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芳芳
(大连财经学院,辽宁大连 116600)
2014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中,中央首次明确了“经济发展新常态”的九大趋势性变化,提出“认识新常态,适应新常态,引领新常态,是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我国经济发展的大逻辑”。在这种新常态经济下,新生代农民工群体的社会融入、消费观念也在发生着很大的变化,甚至有人认为新生代农民工也由“新生代农民工”发展到“新常态农民工”。新常态与新生代最大的不同在于一个常字——现在这一代农民工打拼在城市,生活、消费也在城市,成为城市常住人口。所以,在新常态经济视角下研究新生代农民工的劳动方式、消费方式、闲暇方式等生活方式,对于进一步解决新生代农民工融入城市生活问题等有着重要意义。
根据全国总工会发布的《关于新生代农民工问题的研究报告》可知,新生代农民工的人数已经高达1亿左右,占农民工总数的60%;平均年龄23岁左右。由此可见,新生代农民工已经成为我国产业工人的重要来源,对于中国未来经济的稳定和发展起到了重要的作用。然而,新生代农民工今天却处在了新常态经济的环境下。这种新常态意味着:经济正在向形态更高级、分工更复杂、结构更合理的阶段演化,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正从高速增长转向中高速增长,经济发展方式正从规模速度型粗放增长转向质量效率型集约增长,经济结构正从增量扩能为主转向调整存量、做优增量并存的深度调整,经济发展动力正从传统增长点转向新的增长点。认识新常态,适应新常态,引领新常态,是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我国经济发展的大逻辑。因而,新生代农民工的劳动方式将发生很大的变化。
1.新常态经济下的新生代农民工的经济价值被低估现象将有所改善
改革开放30多年来,中国企业大多是低附加值的劳动密集型企业,主要靠压低工人工资、减少改善工人的劳动条件的必要投入来实现低成本,赚取利润。大部分农民工和城市工人相比,权利缺失严重,经济价值被低估。“民工荒”现象的出现,就是新生代农民工用脚投票的结果。新生代农民工的这种选择并没有根本的改变自己的命运,改变的是通过打短工的方式来维持自己的生活。新生代农民工的“短工化”的劳动方式,使得自身的生活缺乏保障,工作不能持续,工作技能增长缓慢。企业出现的“用工荒”与新生代农民工的“短工化”之间出现了双重困境。劳动方式作为社会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之间相互作用的传导机制,它是反映社会生产方式物质内容和社会形式辩证关系的重要经济范畴。这种困境的突围,就契合了对经济的重新认识和突围。新常态经济就是一种新的经济状态。我国经济GDP的增速多年平均近10%。自本世纪以来,则从2007年14.16%的最高速,逐步降低到2010年的10.4%,2014年则再降至7.4%。这是我国后发优势发挥作用的结果,也是经济发展潜力深度挖掘的结果,还是我国调整经济结构提高经济发展质量的主动作为,因为以资源消耗和牺牲环境为代价的高速发展不可能持久。同样在这种调整中,新生代农民工的劳动方式也将发生深刻的变化,经济价值被低估现象将有所改善。
2.传统的农业生产方式对新常态经济下的新生代农民工已经失去吸引力
从社会分层和社会流动的视角,可以将新生代农民工分为三类。第一类是基本融入城市的农民工,他们在城市有固定的住所、工作单位,收入相对稳定。第二类是常年在城市打工、同时流动性较强的农民工,比如春节返乡,他们在城市有相对稳定的职业、收入和居住地。第三类农民工是间歇或季节性在城镇务工,仍然兼顾农业生产。目前,第二类是农民工的主体,而出生于20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新生代农民工已经成为第二类农民工的主要组成部分。第二类新生代农民工又可分为农村新生代和城市新生代。农村新生代是在农村出生长大、走出去城市务工的农村新生代农民工;城市新生代自小跟随父母一起外出,甚至在城市出生、在城市成长、学习,成人后留在城市务工的城市新生代农民工。农村新生代和城市新生代之间存在差异。相对于农村新生代来说,城市新生代更熟悉城市生活,对农村生活和农业生产已经产生了疏离感。由于成长环境在城市,他们的参照系是城市同龄人,其不平等感、被剥夺感会强烈一些,心理预期和现实状况落差较大。农村新生代参照系是农村同龄人,被剥夺感相对较弱。
不管是城市新生代,还是农村新生代,和老一代农民工相比,他们受教育水平、职业选择等方面都已经发生改变。以深圳为例,深圳市总工会主持的“深圳新生代农民工生存状况调查”显示,深圳新生代农民工大多数没有务农经历,一年也难得回一趟农村,渴望城市生活,对未来充满信心。农村回不去,城市又难以融入,不少外来务工群体都存在身份认同危机。和老一代农民工不同的是,新生代农民工有务农经历的仅为14.6%,没有务农经历的占85.4%,可以说,他们是没有务农常识和务农经验的中国式农民,仅在户籍上保持了农民的身份。从总体来看新生代农民工的主体没有务农经验和经历,同时也没有意愿回乡务农。传统的农业生产方式对新常态经济下的新生代农民工已经失去了吸引力。
新生代农民工与老一代农民工所处的成长环境不同,使得他们在价值观、生活方式等方面都比上一代农民工——他们的父辈有较大差异。与此同时,他们虽然生于农村,但长期生活于城市,由于个体和生存环境的差异性,因而该群体会选择性地接受城市的文化、价值观和生活方式,进而不同的群体会形成不同的价值观念和生活方式,由此产生群体内部分化。从消费方式上来划分,可以将新生代农民工分为两类。一类到城市打工,回农村消费。社会学家李强对农民工汇款研究中发现,与其他国家相比,中国外出农民工汇款比例是最高的。由于流回的资金数量很大,他把这一资源从城市向农村流向的过程称为“水渠效应”。第二类城市打工,城市消费。消费是社会认同的重要手段。新生代农民工通过消费获得的不仅是商品的使用价值和价值,还有商品带给新生代农民工的符号价值即城市融入的价值。后一类在新常态经济下的新生代农民工中处于主体地位。新常态经济的基本特征之一从消费需求来看,过去我国消费具有明显的模仿型排浪式特征,现在模仿排浪式的消费阶段基本结束,个性化、多样化消费渐成主流。新生代农民工的消费也呈多样化、个性化的趋势。他们乐于消费,喜欢时尚新潮的事物和追求生活的品质。
20世纪90年代以后,随着国民经济整体上的市场化改革,我国城市化进程加快,大中小城市和城镇人口快速攀升,其中1996年上升速度近5%。但是,近年来随着我国城市人口逐步接近和超过50%的均衡点,城镇规模效应开始发挥作用,城市化上升速度开始减缓,2014年下降到1.94%。这也是经济新常态的特点。我国城市化远没有完成,但是进入到持久缓慢发展期。在城市化进入持久缓慢发展的新常态经济下的新生代农民工利用或支配自由时间的方式,是其满足自己的生理、心理需要和精神文化需要的活动方式。从主观需求的角度来看,新生代农民工闲暇生活需求强烈,但是对闲暇生活满意度不高。他们相信自身融入到的城市生活是最好的选择,但闲暇时间却能体现出来背井离乡的那份孤独。远离自己的朋友圈子,在城市闲暇时间交朋友是需要成本的,收入与消费的差距造成了新生代农民工的闲暇时间枯燥单调,睡觉、看电视、上网成为主要的休闲方式,精神需求长期得不到满足。从客观上来看,2010年富士康员工自杀事件,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同时也说明了新生代农民工所从事的职业的工作强度与工作预期不成正比,没有正常的休闲时间。闲暇时间的缺失也使得新生代农民工朋友圈子狭窄,没有心灵寄托,现实的残酷与美好的愿望发生强烈的碰撞。
通过对新常态经济下的新生代农民工的生活方式的分析,我们看到传统的农业生产方式对新生代农民工已经失去吸引力,可以确定新生代农民工从主观上要成为城市的“新移民”,而整个社会似乎只把他们当成了城市的“暂住者”。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需求强烈,而社会融入困难重重。
社会融入困境从制度上来看是由于机会公平问题严重。新生代农民工与城市居民相比缺少平等的城市居住权、就业机会、受教育机会、社会报障机会、社会参与机会等由国家提供的社会保障权利。农民工融入社会难并不是因为没有学习和适应能力,也不是因为他们不愿意去学习和适应,而是因为中国独特的城乡体制和行政管理制度延缓、阻止了农民工的城市化学习和适应进程。从文化上来看,城乡二元体制之下的城市化造成了城市融入行为与观念的巨大张力。农民工与城市社会之间不论在社会认同、价值观念还是在行为方式上都存在一定的张力、冲突和紧张。农民工是否有意愿市民化不应该成为我们的关注点,因为这是他们主观的选择,而从根本上为新生代农民工提供一个公平的制度和文化环境才是最为重要的。
[1]李强.中国外出农民工及其汇款之研究[J].社会学研究,2001,(4).
[2]王春光.新生代农民工城市融入进程及问题的社会学分析[J].青年探索,2010,(3).
[3] 王雅琳.生活方式研究述评[J].社会学研究,199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