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

赵一苇

我徜徉在这片自由的天地中。这是怎样的一片天地呢？抬眼是杂密的树，散漫地生长，伸枝展叶，枝藤交错，编织成一张稠密的天网，罩在头顶上。阳光斜斜的从网孔洒进来，地上光影斑驳。花儿、草儿在脚下蔓延，铺了遍地。

这里的天是绿的，地是绿的，空气是绿的，连涓涓流淌的溪水、耳畔啾啾的鸟鸣、远处山谷的回音，也尽是绿色。我的心随着鸟儿飞翔，随着泉水激荡，随着走兽奔跑。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有灵魂。听！树在耳语，兽在嘁喳，山谷也回荡着他的欢笑，一切都得到释放。

即便周遭响声不停，可这里的一切是寂静的。农人耕田、种作，妇人与稚子玩耍嬉戏，老人群聚在树下而坐。说笑声充斥着这片天地。繁而不杂，多而不乱。连时间似乎也眷恋这方圣土，久久伫足凝望，不肯离去。

突然，青碧色的雾气在眼前氤氲开来，朦胧了周遭景象。有尖锐的噪音在山林里突兀地窜出来。我循着声音找寻它的来源。

那反射着刺眼光亮，疯狂扑在树干上啃噬的是什么？那四个轮子，满载树木山禽的庞然大物是什么？那嗡嗡轰鸣，震耳欲聋的黑匣子又是什么？

是電锯！是汽车！是机器！

财富、贪婪蒙蔽了许多人的心和眼睛。他们拿着尖锐的武器，蓄意毁坏这一方净土。他们听不到自然的哭喊哀求;看不到生灵的日益消逝;感受不到这一片绿逐渐被抹擦。

很快，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填补了树木被杀戮后留下的虚空，霓虹代替了暖阳，汽笛代替了鸟鸣。一排排房屋、一条条马路，蜿蜒盘踞着曾经的绿地。现代化的潮水将这里原本的一切洗刷殆尽。这曾经绿地，被人们称之为“城市”。钢筋、水泥、砂石搭建出了这样一个灰色的世界。

我再也找不到那种自由，那怡然，那山，那水，那绿。

随着时间的迁移，那些始作俑者开始悔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行为的愚蠢。他们开始找寻那原始的绿。可时过境迁，原来的绿土早已不复存在。他们恐慌、张乱。他们被混凝土的灰色笼罩，压抑地无法喘息。

渐渐地，所有生活在城市中的人们都开始为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增添一丝生机。绿开始一点一点地被找回，于是又有人露出了丑陋嘴脸，扼杀了刚要萌发的绿，甚至将罪恶之手伸向了幸存的原始绿地。

我看到了地上湿润一片;我看到地球流下痛惜的泪水;我看到绿正离我远去。

为了还心灵一片宁静，为了子孙后代，为了我们唯一共同的家，请和我一起，将绿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