and its effect on employee,organizational and financial outcomes in health care organizations[J].Hum Resour Health,2014，17(12):35.

[2]Patterson M,Rick J,Wood S,et al.Systematic review of the links between human resource management practices and performance[J].Health Technol Assess，2010，14(51):1-334.

[3]张新庆,刘延锦,涂玲,等.当前我国医患关系紧张状况总体评价[J].现代医院管理，2014，12(4)：6-9.

[4]Global Health Observatory Repository[DB/OL].[2015-01-01].http://apps.who.int/gho/data/node.main.A1444?lang=en#.

[5]张翼,宋少娟,武乐斌.山东省378所二级以上医院影像科发展情况的调查研究[J].中华医院管理杂志，2010，(8)：625-628.

[6]陶敏芳,王韬,刘威.我院中层管理者参与改革行动的影响因素分析[J].中华医院管理杂志，2013,29(8):632-634.

(编辑于慧清)

Current Situation,Problems and Countermeasures in Contingent Construction of Talents in China Hospitals

ZHANG Xin-qing1，GAO Wen-hui2，LI Hong-ying3,HAN Yue-hong4

(1.School of Social Sciences and Humanities,Peking Union Medical College,Beijing 100005,China; 2.Chaoyang Shuangqiao Hospital,Beijing 100024,China; 3.The First Affiliated Hospital of Soochow University,Suzhou,Jiangsu 215006,China; 4.School of Social Sciences and Humanities,Kunming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Kunming 650224,China)

The beginning of the 21st century witnesses the rapid growth in the total number of medical talents,rejuvenation of medical team,and background of higher and higher education.80% of medical staff have clear career development plan.The current prominent problems in medical talent contingent construction are uneven distribution of medical staff in rural and urban areas,highlighted shortages of pediatricians,psychiatrists and general practitioners,and poor construction of backup talent team.Therefore,from the global strategic aspect of making overall plans and taking all factors into consideration,the authors suggest that structural disequilibrium of medical employees should be emphatically solved,and construction of clinical departments be emphasized to attract and retain talents in need whose full display of talents are ensured with system so that the echelon construction of talents will be well done.

medical talent;education background;professional title;backup talent;medical staff;public hospital;talent contingent construction

2015-01-08

2012年度中国科协调宣部调研项目“全国医务工作者从业状况调研” (2012DCYJ01)

R197

A

1672-4232(2015)04-0002-04

张新庆(1970-)，男，教授；研究方向：生命伦理学、医疗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