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翻译观视角下《红楼梦》中的自然意象英译研究

2015-07-05 07:17龚敏杰谈雅皓李清奕
安徽文学·下半月 2015年8期
关键词:红楼梦

龚敏杰 谈雅皓 李清奕

摘 要:《红楼梦》作为中国文学史上的经典著作,具有里程碑的意义。而《红楼梦》的翻译工作对于传播中国古典文化也有着重要的影响,它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文化的输出。本文通过对《红楼梦》两个英译本中自然意象的若干译例分析,从文化翻译观的角度论述不同的翻译目的所产生的不同效果,得出杨宪益和霍克斯两人在不同文化传播目的下翻译效果的不同之处。

关键词:自然意象 文化翻译观 《红楼梦》

★基金项目:江苏省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项目编号:201310320021Z,项目名称:以《红楼梦》为例对中国古代典籍中自然意象的英译研究

一、引言

《红楼梦》已公开出版的英文全译本有两种,即霍克思·闵福德(David Hawkes & John Minford)译本(简称霍译本)和杨宪益、戴乃迭(Yang Hsien - yi & Gladys Yang)译本(简称杨译本)。自许国璋先生 1979 年发表对霍克思译本的评价,大批学者专家开始研究红楼梦的译本,逐渐形成学派红学,成果也蔚为大观。以文化内容为主题的英译研究,集中在跨文化交际和译者的文化取向,如: 刘士聪 & 谷启楠(1997)用“语义翻译”和“交际翻译”理论分析了两译本中跨文化交际中的文化流失,认为霍译没有注释,杨译注释不够;郭建中(1998)通过分析两译本的文化内容翻译,认为杨宪益基本上遵循以源语文化为归宿的原则,而霍克思则遵循以目的语文化为归宿的原则。在已有的研究中,虽然对《红楼梦》的英译研究颇多,也有为数不少的研究是从文化角度进行分析,但是研究方向太大,难免会出现顾此失彼的问题,又鲜有从自然意象出发,从文化观入手进行分析的研究。

本文在文化翻译观视角下对《红楼梦》中自然意象英译进行研究,从自然意象这个小方面分析杨译本和霍译本翻译的差别,从而上升到文化传播层面,得出两人在不同文化传播目的下的不同翻译效果。

二、从文化翻译角度解析两个英译本中对自然意象的翻译

在翻译学界,较为著名的是苏珊·巴斯奈特的文化翻译观,她的“文化翻译观”侧重于文化交流。通过译者的翻译,介绍各民族特有的文化,促进两种语言和文化研究和交流。

(一)翻译“花”时对原语的解读

《红楼梦》中的花被赋予了不同的特殊的文化意蕴,通过对不同花的不同描写,对女性的命运进行了不同的解读,而对于花这个自然意象的英译工作直接影响到读者对于曹雪芹写作意图的理解。下面以花签为例分析:

在第六十三回“寿怡红群芳开夜宴”中,书中的林黛玉、薛宝钗、李纨、袭人等都抽到了属于自己的签,大家抽出的签上都画著花和评价这种花的成语,还附带着一句诗。这些花隐喻主人公的性格特点,暗示着她们未来的命运和归属。

1.薛宝钗签

原文:牡丹——艳冠群芳——任是无情也动人

霍译本:It had a picture of a peony on it with the caption“Empressof the Garden”in large red characters. This was followed by a line of smaller black characters from a poem by the Tang poet Luo Yin:Yourself lack passion, yet can others move.

杨译本:She shook the container and took out a slip on which they saw the picture of a peony with the words “Beauty surpassing all flowers.” Inscribed in smaller characters beneath was the line of Tang poetry, “Though heartless she has charm.”

宝钗抽到的是“牡丹”,签上题着“艳冠群芳”四个字。霍克斯在此处译为“Empress of the Garden”,牡丹自古有“花王”的美称,而且我们可以从刘禹锡的诗“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中找到霍克斯翻译的根据,京城百花齐放,累于花园。再看杨宪益夫妇的翻译:“Beauty surpassing all flowers”。下面比较一下这两种翻译的不同。英语中多用静态动词来表意,相较于汉语,英语是一种动态的语言,而此处霍克斯的翻译就体现了这一点,忠实地表达了意思的同时,强化了读者头脑中的艺术想象,能够使西方读者产生共鸣。在这一点上符合西方阅读和思维的习惯,这就涉及文化翻译问题,作为一名西方翻译学家,无论是从自己视角出发还是为西方读者考虑,这样的翻译都是值得理解和肯定的。而杨宪益夫妇的翻译则侧重于动态表述,“艳冠群芳”,“艳”字是“beauty”,“冠”是“surpass”,而“群芳”则是“all flowers”,在这一处的处理上杨宪益夫妇的翻译严密且忠实原文,从含义甚至是字数上都做到一丝不差,他们采用异化的翻译方法是为了更好贴近原语,更好将中国古典文化传播出去,不同于霍克斯翻译出于考虑到西方读者的阅读习惯和阅读思维,杨氏夫妇能够让西方人接触我们古人对于牡丹的认知。

2.袭人签

原文:桃花——武陵别景——桃红又是一年春

霍译本:The picture on it was a spray of peach blossom with the caption “Fishermans Lost Paradise” and the verse from Xie Fangde: Peach trees in pink and another spring is there.

杨译本:A picture of peach- blossom with motto “Exotic at Wuling” and the line “another spring returns bring the peach blooms red”.

此处暗示的是袭人的命运,她在贾家败落时,逃過一劫,嫁给蒋玉函为妻,过上了安定的生活。在西方读者的世界里是不存在桃花源的,更不会有谢枋得的诗句,所以在这个时候霍克斯为了能让读者明白原文想要表达的意思,就借用了西方人知道的“paradise lost”,巧妙地将其转化为“ Fishermans Lost Paradise”,将“武陵别景”的意思传达给读者,这样更方便读者的理解。而杨宪益夫妇在翻译时,更接近原文,在形式上忠于原文。我们更可以看到杨宪益的翻译与原文的对应程度十分高,原文四个字,译文也是四个字,对诗句的翻译一字也不少一字也不多。杨宪益的翻译注重传承中国文化,尽可能不动原文,按照原文的形式和内容去做翻译工作,而霍克斯则更注重是否能够让读者接受和理解。在对“花”这一自然意象的处理上,忠于原文的杨宪益夫妇能够在原语表达清楚的基础上,更好地促进文化交流,而霍克斯的翻译灵活巧妙,更适合西方读者阅读,不需要读者具备很多中国文化知识。

(二)翻译“水”时对原语的解读

《红楼梦》中大观园是一切水的源头,在不同的住所、不同的地方,两人对于水的翻译也各有不同,下面举例分析:

1.潇湘馆之水

原文:忽开一隙,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水入堵内,绕阶缠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

霍译本:A stream gushed through an opening at the foot of the garden wall into a channel barely a foot wide which ran to the foot of the rear terrace and thence round the side of the house to the front,where it meandered through the bamboos of the forecourt before finally disappearing through

杨译本:Though a foot–wide opening below the back wall flowed a brook which would past the step and the lodge to the front court before meandering out through the bamboos

在霍克斯的翻译中,他将“水”翻译成了“stream”,用小溪水表现黛玉居所的泉水,而在原文中,根据语意的理解,此处的水曲曲折折,而这也正好和黛玉这位红楼女子的性格相吻合,她“心有千千结”。杨宪益夫妇对于此处的水,译为“brook”,同样是小溪的意思,两人采用几乎相同的方式去翻译水。黛玉的形象是孤高、清冷,而两位译者的处理十分符合黛玉的形象,两人的翻译充分还原了原作中对黛玉这一人物本身的性格特点描写。

2.怡红院之水

原文:转过花障,则见青送前阻·众人诧异:“这股又是从何而来?”

贾珍遥指道:“原从那闸起流至那洞口,从东北山坳里引到那村庄里,又开一岔口,引到西南上,共总流到这里,仍旧合在一处,从那墙出去.

霍克斯译:Behind the rose-trellis was a stream running between green banks. The literary gentlemen were intrigued to know where the water came from the water comes in over that weir, then through the grotto rejoins the main stream here. And from the water flows out again underneath that wall.

杨宪益夫妇译:Where does this water come from? -it flows from that lock we saw through the ravine, then from the northeast valley to the little farm, where some is diverted southwest. Here both streams converge to flow out underneath the wall.

在霍克斯的译文里,他反复使用stream,water,加强了“怡红院”“总一园之水”的特点。而在这一点上,杨版似乎吝啬于表现宝玉居所的“水”的意象,在此处的处理上并没有花更多的笔墨去强调“水”这一意象。在这方面,霍克斯译文中出现了五次水,实际上这样做暗喻了宝玉的“众星捧月”。霍克斯和杨宪益在对“水”意象的处理上,两人有所不同。从文化翻译的角度来说,这时霍克斯做到了让英语读者理解和接受,并且更好地将翻译与文本内涵结合起来,更好地将《红楼梦》中蕴含的文化传递出去,我们同样需要承认杨宪益翻译的准确之处,但在文化精神交流方面在这里没有霍克斯做得好。在对“水”这一意象的处理上,对它的文化体验以及个性化的情感心理体验差异影响了对这一意象的理解和表达。杨宪益和霍克斯对于“水”的翻译两人有做得好的地方亦有不到位之处。杨宪益在忠于原文时可能忽略了作者想要表达的涵义,在处理水这个意象时并没有花过多的笔墨,而在这一点上霍克斯做得更好。杨宪益和霍克斯这两个《红楼梦》的英译本,不能直接地去说哪个更好哪个不好,两个版本各有优缺点。

其实,可以看出杨宪益将《红楼梦》看做是一片古典的鸿篇巨著,而霍克斯则把它看做是一本通俗小说。从文化翻译观去看,杨宪益的翻译更侧重于文化输出,将中国的传统文化以它原有的形态传播出去,让西方读者接受和理解。而霍克斯更注重文化的接受度,更多地考虑西方读者已有的认知,在他们已有认知的基础上进行翻译工作。杨宪益的目的是弘扬中华文化,把中国的东西带到世界各地去,而霍克斯却是把视线锁定在读者身上。

楊宪益夫妇在弘扬中华文化的目的驱使下,他们选择尽可能地忠于原文,这确实是一种传播原意的好方法,但是并不能将这种方法运用到所有的翻译中去。在杨宪益翻译的过程中,他不可避免地因为原文的关系忽略了一些意象的表达,就比如说在上面分析的例子林黛玉住所之水的翻译时,他将原文毫无变动地翻译了,相比较于霍克斯的翻译却显得不足。当然,霍克斯在文化交流方面做得较为不足,但是要肯定他许多翻译得出彩的地方。霍克斯的翻译更灵活生动,霍克斯并没有被原语所约束,巧妙化解了读者在阅读时可能遇到的疑问。

三、结语

综上所述,作为翻译的主体——译者,首先他是特定文化环境中的人,因而在翻译活动中,译者往往带有某种文化倾向。两位都是优秀的翻译家,两位翻译的作品也都深受读者的喜爱。我们对译本翻译的评价不应该停留在特定的翻译标准、原则、方法上,不应该去争论译文的优胜劣败。杨译本侧重于中国文化的输出,而霍译本侧重读者的接受,两者的翻译效果在不同的情况下各显优劣。《红楼梦》可供研究的领域是非常广泛的,本文从文化翻译观角度对其中的自然意象的英译进行了重点分析研究,为《红楼梦》英译有关自然意向的研究提供了资料分析和参考。

参考文献

[1] Yang Hsien-yi&Gladys Yang.A Dream of Red Mansions[J].Beijing:Foreign Language Press,1999,Vols.1-6.

[2] David Hawkes.The Story of the Stone[J].Penguin Book,1993,Vols.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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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刘士聪,谷启楠.论《红楼梦》文化内容的翻译[J].中国翻译,199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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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闫敏敏.二十年来的《红楼梦》英译研究[J].外语教学,2005(4).

[8] 刘迎娇.《红楼梦》英全译本译者主体性对比研究[J].外国语文,2012(1).

[9] 张曼.杨宪益和霍克斯的译者主体性在英译本《红楼梦》中的体现[J].四川外语学院学报,2006(4).

[10] 吕洁.谁解其中味——评《红楼梦》诗词曲赋英译比较研究[J].中国翻译,20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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