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似菖蒲草,不与众芳同

2015-07-06 01:06张诗群
传奇故事(上旬) 2015年11期
关键词:纸坊薛涛菖蒲

张诗群

唐贞元五年,在边地松州劳军数月的薛涛回到了成都,不久脱离乐籍,迁居西郊浣花溪畔,每日写诗练字,偶尔参加宴会,开始了文艺范儿的诗意栖居。

这也许更符合她理想中的生活。从16岁被韦皋收入乐馆,如今四年过去,尽管曲意承歡是另一种人生煎熬,但好歹有官俸可以养活自己。因此,当初除了选择入籍,她没有更好的出路。

但她到底是不一样的。这四年里,别的女子莺歌燕舞,她只端坐席上妙口一吐,锦诗佳句便名动川蜀。韦皋甚至奏请朝廷封她为校书郎,虽未能如愿,但才女薛涛俨然已是蜀中冉冉升起的文艺之星。

诗名才名已入囊中,但她似乎并不珍惜这唾手得来的荣光,开始耍起小脾气,结果被韦皋罚去松州劳军献艺。为尽早结束边地生活,她不得不动起心思给韦皋写依依难合的“十离诗”。于是不用多费心机,她又回到韦皋身边。眼看就要光彩重现,她却选择了脱籍。

这年,她不过20岁。不能不说她聪慧过人。也许她看透了繁华背后的凉薄,绚烂之后的凋残。一个女子若以色事人,色衰则爱弛,不如早点逃离,逃到诗林里去,逃往自由的天地。

此后,她宁可与诗痴缠,与菖蒲为伴,与所爱的人相欢。

浣花溪流经她菖蒲丛生的居所门前,不远处是杜甫草堂。在草堂的四年,杜甫写诗两百余首,度过了一段难得的安宁时光。如今草堂仍在,杜甫离世已有二十轮春秋。

薛涛带着对诗的向往,逐水而居,与草堂毗邻。显然,她比杜甫的境遇好了许多。她衣食无忧,仰慕者众多。写一首诗,瞬间蜀中纸贵;临一幅字,观者先后争抢。有时也赞一赞浣花溪,写一写采莲舟,桨声秋水,满溪红袂,这是她的眼前景、心中情,是一个女子清逸闲情里的碎影流光。

她心里的那个人是元稹?不,更像是郑佶。与元稹的薄情不同,郑佶内敛持重,有心藏起这段交往,却在浣花溪畔买下一家纸坊馈赠佳人。后来郑佶领兵平叛,转战数州,临别时她写下《送郑眉州》:“雨暗眉山江水流,离人掩袂立高楼。双旌千骑骈东陌,独有罗敷望上头。”今后所有的柔情,都付与诗思和念远。

说到底,她的情怀和雅致,不是普通女子可比的。她不恋珠环钗翠,却喜在纸坊里汲水造纸。深红小笺,暗缀花纹,墨笔落下显得深婉别致。“薛涛笺”本是她写诗自备的私品,一经问世便席卷蜀地文人士子圈,成为书信寄情的时尚潮流。

更晚一些,她迁居碧鸡坊,建吟诗楼,身着道袍,在楼上吟诗写字,或去道观和羽士品茗叙谈。而更多时候,她像浣花溪畔的一丛菖蒲,一个人清坐,聆听内心的怡然清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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