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电影《栀子花开》的商业性与艺术性

郑宗荣 张新玲

（重庆三峡学院，重庆万州 404100）

论电影《栀子花开》的商业性与艺术性

郑宗荣 张新玲

（重庆三峡学院，重庆万州 404100）

青春电影《栀子花开》收获了较高票房。影片的青春与爱情主题、超高颜值的当红明星、《栀子花开》歌曲积淀的审美情怀、有力的广告宣传等，都是取得商业成功的重要因素。但与其他青春电影同质化的青春、不合逻辑的情节、俗套的桥段、浅薄的内涵等艺术性上的缺失导致影片广受批评。

《栀子花开》；青春电影；商业性；艺术性

70后，80后逐渐步入回忆与缅怀青春的年龄，90后，甚至00后正青春，自然都关注以表现青春为主的青春电影，青春电影似乎成了电影市场的票房号召力。一些演员、艺人、主持人变身为导演，比如赵薇、高晓松、苏有朋、何炅，以拍青春片的方式追忆青春，进行新形式的艺术探索，在商业上取得了一定成功。旅美电影评论学者马纶鹏认为：“青春怀旧系影片的持续大热，反映的是一代人记忆和想念的集体挥霍。”[1]不过，商业性的成功并不意味着艺术上的成功，青春片也暴露出一些问题，缺乏经典的精雕细琢。

何炅导演，黄磊监制的青春电影《栀子花开》于2015年暑期档上映。上映首日票房即过亿，据中国投资咨询网统计，截至2015年8月13日，《栀子花开》票房累计3.8亿[2]。和《匆匆那年》、《同桌的你》、《左耳》等电影一样，一方面观众因为种种理由走进了电影院，另一方面，又因为种种理由，对电影充满了各种不满。《栀子花开》在豆瓣网评分4.1分，从下页2015年10月来自豆瓣网的截图[3]可见，口碑不佳。

薛晋文说：“票房固然重要，但是票房并非中国电影的唯一。健康的中国电影应该包括两方面的内容，一方面是商业性的票房利润指标，一方面是艺术性的文化精神指标”。[4]本文拟以电影《栀子花开》为具体分析对象，分析青春电影商业上的成功与艺术上的缺失，期待对青春电影的拍摄与赏析有所裨益。

一、高票房的因素

《栀子花开》能够取得较高的票房，与青春主题、歌曲《栀子花开》积淀的审美情怀、大力的广告宣传、高颜值的演员阵营是分不开的。

（一）青春主题

青春电影离不开“校园、青春、追梦”等主题，近几年国内青春片大多讲述发生在校园的悲欢离合，展现年轻人充满梦想、努力、奋斗、疯狂、纯真、伤痛的青春。《栀子花开》也不例外，一个关于校园爱情与友情的简单故事。2014年正值《栀子花开》这首歌唱了十年，何炅变身何导，宣布《栀子花开》将会是一部送给那些不服输、不服老、不被现实改变的人的年轻态电影。何炅称：“我希望大家看到电影时不是唏嘘那个时候多好，而是发现原来自己一直这么年轻。”[5]《栀子花开》提出“不怀旧，正青春”的口号。

虽说主打90后观众，可是看到熟悉的大学校园，熟悉的阶梯教室，熟悉的老师点名的场景，70后，80后观众也被深深吸引。在光影转换之中，依稀想起曾经流逝的岁月，感叹过去的美好与单纯。这部电影与其他青春电影一样，用美好的青春记忆，拨动观众最敏感的青春琴弦，在无数观众心中引起共鸣，这是青春电影成为高票房号召力的重要原因。

豆瓣网截图

（二）歌曲《栀子花开》积淀的审美情怀

十年之前，何炅一曲《栀子花开》打动无数毕业生，“淡淡的青春，纯纯的爱”是人们永远不变的情怀。《栀子花开》这首歌不仅旋律优美，歌词也清新宜人。“栀子花开，So beautiful so white，这是个季节，我们将离开……栀子花开啊开，栀子花开啊开，是淡淡的青春纯纯的爱。”如果把人生分为四季，初夏正是青春的季节，初夏，也是学子毕业离别的季节。初夏开放的栀子花，晶莹洁白，芬芳清远，正像欢乐和无奈的青春情怀。当年听歌的小孩，已经正式进入最美的青春年华，当年听歌的青年，正为即将逝去的青春有些感伤，有些怀念。正青春的青年，怀着对青春的梦想与憧憬，走进电影院看这么一部追逐梦想的电影是适宜的；而即将逝去青春的观众，也可以在影片中回味自己最美的青春年华，自己的校园，自己的爱恋。观众怀着对栀子花的期待，想念着花开的芬芳，走进影院。这与《同桌的你》是同样的情怀。

（三）大力的广告宣传

还没有正式开拍电影，《栀子花开》的新闻已经铺天盖地。何炅作为湖南卫视的著名节目主持人，公众关注率本来就高，不但借助湖南卫视推广这部电影，再加上一些恰当的营销策略，比如在网上为自己的电影主角取名字等，提高公众的关注度和参与热情，还没拍，已经成功地推销了这部电影。

拍完后，更是在各大媒体广为宣传。不仅请来电影主演，借助“快乐大本营”推销电影，还在“天天向上”中极力普及“栀子花”文化和推广电影。这两档节目收视率很高，这样的宣传，自然挑起了不少观众的好奇心，他们乐意走进电影院，一睹明星的风采。何老师为了新电影全面开启了刷脸模式。除了快乐家族的卖力吆喝，进入7月以后，邓超、李冰冰、陈坤、苏有朋、井柏然等一线大咖也纷纷利用自身号召力在微博上为电影做宣传。老搭档李湘更是牵着女儿王诗龄演唱了电影主题曲，现搭档谢娜则负责了电影彩蛋[6]。

广告宣传对一件商品的成功推销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栀子花开》的现代化营销与推广，把它作为一部商业片的商品属性发展到了极致。

（四）高颜值的演员队伍

青春电影需要明星提升人气，明星也需要青春电影扩大影响和知名度。青春电影可以利用明星的影响力，扩大电影的受众范围和影响；也为明星提供了展示演技和个人魅力的平台，进一步提升人气。

电影未拍，网上已曝出很多新闻，何炅到许多地方去挑选演员，甚至有传言说，即使是一个群众演员，都必须长得好看才行。经过精挑细选，再加上何炅多年积累的好人脉，《栀子花开》演员们的颜值必然很高。当红小生李易峰出演完美的男主角许诺，90后“谋女郎”张慧雯演女主角言蹊，“小鲜肉主演群”还包括蒋劲夫、魏大勋、杜天皓、张予曦、李心艾、宋轶、张云龙、柴格、王佑硕，真的是“正青春高颜值组合”。何炅还邀请到李玟、羽泉、尼坤、李晟，李佳航，秦沛以及著名音乐人李偲菘、李伟菘等人客串，其中胡海泉更是自愿放下偶像身段，在片中给一个二十多岁男孩当了爹[6]。

何炅开玩笑说，“因为我第一次做导演，朋友们都要来帮忙客串，我头疼的反而是如何拒绝，比如谢娜。不过，虽然很多演员客串，但我们绝对不是为了让大家数星星，每个演员都在恰如其分的位置出现，都是为了衬托我们几位青春演员。”[7]

《栀子花开》播出后，“国民校草”李易峰人气暴涨，成为一大亮点，关于李易峰的话题热度直线飙升。李易峰的粉丝为了他，毫不犹豫地走进电影院。在各大论坛，很多粉丝力挺李易峰，直言就是冲着“峰峰”去看电影的，一旦有人质疑“峰峰”的演技，不惜在论坛里掀起一场场口水仗。高颜值的演员队伍，在当下的“刷脸”时代，实在是取得高票房的必杀技。

二、艺术上的缺失

追求短暂轰动效应的国产青春电影也许一时收获了高票房，但缺少情感慰藉和人性关怀，没有挖掘个体生命青春期的真正疼痛，似乎把青春当成了一场表演，只简单呈现青春的热闹，没有走进人物内心，追问青春到底需要什么，为什么会痛，不能让喧闹的心灵安静，找到可以寄托的灵魂家园。与商业成功形成巨大反差的，是同质化的青春、不合逻辑的情节、缺乏文化内涵等艺术上的缺失。

在各大电影网站，《栀子花开》的评分都不高。在网上看到有关《栀子花开》的影评，也以批评吐槽为主。电影在叙事逻辑和镜头语言方面所呈现的水平与高票房似乎并不匹配。也许，被批评的不仅是《栀子花开》这一部电影，有些问题是商业片或青春片或多或少都存在的问题。

（一）同质化的青春

电影像一面镜子，真实地从不同侧面反映人生百态和世事沧桑，用影像和故事敏锐地记录着时间、历史、人类和文化；电影又像一盏灯，在影像展示现实之外，站在高处，观照人类的生存境遇和精神家园，启迪人们审视自身的生活，超越庸常的现实。电影创作，需要深入生活，汲取现实的养料，贴近生活的真实，才能创造出接地气的作品。

青春电影是电影中非常重要的一个类型，不同时代不同社会背景下，青春的色彩差别极大，青春电影用影像的方式记录一代代人的成长，展示他们的青春和热血，记录他们的价值与伤痛。青春，对每一个人来说都弥足珍贵，可真正处在青春之中时，却迷茫糊涂，大大咧咧，所以走过青春，总忍不住回望，渴望在关于记录青春的电影中发现曾经的自己，引起共鸣，宣泄关于青春的回忆与遗憾，这是青春电影总能够获得高票房的重要原因。也因为如此，“青春”资源在电影中的无数次使用，不知不觉变成了千人一面的“青春”，似乎“不堕胎、无车祸”就不是青春电影，造成青春电影同质化。近年上映的一系列青春片，大多将青春简化为“学生时代”，爱情是其中的必备元素，以爱情纠葛为主线，似乎青春值得纪念的，就是一场或几场风花雪月的故事。将青春的纯真变成了做作，虚情假意。影片没有深入角色内心探求青春期成长的伤痛，而是用外力拉扯，来制造疼痛的感觉，缺乏感染力。

严杰夫认为，“当下部分青春文学作品口碑并不佳，不仅在主题选择上呈现出同质化的局面，在文学表达上也逐渐堕入平庸的境地。这些作品似乎是将青春窄化成了情与爱的个人化游戏，作者或苍白或扭曲地表达着青春的美好，却最终使得他们笔下的青春有些虚伪、功利和故作姿态。”[8]《栀子花开》里的青春，与别的青春电影相比，没有什么新鲜与特别之处。

（二）情节不合逻辑

《栀子花开》在情节设置上多处不合逻辑，经不起推敲，这样的地方多了，观众就会觉得虚假。为了推动情节发展，用韩片中俗滥的桥段，让三位女生遭遇车祸，显得突兀而粗暴。这种次要人物毫无预警的突然死亡，没有必然条件也没有铺垫，损害电影叙事的流畅与合理性。还有一些经不起推敲的情节。比如许诺对言蹊非常好，可就因为没有及时告诉她没被巴黎舞蹈学院录取的事，女主角就要和男主角分手，理由太过简单牵强。

作为大四毕业生，除了陈家苗需要供弟弟读大学不得不选择参加工作，乐队的魏歌想拉拢许诺作为主唱，争取被唱片公司看中创造自己的未来以外，其他同学都快乐地寻梦，对生活没有明确的目标。整部影片，像是无忧无虑的年轻人玩的一场游戏，有的只是单纯的任性和小忧愁，对“青春”的表达肤浅而简单。影片中的大四毕业生，没有像一般大学生那样急着找工作解决生计问题，没有丝毫生存的焦虑，生活的压力，即使在影片开头稍微提及，也被后面的插科打诨淹没，生活的严肃变成了男生跳“四小天鹅”的哗众取宠，放大了一些非主流价值，不能引起多数观众深层次的情感共鸣，没有诠释青春的深刻内涵，不能给人有益的人生体悟。

影片的高潮发生在“梦想之夜”的文艺汇演舞台。20多天，完全没有舞蹈基础的男生要跳好《四小天鹅》已经不易，其中还有些日子没有训练，在晚会上，忽然把《四小天鹅》跳得美轮美奂，而且还另外跳了一支舞，一个个蹩脚的乐队成员突然成了舞蹈天才。青春的阵痛，只是一场未能完成的表演？青春的抚慰，难道只是一场表演？影片注重对“奇观情感”的展示而忽略“质朴情感”的表达，对轻松搞笑内容的追捧胜过了对青春岁月的沉淀，刻意营造的喜剧效果削弱了电影的思想力量。

（三）缺乏文化内涵

片名为《栀子花开》，许多观众怀着对栀子花的审美期待走进影院。不过他们惊讶地发现，影片几乎与栀子花无关，这个名字，不过就是个噱头。

电影选用高颜值的年轻演员，何炅表示，“两人身上特有的‘清新靓丽的栀子花’气质十分贴合影片对角色的形象定位，相信这对完美的组合定会诠释出青春电影的全新定义。”[9]除了选择演员要求形象气质与栀子花的清新气息神似，影片与栀子花有关的情节大约有三处。一是影片开始，乐队主唱许诺在酒吧唱《后来》，《后来》的歌词中有“栀子花，白花瓣，落在我蓝色百褶裙上，爱你，你轻声说。我低下头，闻见一阵芬芳”。第二是一个男孩子乐队，命名为“栀子花乐队”。第三是言蹊和许诺第一次在大巴车上见面，通过一副耳机，一起听了《栀子花开》这首歌。这些刻意加入的“栀子花”文化符号，看起来与栀子花有关，却缺乏一种文化上的内在联系，缺乏栀子花本身所具备的文化意蕴。中国文学中，栀子是常见的“同心”之喻[10]。影片太过喧嚣热闹，缺乏栀子花所蕴含的沉静、悠远之美。

青春电影如果只把青春当作一种“装饰”，缺乏深刻的内涵，缺少对现实的观照和对人性的审视，注定艺术价值不高。一部电影要产生深远影响，需要贴近生活，表现大众的审美诉求，从细微处揭示生活的真实，才更具生命力和感召力。

三、结 语

习主席说：“文艺不能当市场的奴隶，不要沾满了铜臭气。优秀的文艺作品，最好是既能在思想上、艺术上取得成功，又能在市场上受到欢迎。要坚守文艺的审美理想、保持文艺的独立价值，合理设置反映市场接受程度的发行量、收视率、点击率、票房收入等量化指标，既不能忽视和否定这些指标，又不能把这些指标绝对化，被市场牵着鼻子走”。[11]

《栀子花开》艺术性的缺失注定它的传播和影响不会持久。市场和观众需要有内容、有生活和有思想的青春电影，拒绝“以娱乐代替文化”的粗制滥造作品，抵制“票房大过思想”的浅薄电影。如果过分看重票房和名利，过于急功近利，缺乏对思想价值的锤炼，很难提升电影的内在品质。在当下多媒体视像时代，影视作品的传播会潜移默化地影响受众，青少年是青春电影中很重要的接受群体。青春期正是他们形成一生的人生观、世界观的重要时期，如果电影中传递真实的情感和故事，美与善，积极向上的心态等正能量，将对他们产生积极影响，这也呼唤青春电影提升艺术价值。

[1]青春题材电影应包含更多“正能量”[DB/OL].新华日报，2014-05-07.http://ent.ifeng.com/a/2014050 7/40050322_0.shtml.

[2]《栀子花开》电影票房最新统计[EB/OL].2015-08-13 09:04中国投资咨询网.http://www.ocn.com.cn/life/201508/zpuut130903 35.shtml.

[3]栀子花开.豆瓣网.http://movie.douban.com.

[4]薛晋文.票房并非中国电影的唯一诉求[N].人民日报，2012-05-08.

[5]郑坤峰.毕业季，带《栀子花开》回家[N].中国电影报，2015-07-08.

[6]《栀子花开》首日破亿，何炅老师你怎么这么棒！[EB/OL]2015-07-11.http://www.chinadaily.com.cn/h qcj/xfly/2015-07-11/content_13963024.html.

[7]《栀子花开》电影上映时间定档7月10日[DB/OL].中国日报网.http://www.chinadaily.com.cn/hqcj/xfl y/2015-04-12/content_13530808.html.

[8]严杰夫.我们的青春文学以何“致青春”[N].文汇报，2013-05-25：009.

[9]何炅当导演拍《栀子花开》[DB/OL].新京报.2015-02-12.新华网.http://news.xinhuanet.com/ politics/2015-02/12/c_127485640.htm.

[10]俞香顺，周茜.中国栀子审美文化探析[J].北京林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1）：6-12.

[11]习近平.习近平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EB/OL].搜狐文化.http://cul.sohu.com/20151015/n4 23277023.shtml?bsh_bid=758496712.

（责任编辑：朱 丹）

The Commercial Nature and Artistry of the Film Gardenia Opened

ZHENG Zongyong ZHANG Xinling
(Chongqing Three Georges University, Wanzhou, Chongqing 404100)

The fact that the youth film Gardenia Opened has got high box office is due to the youth love theme, a number of beautiful stars, the aesthetic temperament conveyed in the song of the film and the powerful advertisement. They are crucial to its business success. But its homogeneity with other films in terms of the absence of artistry in illogical plots, vulgar dialogue and shallow connotations becomes the target of criticism.

Gardenia Opened; youth film; commercial nature; artistry

J905

A

1009-8135（2015）06-0093-04

2015-09-28

郑宗荣（1975-），女，重庆万州人，重庆三峡学院副教授，学报编辑，主要研究文艺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