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创新是否促进了经济增长——基于省级面板数据的实证研究

任 斌 赵佩娜

金融创新是否促进了经济增长
——基于省级面板数据的实证研究

任 斌 赵佩娜

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效应在理论上是不确定的，而经验研究也没有得出一致结论。本文基于全国15个省（直辖市、自治区）2008-2013年的省级面板数据，运用系统GMM方法实证检验了我国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研究发现：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直接影响效应并不能确定，而金融创新通过促进金融发展进而对经济增长产生促进作用，但具有显著的时滞效应，且该效应呈东部、中西部递增趋势，表明良好的经济基础和金融发展环境是金融创新促进经济增长的重要基础；进一步研究证实，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存在显著的时间趋势效应，即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具有长期性。本文的研究结论是稳健的，为深入认识我国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提供了有益参考。

金融创新 经济增长 金融发展 系统GMM

一、引 言

随着经济社会逐渐步入“新常态”时代，我国经济增长的驱动力也由过去的要素驱动、投资驱动转向为创新驱动，而创新驱动力的来源无疑离不开技术创新。显然，技术创新离不开金融支持，以金融发展促进技术创新，以技术创新带动金融发展，发挥二者的协同效应，进而促进经济的内涵式增长，才能使经济社会真正的获得“创新红利”（李丛文，2015）。因此，金融发展之于经济增长的重要作用是毋庸置疑的。但是，金融发展的动力是金融深化，而提高一国的金融深化水平的出路就是增加金融发展份额，可增长发展份额的关键却在于推进金融创新（陈子季，2000）。所以，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来说是不可或缺的推动力。然而，从宏观层面来讨论金融创新之于经济增长，其影响可谓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金融创新在开拓资金来源渠道、强化利率杠杆和推进金融自由化进程等方面起着积极作用，进而推动经济增长；另一方面，金融创新也使整个金融体系的稳定性降低，加大了金融业的经营风险，同时对货币理论、货币政策的中介指标和货币政策工具及传导机制都产生了不同程度的负面影响，进而加大了对经济增长影响的不确定性。因此，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在理论上是不确定的。

本文将采用实证研究方法来分析我国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具体来讲，我们将基于“金融创新-金融发展-经济增长”的传导路径，采用我国2008-2013年的省级面板数据，运用系统GMM估计法实证检验我国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并比较分析了区域间的差异性。显然，进行这一研究是非常有必要的。第一，如前所述，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在理论上是不确定了，而大量的经验研究也并没有得出一致结论，判断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显然需要大量的经验证据的支持。因此，本文基于我国各地区经验数据进行实证研究来判断我国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就显得尤为必要。第二，在现代市场经济建设中，我国金融体系的发展是否健全和有效，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我国经济活力和能够长足的可持续发展（吴敬琏，2006），而金融创新无疑是金融体系的关键部分。因此，研究我国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是系统认识我国金融体系是否健全有效的重要工作。第三，由于我国各地区经济环境和金融发展存在显著差异，因而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贡献水平也必然存在差异，所以，比较分析不同地区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影响的差异性，将有利于我国金融创新资源的优化配置和宏观金融政策的具体落实。

本文结构安排为：第二部分我们回顾了有关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影响的研究；第三部分我们做了变量选取和相关数据描述；第四部分我们将对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进行实证分析；第五部分是结论性评述。

二、文献综述

对“金融创新”（financial innovation）最早的定义引源于熊彼特（Schumpeter，1912）所著的《经济发展理论》对“创新”的定义，即“创新是指新生产函数的建立，也就是企业家对生产要素进行的重新组合”。然而，直到目前为止理论界和实务界对金融创新的定义并没有一致的界定（李媛媛，2015）。但值得肯定的是，金融业的每一项重大发展都离不开金融创新，可以说金融创新就是在金融领域内建立新的生产函数，是为了追求利润机会而进行的金融要素重新组合的市场化改革（陈岱孙、厉以宁，1991），如同其他商业部门的创新一样，是私人部门对经济中突出或渐进变革的反应，并努力实现金融产品和金融服务的产异化过程（Chancllor，1999）。显然，金融业的发展对促进经济的增长具有积极作用，而金融深化是推进金融发展的重要前提。然而，提高一国的金融深化水平的出路就是增加金融发展份额，但增长发展份额的关键就在于推进金融创新（陈子季，2000）。因此，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是非常显著地。

但是，金融创新与经济增长之间的联系并不直接（Podolski，1986），并且二者之间存在极强的双向因果关系（Yousif，2002），所以研究它们之间的关系具有很大难度。具体来讲，我们研究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作用，首先要分析金融系统的基本功能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然后再研究金融创新如何增强金融系统的基本功能和改善金融系统的交易效率，从而得出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施建淮，2004）。当然，从金融创新本身来讲，学者们对金融创新的研究也更容易从微观角度切入而很少讨论金融创新对宏观经济的影响，因为金融创新多是基于微观金融机构、消费者和企业行为进行（Bullletin，2009）。但是，人们对金融创新到经济增长的传导机制并不清楚，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金融创新与宏观经济增长的切合点。将金融创新与经济增长密切联系较好的传导机制设计直到Laeven and Levine （2007）和Laeven、Levine and Michalopoulos.（LLM，2009）才被提出，他们指出金融创新通过对企业的技术进步的监督，然后推动企业的发展而促进整个社会财富的增加。随后，学者们基于这一传导机制进行了系统的实证研究。例如，孙浦阳和张蕊（2008）通过工具变量法，基于“LLM传导机制”对28个国家1996-2007年的面板数据和内生经济增长理论模型实证研究发现，在考虑到金融创新的内生性情况下，金融创新单独对经济增长的作用不确定，甚至可能是抑制的；而金融创新通过技术进步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是显著的，起这种作用更多的是通过企业的技术进步来体现。

事实上，一些学者（如：Peter Tufanoc，1995；陈子季，2000）在早期的研究中就已经基于理论逻辑的推演发现，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实际上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金融创新确实增加了社会效益，推动了金融和经济的向前发展（Silber，1983；Peter Tufanoc，1995；潘成夫，2002），成为现代经济增长的新动力（马凌霄、郭帅，2005）；另一方面，金融创新也模糊了货币和金融资产界限，为货币政策的制定带来了困难（Michae I Pawley，1992；杨星，2000），甚至在过渡金融创新的情况下可能引起社会经济成本的骤增和出现“泡沫现象”（Van Hornc，1985）。显然，无论是在发展中国家还是在发达国家，金融创新作为一种生产要素已经逐步的渗透到实体经济，对资源配置、消费刺激、技术的进步和产业结构的升级调整都产生着深刻影响，进而影响到经济增长（李媛媛等，2015）。因此，为了有效规避由于金融创新的极大复杂性和风险性对经济增长可能造成的负面影响，鲍丹（2008）探索性的基于协同学理论构建了“金融创新协同机制”以保障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产生积极影响。

近年来，随着我国金融创新的不断深化及对经济社会的影响越来越深刻，我国金融创新与经济增长的关系又如何解释呢？这一课题无疑引起了国内学者的广泛关注。首先，一些学者基于金融创新通过推动虚拟经济的发展而对实体经济产生显著影响的视角来研究金融创新对我国经济增长的影响，如王爱俭（2002）运用我国经验数据实证研究发现，金融创新在提高金融在经济发展中的作用的同时，也使得虚拟经济得到了快速发展，但是，虚拟经济的膨胀在给我国经济带来活力的同时，也给金融业的发展带了不确定性，进而也对经济发展具有不确定性影响；其次，也有学者通过研究金融创新影响中小企业科技创新而影响我国经济增长的视角来讨论这一问题，如毛茜和赵喜仓（2014）基于科技型中小企业中科技金融创新对我国经济增长的视角，研究发现适度的科技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起着正向效应，而非理性、过渡的科技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起着负效应；再次，还有学者基于产业结构的视角来研究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如李媛媛等（2015）深入探析了金融创新与产业结构调整的机制和原理，实证研究发现，金融创新作为一种生产要素已经渗透到实体经济，金融创新对产业结构的升级调整具有一定影响，但整体影响程度较低，有待于进一步加强金融创新与产业结构调整之间的联动机制研究；当然，也有学者基于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变与金融创新和谐度的分析来讨论金融创新之于经济增长的影响，如朱淑珍和陈丽娟（2010）基于金融功能视角对金融创新与经济增长方式转变之间的和谐度进行了分析，研究发现金融创新的自身发展不仅对经济增长产生重要影响，而其本身也受到经济增长的制约和影响。

总之，当前我国金融创新效率还有待进一步提高，金融创新效率和金融结构优化水平都滞后于经济增长已是一个不争事实，而金融创新对我国经济增长的作用方向一直是不确定的（孙浦阳、张蕊，2008）。基于上述文献回顾不难发现，国内外学者对金融创新之于经济增长的影响进行了较为广泛的研究。但是，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在理论是并不能确定的，大量的经验研究也并没有得出一致结论，因而无论在理论还是实证研究方面对金融创新与经济增长关系的研究都还有待进一步深入展开，需要更多的经验证据支持和一个更为完善的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传导理论支撑。

本文将在既往研究的成果基础上，采用我国2008-2013年15个省（直辖市、自治区）的省级面板数据实证研究我国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与既往文献相比，本文的边际创新可能在于以下两个方面。第一，本文可能是首篇基于“金融发展作为金融创新影响经济增长”的传导路径，研究了金融创新通过促进金融发展而对经济增长影响的文章。在已有研究文献中，大量的文章基于金融创新对我国虚拟经济、产业结构优化、经济增长方式转变和企业科技创新等方面的影响，进而作用于经济增长的路径来进行研究，因此，本文基于“金融创新-金融发展-经济增长”传导路径的实证分析无疑对我国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影响的相关研究进行了必要补充。第二，本文实证研究发现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存在显著的时滞性，且存在显著地区域性差异，即金融创新通过促进金融发展对经济增长影响的时滞效应呈东部、中西部递增趋势。显然，这一结论为深入认识我国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及我国金融创新资源的优化配置和宏观金融政策提供了有益参考。

三、变量和数据

（一）变量选取

本文接下来将采用2008-2013年中国15个省（直辖市、自治区）的经验数据来实证检验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在此之前，我们先进行变量选取和数据说明。

首先，是核心指标金融发展（financial development，FD）的测度。戈德史密斯（Goldsmith，1969）创造性地提出，金融发展可以采用现存金融资产总值占国民财富的比值进行度量，即金融资产总量占国内生产总之（GDP）的比重，进而提出金融相关比率（financial interrelation ratio，FIR）这一指标。但中国目前缺乏地区金融资产的数据，因此，本文将借鉴周立和王子明（2002）、包群和杨佳余（2008）的研究设计，采用各地区银行存贷款总额、证券交易总额和保险收支总额之和（financial assets，FA）与GDP的比值来衡量这一指标。显然，金融资产总额与GDP的比值越高表明该地区金融发展水平越高，反之越低。这一指标的测度公式为：

其次，是核心变量金融创新（financial innovation，FI）的衡量。长期以来，如何测度金融创新一直是相关研究的重点。金融创新实质上是利用创新技术与创新管理，将金融要素进行优化配置，进而实现金融工具、金融产品、金融制度和机构设置等方面的变革性进步而推动金融发展。因此，Laeven、Levine and Michalopoulos.（LLM，2009）认为金融发展实际上就是前期金融创新的结果。本文基于数据的可得性和金融创新的含义，我们借鉴Levine、Loayza and Beck（2000）和LLM（2009）的研究设计，选取各地区金融资产的比率来测度该地区金融创新，这一比值越高表明金融创新水平越高，反之越低。我们可以得到金融创新的测度指标：

本文将采用金融创新与金融发展的交叉项来度量金融创新通过金融发展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其基本逻辑如下：首先，基于理论层面的分析认为，金融创新之于金融发展如同科技创新之于经济发展，因此，金融创新无疑是金融发展的重要技术生产要素。毋庸置疑，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在宏观层面并不直接（Podolski，1986），同时，当前多数研究分析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影响的基本逻辑也是先分析金融创新对金融发展的促进作用，而后在分析金融发展对经济增长的影响，进而提炼出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施建淮，2004）。所以，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经过金融发展这一传导路径来实现是合理的。其次，从实证分析的方法来讲，解释变量设置为两个自变量的交叉项，其系数表明在控制其中一个自变量的条件下，另一个自变量对被解释变量的效应（安格里斯特，2012），因此，本文设置金融创新与金融发展的交叉项，可能的解释就是在控制住金融发展的条件下，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作用，进而捕捉到金融创新通过促进金融发展而对经济增长产生的影响。最后，在经验研究方面，孙浦阳和张蕊（2013）基于技术进步视角下研究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时，在实证模型的设定中也是通过设置金融创新和技术进步的交叉项来考察金融创新通过推动技术进步来促进经济增长这一传导机制下，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因此，本文借鉴这一方法设置金融创新与金融发展的交叉项来考察金融创新通过推动金融发展进而影响经济增长，进而考察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是可行的。综合上述分析，我们得出金融创新通过促进金融发展而影响经济增长的计量指标为：FIit*FIRit

最后，本文还在回归方程中纳入一些其他影响经济增长的控制变量，以避免回归方程的估计偏误。根据相关理论，我们选择了如下一些控制变量。第一，城市化（urbanization，UB）无疑是影响经济增长的重要因素，本文通过非农业人口占总人口的比值来度量城镇化水平，这一比值越高表明城镇化水平越高，反之越低。第二，产业结构（industrial structure，IS）是影响经济增长的又一重要因素，本文选择的测度指标是采用第二、三产业分别占GDP的比重的比值。第三，对外开放（openning to outside，OT）越活跃的地区经济增长动力越强劲，反之较弱，因此，对外开放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是显然的。本文将各地区对外贸易总额占GDP的比重来测度对外开放度，并纳入回归方程以控制对外开放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第四，政府财政对经济发展的影响是显然的，因此本文纳入财政自由度（fiscial free，FF）来控制财政因素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其的测度指标是由地方一般性财政预算支出与地方一般性财政预算收入的比值。

（二）数据描述

本文样本选取为2008-2013年全国15个省级单位的面板数据。其中，银行存贷款、证券交易和保险数据来自各省（直辖市、自治区）统计局网站，地区人均GDP数据、人口数据、地方财政一般性预算收支数据、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分别占GDP比重数据和各地区对外贸易总额数据均来自中国经济与社会发展统计数据库（Chinese Economic and Social Development Statistical Database）。同时，本文对名义价格数据进行了以2008年为基期的实际价值测算。我们将所有数据的基本信息汇报在表1中。

表1 数据的描述性统计

为了更清楚的描述相关核心变量的关系，本文进一步选取2008-2013年15个地区的经济增长和金融创新两个指标进行统计分析。从图1中可以得出以下认识：第一，多数地区的金融创新水平呈现出“先下降、后上升”的变化趋势，本文认为其可能的原因源于美国2007年次贷金融危机而酿成的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的影响，毋庸置疑，在随后的一段时间内全球金融发展处于低潮期，而我国随后通过的一系列实体经济的改革推动经济平稳回暖，进而使金融发展回复稳态，金融创新无疑起着重要的积极作用；第二，金融创新的波动性大于经济增长的波动性，同时，似乎可以看出金融创新与经济增长呈现一种反方向变化趋势。总体而言，基于上述统计结果我们还无法很好的判断金融创新与经济增长的关系，而需要进一步的回归分析检验。

图1 （a） 2009-2013年北京、天津等7省市经济增长和金融创新变化趋势图注：图中每一格代表一个地区，每一点对应一年数据，图1（b）与此相同。图中经济增长的测度指标是各地区人均GDP的增长率。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和中国经济与社会发展统计数据库。

图1 （b） 2009-2013年山东、河南等8省市经济增长和金融创新变化趋势图

四、实证分析

（一）FE和RE估计

我们暂不考虑回归方程中变量的内生性问题。初步设定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影响的决定方程如下：

其中，被解释变量EGit是经济增长的度量指标，本文采用各地区人均GDP进行测度；Г是控制变量系数矩阵，M为控制变量矩阵，εit为随机扰动项。同时，本文还进一步考察了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时间趋势效应，因此设定时间趋势变量time，П为时间变量的系数矩阵。

接下来，基于全国15个省级单位2008-2013年的面板数据，我们对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影响的决定方程进行回归估计，所采用的方法是短面板固定效应（FE）和随机效应（RE）模型估计，同时使用聚类稳健标准误。估计结果见表2。结果显示，无论是在固定效应还是在随机效应的条件下，当我们不控制时间趋势变量时，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FI的系数和FI*FIR的系数）均不显著；相反，当控制住时间趋势变量后，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FI*FIR的系数）在5%或以上的显著水平上为负。我们对上述估计结果的解释为：从长期来看，我国金融创新在考察期内通过金融发展的传导路径对经济增长起着负面影响，且这一影响具有显著的时间趋势效应。

表2 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FE和RE估计结果

（二）系统GMM估计

一般而言，金融创新与经济增长的关系并不单调而存在双向因果关系（Yousif，2002；刘亚琳，2009），即金融创新与经济增长的系统性相互关系可能表现为经济增长对金融创新显著的反馈效应、二者间的多重的互动性、金融创新作用于经济增长的时滞性和二者动态关系的非线性（李敏，2010）。具体来说，金融创新通过金融发展、机构创新、产品创新和制度创新等路径作用于经济增长；相反，经济增长又会通过门槛效应、专业化分工、政府管制等途径来反作用于金融创新（诸葛秀山，2007）。因此，在不考虑内生性的条件下进行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影响的实证分析结论是值得商榷的。我们认为在没有考虑内生性问题的情况下，上述实证极有可能存在估计偏误。

为了有效规避上述计量过程中可能存在的内生性而导致的估计偏误问题，本文将采用系统GMM法重新检验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效应。具体来讲，本文重新设定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影响的决定方程，如下：

其中，变量UB和IS被视为外生解释变量，核心解释变量FI×FIR及其一阶滞后项被视为前定解释变量，而解释变量FF和OT均被视为内生变量。估计结果见表3。

表3 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全样本系统GMM估计结果

结果表明，金融创新通过促进金融发展而对经济增长起着显著的促进作用，这一结论与前文短面板固定效应与随机效应估计结论相反，从而证明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存在显著内生性（Tufano，2003）。具体来讲，当我们没有控制时间趋势变量时，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影响系数（FI系数）的显著性并不确定，说明我国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直接影响效应是不确定的；同时，金融创新通过促进金融发展而影响经济增长变量的滞后一期系数（L（1）. FI*FIR的系数）在10%及以上水平上显著为正，表明金融创新通过促进金融发展这一传导路径对经济增长起着促进作用，但存在着一定的滞后效应。另外，当我们控制住时间趋势变量后，虽然变量FI的系数仍然为正，但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而无法判断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直接影响，这一结论与孙浦阳和张蕊（2012）的研究结果是一致的；然而，变量L （1）.FI*FIR的估计系数均在10%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表明从长期来看金融创新通过促进金融发展对经济增长的正向促进作用是稳健的。

但是，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并不直接，而是需要一个合理的传导路径来实现。本文基于“金融创新-金融发展-经济增长”的传导路径来实证检验我国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实证结论表明，在考察期内，我国金融创新通过促进金融发展而作用于经济增长的影响是正向促进作用，但这一影响具有滞后性。本文认为，我国金融创新推动经济增长具有一定滞后性的可能原因在于以下两点。第一，不可否认的是我国金融创新水平与发达国家相比，金融创新效率并不高（赵喜仓、诸葛秀山，2008），货币的“传递机制”可能帮助我们很好的解释了金融市场上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存在时滞效应。具体而言，我国在过去一段时间内实行的非市场化利率政策成为我们可能有效解释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具有时滞性的切入点。以金融产品创新为例：金融产品从诞生到产生金融监管风险之间存在时滞性，金融监管与政府管制和应对措施的制定之间又存在时滞性，进而导致一个成熟的金融产品的运行以及真正贡献于经济增长需要一个较长的周期。第二，金融创新多是基于微观金融机构、消费者和企业行为进行（Bullletin，2009），金融机构和企业这样一类经济个体活动对宏观经济产生影响必然会存在通过“量到质”的转变过程，而这一过程也正是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产生影响的滞后性原因所在。

当然，我们还汇报了其他控制变量的估计结果。首先，经济增长的滞后一期和滞后二期对当期经济增长的影响是显著正相关的，这一结果与理论预期一致。其次，是金融创新和金融发展。变量FIR和FI的估计系数在控制时间趋势变量时为前者为负、后者为正，但二者均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而放松时间控制时，二者在第2列中均显著为正，表明我国金融发展和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起促进作用。总体而言，从这一实证结果中我们还不能很好判断经济发展与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直接影响效应。然后，地方政府财政自由度对经济增长的估计系数均为负但并不显著。显然，我国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存在“财政联邦制”和“唯GDP竞争”的环境，地方政府的财政自由度与经济增长的关系在理论上是不确定的，而需要具体分析财政支出的具体结构和地区分布等（张芬，2008）。再次，城市化水平与产业结构的估计系数在考虑时间趋势效应时均显著为正。表明城市化水平越高，对经济增长的贡献越大；而产业结构中第二产业占GDP的比值与第三产业占GDP的比值的比重越大，对经济增长的作用越显著。显然，这一估计结果是符合我国过去一段时间内的经济实际的，当前我国第二产业对经济增长的贡献水平在部分地区占到绝对水平是一个不争事实，因此，第二产业的发展水平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经济增长水平。最后，对外开放与经济增长呈显著正相关关系，与理论预期是一致的。

（三）分区域估计

毋庸置疑，我国金融发展在金融创新效率、金融集聚效应等方面都存在着显著的区域差异，直接制约着区域间金融事业的协调发展和整个国家金融体系的健康完善（成春林、华桂宏，2014）。研究分析区域间的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差异性影响，无疑是正确认识我国金融发展区域差异的重要工作，进而为我国金融创新资源的区域间配置和金融宏观调控政策的具体制定和实施提供有益参考。因此，本文接下来将全样本分为东部和中西部两个样本组，运用系统GMM方法实证检验东部地区和东西部地区的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差异性影响。估计结果见表4。

结果显示，在没有纳入其他控制变量的条件下，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系数均不显著（除第3列在10%的显著水平上正相关），因此，我们此时无法判断金融创新通过促金融发展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效应。当在回归方程中纳入控制变量后，东部地区的变量FI*FIR及其滞后一阶系数分别在10%和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表明东部地区的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在当期或滞后一期呈正相关；相反，在中西部地区的变量L（2）.FI*FIR系数在5%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表明中西部地区的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存在两期的滞后性。总体来讲，上述实证结论再次验证前文全样本估计结果的稳健性。同时，东部地区金融创新通过促进金融发展而对经济增长的影响作用在时间上快于中部和西部地区，换句话说，无论是东部地区还是中西部地区，金融创新通过促进金融发展而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均存在显著的时滞效应，但中西部地区的滞后性强于东部地区。

表4 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分区域系统GMM估计结果

五、结束语

金融创新是金融体系内部动力的“发动机”，是提高金融体系效率、加快金融深化和促进金融发展的重要源泉（陈子季，2008），而金融发展又是推动我国经济增长的重要增长极（赵勇、雷达，2010）。因此，我国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可见一斑。但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效应在理论上是不确定的，而大量的经验研究也并没有得出一致结论。因此，如何认识我国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成为经济研究的重要课题。

本文运用系统GMM方法以克服金融创新与经济增长的内生性问题，以全国15个省级单位2008-2013年的省级面板数据为基础，通过设定金融创新与金融发展的交叉项来实证考察了我国金融创新通过促进金融发展对经济增长产生的影响效应。研究发现，我国金融创新在考察期内通过促进金融发展而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是正向作用，但具有显著的滞后性，且这一时滞效应呈现出由东部、中西部递增趋势；同时，本文实证发现我国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存在时间趋势效应，即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从长期来看是稳健的。

本文的研究结论是稳健的，为我国金融事业的发展提供了积极参考。然而，我们仍然要承认的是，本文估计的样本选取由于统计口径等原因导致了大量基础数据的缺失，进而使得估计样本量存在局限性。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可能是首篇基于“金融创新-金融发展-经济增长”这一传导机制进行的关于我国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影响的实证研究文章，运用系统GMM方法克服了金融创新与经济增长之间的内生性问题，对进一步深入研究我国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做出了一定的边际理论贡献。同时，实证分析结论也为深入认识我国金融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效应和推动金融创新的不断实现提供了有益参考。

［1］IFC Bulletin.Measuring Financial Innovation and Its Impact.Bank for International Settlements,2009.

［2］Levine R,Loayza and NBeck T.Financial intermediation and growth:Causality and causes［J］.Journal of Monetary Economics,2000,46:31-77.

［3］Laeven L.and Levine R.Is there a diversification discount in financial conglomerates?.Journal of Financial Economics,2007,85（2）:331-367.

［4］Laeven L.,Levine R.and Michalopoulos S.Financial innovation and endogenousgrowth.CEPR Discussion Papers 7465,C.E.P.R.Discussion Paper,2009.

［5］Podolski.Financial Innovation and the Money Supply. Basil Blackwell,Oxford,1986.

［6］Schuampeter,Hoseph.The Theory of Economic Development.Cambridge,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12.

［7］安格里斯特、皮施克.基本无害的计量经济学：实证研究指南.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2年，143-144.

［8］包群、杨佳余.金融发展影响了中国工业制成品出口的比较优势吗？.世界经济，2008（3）：21-33

［9］陈子季.金融创新的宏观效应分析.金融研究，2000 （5）：20-29.

［10］李丛文.金融创新、技术创新与经济增长—新常态分析视角.现代财经，2015（2）：13-25.

［11］李媛媛、金浩和张玉苗.金融创新与产业结构调整：理论与实证.经济问题探索，2015（3）：140-148.

［12］刘亚琳.金融创新与经济增长的互动机理及其实证研究.金融经济，2009（4）：58-61.

［13］李敏.金融创新与经济增长关联性的系统动态研究.武汉理工大学博士论文，2010.

［14］蒙荫莉.金融深化、经济增长与城市化的效应分析.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2003（4）：138-140.

［15］马凌霄、郭帅.金融创新：现代经济增长的新动力.重庆工商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5（5）：23-27.

［16］毛茜、赵喜仓.科技金融创新与我国经济增长效应研究—基于科技型中小企业发展视角.科技进步与对策，2012（12）：23-27.

［17］潘成夫.我国金融创新的经济影响分析.南方金融. 2002（3）：56-58.

［18］鲍丹.金融创新的协同机制及实现过程.财经问题研究，2008（1）：57-61.

［19］施建淮.金融创新与经济增长.经济学动态，2004（9）：7-14.

［20］孙浦阳、张蕊.金融创新是促进还是阻碍了经济增长—基于技术进步视角的面板分析.当代经济科学，2012（3）：26-36.

［21］王爱俭.金融创新与中国虚拟经济发展研究.金融研究，2002（7）：69-77.

［22］吴敬琏.借助金融创新实现经济增长.农村金融研究，2006（12）：6-7.

［23］杨星.论金融创新在经济中的作用.暨南学报（哲学社会科学），2000（1）：87-92.

［24］周立、王子明.中国各地区金融发展与经济增长的实证分析.金融研究，2002（10）：1-13.

［25］诸葛秀山.金融创新与经济增长的关系研究.江苏大学博士论文，2007.

［26］张芬.基础建设投资与经济增长研究的新进展.经济评论，2008（5）：140-145.

［27］赵喜仓、诸葛秀山.金融创新推动经济增长—基于中国的实证分析.江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1）：81-86.

［28］赵勇、雷达.金融发展与经济增长：生产率促进抑或资本形成.世界经济，2010（2）：37-51.

［19］朱淑珍、陈丽娟.基于经济增长方式转变的金融创新和谐性分析.甘肃社会科学，2010（5）：171-173.

［30］张明斗.城市化水平与经济增长的内生性研究.宏观经济研究，2013（10）：87-95.

Financial Innovation Promotes Economic Growth——An Empirical Study Based on Provincial Panel Data

REN Bin,ZHAO Pei-na
School of Economics,Southwest University 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Law,Chongqing,401120

The impact of financial innovation on economic growth is uncertain in theory,but empirical research has not reached the same conclusion.Based on the country's 15 provinces (municipalities and autonomous regions)during 2008--2013 years,we use GMM method to test that how financial innovation influences economic growth by financial development.We found that financial innovation plays an active role in economic growth with financial development during the review period,but couple with a significant lag;at the same time,this paper tested again that the direct impact of financial innovation on growth is uncertain,and the impact has a time trend effect.Our conclusion is robust,which provides a useful reference to understand the impact of financial innovation on economic growth.

Financial Innovation;Economic Growth;Financial Development;System-GMM

F812

A

西南政法大学研究生科研创新基金项目“股指期货套期保值效率的多尺度测量”（编号：XZYJS2014079）

任斌，男，四川南充人，西南政法大学经济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国民经济；重庆，401120

赵佩娜，女，河南平顶山人，西南政法大学经济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国际金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