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造业对外直接投资中的服务业跟随①
——韩国对亚洲直接投资的经验研究

2015-07-09 07:16浙江工商大学金融学院陈小蕴
中国商论 2015年19期
关键词:对外直接投资服务业制造业

浙江工商大学金融学院 陈小蕴

制造业对外直接投资中的服务业跟随①
——韩国对亚洲直接投资的经验研究

浙江工商大学金融学院 陈小蕴

摘要:内部化的国际生产模式使得跨国公司内部提供跨境服务成为必要,而基于培育自身核心竞争力的需要,跨国公司也会将生产过程中的部分服务支持活动外包出去,制造业对外直接投资中的服务业追随问题由此引人关注。本文以韩国对亚洲的直接投资为研究对象,运用回归分析方法发现,在韩国对发展中地区的投资中,出现了服务业对制造业的追随,而对亚洲发达地区的投资中则出现了服务业对制造业的带动。韩国的经验对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的未来发展具有借鉴意义。

关键词:对外直接投资 制造业 服务业 韩国 经验研究

1 对外直接投资中服务业追随制造业的驱动力

当市场存在交易成本时,企业通过将市场“内部化”以减少交易成本的存在。所谓内部化是“内部组织(企业)对市场交换的替代”(Williamson,1996)。英国学者巴克利和卡森(P.Buckley and M.Casson,1976)及鲁格曼(A.Rugman,1981)将交易成本理论引入跨国公司对外直接投资领域,开创了跨国公司的内部化理论。内部化理论认为,跨国公司直接投资所形成的内部化国际生产模式,由利用外部市场价格、竞争机制来协调控制资源配置,转变为体系内部通过计划、组织来协调控制资源配置,其结果是跨国界的中间产品交易被置于跨国公司所有权之下,产品价值链上的各单元作为内部市场交易主体,交易各方是股权控制下的价值生产单位,将从研发、原料采购、生产加工直到营销等整个价值链放在一个体系内部完成。通过这种内部化的组织形式,既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买卖双方的不确定性,又可以消除外部市场的不完全性。这种内部化的国际生产模式同时使得跨国公司内部提供跨境服务成为必要,诸如保护专有知识(信息密集型的专业服务业)、规避搜寻和谈判成本(商务服务业)、通过经营地域的分散化获得协同优势(金融服务业)、获得投入或开发新市场(批发与零售服务业)等需要,都成为跨国公司服务业内部化的理由。因此,内部化是对外直接投资中服务业追随制造业的驱动力之一。

然而,许多跨国公司并非将所有的服务业都纳入企业的组织框架下,在对外投资的目的由要素驱动、市场驱动转向提高国际竞争力的过程中,它们也经历了“内部化——外部化”的变迁。制造业企业基于培育自身核心竞争力的需要,将生产过程中的部分服务支持活动外包出去,如运输、采购、售后服务等。在这一外包过程中生产性服务业逐渐形成,在为其他企业提供专业化服务的同时,其自身发展水平、规模也在不断提高,服务成本不断降低,规模经济效应和学习效应得到释放,进而又推动制造业企业将更多的支持活动外部化,从而进一步促进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显然,外部化成为服务业直接投资跟随制造业的又一重要驱动力。

综上所述,制造业对外直接投资中的服务业跟随特征有其必然性。根据联合国发布的《世界投资报告》,全球服务业对外直接投资在规模和增长速度上均已超过了制造业。而在这一趋势下,对于以制造业对外直接投资为主的发展中国家而言,这一规律是否依然发生作用,是一个需要关注的问题。始于1968年的韩国对外直接投资,经过了近半个世纪的发展,不仅诞生了LG、三星等众多知名的跨国企业,且已形成了一套适合本国的投资理论。本文通过研究韩国服务业与制造业对外直接投资的特点,以帮助我们探索国际直接投资中上述两大行业发展的独特规律,而对于作为韩国产业承接国的中国而言,其借鉴意义是不言而喻的。

2 韩国制造业与服务业对亚洲直接投资概况

1989年以前,韩国对外直接投资的主导区域为北美地区,1989年以后,随着亚洲市场的迅速崛起,韩国凭借其在亚洲地区的经济优势与地理优势,将亚洲作为其对外直接投资的主要选择。2014年韩国对亚洲直接投资占其对外直接投资总存量的42.54%。同时,韩国对亚洲的直接投资一直是以制造业为主的,虽然服务业在对外直接投资中所占的比例有所上升,但其规模还是小于制造业。制造业与服务业投资的存量分别占对亚洲投资总存量的65.82%和35.12%。那么韩国对亚洲的直接投资中,是否也存在着服务业对制造业的追随呢?

韩国对亚洲直接投资中,存量规模最大的前八个经济体为:中国、日本、新加坡、马来西亚、印度、印度尼西亚、中国香港和越南。2014年韩国对它们的直接投资存量占整个亚洲总存量的87.6%,因此,通过研究韩国对这入个经济体投资中的制造业与服务业分布,可以看出韩国对亚洲直接投资的规律。

表1显示了韩国对亚洲8个经济体直接投资的行业分布概况。不难看出,韩国对于前三个地区——日本、香港和新加坡的直接投资主要集中于信息和通讯业、专业科技服务业和批发与零售业等服务型行业,对这些地区的制造业投资处于次要地位;而对于后五个地区——中国、印度、越南、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的直接投资也存在一个共同特征,就是以制造业为重心。不妨将这八个样本经济体分为两组,第一组为日本、香港和新加坡,它们的人均GDP水平都在韩国之上;第二组为中国、印度、越南、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它们的人均GDP水平都在韩国之下。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公布的数据,这些经济体2014年的人均GDP由高到低依次为:新加坡54776美元、日本38491美元、香港37777美元、韩国24392美元、马来西亚10548美元、中国6747美元、印度尼西亚3510美元、越南1902美元和印度1505美元。在这一分组基础上,对韩国制造业对外直接投资中的服务业追随状况进行实证检验。

表1 韩国对亚洲直接投资的制造业与服务业分布

3 韩国对亚洲直接投资中服务业追随制造业的实证检验

3.1 数据选取及描述性分析

本文选取1980~2014年之间的年度数据,把韩国对第一组经济体(日本、香港和新加坡)的制造业和服务业直接投资流量的两个时间序列分别设为和,把韩国对第二组经济体(中国、印度、越南、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的制造业和服务业直接投资流量的两个时间序列分别设为和。每一变量的时间序列含35个数据。描述性统计结果如表2所示。我们发现的极差与平均值都是最小的,而的极差和平均值都是最大的,说明韩国在第一组经济体中的制造业投资要少于对第二组经济体的制造业投资;的极差与平均值都大于,说明韩国在第一组经济体中的服务业投资要多于对第二组经济体的服务业投资。

表2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单位:百万美元)

3.2 回归分析

本文利用回归分析方法检验韩国对两组经济体制造业和服务业投资的关系。回归分析分为单位根检验、协整检验和格兰杰因果检验三个步骤。本文采用Eviews6.0统计软件完成统计检验过程。

第一步,先检验变量的单整性。这是因为,为了确定韩国对两组经济体的制造业与服务业的直接投资之间是否存在着长期稳定的关系,需要进行协整检验,而协整检验的前提是变量必须同阶平稳。同时为了防止出现异方差现象和避免原始数据的波动性,也要对上述四个变量进行对数化处理。从表3可以看出,四个变量的时间序列都为一阶单整序列。

表3 单位根检验结果

第二步,采用EG法对变量进行回归后的残差进行平稳性检验,若残差是平稳序列,则意味着变量之间存在着协整关系。对这两组变量进行回归后,把得到的残差分别设置为和,对这两个残差的平稳性检验结果如表4所示和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都是平稳的,表明和之间、和之间都具有协整关系,拟合方程如式(1)和式(2)。

(9.17) (3.98)

(20.28) (-8.6)

第三步,为了检验韩国对两组经济体的制造业与服务业直接投资之间是否相互影响,分别对这两组变量进行格兰杰因果检验。结果表明,韩国在第一组经济体中的服务业投资带动了对其制造业的投资,但制造业投资对服务业投资的影响并不显著,同时,韩国在对第二组经济体的服务业直接投资与制造业直接投资互为影响因素。

3.3 实证检验结果及其解释

实证检验结果显示:第一,韩国服务业和制造业对亚洲两组经济体的直接投资之间都存在着长期稳定的关系;第二,对于日本、香港和新加坡这三个经济体,韩国服务业的直接投资是制造业投资的格兰杰原因,但制造业不是服务业的格兰杰原因;第三,对于中国、印度、越南、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这五个经济体,韩国服务业和制造业对外直接投资互为格兰杰原因。由此可知,在韩国对于较发达的第一组经济体的直接投资中,出现了服务业投资带动了制造业投资的效应。同时,在对于较不发达的第二组经济体的直接投资中,出现了制造业对外投资中的服务业跟随效应。

表4 残差的平稳性检验结果

表5 格兰杰检验结果

分析原因,首先来看韩国对于发达经济体这一组的投资。这些地区一方面有着共同特征——市场开放、法律制度完善、服务产业成熟、基础设施完备、技术集聚、自然资源缺乏;另一方面也各具特色:香港是亚洲重要的金融航运中心,新加坡是一个集科技咨询、金融保险和批发零售服务以及“共享服务”的理想地点,日本国内零售业高度发达。这些有利条件虽然吸引一部分的韩国技术和资金密集型制造业的投资,但对于韩国的服务业投资显然更具吸引力。如表1所示,韩国对这一地区的专业科技服务、信息通讯服务、金融保险服务以及批发零售服务的投资远远高于对制造业的投资。

再来看韩国对发展中经济体这一组的投资。与韩国相比,这些国家的经济发展相对落后,韩国为调整国内产业结构,会把国内的一些成熟行业向国外转移。对于中国和印度这两个国家来说,劳动力成本较低,国内的制造业比较发达,有利于韩国对他们进行制造业投资;而对于印尼,越南和马来西亚来说,国内自然资源较为丰富,资源缺乏的韩国会选择这些地方进行采矿业的投资,而采矿业的发展必然会带动制造业的发展。在制造业投资的过程中,给制造业提供各类配套服务,也会带动韩国服务业在这些地区的投资。比如作为知识技术密集型制造企业的韩国三星公司,不仅在中国建立半导体工厂,还在中国设立产品技术服务机构,发展金融、广告等产业。生产性服务业能增加制造业产品的附加值,为制造业的发展提供了范围更广、质量更高、价格更低的投入品(崔岩、臧新,2007)。

4 对中国的观察与思考

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的数据表明,无论是从流量还是从存量上看,制造业投资在中国对外投资中的占比都远远低于服务业。比如,制造业对外直接投资存量2013年末在总存量中的占比仅为6.4%,商务服务业占比却为29.6%。

但研究者对具有代表性的1500多家中国对外直接投资企业进行调查后发现,采矿业和制造业才是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的主要行业(王碧珺,2013)。这是因为,很多情况下,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出于避税、会计记账等目的,企业以投资的第一目的地为中转地,设立投资公司或者对外直接投资的平台公司(登记为商务服务业),然后以此为跳板,投资到其他国家的实体行业,甚至部分作为“返程投资”回到了国内。

调查还发现,中国制造业对外投资的主要动机是获取技术(包括先进的技术、被消费者认可的品牌以及市场渠道)和自然资源。数据显示,制造业投资中45.5%和31.6%的资金分别被用于获取技术和自然资源(王碧珺,2013)。服务业对外投资的首要动机是具有贸易导向性的“获取市场”,尤其是商务服务业、批发和零售业投资。它们的功能是便利出口、维护客户关系、市场营销以及售后服务,也就是说,它为国内制造业提供了出口的便利。

由此看来,当前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的主要目的不是利用已有的优势扩大海外生产,而是通过获取资源以及在海外投资先进技术、知名品牌、市场渠道、研发设施、管理经验,使国内制造业向价值链的更高端移动,以提升其竞争优势。前文的研究表明,韩国对发达地区的投资表现出服务业引领制造业,而对发展中地区的投资表现出服务业对制造业的追随,显然,在中国的对外直接投资中,没有明显地表现出这一行业相关性特征。虽然韩国的经验在某种程度上印证了对外直接投资的规律性特征,然而,对于制造业竞争优势尚存的中国而言,也是无须盲从的。可以推断,在资源与环境等要素的约束下,如果国内生产成本继续攀升,中国制造业的外迁或许不可避免,那么,这些贸易或贸易相关的海外子公司便可能转化为中国企业的海外生产基地和研发中心,届时,服务业投资与制造业投资的伴随性将可能显现。

参考文献

[1] 崔岩,臧新.日本服务业与制造业对外直接投资的比较和关联性分析[J].世界经济研究,2007,2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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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F7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0298(2015)07(a)-116-05

作者简介:陈小蕴(1970-),女,江苏东台人,经济学博士,任教于浙江工商大学金融学院,讲师。

基金项目:①浙江省教育厅项目(Y201224602)“要素约束下浙江ODI提升贸易结构的实现路径与制度基础”;浙江省社会科学界联合会研究课题(2012N140)“要素供给约束下浙江对外直接投资的贸易结构提升效应:理论路径与经验研究”;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课题研究成果(15NDJC155YB)“差序信任中的私人银行委托代理关系及治理——以浙江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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