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潮
在热带与亚热带地区,海岸潮间带、滩涂上生长的木本群落称为红树林。
红树林犹如一大群倔强的汉子,生长于火一样燃烧的热带、亚热带,伫立于不能立锥的海边滩涂上,不管是十二级强台风的横扫暴卷,还是咸味海风的轻轻吹拂,不管是暴雨的无情摧残,还是春雨细绵润物无声,它永远是一片青青的绿洲,为大自然遮风挡雨的一张张绿伞。
它们是血性的汉子,火红的骄阳锻造了它红色的肌肉,也染红它的躯干、枝条、花朵……尽管披着绿色的外衣,戴着绿冠,叶子绿得像翡翠,但剥开它的皮,却是长着滴血的一颗颗“红心”。
红树林的家族鼎盛繁茂,是常绿灌木或乔木组成的群落,木揽的叶子厚重得油亮发光,秋茄树潇潇洒洒,海莲树粗壮结实,角果木光鲜娇媚……它们安贫乐道,坚守自己的湿地家园,日夜听着海涛拍岸惊天动地的倾诉,海风掠过轻轻地抚慰,每天迎接第一缕阳光的升起,它們给人们带来一道亮丽的海上风景线。
红树林吸日月之精华,经风雨之洗礼,贫瘠的海滩湿地却是豪华的温床,它们凭着枝繁叶茂,盘根错节,古木苍茎,嶙峋如蛟,一连连、一排排,结成摧不垮的团队,风流在海与岸之间,潇洒在水与天空间,化狂风为情侣的窃窃私语,变惊涛为诗人的吟哦,拨响海内的弦音,饱尝海水咸涩的滋味,苦苦死守贫寒的湿地,酿造福荫人类的生态环境。
任凭太阳被乌云吞没,大地变脸,天黑如墨,风云翻滚,狂风暴雨,白浪滔天,海妖肆虐。它们不畏强暴,打不败,冲不散,坚韧不拔,赤胆忠心,手挽手,根连根,心相印,严防死守,联结成绿色的大网。与海浪搏斗,与龙王较量,舍生取义,忠诚捍卫着海堤的每寸土地。以血肉之躯,将华美而深沉的史诗写在长长的海岸线上。它们是人间妈祖,自然界的天上圣母。
有谁见过胎生的植物,红树林像万物之灵———人一样,属于稀有的胎生繁殖植物。红树的种子在母树的果实内怀孕、发育、萌芽,几经咸涩海水的浸泡和风雨的吹打,长成小苗后随着“啪啪”的响声,同果实一起从树上掉下来,一个新的生命诞生了。退潮时,它插入黝黑的海泥滩上,只需两三个钟头,就可以长成新株。涨潮时,它随着海水漂流,任凭波浪起伏,四方飘荡,数月不死,见泥生根。漂泊的生命是浪漫而又艰辛的,它们随遇而安,就像打不垮、捶不烂、烧不死、响当当的铜豌豆,彰显着特殊生命的力度。
红树林,它们不需肥沃的黑土地,更不需要温室里的营养杯,无须悉心呵护,对大自然毫无所求,默默地把根扎进瘠薄不毛的海滩上,依靠发达的根系吸取海土、海风、海浪的营养而茁壮成长。红树林就像沙漠里的黄柳一样,与恶劣的环境搏斗,顽强地生育、生产、生存、生长着,只有奉献,没有索取,把毕生贡献给绿色大地。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远处是碧波荡漾的大海,岸边是一片绿油油茂盛的红树林,栖息着白琴鹭、琵琶鹭、灰鹭、黑嘴鸥、小青脚鹬……它们扑腾着翅膀,自由自在地飞翔,悠然自得地寻觅着食物。红树林是候鸟的越冬场所和中转站,也是海鸟生产繁殖的栖息地。
红树林深处,各种海生动物妙趣横生。滩涂鱼可以长时间离开水,甚至爬到树上休息,属两栖水生物。它弹跳自如,猛然一跃,可以跳过超过自身长三倍的距离,故又称跳跳鱼。滩涂鱼求偶的方式也很独特,雄性滩涂鱼会摆出各种姿势跳“求偶舞”,吸引雌性滩涂鱼进入自己的洞穴,步入“洞房”。
每当你走进红树林,就会发现很多洞穴,绝大部分是蟹洞。
和尚蟹整个身体就像光秃秃的和尚头,关公蟹背面像关公的脸,梭子蟹在红树林外水域生活,褶痕相手蟹则栖树生活,最耐人寻味的是生活在红树林里的招潮蟹,雄性招潮蟹的双螯一大一小,其中一螯很大,约占体重的一半,另一螯则很小,雌蟹两螯均小。有着大螯的雄性招潮蟹很像一位拉小提琴的人,西方人称其为琴蟹或提琴手蟹。涨潮时,雄性招潮蟹常用力挥舞大螯,似在召唤潮水,因而称为招潮蟹。当雄性招潮蟹建好洞穴后,会站在洞边,向路过的异性挥舞大螯,招呼雌蟹进行同房。
更有趣的是“背着房子旅行”的贝类。蜗牛、玉螺、滨螺、蟹守螺等腹足类主要在红树林的地表、树干和树叶上缓慢爬行。文蛤、泥蚶、西施舌、红树蚬等双壳类主要潜居于泥底中……
世上每一个苟活的生命都不容易,每一种动物,哪怕是幼小的动物都有其维持生存的本领,环境造就生命,生命因环境而生存。
红树林蕴藏着无限生机,包含和孕育了许多生命的成长,是新生命的摇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