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我国海外公共危机沟通的问题及策略——以首例输入性MERS病例潜入引发的思考

费园园 李爽 许元博

浅谈我国海外公共危机沟通的问题及策略
——以首例输入性MERS病例潜入引发的思考

费园园 李爽 许元博

（新疆大学 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新疆 乌鲁木齐 830046）

摘要：现代危机的跨界性使单个国家和地区根本无法应对，因此做好海外公共危机的沟通工作对预防和控制海外公共危机至关重要。目前我国的危机沟通重点关注的是国内公共危机事件的沟通问题研究，对海外公共危机沟通研究不多，做好海外公共危机沟通工作任重而道远。文章以“首例输入性 MERS病例潜入大陆”为例，通过总结该事件中所体现出的海外危机沟通的相关问题，分析我国现阶段在海外公共危机沟通中存在的缺陷，旨在探究解决之道，为今后有效应对海外公共危机提出建设性的对策。

关键词：公共危机沟通；问题；对策

在经济全球化的背景下，整个世界已经成了一个全球化的网络。任何一个国家发生公共危机后，其影响都有可能沿着全球网络的经脉大面积扩散、蔓延。现代危机的跨界性使单个国家和地区根本无法应对，因此，做好海外公共危机的沟通工作对预防和控制海外公共危机至关重要。[1]目前我国的危机沟通重点关注的是国内公共危机事件的沟通问题研究，对海外公共危机沟通研究不多，如何完善海外公共危机沟通势必成为当下危机管理的重要课题。

一、从MERS病毒潜入看我国海外公共危机沟通中存在的问题

海外公共危机沟通，是指公共危机管理者与境外其他主权国家和地区建立一定的良好关系以交流信息、互动反馈的双向过程。它对于一国的公共危机管理至关重要，因为通过危机信息沟通可以预防海外公共危机的进一步演化，有助于危机管理者做出并顺利实施应对风险的有效措施，保障国家和人民的安全，进而增强政府的公信力。[2]不久前大陆出现的首例输入性MERS病例事件使我们认识到我国在海外公共危机沟通方面存在一些不足。

（一）事件回顾

从2012年9月开始，一种与SARS类似的新型冠状病毒开始在沙特阿拉伯夺命，进而扩散到其他国家。这种新型冠状病毒现在已经被研究人员称为MERS（中东呼吸综合征症状病毒）。根据韩国向世卫组织的通报，目前该国已经发现30例MERS病例，并已有2人死亡。这让全球的累积病例达到1179例，死亡人数为442人，遍及25个国家。[3]

韩国是中东地区之外通报病例数最多的国家，在2015年5月20日确诊第一起病例后，截至6月4日，韩国MERS疑似病例升至398人 1400人被隔离。5月29日我国确诊首例输入性中东呼吸综合征(MERS)病例，这是一名来自韩国的患者，目前正在隔离治疗中。继2003年SARS疫情、2014年“埃博拉风波”之后，韩国MERS患者是如何穿过层层检疫防线将病毒带入中国大陆？当我们在抱怨韩国政府的不作为，嘲笑韩国医疗卫生系统的漏洞时，我们是否也应该透过事件反思我国的海外公共危机沟通中存在的不足？

（二）MERS病毒的潜入过程与海外公共危机沟通障碍

海外公共危机沟通首要作用在于防止海外公共危机对本国的危害，它通过与海外社会交流有关风险的信息，从而防患风险的发生，并为之采取积极的行动。尤其对于全球性疫情的防范，事先的危机沟通最为关键。而在本案例中，由于海外公共危机沟通工作不到位，使本该拒于国门之外的病毒“成功”潜入，给国家和广大人民造成了重大的安全隐患。以下是对MERS疫情发展阶段与相应阶段存在的沟通障碍分析。

阶段一：2012年9月至2014年5月

2012年9月，MERS疫情最先在中东出现。接着在2013年2月，英国确认首例患者。2013年5月，法国确认首例患者。2014年5月，美国公布首例本土个案。此阶段为疫情的始发阶段，表现为疫情传播缓慢，主要集中在中东地区，只有少数国家发现首例患者，亚洲国家相对安全。这一阶段我国存在的海外公共危机沟通障碍主要是危机监测预警不到位。在疫情始发的近两年时间里，国家卫计委没有捕获相关信息，一向负责海外公共危机信息通报的外交部中国领事服务网截至2015年6月4日尚没有发布相关海外预警提醒。

阶段二：2015年5月16日至5月25日

2015年5月16日韩国一男子探望疑似MERS患者。5月20日，韩国公布确诊3例MERS确诊患者，其中包括该男子探望的亲属。22日至25日，该男子发烧，先后两次接受急诊治疗并隐瞒病因。此阶段是疫情在亚洲地区的爆发阶段，表现为疫情在韩国的传播扩散。这一阶段我国海外公共危机沟通存在的障碍是与海外国家信息沟通渠道不畅，对危机信息的敏感度低。

阶段三：2015年5月26日至5月28日

2015年5月26日，该男子乘坐航班抵达香港，体侧39.7摄氏度，香港卫生防护中心未能获取相关信息，没有采取入境拦截、留观采样。随后，该男子乘坐粤港直通大巴进入广州惠州。27日，韩方通报确认此男子为疑似病例，保健当局查证此男子入境中国，将此事通报了世界卫生组织西太平洋地区办事处。27日晚10点，世界卫生组织通报，韩国一例确诊MERS病例的密切接触者经香港入境广东省惠州市，已出现发热症状。广东省卫计委第一时间将此通报转交惠州卫生部门，惠州卫生部门迅速行动于28日凌晨2点对男子进行隔离治疗。此阶段是MERS病毒从韩国潜入中国的阶段。这一阶段表现出来的海外公共危机沟通的障碍：一方面是危机管理部门海外风险识别能力低；另一方面是危机信息传播途径单一，缺乏信息共享平台，导致危机沟通滞后，贻误最佳时机。

（三）海外公共危机沟通中存在的问题

1.海外公共危机沟通意识相对薄弱

相对于国内发生的重大危机事件，海外公共危机因发生在境外，距离本土遥远而常常受到忽视。近几年随着我国综合国力的增强，海外利益的增多，海外危机管理才逐渐提上日程。然而海外公共危机沟通意识薄弱仍然是海外公共危机管理的薄弱环节。就MERS病毒潜入我国的过程来看，2012年爆发的传染病经过近3年的蔓延，20多个国家相继出现病例，我国卫生相关部门并未引起重视，而且我国驻中东国家的使馆并未向国内发回任何相关安全提醒，可见其海外危机沟通意识不足。另外，中国与韩国一衣带水、隔海相望，中韩相距最近的地方只有93海里，在相距不远的韩国发生的重大疫情我们竞丝毫不知，从韩方20日公布MERS确诊病例到 26日的时间里我们并没有觉察到韩国疫情将会给我国带来的重大影响，更没有与韩方卫生部门主动取得联系，滞后的危机沟通意识使一名韩国患者顺利通过安检“轻松”进入中国大陆，因此我国的海外公共危机沟通意识亟待进一步强化。

2.海外公共危机沟通渠道匮乏

我国获得海外公共危机信息的渠道大致有两种：一是官方渠道，驻外使馆获得当地危机信息传至外交部，由外交部上报国务院，然后国务院通过多种方式将海外危机信息传输出去。二是非官方渠道，通过互联网途径关注国外政府网站信息和国外新闻报道，从而获得海外危机信息。在这两种渠道中，官方渠道层级多，周期相对较长，及时获取相关信息效率低。非官方渠道获取信息虽然速度快但难免存在信息准确性、真实性问题。只有双方国家建立危机信息共享平台，实现信息的输出与反馈双向流动，才能有效解决上述危机沟通的效率和质量问题。就MERS病毒潜入中国大陆事件来说，虽然我国与韩国在众多领域有着亲密的合作，人员往来频繁，中韩双方曾在2008年合作应对金融危机，但是在其他公共危机领域却缺乏响应的危机沟通渠道，由于我国驻外使馆海外危机意识不够，加之中韩没有建立海外危机信息共享平台，使得韩国MERS疫情信息在中韩之间传播中断，给中方带来了巨大的安全隐患。

3.海外公共危机信息管理机制不健全

危机中最重要的资源就是信息，由于海外公共危机发生的地域性特征，为海外公共危机的应对提供了一定的缓冲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如何及时准确地获取危机信息并对信息进行加工处理是危机处理的关键点。就此次MERS病毒潜入事件来看，我国的海外公共危机信息管理机制亟待完善。首先，缺乏海外公共危机信息管理的专门机构。美国的海外公共管理体制中有一个专门的常设性的海外公共危机管理机构，负责信息的汇总、分析和处理。而我国的海外公共危机管理主要依赖于国务院的临时组织，基本模式是中央、地方和驻外使领馆三位一体，在中央又有卫计委、外交部、国家安全部等部门分别负有危机管理的不同职责，然而对于信息的汇总却没有专门的部门担当此责，这样的现状很可能造成各部门对责任后果的相互推诿，进而影响危机处理的效率和效果。其次，海外公共危机信息管理人才匮乏。由于缺乏海外公共危机信息管理的专业人才队伍，获取信息能力不足，使我们在海外风险识别时显得疏漏大意，导致MERS病毒潜入。

4.缺乏完善的海外公共危机沟通机制

首例输入性MERS病毒潜入中国大陆事件暴露出我国在海外公共危机沟通机制方面还有一些不足，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海外危机预警机制不完善，我国的海外公共危机管理多注重事后的处理，事前预警工作不到位。从2012年9月中东地区出现MERS疫情开始，就缺乏对致灾因子和敏感事件的全天候监测，驻外使馆没有引起相应的重视，风险识别能力低，国内卫生防疫部门也没有关注相关疫情的进展，缺乏对疫情风险评估，直接导致MERS疫情的入侵；二是缺乏必要的海外危机合作机制，在风险全球化的背景下虽然我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国际组织——联合国的成员国，并与联合国签署了多项危机合作公约，但是与联合国其他组织的成员之间直接进行的危机合作并不多，就在一定程度延长了危机信息的传播途径，增加了危机治理成本。就MERS疫情的应对来看，中韩双方都是世界卫生组织的成员国，也是《国际卫生条例》的签署国，根据《国际卫生条例》第六条规定，各缔约国应在评估公共卫生信息后24小时内，以现有最有效的通讯方式，通过《国际卫生条例》国家归口单位向世界卫生组织通报在本国领土内发生、并根据决策文件有可能构成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所有事件。[3]然而韩方一味的隐瞒疫情，直到查证一名疑似患者进入中国事态即将扩大的时候，才将此事通报国际卫生组织，而此时此名疑似患者已在中国接触了 78人。最终中方通过国际卫生组织获得此消息，开始采取应急措施隔离此男子并追踪78名接触者。从5月26日中午12时50分至27日凌晨2时采取隔离时时间已经过去了13个小时之多。对于危机而言，时间就是生命，一分一秒的延迟都可能造成难以估计的损失。在此事件中，危机信息的延误主要发生在韩国与国际卫生组织沟通这一环节上。从中我们能够吸取的教训就是，除了联合国以外，我们应拓宽海外公共危机沟通渠道，主动与其他国家加强联系，就全球危机的应对展开多方位合作，建立危机信息共享机制和危机预警机制，为世界和人类的和平做贡献。

二、完善我国海外公共危机沟通的对策建议

（一）提高海外公共危机沟通意识

危机意识是危机预警的起点。[4]必要的海外公共危机沟通意识是预防和应对危机的前提条件。提高海外公共危机沟通意识需要做到以下几点。首先，强化海外公共危机的意识教育，增强公共危机管理者对海外公共危机的认识和关注程度，培养其海外危机忧患意识，时刻警惕海外公共危机的发生，防范于未然。只有在思想上对海外公共危机足够的重视，才能为海外公共危机沟通工作提供充足的热情和动力。其次，树立良好的海外公共危机沟通理念，可以运用海外公共危机沟通的正反案例对管理者进行教育，使危机管理者意识到海外公共危机沟通的价值和重要性。只有这样才能使公共危机管理者在海外公共危机管理中化被动为主动，从而降低海外公共危机管理的成本。

（二）加强海外公共危机沟通的国际合作，拓宽海外公共危机沟通渠道

随着卫星通信技术、跨国广播电视、计算机通信网络等新媒介的发展和普及，全球信息传播和全球信息化的进程进一步加快，为各国政府在社会危机和突发公共事件中相互援助和沟通搭建了平台。但是，技术的运用要服从于制度的安排。目前我国与其他国家和地区的信息沟通渠道并不多，尤其是重大危机事件的沟通渠道更是单一。因此，我们必须重视与其他国家的危机合作，争取多方位的拓宽海外公共危机沟通渠道。首先，通过发展良好的国际关系尤其是同周边国家的睦邻友好关系，争取与其他国家建立海外公共危机信息共享平台，通过危机信息的共享，协同努力共同抵制公共危机，维护双方国家的安全和利益。其次，鼓励其他社会团体如大众传媒、跨国公司等与境外社会组织进行合作，形成利益共同体，便于及时获取海外危机信息，从而加强国内的预防和应对。

（三）完善政府的海外公共危机信息管理系统

由于海外公共危机传播时间的的不确定性，加强政府的海外公共危机信息管理就显得十分必要。一方面，应建立专门的信息管理机构，全面收集海外公共危机信息，并对它进行统计、研究，及时为政府决策提供信息与咨询。同时，建立专门的海外危机信息管理机构也可以解决由于信息掌握在不同部门而导致的信息沟通不畅的问题。另一方面，要加快海外公共危机信息管理人才建设。真正的的危机信息管理专家能够运用自己敏锐的嗅觉通过多种技术手段获取海外危机信息，相对于官方渠道获取海外公共危机信息而言，危机信息管理专家的信息搜集手段更为灵活快捷，对于提高危机应对效率有很大的帮助。

（四）建立相对完善的海外公共危机沟通机制

为了有效地发挥我国海外公共危机沟通工作的重要作用，必须对海外公共危机沟通机制加以完善。首先，要加强对海外公共危机的监测预警。有效的危机预警能使危机得以避免或使危机的发展得到控制。[5]因此，政府和驻外机构应建立专门的海外危机研究机构和监测预警系统，及时发现危机征兆，传达危机讯息，提前做好应对海外危机的准备，以此尽量避免或减少海外危机带来的危害。其次，完善海外公共危机沟通的协调机制。一方面，主动加强与兄弟政府及其他国际组织的危机沟通，另一方面，加强国内各政府部门的纵向和横向沟通以及构建政府与非政府组织的危机沟通网络。通过建立多元的海外公共危机沟通协调机制，争取达到将海外公共危机转危为安的效果。

参考文献：

[1] 王宏伟.公共危机管理[M].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2:276-282.

[2] 郑伟.国际危机管理与信息沟通[M].中央编译出版社，2009:35-50.

[3] 黄忠，唐小松.中国“危机公共外交”:形势、问题与对策[J].现代国际关系,2014(3).

[4] 程仪容.公共危机管理中公民教育的诉求时代[J].人民论坛,2012(374).

[5] 吴珊秀.中美关系危机处理中的信息传递及其影响——以中国应对朝鲜战争和越南战争为例[D].暨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0:8-9.

责任编辑：倪 芬

中图分类号：03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1072（2015）04-044-04

收稿日期：2015-05-20

作者简介：费园园（1990-）女，新疆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行政管理专业研究生,主要从事公共危机管理研究。李爽（1989-）女，新疆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行政管理专业研究生，主要从事公共危机管理研究。许元博（1987-）女，新疆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行政管理专业研究生，主要从事公共危机管理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