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 钰,杨 可
( 安徽省淮北市中医医院,安徽 淮北235000)
面肌痉挛,又称面肌抽搐、半面痉挛,临床表现为单侧面部肌肉阵发性、非自主、反复发作的抽搐,初始发病始于眼轮匝肌,以后向下发展逐渐波及到口轮匝肌,严重者可累及颈阔肌使整个面部肌肉强烈痉挛。属临床常见病、疑难病之一。为了更好的做到WHO推荐的21 世纪最佳医疗模式——个体化医疗,即根据具体患者不同病程阶段、病情的轻重缓急分出主次,及时动态调整,以期与不同病程阶段患者的医疗目标和临床评估相一致[1]。并且符合刘保延在第四届中国中医药发展大会上提出的“中医科研要以人为中心,辨证论治个体化诊疗,以问题为驱动,临床科研一体化的中医临床科研范式”的指导思想[2]。本研究在长期的临床实践观察中,结合大量的有关文献,筛选出最佳的一组穴位,而且选取的穴位符合“少而精”的要求,即选取患者患侧的翳风穴和阿是穴,并根据面肌痉挛患者的临床表现、Cohen Albert 分级的不同阶段,分别采取不同的多针针刺治疗,即面肌痉挛程度Cohen Albert 分级为4 级的患者采用扬刺法,3 级的采用齐刺针法,2 级、1 级的采用傍针刺法,并与普通针刺治疗面肌痉挛患者的治疗效果相比较,以此探寻扬刺、齐刺、傍针刺不同刺法分期治疗面肌痉挛的治疗效果,寻找出针灸治疗面肌痉挛的最佳模式,现总结报道如下。
62 例面肌痉挛患者均来自2012 年6 月至2014 年11 月我院针灸科住院及门诊患者,按随机数字表法随机分为多针针刺组和普通针刺组,每组31 例。其中多针针刺组男10 例,女21 例; 年龄最小24 岁,最大76岁,平均56.6 岁;病程最短1 个月,最长9 年,平均2.7年。普通针刺组男9 例,女22 例; 年龄最小25 岁,最大75 岁,平均57.4 岁;病程最短1.5 个月,最长8 年,平均2.8 年。两组患者在性别、年龄、病程等一般资料方面经统计学处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 均P >0.05) ,具有可比性。
参照全国高等医药院校教材《神经病学》[3]关于面肌痉挛的的诊断依据拟定:①女性患者多见,中年以后发病;②早期多为眼轮匝肌间歇性抽搐,逐渐扩散可到面颊肌、口轮匝肌、颈阔肌; ③可因情绪激动、劳累、紧张等因素加重,入睡后停止,不能自行控制; ④神经系统检查无阳性体征,并排除面部病理性抽搐、习惯性及癔症性眼肌痉挛、癫痫和舞蹈病以及手足徐动症所伴发的面部抽动、颅内运动神经元病导致的面肌痉挛等疾患。
①符合上述诊断标准; ②年龄在24 ~76 岁之间;③愿意接受针灸治疗、坚持完成疗程且资料完整者。
①不能按规定疗程治疗,中途自行停止针灸治疗者;②合并有严重的心脑血管疾患、造血系统疾患等原发性疾病患者;③精神病患者等。
取穴:阿是穴、翳风穴。阿是穴位于患侧面部局部痉挛剧烈处或最早出现痉挛的部位,以指压迫可缓解痉挛。操作:取患侧在上侧卧位,针刺治疗前根据面肌痉挛患者的临床表现,并询问患者的主观感受,将患者进行面肌痉挛程度Cohen Albert 分级评估[4]:4 级的采用扬刺法,3 级的采用齐刺针法,2 级、1 级的采用傍针刺法。常规穴位消毒后,取0.25 mm×25 mm 针灸针,在阿是穴、翳风上先直刺一针,扬刺在两穴的上下左右各0.5 cm 处,针尖对准各穴的第1 针刺入另外4 针;齐刺在两穴的左右0.5 cm 处,针尖对准各穴的第1 针刺入另外2 针;傍针刺在两穴的内侧0.5 cm 处,针尖对准各穴的第1 针刺入另外1 针。针刺深度10 ~15 mm,行捻转震颤手法,至患者有较强针感时留针30 min,中间行针2 次。
取穴:患侧阿是穴、翳风穴、牵正、百会、阳白、太阳、地仓、颊车、合谷、太冲、三阴交。操作: 取0.25 mm×40 mm 针灸针,常规消毒后,刺入所选穴位,平补平泻手法,以局部酸胀为度,留针30 min,中间行针2 ~3 次。
以上两组治疗均每日1 次,10 次为一疗程,疗程间休息3 天,共治疗3 个疗程。
面肌痉挛强度分级标准依Cohen Albert 分级[4]。0 级:无痉挛;1 级:外部刺激引起瞬目反射增多;2 级:可见眼睑轻微颤动,无功能障碍,为轻度;3 级:痉挛明显,有轻微功能障碍,为中度;4 级:严重痉挛和功能障碍,影响工作和生活,为重度。
据Cohen Albert 分级改善评定[4]。完全缓解: 由治疗前的2 ~4 级降为0 级;明显缓解:由治疗前的2 ~4 级降为1 ~2 级; 部分缓解: 由治疗前的4 级降为3级;无效:治疗前后分级无变化。显著改善=完全缓解+明显缓解。
所有数据均采用SPSS19.0 软件包进行统计分析。计量资料用t 检验,计数资料用卡方检验,等级资料用秩和检验。
表1 两组治疗前痉挛强度Cohen Albert 分级评估比较 例
由表1 可知,患者治疗前两组痉挛强度分级评估,并询问患者的主观感受比较,经秩和检验( P >0.05,Z=0.019) ,差异无统计学意义。
表2 两组治疗后痉挛强度Cohen Albert 分级评估比较 例
表3 两组治疗前后痉挛强度疗效比较 例
由表2、表3 可知,两组治疗后面肌痉挛强度分级评估及痉挛强度疗效变化均有改善。两组间比较,经秩和检验,在痉挛强度分级评估及痉挛强度疗效显著改善率等方面,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分别为P <0.05、Z=3.214 和P <0.05、Z=3.418) ,说明多针针刺组的疗效优于普通针刺组。
现代医学认为面肌痉挛的病因分为原发性和继发性两类。原发性即血管性因素,即由责任血管的扩张、延长、迂曲、硬化等因素,对面神经出脑干区造成的搏动性压迫而导致的面肌痉挛;继发性即非血管因素,与桥小脑角区的占位性病变,如肿瘤、炎性占位、囊肿、蛛网膜粘连、动脉瘤等面神经受到机械性压迫有关。发病机理的研究目前主要有2 种假说: ①血管压迫面神经出脑干区,使暴露的轴突长期相互接触受损,神经纤维之间发生跨突触传递的异位冲动; ②动脉血管压迫产生逆行冲动,提高了面神经运动核的兴奋性。治疗方法主要有口服抗癫痫和镇静的药物、局部肉毒素封闭疗法、及显微血管减压术和面神经梳理术等手术治疗。但口服药物副作用较多,局部封闭和手术治疗易并发面瘫、眼睑下垂、听力障碍等并发症,都不值得临床推广运用[5]。
祖国医学对面肌痉挛症状论述主要见于“筋急”、“筋惕肉瞤”、“痉症”、“风症”、“胞轮振跳”等条目之下。这些描述本质上都是经筋受损的表现。经筋是十二经脉之气输布于筋肉骨节的体系。其循行分布均起始于四肢末端,结聚于关节、骨骼部,走向躯干头面。经筋具有约束肌肉骨骼关节、维系人体正常运动功能的作用,正如《素问·痿论》所说:“宗筋主束骨而利关节也”。而当经筋为病,则可出现经筋循行所过之处的筋肉关节拘挛、抽搐、转筋、强迫、牵掣、筋痛等症状。
以经络分布定位,面肌痉挛的病变部位在三阳经筋。手三阳经筋起于手指,结于角( 头) ; 足三阳经筋起于足趾,结于頄( 面) 。《灵枢·经筋》载:“足阳明之筋,起于中三指,结于附上……上颈,上挟口,合于頄,下结于鼻,上合于太阳。太阳为目上纲,阳明为目下纲。其支者,从颊结于耳前。其病……颊筋有寒则急,引颊移口。”“手少阳之筋,起于小指次之端,结于腕……其支者上曲牙,循耳前,属目外眦,上乘颔,结于角。其病:当所过者支,转筋。”以上描述说明,面肌痉挛的病变主要是面部太阳、阳明、少阳经筋的局部筋急转筋拘挛造成的,因此将面肌痉挛定位在经筋病的范畴。
关于经筋病的治疗,早在《灵枢·经筋》即曰:“治在燔针劫刺,以知为度,以痛为输。”明·张介宾《类经·十二经筋痹刺》亦曰: “以痛为输,即其痛处是穴也。”说明以痛为腧是治疗经筋疾病的首选穴位,所以取患侧面部的阿是穴来引导局部经气,疏通筋络。同时也符合“腧穴所在,主治所在”的选穴原则。也有学者提出阿是穴既是机体内的病理状态在体表局部最突出、最集中地高度机能外在反应表象,又是诊断治疗疾病的核心点[6]。翳风穴出自晋·皇甫谧《针灸甲乙经》,书中记载:“痉不能言,翳风主之。”翳风为手少阳三焦经经穴,又为手足少阳经交会穴。善治头面部的风邪为患之疾。为治风之要穴,即可疏散外风,又可平息内风。临床解剖学研究表明,翳风穴所在区相当于茎乳孔的体表投影点,该穴下有面神经干、迷走神经、耳大神经、舌下神经、舌咽神经等组织,由于此穴解剖结构的特殊而复杂,决定了其在临床中具有重要的应用价值,针刺翳风穴可以起到改善面部神经调节、血管营养及淋巴循环等作用,使面肌痉挛、面瘫、耳鸣、耳聋、腮腺炎等得到缓解、治愈[7]。所以取阿是穴贵在治标,翳风穴重在治本,两穴合用,标本兼治,共奏舒筋通络、祛风止痉、活血化瘀之功效。
扬刺、齐刺、傍针刺皆首出自《灵枢·官针》篇十二刺法: “凡刺有十二节,以应十二经……四曰齐刺,齐刺者,直入一,傍入二,以治寒气小深者。或曰三刺,三刺者,治痹气小深者也。五曰扬刺,扬刺者,正内一,傍内四,而浮之,以治寒气之博大者……十一曰傍刺,傍针刺者,直刺傍刺各一,以治留痹久居者也。”十二刺法皆主治寒气稽留引起的痹症、麻木不仁等。面肌痉挛是由于太阳、阳明、少阳经筋的局部痹阻不通引起的痹症,故适用于扬刺、齐刺、傍针针等多针刺法。面肌痉挛Cohen Albert 分级为4 级的患者,由于痉挛程度严重,功能障碍明显,故采用刺激量较强的扬刺; 面肌痉挛Cohen Albert 分级为3 级的患者,痉挛明显,有轻微功能障碍,故采用刺激量中等的齐刺; 面肌痉挛Cohen Albert 分级为2、1 级的患者,痉挛程度较轻,无功能障碍,故采用刺激量相对较小的傍针刺。即上述所说的“根据具体患者不同病程阶段,病情的轻重缓急分出主次,及时动态调整,以期与不同病程阶段患者的医疗目标和临床评估相一致”和“辨证论治个体化诊疗”。扬刺、齐刺、傍针刺针法,分别采用5、3、2 根针齐下,并列而立,互相协同,可增强针感,共同疏通局部气血,使气血运行加快,邪气得以通泻,经络通畅,从而达到祛风解痉、舒筋通痹、活血化瘀的目的。亦可起到西医所讲的减压、减张、松解、剥离之作用,故有标本兼治、顿起沉疴之效。
[1] 黄仕荣.腰椎间盘突出症个体化治疗哲学思考[J]. 临床决策研究,2013,34(2) :4-7
[2] 刘保延. 构建真实世界的中医临床科研范式[N]. 中国中医药报·第四届中国中医药发展大会特刊,2014-9-1(4)
[3] 王维治.神经病学[M].4 版.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01:83
[4] Cohen Albert. Estimation of efficacy tohemifacial spasm[J]. J Neuro-sury,1963,54(2) :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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