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云
(青海师范大学 青海 西宁 810008)
《历史的辉格解释》与巴特菲尔德对历史真实性的追求
陈海云
(青海师范大学 青海 西宁 810008)
《历史的辉格解释》是巴特菲尔德史学立场两面性的集中体现,作者对辉格派的历史学家做了诸多批判。巴氏认为辉格的历史解释的背后,实际是一种“为了当下而研究过去”的主张,巴特菲尔德虽然一直强调遵循历史事实,但是仍然难以完全否认历史学家主体情感体验的重要性。作者的骑墙态度是他的求真精神未贯彻到底,从而几乎使他落入虚无主义陷阱的批评者。但是同时也说明历史学本事的复杂性,因此在反应历史事实时,历史学家必须有所抉择。
历史的辉格解释;巴特菲尔德;史学观
J.B伯里说:“历史是一门科学,不多也不少”。如果按柯林伍德的理解,这里的“科学”是拉丁语从希腊的“知识”一词借用过来的话,历史学的确就是科学,但是却是一门特殊的科学,它的任务是要研究观察达不到的事件,根据“证据”来推理认证。但G.B屈威廉则否定历史学的科学性,直接将其归入艺术的范畴。赫伯特·巴特菲尔德对这两位前辈的看法提出了修正,他以公证人的形象对那些充当“法官”和复仇者的历史学家提出了批判,否定历史学家对历史事件或个人的情绪化表现;同时也承认不偏不倚的历史叙述是幻觉中的东西,历史学家的职责不是妄自菲薄地让自己隐身,也非毫无激情地转录信息。巴氏前面的观点提倡剥夺历史学家的主体观念,像兰克史学所强调的那样如实直书,还原历史的本来面目,就像伯里口中所称的“科学”;后面的观点则完全走向反面,承认历史学家的主观参与的必要性。
正如柯林武德所说:“一切历史都是思想史”。无论是思想家,历史学家,或其他人类一员,对历史的认识自然不能独立于人的大脑之外,历史事实经历了历史学家大脑的思考,必然会以主观的形式出现,对同一历史事件的认识各执一词,千差万别,于是每个历史学家都成为呓语者,甚至在同一个问题上完全没有对话的可能性。克罗齐说,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处于每个时期的历史学家的思想都被打上所在时代的烙印。巴特菲尔德开篇就抛出了人们,抑或实际上也是他自己对历史学家的看法,他说,人们常说历史学家是一位复仇者,他作为法官对历史揭露与裁定,惩罚恶人,补偿冤屈。他要那些将自己比作自命不凡的神明或法官历史学家,要让一切协调起来,要做一名调解者。无疑,在本书中,作者对历史事实的尊重,使他尽力纠正历史学家好过度引申的癖好,特别是那些“持有进步观念的辉格党人”。
作者对辉格派的历史学家做了诸多批判。例如对他们“走了一条穿越历史复杂性的捷径”的批判,作者说“我们也许会相信某种进化的学说或进步的观点”,“但是历史研究的贡献却不在乎证明进化,而在于说明进步的过程是如何的起伏跌宕而乖谬悖理,其曲折反复又是如何的云谲波诡而代价惨重;它也不在说明进化的过程是一条奔向目标的直线,而在于展示历史局势是如何使这一过程误入歧途、偏离方向,但又是如何以难以置信的方式返回到我们当下的世界,如果真算是一种‘返回’的话”。巴氏认为辉格的历史解释的背后,实际是一种“为了当下而研究过去”的主张,借此历史学家们将所要研究的历史大为简化,通过筛选,他们可以巧妙、迅速而深刻地做出历史决断。他认为从历史大背景中抽出的东西只能误导大众。
作者对历史真实性的求索精神是令人钦佩的。历史是复杂的,时间的跨度和区域的跨度及其久远和广阔,不同的习俗,不同的社会结构,不同的社会心理,甚至个体的心理都是难以把握的,而且不同部分之间交互错杂,联系万千,正如威廉·麦克尼尔的书名所称,“人类之网”。作者力图去呈现历史的真实面貌,即不主张历史学家向大众头脑中,灌输有简单的进步,线性发展的历史,就像屋大维与安敦尼的斗争,不仅要有屋大维的胜利与伟大,还要有屋大维的恐惧、被小小的士兵胁迫、卑鄙、狡诈。这样,历史即使不能再现,也会最大限度地接近历史的真相。不过,历史是如此广博,如果一定要把握历史的整个事实,则任何人都不可能写出符合要求的历史,毕竟历史学家不是神,不可能网罗所有历史的细节,因此在反应历史事实时,历史学家必须有所抉择。同时,无论误导大众与否,历史某个主题的选择是必要的,也是必须的,通过历史统一性的探索,人们对历史的认识大大深化,这种统一性的东西丝毫不会损害一个善于质疑人判断能力,特别像作者这样几乎落入虚无主义陷阱的批评者,而且,对众多统一性的涉猎,人们也并非会走向极端,而会持重谨慎,将这种统一性和其相对立的特殊性联合考虑。
马克·布洛赫《为历史学辩护》说,理解是历史学家的指路明灯。感情的投入是不可避免的,而且只有投入深刻的感情,历史叙述才能更加顺利、更加精彩地进行。巴特菲尔德虽然一直强调遵循历史事实,限制辉格派的自由发挥,但是仍然难以完全否认历史学家主体情感体验的重要性。正如开头已经给出的作者的观点,“历史学家的责任,绝不是妄自菲薄地让自己隐身”。他认为“历史学家并不仅仅是旁观者”,“他的工作不仅仅是思维的运作,也是个性的冒险”,“通过想象的应和,他让过去变得令今人能够理解”,“如果不偏不倚意味着理智的冷淡和所有激情的停止,那么它对历史学家来说将是诅咒”,“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必须带上我们的直觉,保持鲜活的同情心,并且唤醒我们全部的人性”。最后连作者也说,“不可否认的是,辉格派历史学家在这一方面上的表现令人敬佩”。作者的骑墙态度是他的求真精神未贯彻到底,但是同时也说明历史学本事的复杂性,历史研究是主观和客观的结合,既要最大限度上还原并保持历史的真实性,又要处理好占主导地位的个体,即历史学家在其中的能动作用。最终作者没有突破辉格派的叙史方式,他看起来更想对辉格派有所改进,无怪乎有人称巴特菲尔德为新辉格派。
陈海云,女,江苏省盐城市人,青海师范大学研究生,研究方向为中国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