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西南赣语古清去字按韵尾分调现象考察*

徐 建

安徽师范大学文学院 安徽 芜湖 241000

皖西南赣语古清去字按韵尾分调现象考察*

徐 建

安徽师范大学文学院 安徽 芜湖 241000

皖西南赣语潜山、太湖、怀宁、望江四县交界处方言点存在古清去字以今读韵尾为条件分化为两个调的现象。大致而言，开尾字读一个调;鼻音尾字读另一个调;元音尾字在某些方言点全部随开尾字演变，在某些方言点少数字随开尾字演变，多数字随鼻音尾演变。分调现象的产生与古清去字的调值、方言点音系结构以及开尾、元音尾、鼻尾三类韵的区别特征有关。

皖西南赣语 清去 韵尾 分调

1 引言

汉语声调的演变过程中声母对声调的制约作用很常见，如:古平声在北京话里以古声母的清浊为条件演变为阴平、阳平。有时韵母的因素也会影响声调的演变。曹志耘和王莉宁(2009)将韵母对声调变化的作用称为“韵母分调”，指出“韵母分调”是指由韵母的元音、韵尾等因素而使声调产生分化的现象。韵母分调包括元音分调和韵尾分调。曹志耘(2004)，曹志耘和王莉宁(2009)对汉语方言中存在的韵尾分调现象进行了详细的梳理。韵尾导致声调分化的因素包括塞尾与非塞尾、前塞尾与后塞尾、鼻尾与非鼻尾、开尾与非开尾的差异。塞尾与非塞尾、前塞尾与后塞尾分调主要见于江西客赣方言、浙江省的吴徽语、晋语、海南闽语。鼻尾与非鼻尾、开尾与非开尾分调主要见于湖南岳阳君山，江西泰和、于都，安徽潜山、太湖、望江，福建屏南、闽清等方言点。塞尾与非塞尾、前塞尾与后塞尾分调现象学者们关注得比较多，如辛世彪(2004:35-42)、王莉宁(2010)、孙宜志(2007:245-246)等。相对于塞尾与非塞尾、前塞尾与后塞尾分调现象而言，鼻尾与非鼻尾、开尾与非开尾分调现象更为罕见。我们调查发现，皖西南赣语潜山、太湖、望江、怀宁四县交界处方言点普遍存在这种分调类型。参与分调的都是古清去字，如梅城潜山“霸”[pa35]、“报”[pɑu35]、“绊”[pan42]三个字都来自帮母去声，梅城潜山分为[35]、[42]两个调。本文就皖西南赣语中的古清去字按韵尾分调现象进行描写，对分调现象产生的机制进行探讨。

本文语料来源:天堂岳西取自储泽祥(2009:19-32)，二郎宿松取自孙宜志(2002)，高岭宿松取自唐爱华(2005:52-79)，河塔宿松取自李如龙和张双庆(1992:19-160)，尧渡东至取自东至县地方志编纂委员会(1991:660-673)，梅城潜山取自徐建(2013)，太慈望江材料承赵日新教授提供。其他方言点材料来自我们的实地调查，部分方言点及发音人信息如下。

余井潜山:程结来，男，1947，农民，初中，余井镇程祠行政村;城西太湖:王进喜，男，1936，农民，高小，城西乡凉亭行政村前进组;羊河太湖:徐声明，男，1962，农民，初中，牛镇镇羊河行政村羊河组;徐桥太湖:王桂保，男，1949，职工，初中，徐桥镇徐桥居委会八组;马嘶太湖:吴先进，男，1955，农民，初中，北中镇马嘶行政村;鸦滩望江:洪学良，男，1952，教师，高中，鸦滩镇鸦滩街;赛口望江:曹敢明，男，1947，农民，初中，赛口镇兴龙行政村龙丰组;石牌怀宁:潘邦宪，男，1941，教师，高中，石牌镇潘塅行政村;黄龙怀宁:王长流，男，1937，农民，初中，黄龙镇黄龙居委会。

2 古清去字按韵尾分调的类型

据目前我们收集的材料和调查的结果，皖西南赣语存在韵尾分调的方言点有:城西太湖、徐桥太湖、鸦滩望江、太慈望江、赛口望江、梅城潜山、余井潜山、石牌怀宁、黄龙怀宁等。古清去字韵尾的类型有:鼻音尾、开尾、元音尾。大致而言，分调的类型有两种。

2.1 开尾与非开尾分调

这种类型的方言点有城西太湖、徐桥太湖、石牌怀宁、黄龙怀宁、鸦滩望江、太慈望江、赛口望江等。以赛口望江为例。

开尾:破[pho13]、怕[pha13]、化[xua13]、借[ʨia13]、布[pu13]、富[fu13]、戏[ɕi13]、句[ʨy13]

非开尾:带[tai35]、快[khuai35]、辈[puei35]、税[ɕyei35]、到[tɑu35]、昼[ʦeu35]、笑[ɕiɑu35]、救[ʨieu35]、炭[than35]、欠[ʨhien35]、镇[ʦen35]、困[khuən35]、信[ɕin35]、半[pon35]、烫[thɑŋ35]、向[ɕiɑŋ35]、况[khuɑŋ35]、壮[ʨyɑŋ35]、痛[thoŋ35]

开尾韵中[ɿ]韵字分调情况比较特殊，石牌怀宁、赛口望江、太慈望江随非开尾字演变。以石牌怀宁为例。

[ɿ]韵:致至置志痣智[ʦɿ24]、次赐[ʦhɿ24]、四试世势[sɿ24]

非开尾:再[ʦai24]、背[puei24]、到[tɑu24]、昼[ʦeu24]、救[ʨieu24]、半[pon24]、炭[than24]、葬[ʦan24]、变[piεn24]、进[ʨin24]、镇[ʦen24]、向[ɕiɑŋ24]、冻[toŋ24]

开尾:个[ko13]、怕[pha13]、借[ʨiε13]、细[ɕi13]、布[pu13]、注[ʨy13]

城西太湖、徐桥太湖、鸦滩望江[ɿ]韵字大多随开尾字演变，但也有部分字随非开尾字演变。以徐桥太湖为例。

[ɿ]韵Ⅰ:致至置志痣智[ʦɿ13]、翅伺[ʦhɿ13]、势肆[sɿ13]

开尾:气[ʨhi13]、怕[pha13]、破[pho13]、裤[khu13]

[ɿ]韵Ⅱ:次[ʦhɿ24]、赐[ʦhɿ24]、四[sɿ24]

非开尾:桂[kuei24]、救[ʨieu24]、浸[ʨin24]、胀[ʦɑŋ24]

部分字还存在两读，如“世～人，过～:去～”[sɿ13]，“世～界”[sɿ24]。

黄龙怀宁开尾与非开尾分调的规律不是十分严格，大部分元音尾字随鼻音尾字一起演变，但也有少数元音尾字随开尾字变化。例字如下。

元音尾Ⅰ:碎[suei55]、税[ʂɥei55]、快[khuai55]、到[tɑu55]、孝[ɕiɑu55]、凑[ʦheu55]、够[kieu55]、锈[ɕieu55]

鼻音尾:炭[than55]、进[ʨin55]、烫[thɑŋ55]

元音尾Ⅱ:灶[ʦɑu312]、救[ʨieu312]、怪[kuai312]、闭[puei312]、桂[kuei312]、喂[uei312]、愧[khuei312]、贵[kuei312]

开尾:富[fu312]、痣[■ɩ312]、挂[kua312]

2.2 鼻尾与非鼻尾分调

这种类型的方言点有梅城潜山、余井潜山。以梅城潜山为例。

鼻尾:半[pon42]、炭[than42]、变[pien42]、劝[■hɥan42]、进[ʨin42]、镇[■en42]、葬[ʦɑŋ42]、向[ɕiɑŋ42]、冻[toŋ42]、贡[kuoŋ42]

非鼻尾:破[pho35]、怕[pha35]、化[xua35]、借[ʨie35]、细[ɕi35]、世[ʂɩ35]、次[ʦhɿ35]、布[pu35]、注[■ɥ35]、再[ʦai35]、背[puei35]、照[■ɑu35]、叫[ʨiɑu35]、兔[theu35]、救[ʨieu35]

这种类型方言点鼻尾与非鼻尾分调的规律不是十分严格，大部分元音尾字随非鼻尾字一起演变，但也有部分字随鼻尾字演变。以梅城潜山为例。“概[khai42]、快[khuai42]、赘[■ɥei42]、套[thɑu42]、孝[ɕiɑu42]、透[theu42]、幼[ieu42]”等随鼻尾字演变。

古清去字按韵尾分调方言点的地理分布情况见图1。

图1 皖西南赣语古清去字按韵尾分调方言点的地理分布

从方言点的地理分布来看，存在分调现象的方言点呈ABA分布。地理语言学认为，ABA分布中的B是后来产生的。可见，古清去字按韵尾分调是比较晚起的语言现象。

3 分调后声调的演变

上文我们描写了皖西南赣语古清去字按韵尾分调的类型，下面我们分述分调后鼻尾字、开尾字、元音尾字的声调演变。

3.1鼻尾字

各方言点鼻尾字都与清、次浊入声字同调，归入入声(该调命名入声的原因见4)。例字如下。

表1 鼻尾字归入声

3.2 开尾字

开尾字部分方言点归阳平，部分方言点归去声，〔1〕因这些方言点鼻尾、元音尾古清去字归入了入声，开尾古清去字与浊去字合流，去声没有必要再分阴去、阳去两个调类，故命名为去声。部分方言点不归入其他调，仍读阴去。

3.2.1 归阳平

归入阳平的方言点有梅城潜山。例字如下。

清去:破[pho35]、怕[pha35]、去[ʨhi35]、世[ʂɩ35]、注[■ɥ35]、过[kuo35]、稼[ʨia35]、借[ʨie35]

阳平:婆[pho35]、爬[pha35]、骑[ʨhi35]、时[ʂɩ35]、除[■hɥ35]、鹅[ŋo35]、茶[■ha35]、茄[ʨhie35]

3.2.2 归去声

归入去声的方言点有:城西太湖、石牌怀宁、太慈望江、鸦滩望江、赛口望江。例字如下。

表2 开尾字归阳去

3.2.3 读阴去

不归入其他调、仍读阴去的方言点有:余井潜山、徐桥太湖、黄龙怀宁。

表3 开尾字读阴去

3.3元音尾

元音尾字的声调演变情况比较复杂，有以下四种。

3.3.1 全部归入声

城西太湖、徐桥太湖、鸦滩望江、太慈望江、赛口望江、石牌怀宁属于这种情况。这些方言点都属于开尾与非开尾的分调类型。元音尾属于非开尾，因此，元音尾字与鼻音尾字一样，都归入了入声。例字如下。

表4 元音尾字归入声

3.3.2 大多数字归入声，少数字归阴去

黄龙怀宁属于这种类型。例字如下。

入声:再[ʦai55]、快[khuai55]、辈[puei55]、税[ʂɥei55]、到[tɑu55]、笑[ɕiɑu55]、瘦[seu55]、够[kieu55]

阴去:怪[kuai312]、最[ʦuei312]、灶[ʦɑu312]、掉[tiɑu312]、救[ʨieu312]

3.3.3 大多数字归阳平，少数字归入声

梅城潜山属于这种类型。例字如下。

阳平:再[ʦai35]、帅[ʂɥai35]、背[puei35]、到[tɑu35]、叫[ʨiɑu35]、兔[theu35]、救[ʨieu35]

入声:概[khai42]、派[phai42]、快[khuai42]、靠[khɑu42]、孝[ɕiɑu42]、透[theu42]、醋[ʦheu42]

3.3.4 大多数字读阴去，少数字归入声

余井潜山属于这种情况。例字如下。

阴去:再[ʦai312]、怪[kuai312]、辈[puei312]、税[ʂɥei312]、到[tɑu312]、笑[ɕiɑu312]、昼[■eu312]、够[kieu312]

入声:菜[ʦhai55]、派[phai55]、快[khuai55]、跳[thiɑu55]、透[theu55]

古清去字按韵尾分调后声调的演变情况见表5。

表5 皖西南赣语古清去字按韵尾分调后声调的演变

4 鼻尾阴去字与清、次浊入同调的性质

通过与未发生分调的方言点比较可知，古清去字未发生分调时读阴去，分调后部分字与入声同调。阴去、入声同调的演变路径存在两种可能:1)阴去归入声;2)入声归阴去。

以往的研究普遍认为阴去与入声同调的性质为入声归阴去，如《安徽省志方言志》(1997:197)，黄拾全(2008:40-43，2011)，谢留文(2006)，《中国语言地图集》(2012:145)等。我们倾向于阴去归入声。假设演变途径为入声归阴去，无法解释入声消失与古清去按韵尾分调现象之间的共现关系，即发生韵尾分调的方言点入声必然消失，入声消失的方言点必然发生韵尾分调(方言点见图1)。因此，我们认为发生分调的方言点入声并未消失，分调后的鼻尾阴去字及梅城潜山、余井潜山部分元音尾阴去字归入了入声。皖西南赣语阴去、入声的演变路径与汉语方言声调演变的大势相悖。这种逆向演变是由古清去字按韵尾分调引起的(见5)，体现了皖西南赣语的区域特色。

5 韵尾分调的机制

皖西南赣语韵尾分调与江西客赣方言、浙江省的吴徽语等方言点塞尾与非塞尾、前塞尾与后塞尾分调的机制不同。后者分调的动因在韵尾，因为这些方言点平、上、去声字都不存在分调现象，分调现象集中于入声字，入声字早期形式带塞音尾是其区别于平、上、去声字的标志，因此，这种分调类型与塞音尾关系密切。皖西南赣语古清去字分调的动因不在韵尾，否则无法解释阴平、阳平、上声、阳去等调类为何不产生韵尾分调现象，因为这些调类的字也存在开尾、元音尾、鼻音尾的对立。因此，皖西南赣语古清去字按韵尾分调的动因在于清去字的特殊调值。

我们认为皖西南赣语古清去字按韵尾分调现象的产生与阴去的调值、各方言点音系结构以及开尾、元音尾、鼻尾三类韵的区别特征有关。

从阴去调值上看，不少方言点阴去为曲折调[312]，如羊河太湖、马嘶太湖、白帽岳西、余井潜山、黄龙怀宁，尧渡东至阴去也读类似的曲折调[412]。这些方言点呈远隔分布。很多方言点，如羊河太湖、马嘶太湖、白帽岳西都位于位置较偏、交通不便的山区。我们推测:[312]这样的曲折调应该是阴去早期调值形式的保留。

曲折调在语流中不稳定，容易发生变调。变调形式有两种:1)[312]＞[31]，[312]丢失浮游调，产生调值近似[31]的新调，如羊河太湖:去家回～[ʨhi312-31ka11]、透气[theu312-31ʨhi312]、放心[fɑŋ312-31ɕin11]，马嘶太湖:汽车[ʨhi312-31■hε21]、菜园[ʦhai312-31yan24]、算账[son312-31■ɑŋ312]。2)[312]＞[35]，如余井潜山:剃头[thi312-35theu35]、少年[ʂɑu312-35ȵien35]，黄龙怀宁:继承[ʨi312-35■hən35]、靠山[khɑu312-35ʂεn31]。我们推测发生韵尾分调现象的方言点阴去字遵循的都是[312]＞[35]的连读变调模式。这种连读变调模式是古清去字按韵尾分调现象产生的动因。

梅城潜山开尾阴去字、部分元音尾阴去字读[35]调。其他方言点鼻音尾、元音尾阴去字(余井潜山、黄龙怀宁为部分字)读[35]调，如余井潜山、黄龙怀宁、鸦滩望江、太慈望江、赛口望江;或与[35]调值类似的[24]调，如城西太湖、徐桥太湖、石牌怀宁。这些方言点古清去字读[35]或[24]都是变调取代本调的结果。梅城潜山开尾阴去字、部分元音尾阴去字变调取代本调之后，直接与阳平相混。其他方言点鼻音尾、元音尾阴去字归入入声是因为这些方言点的入声普遍读[35]、[24]、[55]等高调，入声调调值与变调后产生的阴去新调值[35]接近，所以这些方言点的鼻音尾、元音尾阴去字归入了入声。

为什么发生韵尾分调的各方言点与入声调合并的阴去字都是鼻尾、元音尾字(梅城潜山、余井潜山、黄龙怀宁只包括部分字)，而开尾阴去字不归入入声?也就是说，为什么阴去调与入声调归并过程中开尾字与鼻音尾、元音尾字分道扬镳?

我们认为这与皖西南赣语入声韵的今读特点有关。发生分调的各方言点入声韵今读开尾韵(少数字收元音尾，如“曲溪烛[ʨhieu]”)。鼻音尾、元音尾阴去字归入入声不会产生同音冲突，而开尾阴去字归入入声必然会出现大量的同音字，如闭去=笔入、剃去=踢入、制去=汁入、借去=节入、布去=不入、付去=福入、注去=局入等。语言是一种交际工具，大量同音必然会给人们的交际带来不便。因此，不少方言点开尾阴去字都保留了独立的调类，如余井潜山、黄龙怀宁、徐桥太湖。其他方言点(梅城潜山除外)开尾阴去字在后来的演变过程中才与阳去字合流。我们推测发生韵尾分调的各方言点(梅城潜山除外)开尾阴去字经历了如下阶段的演变。

第一阶段:阴去保留早期的调值形式[312]，不与任何一个声调合并。余井潜山、黄龙怀宁都属于这种情况。

第二阶段:阴去[312]＞[13]，不与任何一个声调合并。徐桥太湖属于这种情况。

第三阶段:阴去与阳去合并。阴去[312]＞[13]后，与阳去合并。方言点有石牌怀宁、鸦滩望江、太慈望江、赛口望江;阴去[312]＞[13]＞[33]后，与阳去合并。方言点有城西太湖。

为什么鼻尾字和开尾(非[ɿ]韵)字在分调及声调的演变过程中少有例外，而元音尾字在各方言点声调的演变过程中表现出差异?城西太湖、石牌怀宁等方言点元音尾字全部随开尾字演变;黄龙怀宁大多数字随开尾字演变，少数随鼻尾字演变;梅城潜山、余井潜山大多数字随鼻尾字演变，少数随开尾字演变(例字见3.3)。我们推测:元音尾字在声调的演变过程中表现出的不一致性可能与元音尾韵所处的聚合群有关。从构成音素看，元音尾韵由元音构成，与开尾韵一致，与鼻尾韵构成对立，因此元音尾韵与开尾韵可以共处于一个聚合。同时元音尾韵主元音后面都附带有其他的成分，这一点与鼻尾韵一致，与开尾韵构成对立，元音尾韵又可以和鼻尾韵构成一个聚合。元音尾韵所处的双向聚合使不同方言点的人们在感知元音尾韵的区别特征时会有差异，因此，元音尾古清去字在不同方言点的声调演变过程中也会出现差异。

[ɿ]韵字在各方言点的声调演变过程中也表现出差异性。梅城潜山、余井潜山、黄龙怀宁[ɿ]韵字全部随开尾字变化;石牌怀宁、赛口望江、太慈望江三个方言点[ɿ]韵字不随开尾字变化，却随非开尾字变化;城西太湖、徐桥太湖[ɿ]韵大多数字随开尾字变化，少数字随非开尾字变化(例字见2.1)。[ɿ]韵字的声调演变方向存在不一致性也与[ɿ]的区别性特征有关。从韵尾看，[ɿ]韵为开尾，与元音尾字和鼻尾字构成对立;从元音的性质上看，[ɿ]韵属于舌尖元音，非[ɿ]韵字的元音都是舌面元音，二者也构成对立。因此，人们在感知[ɿ]的区别特征时也会出现分歧，[ɿ]韵字在各方言的声调演变中也会存在不一致性。

6 结语

开尾与非开尾、鼻尾与非鼻尾分调是汉语方言中非常罕见的一种语音现象。这种分调现象在皖西南赣语中有较广泛的分布，分调后声调的演变类型比较丰富。因此，详细描写皖西南赣语韵尾分调现象，并对这一现象产生的机制进行探讨有助于丰富人们对汉语方言韵尾分调现象的认识。如:湖南岳阳君山，江西泰和、于都，福建屏南、闽清等方言点的韵尾分调现象与皖西南赣语的韵尾分调现象有无共性?韵尾与声调起源、演变的关系向来是汉语音韵学研究的热点。详细描写汉语方言中的韵尾分调现象，对分调的机制进行深入探讨，可以深化人们对声调与韵尾关系的认识，对汉语音韵学上悬而未决的声调起源、演变等重大问题的解决也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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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alysis on Tonal Splits of MC Departing Tone with Voiceless Initials Based on Syllable Endings in Gan Dialect in Southwestern Anhui

Xu Jian

CollegeofArts，AnhuiNormalUniversity，WuhuAnhui241000

In the junction of four Gan-speaking counties of Qianshan，Taihu，Huaining and Wangjiang in southwestern Anhui Province，there is an interesting phonetic phenomenon，namely，the departing tone in Middle Chinese with voiceless initials emerging as two distinct tones in this dialect based on different syllable endings.Generally，syllables without endings take different tones from those with nasal endings.In some subdialects，syllables with vowel endings evolve in line with syllables without endings，while most of syllables with vowel endings evolve in line with syllables with nasal endings in other subdialects，in which only a small proportion of syllables with vowel endings evolve along with those without endings.The tonal split is caused by a number of factors like the tonal contours of words of departing tone with voiceless initials in Middle Chinese，the phonological structure and the distinctive features among syllables without endings，syllables with vowel endings and syllables with nasal endings.

Gan dialect in southwest of Anhui;departing tone in Middle Chinese;syllable endings;the split of tone

H175

A

1671-9484(2015)05-0535-09

徐建，男，1982年生，安徽太湖人。博士，安徽师范大学文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为汉语方言学、地理语言学。

2014年9月5日 [定稿日期]2015年4月6日

10.7509/j.linsci.201504.029789

*本研究得到安徽师范大学博士科研启动金项目和安徽师范大学文学院优秀科研创新团队经费支持。文章系笔者博士学位论文《皖西南赣语语音研究》的一部分，写作过程中得到导师赵日新教授的悉心指导，《语言科学》编辑部和匿名审稿专家也提出了宝贵的意见，谨致谢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