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月秋 杨蕴文
(河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河北 石家庄050024)
英语的全球化始于英国对殖民地的扩张时期。从16世纪开始,英国人陆续移民迁徙到北美洲和大洋洲,英语也迅速在这些地区扎根并且得到了快速的传播,经过不断的演变和发展,形成了我们熟知的美国英语、加拿大英语、澳大利亚英语和新西兰英语。从18世纪一直到20世纪,英语作为殖民地的产物又被带到亚洲和非洲一些国家,殖民者们将这门语言又移植到更广阔的领域并融入到新的语言文化环境中[1]153。英语在全世界迅猛发展、广泛传播的同时,由于受各地语言文化、风俗习惯、价值观念等因素的影响,逐渐融入了当地的语言社会并形成了各种英语变体,如南非英语、印度英语、新加坡英语等。20世纪70年代,著名学者Strang在《英语史》一书中首次提出Englishes这个新词,随后,World Englishes、New Englishes、International Englishes等相继出现,用来表达含有各种变体的英语。语言学家Kachru从历史、文化及社会语言学视角提出了著名的“三大同轴圈理论”。他将英语分为内圈、外圈和扩展圈三大类。内圈(inner circle)包括所有的盎格鲁——撒克逊文化国家,这些国家的母语是英语,其中包括英国、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和新西兰。他们的英语被视为规范语言,被划入规范提供型(norm-providing)的范畴,学者们认为英国英语和美国英语是更规范和标准的语言,而美国英语更受英语学习者的青睐。外圈(outer circle)包括新加坡、印度、菲律宾、马来西亚、尼日利亚、南非等三十多个国家和地区,他们是把英语作为官方语言、第二语言以及辅助语言的国家。这些国家的英语归属规范发展型(norm-developing),英语变体具有当地语言文化的显著特征。扩展圈(expanding circle)是指把英语作为国际交流工具,将其作为第二语言来学习和使用的国家,包括德国、中国、日本、韩国、俄罗斯等国家。这些英语变体主要分布在亚欧大陆,属于规范依附型(norm-dependant)。另外,Phillipson把是否以英语为母语作为标准,将世界各国划分为两类:核心英语国家(core English-speaking countries)和边缘英语国家(periphery-English countries),同时他深刻分析了英语语言帝国主义的形成及本质,指出其对边缘英语国家的支配企图和歧视态度[2]68。英语的这种支配地位随着盎格鲁——撒克逊、犹太——基督教文化的渗透,使非英语国家的本土文化贬值甚至边缘化。
总之,全球化使英语发生了巨大而深刻的变化,国际英语的出现和各种英语变体的形成便是最好的例证。在英语全球化和本土化的发展历程中,英语趋同与英语变异两种力量交互作用,英语和原属文化的联结也不再是坚不可摧,英语原有的单一标准和语言规范受到了质疑和挑战,有被多元标准和多中心论所取代的趋势。
根据Kachru的“三大同轴圈理论”,中国英语(China English)属于扩展圈的英语变体。1980年葛传椝先生在《翻译通讯》中发表了题为《漫谈由汉译英问题》的文章。他指出,在表达我国所特有的事物、现象和文化时,可以采用直译加注释的方法。这样既保持了源语文化,又能使以英语为母语的读者理解。如“科举”(imperial examinations)、“五四运动”(May Fourth Movement)、“一个中国的政策”(one China policy)、“两个文明”(two civilizations)。他认为这些译文就是中国英语[3]。葛先生讨论了具有中国特色词语的翻译,并首次提出了“中国英语”的概念。但他并没有进一步解释、定义“中国英语”,也未明确其是否为一种英语变体。1991年汪榕培也提出了“中国英语”这个术语,他认为中国英语是一种客观存在,是中国人在本土范围内使用的以标准英语为规范的英语变体,内含中国元素并具有鲜明特色。汪榕培还从语音、词汇、句式、语篇四个方面对中国英语进行了全面的分析和解读[4]。李文中进一步扩展了中国英语的定义,还区分了“中国英语”和“中国式英语”两个不同的概念,认为“中国式英语”是中国的英语学习者受到汉语语言文化的影响和干扰,在语言运用中借用汉语语法和表达习惯而形成的不符合英语语言规范的错误英语[5]。1997年,贾冠杰、向明友也对中国英语的概念进行了界定和阐释,认为它是中国的英语学习者使用的、以标准英语作为规范、具有中国特色并利于传播中国文化的英语变体[6]。1998年,罗运芝指出中国英语的应用前景广阔,认为中国英语虽然还未被广泛接受,但它的发展是全球化的必然产物而且势不可挡,我们有责任促进中国英语的发展并向世界传播中国文化[7]。尽管学者们对中国英语的内涵有着各自不同的阐释,但总体说来中国英语具备以下鲜明特点:(1)它是英语全球化和本土化的产物。(2)是一种规范合理的语言变体。(3)内含中国元素,反映中国文化特色。(4)中国英语主要体现在语音、词汇、句子和篇章等方面,依赖于语音、词汇和语义的有机结合,其中词汇层面表现最为鲜明。在国际英语这一理论框架下,英语的本土化包含两个方面的含义:一是语言层面的本土化;二是本土文化的植入。因此,中国英语可以成为中国文化的承载物和传播媒介,中国人在国际交流中使用英语表达自己的历史传统、价值观念、社会生活、文化教育,而这也正是中国人学习英语的最终目的。与语言特征的本土化相比,中国英语在文化中的本土化会更鲜明突出、也更深入彻底。
中国英语是英语全球化和在中国本土化过程中的必然产物,在语法和表达习惯上符合标准英语的规范,在交际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它能够促进中国文化和价值观念的对外交流与传播。我们要了解世界英语的发展规律和趋势,认清中国英语的内涵和特点,同时更要明确英语本土化对我国英语教育的深远影响。
伴随着英语的全球化和本土化,英语语言文化在世界各地不断渗透和传播,许多国家对本民族文化的安全深感忧虑和担心,人们也开始质疑在本国实行的英语教育。在外来文化的渗透和影响下,英语学习者能否建立起对母语文化的认同进而培养对本民族的认同感和自豪感事关重大。改革开放以来,我国英语教育发展迅猛,同时也出现了极端功利化的趋势,我们过分强调了英语教育的重要性,而却忽视了母语文化的学习,我们对母语文化的认同感在不断地弱化,我们丢失了许多民族文化中的精华,这不仅阻碍了我们对优秀文化的传承和发展,还会瓦解我们的民族凝聚力,甚至威胁到我们国家的安全。而费孝通先生在阐释文化自觉时提出的“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的观点,对于正确认识英语教育中的文化认同问题具有非常重要的指导意义。“各美其美”是指对自己所属文化的认同和由衷地热爱,我们要坚信,每种文化都是独特的,是历史积淀下来留给后人的宝贵财富,我们首先要了解、尊重、认同自己的文化,培养对本民族文化的认同感和自豪感。“美人之美”是关于我们如何对待异质文化的问题。我们生活在多元的社会,要与来自不同文化群体的人和平相处,就必须具有包容的心态和胸怀,以他者的美为美,了解其他文化的优点和精华,并由衷地欣赏其独特之处,取长补短,互相学习,才能在交流和互补的基础上形成“美美与共”的局面,从而促进“天下大同”。
交际是一种双向的社会活动,要顺利完成交际,双方的文化背景都会影响交流的过程,主体文化的重要性更不容忽视。首先,从交际的场合来看,它可能发生在目的语国家,也可能发生在母语国家,还有可能在第三国家,因此,交际双方既要了解对方的文化,更应该深谙自己的文化,才能使交际得以顺利进行。第二,从谈话内容角度来说,在跨文化交际中,谈论的话题是受交际双方社会背景限制的,比如人权、教育体制和风俗习惯等问题都是受制于特定的社会环境的。最后,从交际双方本身来看,不同的文化导致的差异会影响双方对语言的选择和理解。而我们如何在继承优秀传统文化的同时,吸纳异质文化的精华并平衡两者的关系至关重要。英语教育是我们了解西方文化的窗口和桥梁,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要树立双向文化交流意识,努力把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与外国先进文化有机结合起来,一方面,我们要认识了解自己,重视民族文化的传承与创新,培养学习者的文化反思能力;另一方面,也要尊重汲取外来文化的精华,培养学习者的文化包容心态,理性地对待异质文化,顺利地实现跨文化交际。
在英语教学中,培养学生对本民族文化表达能力不仅是必须的,而且也是迫切的。首先,英语教材的编写要遵循中外文化同构的原则。我国英语教材一度出现完全西化的现象,因此,教材的内容需要调整和规范,中外文化的比例和选文标准亟须进行认真细致的研究。要提高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在英语教材中的比例,将介绍中国文化知识的语言素材添加进来,调整知识结构,确保学生能够接触到关于中国文化准确的英文表达。在题材选取上,可编入著名中国作家的作品,如语言大师林语堂的英文作品The Importance of Life(生活的艺术)。在文章视角的选择上,可以吸纳外国人如何看中国的题材。同时,鼓励学生课外多阅读China Daily,Beijing Review,21st Century等报刊杂志。第二,要加强师资队伍的建设。在教育过程中,教师的作用举足轻重,从某种意义上说,教师质量决定着教学质量。广大英语教师要积极提高自身文化修养,深入了解本民族的优秀文化传统,增强对自身文化的认同感和自豪感,为我国英语教育的健康有序发展作出贡献。总之,英语教育要致力于培养学生的双语文化沟通能力,英语学习者既要汲取外来文化的精华,又要保持自己的文化身份。英语教育工作者要在理念和实践层面坚持文化自觉意识,努力成为本民族文化的继承者、传播者,全力推动英语教育的民族化建设。
[1]Jenkins J.World Englishes[M].London and New York:Routledge,2003.
[2]Phillipson R.Linguistic Imperialism[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2.
[3]葛传椝.漫谈由英译汉问题[J].翻译通讯,1980(2).
[4]汪榕培.中国英语是客观存在[J].解放军外语学院学报,1991(1).
[5]李文中.中国英语与中国式英语[J].外语教学与研究,1993(4).
[6]贾冠杰,向明友.为中国英语一辩[J].外语与外语教学,1997(5).
[7]罗运芝.中国英语前景观[J].外语与外语教学,199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