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玩坏的“女汉子”

北京

李天豪

被玩坏的“女汉子”

北京

李天豪

羊年春晚，就着窗外的烟花和噼啪的炮声，瞿颖和贾玲在千家万户的电视机里扭动着腰肢，身体力行地诠释着女神和女汉子的区别：一个腰细腿长、颜值爆棚、风情万种、万人追捧，彦祖、天乐之流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一个颜值不佳、身材臃肿、大龄剩女、缺钱缺爱，以靠自我打趣的阿Q精神来讨好和取悦观众。而当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女性被冠以“女神”和“女汉子”两种称谓，并且有明显的高下优劣之别时，习惯了与异性称兄道弟，无论同性异性都敬我是条汉子的笔者本人，是时候考虑一下“女汉子”一词背后的深意了。

“女汉子”一词，创造伊始或许是为了概括和形容某种性格相对坚强独立、豪放爽朗、要强粗犷的女性，与之相对应的是“软妹子”，用来形容那些娇羞腼腆、纯情内敛的“妹纸”们。这些词汇的背后，有一种女性本就应该温顺娴静、弱不禁风、小鸟依人，而坚强独立、独当一面是男人才应具备的特质，如果女性亦如此，那就要被冠以“女汉子”这种不伦不类的名号的粗暴逻辑。而“女汉子”一词发展到现在，其使用者愈发明显地分为水火不容的两派。一派以不拘小节、大大咧咧的女生为主，其极端化脸谱化的宣言或许就是那一句著名的“我纹身、抽烟、喝酒、泡夜店，但我知道我是好姑娘，婊子们都喜欢装纯装害羞”。这些所谓的“女汉子”们貌似终日无奈地叹息“怪不得我找不到‘男盆友’，谁让我不像人家一样会撒娇”，明贬实褒地标榜自己的真性情和独立性，同时暗示自己是比“小娇羞”“软妹子”们更为优越的物种：她们只是利用自己的女性特质来获取生活资源，她们的温柔体贴皆是一种反人性的伪装，而自己才是最率真的至情至性之人，不依靠男人的力量也能够在各个方面自给自足。另一派，则是认为“女汉子”们在女性中是一种最低劣的存在，她们普遍审美不佳、外表邋遢、性格粗犷、要强任性、喜爱野蛮（实情可能并非如此），与驯服温顺的女性想象完全背道而驰，而至于其内在如何，对不起，这完全可以用“没有人有义务通过你糟糕的外表来辨识你内在的美好”这一知乎神句来回应。

这两派秉持着两种粗暴蛮横的逻辑，并且创造了“心机婊”“绿茶婊”“女汉子婊”等一系列衍生词汇。这两种逻辑的症结所在，皆是否认独立、坚强、大气、真诚是生而为人无论男女都所应共享的美好品格，而并非是某种性别独属或专享。那些把自己爷们儿个性当作与众不同的资本的女汉子，其实是默认了世俗物化女性的逻辑，并在此基础上的矫枉过正；而那些看不上独立大气的“女汉子”们的“直男癌”患者，只不过是畏惧这些女生的优秀而已。

笔者期待有一天，后来人不必看着电视上不靠脸活着的女性用“女汉子”来自我打趣，温柔体贴的男生不会被称作“娘炮”，坚强独立的姑娘不必被冠以“汉子”之名。有些事物的确有优劣之分，譬如人格，但那些美好的、熠熠生辉的品格，兀自闪耀，不分男女。

作 者：李天豪，北京大学中文系创意写作专业2014级在读硕士研究生。

编 辑：赵斌 mzxszb@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