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堡镇是杭州的新农村乡镇,在这里可以看到属于城市的大兴土木,随处可见的楼房,大货车不时从身边驶过;在这里也可以看到农村的原始质朴,大片的田畈,怒放的油菜花,空气里夹杂着牛粪的气味。镇上的三卫社区服务中心旁,立着4幢过渡房,有4层楼高,狭长的过道,每层楼可以住上15户人家。101岁的陈阿凤就住在这样一个面对田畈、背朝楼房的过渡房里。
大家庭的大家长
陈阿凤生了3个儿子3个女儿,现在与老人住在一起的是小儿子和小儿媳。另外还有大儿子和大媳妇住在楼上的过渡房里,也时常下来陪老人聊聊天。确切地说,陈阿凤是由4个平均年龄71岁的老人共同照顾着的。老人一辈子没离开过三卫村,没念过书、没什么文化、更没对儿女们讲过什么大道理,但对子女们来说,母亲始终是一个坚强又有力的存在。“你看她的手臂比我的还粗。”小儿子宋荣富撩起袖管,在陈阿凤旁边比了比,“妈妈年纪轻的时候有150多斤,现在起码也有130多斤。”宋荣富说,父亲性格内向,母亲家里家外一把抓。“妈妈天生残疾,生下来的时候左脚脚掌就是反转的,即使是这样她也要下地干活。”快50岁时,陈阿凤还跛着脚,下地割落麻,足足3米高的落麻,好生费工夫。“妈妈活干的多、吃的也多。”小儿媳汤杏芝说,年轻时一顿能吃3碗饭,现在年纪大了除了肥肉不吃,其他什么都吃,“正月里我给她烧了一只鸡,一个人全部吃完。”
每天起早贪黑干活,还得给一大家子做饭、洗衣、打扫,儿女们没有听过老人一句抱怨的话。陈阿凤干活利落,性格也是个急脾气。几个儿媳妇嫁进门的时候,都吃过她的“苦头”。 “妈妈规定我们要轮流做早饭。”汤杏芝说,家里的规矩都是妈妈定的。有一次,汤杏芝还和陈阿凤为了琐事,赌气离家出走过。好在陈阿凤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婆媳俩就和好了。
“女汉子”有双巧手
粗线条的陈阿凤,其实有些地方心细的很呐。因为左脚有残疾,陈阿凤穿的鞋是没法在外面商店买到的。现在脚上穿的这双黑色绒布棉鞋,还是她90岁的时候为自己量身定制的。“有一天,妈妈问我有没有不要穿的套鞋,我还以为她要做什么,原来是用来做鞋子。”汤杏芝说,剪下套鞋的一块,胶在鞋子的侧面,刚好做个支撑。陈阿凤的针线功夫实在了得,全家老小的衣服都是她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小到裤头、内衣,大到棉袄、鞋子。甚至连家人的头都是她自己剃的。一直到70岁,老人还在缝制衣服。汤杏芝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水蓝色的衬衣,小翻领的式样,纽扣全部是用复杂的葡萄结代替的。“妈妈,这衣裳是不是你做的?”汤杏芝把衣服拿到陈阿凤跟前。老人瞧了一眼,指着衣服上一小块污迹:“哎哟,这里脏了,要洗洗喽。”宋荣富说,老人的眼力比他这个儿子还要好。“去年,我穿线穿不过,妈妈说她来穿,结果她连老花镜都不用戴,一下就穿好了。”不仅女红活了得,陈阿凤纺纱也是把好手。六十几岁的时候,陈阿凤还和年轻女工坐在一起纺纱,又快又好,完全不输给小辈儿。
全家人的老宝贝
虽然身居现代的楼宇,好在乡情并未因此而割裂。陈阿凤现在住的过渡房,楼上楼下全是以前村里的邻居,每个楼层里都弥漫着浓浓的乡情。妇人三五成群,坐在一起剥毛豆,吃过午饭,大家仍是习惯搬张小板凳,一起唠家常。陈阿凤住的是一套二室一厅的房子,朝北那间有个大窗户,阳光总是洒满了房间的每个角落,朝南的那间房没有窗,整日黑漆漆的。陈阿凤自然是住在那间“阳光房”里的,“妈妈辛苦了一辈子,现在全家人都围着她转。”大儿子宋荣兴说。前年,家人一起给老人办百岁寿宴,五代同堂,总共摆了11桌,亲亲眷眷全部赶来祝寿。烫着金边的红色大寿字,现在还摆在老人的床头。今年正月,陈阿凤身体抱恙,汤杏芝让她有事情就敲一下衣橱,她听到马上会过来。那几个晚上宋荣富和汤杏芝都特别惊醒,听到“咚咚”声,连外衣也来不及披一件就跳下床。看到儿子儿媳出现,老人就安心了。“有你们这两个‘勤务兵在身边,我的心就很安定了。”陈阿凤说。儿子媳妇对她的好,陈阿凤从来嘴上不说,但心里清楚的很。有一次,小孙子去看望老人,老人握着孙子的手说,“你们以后也要像你爸妈孝顺我一样,孝顺你们的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