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菊花》是美国著名小说家约翰·斯坦贝克的杰出代表作。在小说中,作者以女主人公伊莉莎的菊花情结作为小说主线,重点描述了伊莉莎所处的生活状态与心路历程,从而揭露了当时社会的女性深陷于被男性包围的一个绝望境况。她们渴望解脱、渴望自由,然而那微小且薄弱的呐喊声终究还是被淹没于男性主权社会的包围中,这预示着伊莉莎想要的关于女性理想社会的必然失败。从生态主义视角下解读《菊花》,充分阐释了女性与菊花所代表的自然之间的关系,表达了作者对男权社会、功利主义的批评,揭示了他对女性与自然同一性的生态人文关怀。
关键词:约翰·斯坦贝克 《菊花》 生态女性主义 自然
生态女性主义理论由法国女权主义者澳博尼最先提出,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受到人们的广泛关注,它是在不断的女权主义运动中发展演变而来的。通过一系列颠覆、质疑西方社会中存在的占统治地位的价值观、等级制度等的运动,女性与自然逐渐得到解放,打破了传统社会中自然与文明、女性与男性相互对立的局面。生态女性主义理论主张自然与女性之间有着密切的关系,它认为男人对女人的压制恰似整个人类对自然的压制。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进步,使得女性的地位日益低下。而生态女性主义看到了女性的伟大,它认为女性生来感情细腻,比男性更容易亲近自然,呼吁人们关爱自然、关爱女性。在父系社会中,女性被男性压迫控制如同人类对自然的压迫控制,并在这种历史际遇中不断满足人类自我的欲望。然而,生态女性主义理论强烈要求尊重自然、关爱女性,渴望建立一个女性与男性、自然与文明融合相处的和谐社会。
一 女性与自然的同一性
生态女性主义理论主张自然与女性是人类社会生存发展的根本。在以往的传统社会中,人们常常将大地比喻为母亲,大地所具有的造化功能恰似女性本身的孕育功能。大地不断产生丰富的物产并形成复杂的生物圈,女人用自己的身体孕育出生命,并用乳汁哺育人类。此外,女人又用自己温暖的内心爱护着自然;自然作为女人的避风港,在受到来自男人的压迫时,通常会转向自然以获得安慰。
在《菊花》中,女主人公伊莉莎是一个普通又平凡的农村妇女。她美丽、能干,特别擅长养菊花。虽然她已经三十五岁,却依然没有孩子,甚是痛苦。由此产生的状况使得她将过剩的爱转移到了种植菊花这件事情上面。在某种层面上可以说,菊花便是伊莉莎的孩子,她将全身心的爱倾注于菊花上。当丈夫亨利夸赞她的菊花时,伊莉莎甚是骄傲。即使如此,在亨利一个农场主眼中,菊花远比上瓜果蔬菜的实用价值大。因此,每当亨利看到伊莉莎呵护菊花时,依然带一丝不屑与轻蔑。从作品细节的描述上,我们可以发现作者在所要展示给读者的男性价值观和女性价值观上的不同:男人更重视对自然的开发利用,强调自己是自然界的统治者,以期望通过不断的攫取来满足自身无穷的欲望;而女人在价值观方面与男性相反,她们认为自然界万物是平等的,没有任何等级上的差异,既能从自然界获得合理的馈赠也在细心地保护着自然。
小说《菊花》中的“菊花”一词,在全文中有着浓厚的象征意义,是贯穿整篇小说的自然物件,代表着大自然的纯洁之美。它和伊莉莎密切联系,是伊莉莎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部分,是伊莉莎的希望,是伊莉莎的精神寄托。伊莉莎对菊花所表现出的独特情感,充分揭示了自然与女性之间的完美融合。
二 男权主义对自然与女性的双重压制
1 对自然的压制
生态女性主义视角下的自然破坏,其根因在于人类对人与自然间关系的持有观点,即认为人与自然是二元对立的关系,把自然当作了人类改造利用的对象,将人类社会的生存与发展建立在压迫自然的基础上。在斯坦贝克所著的《菊花》中,在开篇部分就有一段关于自然环境的深刻描写:飘荡在冬季空中的灰蒙蒙的雾,严严实实地笼罩在萨利娜斯山谷的上方,仿佛要将萨利纳斯山谷与外界割裂开来……作者在这一段中将大自然的颓败与萧条刻画得形象逼真,深刻的表现出了美国工业文明给大自然造成的破坏。
作者所描述的萨利纳斯山谷曾经辉煌一时,是个极其有魅力的地方,在其作品中曾多次出现。然而,在《菊花》开篇部分描写到,白雾笼罩着萨利纳斯山谷,从侧面揭示了人类社会在取得快速进步、满足自我欲望时对自然造成的种种破坏与蹂躏,给环境带来了极大的负面影响。在男权社会中,自然只不过是男性用以满足自身需要的一种商品。当冬季牧场没活可做时,男人又打起了其他的主意,试图要榨干这片牧场以求得更大的利润。然而,由此行为所产生的后果便是一团团浓雾,在某种程度上正是农业机械化对自然生态造成的破坏,揭示了工业化的快速发展所带来的环境污染与恶化。菊花作为贯穿小说文本的线索,其本质是象征着男权主义压制下的自然界中的菊花也显得如此的渺小与微弱,例如亨利在描述菊花的时候,使用到了“强壮”这一词汇,从中能够看出,亨利所持有的自然观点是以事物的实用价值作为基本标准的,在他看来,然界中的一切都具有商品的潜在价值,故亨利认为菊花虽然长得非常好看,但却没有任何的实用价值。与此同时,小说中的补锅匠更是对菊花不屑于一顾,讨好过伊丽莎后他便随意地将菊花扔到了大路上。从这些内容的描述中,我们均可以看出男性对自然商品化、随意化的态度。
自然作为人类社会的生存或者是依存环境,其不但为人类提供了必要的生存资源,而且也为人类创造了丰富灵感,即人类与自然是無法分离的。但是,西方工业文明的发展,使得自然日渐沦为了被统治、被征服、没有任何发言权的对象,自然也成为了人类眼中的“资源”,以便人类开放与利用。斯坦别克对人类命运以及人与自然相互依存关系的关注,在作品《菊花》中得到了明显的展现。斯坦贝克在作品中表示出的对自然深厚的感情,彰显出了人类是自然界构成中的一份子,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应该是积极的、主动的以及和谐的,即完全建立在平等基础上的良性互动关系。自然与人类社会的发展紧密相联,人类无法脱离自然而生存,但自然却能独立于人类之外而存在,所以,人类应该尊重自然、爱护自然。
2 对女性的压制
女性是男权文化中的“服从者”,其在公共场所通常只能被迫保持缄默。《菊花》中描述亨利与两名生意人的谈话时,伊丽莎在远处对他们的观望,尤其是文中所用到的一系列的动作词汇“盯”“埋头”“瞅瞅”等,将男权主义体制下男性占据主导地位、女性处于从属地位的特征揭露无疑,即在男权为中心的社会中,女性只能把家庭作为人生的整个舞台,过着极其单调的生活,对男性的世界与生活充满了向往,更是将压抑与渴望、现实与幻想等内心充满斗争的女性形象逼真地呈现在了读者的眼前。
斯坦贝克在《菊花》中将男女主人公的居住环境描述为像是住在用盖子盖住的山谷中。“盖子”正是对伊莉莎生存环境的象征,体现了她的压抑孤独、与世隔绝的生活状态。房子和花园是伊莉莎的活动空间。当自己的丈夫和别人谈生意时,她也只能远远望着,心中充满了期待与渴望。在长期未能进入男性世界的谈话后,她将自己的希望转移到种植菊花上面,希望能够得到肯定,然而每次皆以失望结尾。亨利满脑子赚钱的想法,完全不顾及伊莉莎的内心感受。在伊莉莎洗完澡后,穿上自己认为漂亮至极的裙子时,她很是高兴。因为她种植的菊花得到了补锅者的高度赞美,她的付出得到了肯定。然而,令人不满的是,她的丈夫似乎永远都看不到她的美,甚至亨利眼中的美是强壮。亨利的一次次打击将伊莉莎的自信与希望一一击碎。由此可以看出,萨利纳斯山谷、伊莉莎和菊花都经历了类似的悲剧,它们在男权社会中被压迫、被排斥,展示了男权社会下自然与女性的双重困境。
三 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
在小说《菊花》中,伊莉莎经历了女性自我欣赏以及自我意识的觉醒过程。伊莉莎漂亮、能干、生性乐观,与亨利快乐地在自己的农场里生活。她的日常琐事便是照料自己的花园,种植菊花,亨利管理农场的大小之事。从这样一种生活方式中,伊莉莎很自然地将丈夫看做一家之主,从容接受自己的从属身份,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能力和价值。
然而这种错误的自我意识在与亨利的一次不经意交谈中得到顿悟。亨利夸赞她的菊花好看,同时他也认为再漂亮的菊花也比不过种些有实用价值的苹果来,此事使她茅塞顿开,她觉得自己兴许也能种植出苹果。她开始意识到自己也可以参与到农场的琐事中,她对自己的能力开始有了模糊的认知。还有就是伊丽莎脱去掩盖自己女性特征的男性化工作服,化了妆并穿上漂亮的裙子以此表现自己作为女性所特有的美。虽然丈夫在看到伊丽莎的变化时只是用“强壮”一词进行概括,但伊丽莎对这一词的重复与质疑,表达了她的另一层意思,即女性内心的伟大与崛起。这种认知在其与补锅匠的交谈中得到增强,补锅匠试图给伊莉莎修补物件遭到残忍拒绝后,他讲述与菊花有关的事以套近乎,不出所料,伊莉莎甚是兴奋,不断谈论自己种植菊花的技巧和经验,言语中满满的自信心和自豪感。兴奋之际,她将自己头上破旧的帽子摘下,乌黑发亮的头发散落眼前,看似微小的動作却是伊莉莎女性意识复苏的象征。在与补锅匠对菊花的谈论中,伊莉莎的自信心不断增强。当她看到补锅匠自信地补锅的时候,她意识到自己也可以。
《菊花》中诸多话语的出现皆表现出了伊莉莎女性意识的觉醒,她开始意识到男性做的事女性也可以做,女性天生并不比男性差。斯坦贝克在小说中对女性意识觉醒的种种细节描述,皆充分表明伊莉莎已经成为充满自信、敢于挑战男性权威的新女性。尽管伊丽莎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遭受了种种打击,但伊丽莎并未像以前那样妥协或者沉默,而是努力、大胆地让自己成为具有话语权的现代女性,她用“今晚一定会很好”等这些话语不断的激励着自己,尤其是她开始意识到女性的能力其实并不低于男性,并从中重获了自信心。
综上所述,斯坦贝克对大自然以及人类社会倾注了自己深厚的感情,凭借自身敏锐的、独特的观察力,窥视到了男权主义对自然与女性的双重压迫,以及自然与女性在男权主义压迫下的紧密关系。在斯坦贝克对性别、自然等这一系列生态女性主义所包含内容为主题的执着探索中,以其独特的视角,向世人诠释了自然对人类社会的重要性,女性所处地位的不合理性,表达了自身对人与自然和谐发展、两性和谐相处的观点,展现了生态女性主义不断向前迈进的坚定步伐,以及女性解放与自然解放的必然发展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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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超峰,郑州职业技术学院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