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莉云
(河南大学哲学与公共管理学院,河南 郑州 475001)
马克思主义的创立实现了人类思想史的伟大革命,为人们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提供了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马克思主义哲学是不断发展的科学理论。马克思去世后,恩格斯作为马克思的亲密战友承担了整理和出版马克思的遗稿,而且紧随时代的步伐始终坚持并不断地发展着马克思主义。
1890年至1894年,恩格斯分别写给施密特、布洛赫、梅林、博尔吉乌斯5封书信,充分反映了他对历史唯物主义的高度重视。
恩格斯在书信中指出:在唯物史观创立和发展的初期,他和马克思为了同论敌作斗争,比较多的关注和强调了历史观上的唯物论和唯心论的对立,而对于历史观上的辩证法和形而上学的对立注意不够;他们针对历史观上中的唯心主义观点,着重阐述了社会存在对社会意识的决定作用,生产力对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对上层建筑的决定作用,而对于生产关系、上层建筑的反作用以及社会中各种因素的相互作用阐述的不够。19世纪90年代,资产阶级学者和德国社会民主党内的“青年派”利用这一点对唯物史观进行攻击和歪曲,造成了理论和思想上的混乱。对此,恩格斯在5封书信中进行了回击,批判了“经济唯物主义”,“庸俗进化论”的观点,以及教条主义者把唯物史观片面化、庸俗化的错误,着重阐明了唯物史观关于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辩证关系、历史地客观规律和个人意志的关系、社会意识的相对独立性等基本观点,强调了唯物史观的方法论意义,捍卫、丰富和发展了唯物史观。
在恩格斯的晚年时期,资本主义发展呈现出很多新特点,无产阶级革命运动也产生许多新变化新情况,与此同时,思想理论界也出现了许多对唯物史观的误解和质疑,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恩格斯写下了关于历史唯物主义的书信,一是对历史唯物主义理论本身进行了进一步丰富、完善,二是针对实践发展中的现实问题进行了批判、分析和总结,具有很强的针对性、时代性和现实意义。恩格斯在书信中科学地解释了新的历史条件下的资本主义发展状况,进一步总结了无产阶级革命实践的经验教训,彻底地批判了理论界的误解和歪曲,从而极大地完善和发展了唯物史观。
1890年9月,恩格斯在《致约·布洛赫》一信中指出:“根据唯物史观,历史过程中的决定性因素归根到底是现实生活的生产和再生产。无论马克思或我都从来没有肯定过比这更多的东西。如果有人在这里加以歪曲,说经济因素是唯一决定性的因素,那么他就是把这个命题变成毫无内容的、抽象的、荒诞无稽的空话。”[1]恩格斯在信中指出历史发展的决定性因素是经济因素,剖析了作为社会历史决定性基础的经济关系,重申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思想,阐述了上层建筑对经济基础的反作用的原理。
恩格斯在《致约·布洛赫》的信中用个人之间的相互作用来解释历史的客观性,从而把历史的客观性与自然的客观性区别开来。恩格斯认为,历史客观性并不排除个人的主观意识的作用,假如没有作为“分力”的个人意志的参与交互作用,就不会有作为“合力”的客观的历史结果,因为合力正是由所有的分力交互作用形成的。“交互作用”只是抵消了各个作为“分力”的意志中的相互冲突的方面,然而他们的共同要求却以扩大的形式在历史结果中表现出来。“合力”并没有消除“分力”的作用,而是把他们包含于其中。正如恩格斯所说“参与交互作用的每一个人”虽然都达不到自己的愿望,而是融合为一个总的平均数,一个总的合力,然而从这一事实中绝不应作出结论说这些意志等于零,相反的,每个意志都对合力有所贡献,因而是包含在这个合力里面的。”[2]
恩格斯在此还说明了历史活动的客观规律性与人的意识活动的关系。他指出:“我们自己创造着历史,但是第一,我们是在十分确定的前提和条件下创造的。其中经济的前提和条件归根到底是决定性的。但是政治等等的前提和条件,甚至那些萦回于人们头脑中的传统,也起着一定的作用,虽然不是决定性的作用。”[3]即,历史虽然是人创造的,但这种创造需要有一定的前提,不是随心所欲创造的。经济、政治和文化的条件对人们的创造活动都能够起到一定的制约作用,但起决定性作用的是经济条件。这样,虽然人们都是按照各自不同的意志、目的去创造自己的历史,但又是这些不同意志所形成的合力决定着历史的结果,而这个结果又可以看作一个作为整体的、不自觉地起着作用的力量的产物,因此个人活动的愿望、要求很难实现,最后出现的结果是谁都没有希望的事物。因此,历史发展有它的客观规律性,是一个不依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自然历史过程。
在给布洛赫等人的信中,恩格斯论述了上层建筑的相对独立性及其对经济基础反作用的原理。
恩格斯在给布洛赫的信中以国家和法为例说明上层建筑的相对独立性及其对经济基础的反作用。恩格斯说:“从分工的观点来看问题最容易理解。社会产生它不能缺少的某些共同职能。被指定执行这种职能的人,形成社会内部分工的一个新部门。这样,他们也获得了同授权给他们的人相对立的特殊利益,他们同这些人相对立而独立起来,于是就出现了国家。”[4]“总的来说,经济运动会为自己开辟道路,但是它也必定要经受它自己所确立的并具有相对独立性的政治运动的反作用。”[5]恩格斯再次阐述了国家权力对经济发展反作用的三种形式:正向推动作用,即“它可以沿着同一方向起作用,在这种情况下就会发展的比较快”;反向阻碍发展,即“它可以沿着相反方向起作用,在这种情况下,像现在每个大民族的情况那样,它经过一定的时期都要崩溃”;规定另外的方向,就是“阻止经济发展沿着某些方向走,而给它规定另外的方向”,同时恩格斯也指出了在第二和第三种情况下,政治权力会损害经济的发展并且造成人力物力的浪费。
在法的相对独立性及其对经济基础的反作用的问题上,恩格斯指出:“在现代国家中,法不仅必须适应于总的经济状况,不仅必须是它的表现,而且还必须是不因内在矛盾而自相抵触的一种内部和谐一致的表现。”[6]法律观点、各种规章制度一旦生效,它对经济基础就会发生反作用,“并且能在某种限度内改变经济基础。”
在意识形态的相对独立性及其对经济基础的反作用的问题上,恩格斯指出:哲学、宗教等“更高地悬浮于空中的思想领域”。一方面,它们虽然远离经济基础,但是仍处于经济起支配作用的影响之下。另一方面,“每一个时代的哲学作为分工的特定的领域,都具有由它的先驱传给它而它便由此出发的特定的思想材料作为前提。”[7]每个时代的哲学都具有自身特殊的继承性,经济发展对这些领域的最终支配作用,只能发生在这些领域本身所规定的那些条件范围内。如果没有从前时代流传下来的一定的思想资料,只有经济的繁荣也是无法造成哲学的繁荣的。在这里,经济本身不能重复创造任何东西,它只能规定和影响现有思想资料进一步改造和发展的方向。正是意识形态的这种相对独立性,才出现了哲学和经济的不平衡性,因此“经济上落后的国家在哲学上仍然能够演奏第一小提琴”。[8]恩格斯最后抛出法国德国的例子来佐证自己的观点,他总结说:“不论是在法国或是在德国,哲学和那个时代普遍的学术繁荣一样,都是经济高涨的结果。经济发展对这些领域也具有最终的至上权力,在我看来是确定无疑的,但是这种至上权力是发生在各该领域本身所规定的那些条件的范围内。”[9]
恩格斯在《致瓦尔特·博尔吉乌斯》的信中说:“人们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但是到现在为止,他们并不是按照共同的意志,根据一个共同的计划,甚至不是在一个有明确界限的既定社会内来创造自己的历史。他们的意向是相互交错的,正因为如此,在所有这样的社会里,都是那种以偶然性为其补充和表现形式的必然性占统治地位。在这里通过各种偶然性而得到实现的必然性,归根到底仍然是经济的必然性。”[10]即社会历史发展是必然性和偶然性对立统一的过程。恩格斯接着说明了伟大人物的产生也是必然性和偶然性的统一:“恰巧某个伟大人物在一定时间出现于某一国家,这当然纯粹是一种偶然现象。但是,如果我们把这个人去掉,那时就会需要有另外一个人来代替他,并且这个代替者是会出现的,不论好一些或差一些,但是最终总是会出现的。恰巧拿破仑这个科西嘉人做了被本身的战争弄得精疲力竭的法兰西共和国所需要的军事独裁者,这是个偶然现象。但是,假如没有拿破仑这个人,他的角色就会由另一个人来扮演。这一点可以由下面的事实来证明:每当需要有这样一个人的时候,他就会出现,如恺撒、奥古斯都、克伦威尔等等。”[11]也就是伟大人物的出现源于社会的需要,只要有这种需要存在,伟大人物是谁同样具有偶然性。
恩格斯借助“轴线”和“曲线”的比喻形象而发动地说明了历史发展必然性和偶然性的关系。他说:“我们所研究的领域越是远离经济,越是接近于纯粹抽象的意识形态,我们就越是发现它在自己的发展中表现为偶然现象,它的曲线就越是曲折。如果您划出曲线的中轴线,您就会发现,所考察的时期越长,所考察的范围越广,这个轴线就越同经济发展的轴线接近于平行。”[12]恩格斯所理解的“曲线”是指历史发展中的偶然性,“轴线”是指历史发展中的必然性。意识形态领域相对远离社会经济基础,并且具有一定的抽象性,因而偶然性越多,发展的曲线也就越弯曲。因此,研究历史现象不能只停留在偶然性,而要从偶然性中寻找必然性。
正是有了恩格斯晚年书信所作的精辟论述,唯物史观理论才形成为完整的、原理更加丰富而明晰的科学体系。恩格斯所作的这些论述,彰显了唯物史观与时俱进、开放、发展的品质特征。显示了伟大的革命导师对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态度。因此研究恩格斯晚年书信对于指导我们正确认识世界、批判错误思潮、进行理论研究和进行社会主义建设都具有极其宝贵的价值。
恩格斯晚年书信,从两方面丰富和发展了唯物史观:一是在历史唯物论的基础上突出了历史的辩证法。论述了现实生活的生产和再生产归根到底是历史过程中的绝对因素,国家、法、意识形态等因素具有相对独立性并对经济基础、历史进程产生反作用;深化了历史合力论,强调了历史进程表现为社会生活各种因素间的相互作用,指出历史的最终结果是每个意志相互冲突产生的合力所造成的。二是突出了唯物史观的方法论功能。强调马克思主义理论不是教条,而首先是进行研究工作的理论指南。
恩格斯晚年书信对我们正确认识和理解唯物史观以及整个马克思主义理论,对于我们科学地运用唯物史观的基本原理和方法指导我们的理论研究和建设发展实践及认识当今世界具有重大意义,是我们学习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理解马克思主义理论不能跳过并必须高度重视的一环。
对人民群众创造历史的意志合力重要思想的阐发等,也启示我们理性应对当今世界发展的新特点和新情况,正确审视和客观评价资本主义的发展状态和前进趋势,处理好我们的社会主义建设和资本主义世界以及其他国家的发展的关系。
必然性与偶然性的辨证关系是历史唯物主义的重要思想。深刻领会这一思想,对我们增强社会主义必胜的信念有重要意义。我们要坚定对马克思主义的信心和社会主义的信念,坚定地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坚持用马克思主义指导现实的社会实践,以现实的社会实践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
[1][2][3][4][5][6][7][8][9][10][11][1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