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价值观与文化身份的建构分析

2015-08-15 00:45兰州大学管理学院兰州730000银川市民族事务委员会宁夏银川7500
四川行政学院学报 2015年4期
关键词:解构身份建构

文 (.兰州大学管理学院,兰州 730000;.银川市民族事务委员会,宁夏银川 7500)

价值观与文化在历史上不同特质、形态之间的碰撞、交融是一种普遍现象,一方面能够取长补短、促进繁荣,另一方面由于文化价值的发展阶段有强弱之分,又导致这种交流是不平等的,强势一方总能更多的将自身的价值嵌入到弱势一方中去,从而可能导致弱势文化价值的解构。文化价值的解构可能导致两种结果,一种是持续解构下去进而被强势文化所重建或者说被同化成为异质文化的附庸,另一种是引起弱势文化民族意识的强烈觉醒,从而有意识的去重建新的文化。显然,对于树立并追求文化自信的民族来说,更加希望的是后一种结果。当今世界最主要的文化价值交流是以全球化的形式存在的,以美国为主的西方世界的文化价值的强势传播很大程度上在解构着其他国家和民族的文化,使得后者其特质越来越西方化。有着悠久历史、灿烂文明的中国,自近代以来在西方文明的强大冲击之下,自身文化价值就处于不断的解构与重建之中,未来以文化复兴最终实现中华民族全面复兴的征途中,需要认真思索核心价值观与文化身份的建构问题,以及如何树立并追求文化自信。

一、核心价值观与文化身份的建构性

人在创造生活的过程中亦创造了文化,形成了自己的思维方式和价值观念。价值观在哲学意义上体现为人对自然、社会及他人的看法,而核心价值观是在所有价值观中处于核心地位,能够影响甚至支配其他价值观的方面,是最能体现主体和客体、人和自然、人和社会、人和人之间关系的部分。[1]核心价值观的外在表现是形形色色的文化,以及由这些文化所属类型而形成的文化认同。从这个角度讲,价值认同是文化认同的本质,价值认同中的核心价值认同是文化认同最本质的体现,它能够形成特定的文化身份,即具有某种共性、本质特征或审美特质基础上的共同理想、信仰、价值的集体属性或集体形象,例如不同哲学体系下的东西方阵营中的国家,常常是按其文化身份的东西方属性而划分的,文化认同很大程度上可以视作文化身份,两者并没有本质的区别。文化身份一定时期一定程度上是稳定的,很难发生改变,但它实质上又是一个持续演变的过程,特别是当特定文化遭遇强势外来文化冲击的时候。文化研究学者霍尔就把身份看作是一个永远未完成的过程,总是在建构之中,身份从未统一,且在当代逐渐支离破碎;身份从来不是单一的,是建构在许多不同的且往往是交叉的、相反的论述、实践及地位上的多元组合。[2]而这种文化身份演变的特征与核心价值观的演变是相似的,文化的背后即是价值,事实上,由于二者在内涵上的关联性,其发展过程也是紧密相连的,两者的演变并不是绝对的孤立事件,而是相互影响、相互塑造的,在不同的时期分别呈现稳定与嬗变两种特征,这使其互动方式有了建构的属性,即核心价值观在演变的同时塑造着文化身份,而文化身份在演变的同时也在塑造着核心价值观,两者相辅相成、相互建构。

建构理论回答的是“是什么”和“怎样如此”这一类型的问题。建构中的行为体与行为体、行为体与结构是同时存在、相互依存的,二者互为彼此的支撑,如果相脱离就会失去依存的基础,二者在不断互动中相互建构,同时包含了观念的因素和意义的建构。行为体在建构结构的同时,也可以分解结构,并建立另外一种结构,新的结构是由完全不同的观念构成的。[3]也就是说,一方最终构造了另一方并促成对方的存在,但同时也制约着对方存在的状态与发展轨迹。对于核心价值观和文化身份,二者一定程度上相互包含互为表征,我们很难肃清到底是前者促成了后者的存在还是后者促成了前者的存在。但是二者的内涵为我们揭示了它们彼此互动类型的路径。从上文分析可以看出,两者是相互建构的,而这种建构表现为助力和迟滞两种形式,即双方均能够助力或迟滞对方的演变,两者的演变塑造着彼此内涵的重构,这就是为什么研究核心价值观的同时需要研究文化身份的原因,二者相互依存、相互塑造的建构关系决定了我们必须将它们放在一起去审视,从而发现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二、二者在中国的建构实践及其现状

建构是一个不同行为体、结构之间相互解构再重建的过程,对于文化价值体系而言,只要有异质性的文化价值相互碰撞就会产生一定的冲突,进而开始解构与重建的过程,且不同文化价值的异质性越强、强弱对比越鲜明,这种建构的特征就越明显。历史上的中国传统文化价值体系,因其高度发达的特征一直影响着周边区域而自身并未受到严重的挑战和威胁,所以,在数千年里基本上是明确的、稳定的。而在近代以来,西方建立在工业革命基础上迅速崛起的强势文化对古老中华文化造成了巨大的冲击进而导致后者开始了剧烈的解构与重建过程。这一过程突出表现为西方文化带给中国的“文化震惊”进而使得国人开始了主动学习西方的历程。国人学习西方经历了器物、制度和理念三个层面。器物层面上主要表现为洋务运动以来对西方先进军事设备及工业制造技术的引进;制度层面上主要表现为清末的戊戌变法、民国时的立宪政体、新中国后建立的社会主义制度;理念层面上主要表现为五四新文化运动以来对自由、民主、科学等西方价值的推崇,以及十月革命后马克思主义传入中国等等。这三种层面的学习很大程度上是对西方文化价值的学习,因为任何文明形态的背后必然有其一整套文化与价值体系所支撑。在学习西方的过程中,对自身传统的批判自不可避免,特别是对占传统主导地位的儒家学说的批判,于是在学习西方的同时,许多传统的文化价值被批判、改造或者抛弃,这一现象事实上贯穿了国人对待文化价值的解构与重建的全过程。在这期间,国人产生了纷繁杂陈的变革主张,基本可以归为三种类型:一是复古主义的传统派,二是激进主义的西化派,三是保守主义的体用派。[4]一般来看,传统派主张对于传统文化价值应该坚定不移地继承和发扬光大,对外来文化应坚决抗拒,以避免民族文化遭到后者的侵蚀。西化派认为中国不如西方的关键不在于物质也不在于制度,而是整个文化,只有从文化的根本上来进行变革,才能使得中国及其文化价值在新时代立足和发展。体用派则以传统文化价值为体,以西学物质、制度为用,力图在前两者之间进行调和折中。这三派与今天的各种主张都有相当多的切合之处。与昔日情况不同的是,在全球化深入发展的今天,外来文化价值的传播与渗透愈加强烈,而处于经济、政治、军事向文化复兴阶段的中国对于文化身份与核心价值的建构也愈显迫切。纵观来看,当文化整体遭遇冲击和挑战的时候,核心价值也在所难免,而当建构核心价值的时候,文化身份的建构也势在必行,二者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即具有前文所说相互助力与迟滞的关系。

核心价值观与文化身份的建构是一个漫长的历史过程,既需要大众层面文化价值的培育及社会共识的形成,又需要文化理论工作者积极有意识地在学术建构上的推波助澜,而且后者往往更加重要,起着梳理思想、去糙取精、凝练共识和指引方向的作用。2014年《人民日报》公布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基本内容,即:倡导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倡导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倡导爱国、敬业、诚信、友善。它所强调的二十四字“三个倡导”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内核,凝结着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精髓,把涉及国家、社会、公民的价值要求融为一体,既体现了社会主义本质要求,继承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也吸收了世界文明的有益成果,对我国核心价值体系的建成以及决定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性质和方向起到了巨大的作用。[5]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讲:“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已经成为中华民族的基因,植根在中国人内心,潜移默化影响着中国人的思想和行为方式。今天我们提倡和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必须从中汲取营养,否则就不会有生命力和影响力。”这一表述,既肯定了传统优秀文化对涵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作用,又表明核心价值观对引领传统优秀文化复兴的重要作用,还强调在培育文化价值体系过程中坚持民族主体意识的重要性。在当前的中国文化界,言必称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已经形成一种思想僵化和文化僵化,这种双重僵化造成了当下中国文化原创能力的深层弱化,使中国文化的现代化失去了文化原创的应有动力。[5]一方面,中国文化创新力尚待挖掘,另一方面,大量西方文化、学说、思潮和大片的引进又压制了这种挖掘。出现这一现象,有主客观两方面原因。客观方面,与国家的发展阶段、文化价值建设的特点以及国际环境都有密切的关系。从发展阶段来讲,前30年经济建设对于国民生活更加重要,而经历物质繁荣后人民更加注重精神层面的需求,文化价值方面前期投入不足所致的薄弱情况凸显出来。从文化价值建设的特点来讲,文化价值体系自身相对于经济、政治等领域更加稳定,更加难以更改,因而也更加难以重新建构,因为涉及到心理层面的东西就像基因一样世代相传,改变起来也是一个艰难而漫长的过程。[6]在国际环境层面,西方文化自近代以来已经把中国传统文化冲击得支离破碎,而如今全球化深入发展使得国家间竞争从传统的经济、军事、政治向更高层面的文化阶段过渡,未来中国崛起的成功要求文化上的崛起,这种传统的根基不足与现实的焦虑结合起来使得文化学术界呈现出浮躁的局面。在主观方面,学术界整体失去文化自信使得传统优秀文化价值被压抑而外来文化得以横行无忌,而外来文化泥沙俱下反过来又淹没了传统文化价值,这一恶性循环如果不从文化自信方面找到突破口还将在很大程度上继续演绎下去。所以说,建构核心价值观与文化身份,树立文化自信既是客观目标,也是主观要求。

三、文化自信:二者建构的要求与目标

文化自信,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个政党对自身文化价值的充分肯定,对自身文化生命力的坚定信念,它既是一项实力,又是一种品质,作为一种品质,它总能激发出个体超越自身实力的勇气和力量,相反,缺乏这种自信,即便拥有深厚的文化底蕴或者是强大的物质实力也难以摆脱灵魂的空虚。核心价值观凝结着文化价值的精髓,文化身份暗含着对这种价值精髓的肯定,二者相互建构的前提要求便是树立文化自信的品质,即民族文化的主体意识和独特魅力,其目标就是要实现与之相匹配的文化自信的实力。

国家和民族的强盛总是以文化兴盛为支撑的,没有文明的继承和发展,没有文化的弘扬和繁荣就没有中国梦的实现,真正的文化兴盛即是文化自信的实现,而真正的文化自信亦是文化兴盛的体现。当今中国文化价值的建构反过来也映射出文化自信的缺失,一者是主观文化自信的缺失,二者是客观文化自信的缺失。后者关乎如何建构新的文化价值体系以重新实现文化价值的吸引力和感召力,即文化软实力,是一个循序渐进、逐渐积累的过程;而前者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建构主体对待优秀传统文化价值的态度,这种观念的转变则相对容易一些。如果我们始终忽视自身历史经验和传统智慧而把西方文化作为唯一正确的参照标准,则中国文化将永远是一个需要被改造的客体,中国的文化自信就永远无法建立起来,一味地仰望他者最终只能成为异质文明的附庸。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灿烂文明的国家,传统智慧的独特魅力必能令其在新的时代焕发新的活力,我们没有理由漠视自己的传统,也没有理由不去创造新的辉煌。习近平同志硬气地指出:“站立在960万平方公里的广袤土地上,吮吸着中华民族漫长奋斗积累的文化养分,拥有13亿中国人民聚合的磅礴之力,我们走自己的路,具有无比广阔的舞台,具有无比深厚的历史底蕴,具有无比强大的前进定力。中国人民应该有这个自信,每一个中国人都应该有这个自信。”[7]虚心学习外国,但不数典忘祖,不照搬别国模式,不接受外国颐指气使的说教,这是任何国人对待古今、中西文化价值所应持有的态度。在全球化竞争的大背景下,文化作为一种软实力正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它以自身的吸引力与感召力去影响他者进而形成一种话语权力,缺乏文化自信的一方总会比较容易受到文化上更加自信一方话语模式的左右,如被“执牛耳“一般亦步亦趋,而后者以“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方式令前者服从继而实现其自身的利益。当今中国在短短的历史时期内就取得了经济、军事、政治建设方面的巨大成就,很大程度上源于过去30多年来我们对于自身所走道路的自信,即借鉴而不照搬他国模式,从立足自身国情出发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一实践有力证明了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的强大力量。在新的时期,我们更加需要树立习近平同志所讲的“第四种自信”,即文化自信,从观念上的自信出发推动核心价值观与文化身份的建构,从后者的成功建构进而实现实质上的文化自信,如此才能创造文化的兴盛,才能以文化的软实力助推民族的全面复兴。

[1]王冬云.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J].伦理学研究,2015(01).

[2]斯图亚特·霍尔.文化身份研究[M].庞璃译.开封:河南大学出版社,1996:序.

[3]亚历山大·温特.国家间政治的社会理论[M].上海: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008:20.

[4]马庆钰.对于文化保守主义的检查[J].中国人民大学学报,1997(03).

[5]胡慧林.文化产业发展与国家文化安全--全球化背景下中国文化产业发展问题思考[J].上海社会科学院学术季刊,2000:(02).

[6]苏勇.文化身份认同与建构中的文化主体性[J].贵州师范大学学报,2009(01).

[7]中共中央宣传部.习近平总书记系列重要讲话读本[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4:93.

猜你喜欢
解构身份建构
还原
消解、建构以及新的可能——阿来文学创作论
解构“剧本杀”
残酷青春中的自我建构和救赎
于强 保持真实,从生活中解构设计之美
彭涛形而上的现世解构
跟踪导练(三)(5)
建构游戏玩不够
身份案(下)
他们的另一个身份,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