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信仰对工布地区农村居民消费价值观的影响

齐霜 姚学林 宋连久 孙前路

摘 要：消费价值观影响和支配信教群众的消费行为。当前，宗教对工布地区农村居民消费价值观存在一定程度的影响。提高素质，丰富精神文化生活以及营造良好的社会氛围，需要工布地区农村居民树立正确的消费价值观。本文梳理相关文献，并对实地调查数据分析发现：在工布地区，信教人口在总人口中占有相当大的比重，且部分信教藏民存在信仰的盲从性。宗教信仰对工布地区农村居民的消费意愿、消费能力、消费重点以及消费对象等四方面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关键词：工布地区；农村居民；消费价值观；宗教信仰

中图分类号：C913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5）01-0105-03

引言

宗教是一种颠倒的虚幻的世界观，“一般表现为人们对超自然力量信仰，相信在现实世界之外还存在着超自然、超人间的审美境界和力量主宰着自然和社会，因而对其敬畏和崇拜。”1878年，恩格斯在《反杜林论》中以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揭示了宗教的本质，他指出：“一切宗教不过是支配着人们日常生活的外部力量在人们头脑当中的虚幻反映，在这种反映中，人间的力量采取了超人间的力量和形式。”工布地区（泛指工布江达县、林芝县和米林县，下同）农村居民的宗教信仰产生于个人的认知水平和社会经济发展相对落后的特定历史阶段（可追溯到公元7至8世纪），源于农村居民为摆脱现实贫困生活状况而对未来美好生活向往追求的行为，是个人为实现某种具有浓烈宗教色彩的价值取向而产生的一种修行状态。Hogg（2001）研究发现，通过求知来降低风险，成为社会成员的最基本素质。基于社会成员的认识和社会经济发展水平，社会成员在特定阶段宗教信仰的选择已成为最为现实和最为普遍的现象。Marcel Granet和程门（2010）指出，宗教信仰受制于文化的共同性，这促使宗教信仰具有广泛的影响性。而文化又具有一定的差异性，这使得宗教信仰具有一定的地域性和区域性。通过长期的演进，宗教信仰已成为区域社会的主流文化，宗教信仰对农村居民生活的影响也愈加广泛。

作为农村居民生活的重要组成方向——消费也会不同程度地受到宗教信仰的影响。众所周知，消费价值观是价值观在消费领域的具体体现，是人们对于消费的总的看法和根本观点，具体体现为人们消费内容和消费结构以及如何进行消费的一些认识。对现有研究文献进行梳理发现，宗教信仰对消费价值观影响的研究时间久远。斯密（1776）指出：“消費者主权”是宗教市场追求的重要目标，而相关宗教组织压制消费者主权。Schiffman和Kanuk（2000）、Solomon（2002）、Terpstra和Sarathy（2000）以及Arnould和Zikhan（2004）等认为宗教信仰对消费者消费支出结构产生重要影响。Belk（1989）和Ross（1991）认为，当前绝大多数宗教对消费持批判态度，认为消费追求的是享乐主义。特别是Ross（1991）研究西藏的宗教更是如此。关于宗教信仰对消费价值观的研究，在国内外众多专家学者从消费者权利、消费支出结构以及消费目标等不同角度对其进行了研究和论述。缺乏从消费意愿、消费能力等视角进行农村居民的具体行为分析。同时，在区域尺度上，也缺乏从实证分析角度的分析。本文试图分析藏传佛教和苯教对工布地区农村居民消费价值观的影响。

一、工布地区农村居民宗教信仰基本状况

目前，工布地区农村居民信教人数较多，信教的比率仍然较高。根据调查得知，工布地区的居民主要信奉藏传佛教、苯教。其中，信仰藏传佛教的人数比较多，占总人数的55.4%，信仰苯教的占19.6%。其中还有13.4%的人信教，但是不知道自己所信仰的宗教是什么。其余的11.6%的人数不信教。由此可见，在工布地区，大约有77%的农村居民是信仰宗教的，信教人口在总人口中占有相当大的比重，信仰藏传佛教的人数占到总信教人数的64%，另外，还有一部分农村居民虽然信教，但是却不知道自己所信仰的宗教是什么宗教，在信仰宗教时存在一定的盲从性。

二、宗教信仰对工布地区农村居民消费价值观的影响

“宗教采取了非理性的信仰方式来反映客观现实。即通过人类的自我异化来实现，即把异物作为本质来同人自身相对立。”通过上述调查可知，藏传佛教是工布地区农村居民中宗教信仰的主体宗教。藏传佛教信教的信仰体系主要包括“以神佛为中心的世界观，重精神轻物质的人生观，忠诚老实、忍耐服从的道德传统”，这些对工布地区农村居民消费价值观产生了深刻影响。

1.宗教信仰对工布地区农村居民的消费意愿产生的影响

“宗教认为人间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而不可改变的，能改变的是人的来世。为了来世的幸福人们就必须忍受现实的苦难、放弃现实的欲望和追求。”大部分信仰藏传佛教的工布地区农村信教藏民认为一切皆虚幻，只有断除人的欲望，才能修道成佛，进入永离苦海的涅■境界，他们把清心寡欲、苦修成佛当成人生最大的成功和最高的境界。“宗教信仰是人们成仙成佛的境地，……诉诸人们的非理性狂热和苦修苦练的自我折磨……”他们对自己的物质生活没有过高的要求，甚至对自己的苦难也泰然处之。相反，认为物质的追求是多余的，没有意义的，追求物质享受是可耻的行为。这就导致工布地区农村居民不注重自身物质方面的消费，消费动力不足，消费意愿降低。“宗教信仰……把现实的需要用神圣的光环掩盖起来……”

2.宗教信仰对工布地区农村居民的消费能力产生的影响

购买能力是最终决定是否进行消费的重要因素之一。而消费者的购买能力又是由其收入决定的。藏传佛教中的因果报应、来世轮回和出世等观念，对农村居民的购买能力造成一定影响。宗教信仰把“人由主体变成无所事事的客体跪到在神的面前，盼望恩惠”对追求现实美好生活的动力不足，市场经济意识和商品意识还很薄弱，参与市场经济活动的意愿也不强，人们日常生活中是做他们认为最为重要的佛事，逢年过节，也是诚心敬佛的大好日子，频繁的宗教活动挤占了原本应投入到市场经济活动的时间、劳动力和资金，制约了生产积累和扩大再生产。藏传佛教中强调与世无争的出世思想使得工布地区农村信教群众在市场经济的竞争中缺乏竞争意识，遇到挫折、面对挑战时往往选择逃避和退让，经常使其在竞争处于不利的地位，进而影响工布地区农村居民收入和消费能力。

3.宗教信仰对工布地区农村居民消费重点的影响

研究2012年米瑞乡、八一镇、布久乡、扎绕乡、鲁朗镇、巴河镇、卧龙乡、江达镇、派镇、丹娘乡、羌钠乡、百巴镇、仲萨乡和更章乡等14个乡镇的68个信教藏民的消费结构发现：第一，建设具有浓郁的区域文化特色的住房支出比重最高。在建筑风格和建筑装修上，宗教信仰因素则是影响建筑风格、建筑室内外装修的主要影响因素。第二，信教藏民的交往方式、生活习惯、传统观念以及日常性宗教行为（如转山等）对消费结构中的吃、穿、行等方面支出也有一定程度的影响。第三，从放生行为、去寺庙进香（许愿、还愿等）、供奉、捐赠和日常生活或生病请法师讲经等活动的支出上看，相关宗教性活动支出在信教藏民总支出中仍然占据一定的比重，平均支出比重为9.19%，支出比重最高为41.07%，支出比重最低为0.05%。相关宗教性活动在信教藏民总支出中超过20%的，有7人，占信教藏民总数的10.29%；10%-20%之间的，有19人，占信教藏民总数的27.94%；10%以下的，有42人，占信教藏民总数的61.77%。深入分析发现：近年来，工布地区信教藏民宗教性支出在总支出中存在下降趋势。在居民素质提高、对外信息交流等因素的综合作用下，工布地区农村居民宗教信仰存在一定程度的弱化趋势。

4.宗教信仰对工布地区农村居民的消费对象的选择

藏传佛教禁忌维护了一个社会价值尺度上的统一性，同时也影响着工布地区农村居民对消费对象的选择。以藏传佛教中的饮食禁忌讳为例，通过实地调查发现，在调查的112个样本中，43个信教藏民有食物食用或购买禁忌，占调查总数的38.39%。其中，8个信教藏民禁食马肉，占有食物禁忌群体的18.61%。5个信教藏民禁食狗肉，占有食物禁忌群体的11.33%。1个信教藏民禁食鸡肉，占有食物禁忌群体的2.33%。13个信教藏民禁食猪肉，占有食物禁忌群体的30.23%。18个信教藏民禁食鱼肉，占有食物禁忌群体的41.86%。而且信教藏民禁食鱼肉、马肉、狗肉和鸡肉的禁食时间全部回答为“从不食用”。而信教藏民禁食猪肉的时间长短答案各异：一年中禁食时间为1-2个月的居多，有6人；一年中禁食时间为特定月份（每年藏历4月）的有5人；一年中禁食时间为1天的有2人。从对调查样本的分析可知，宗教信仰对工布地区信教藏民的消费对象的是否选择和选择的频次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三、结论及建议

综合上述分析可知，宗教信仰对工布地区农村居民消费价值观的影响主要表现为对降低消费意愿、限制消费能力的增长、消费重点的非理性和消费对象的选择各种禁忌等不利影响。由于宗教在社会主义中将会长期存在，宗教信仰对工布地区农村居民消费价值观的影响也将会长期存在。消除宗教信仰对工布地区农村居民对其消费价值观的不利影响，从根本上说应通过大力发展社会生产力，教育和科学，提高工布地区农村居民科学文化素质，丰富他们的精神文化生活，积极营造弘扬科学精神的社会氛围。但是，由于物质生活的丰富和科学文化的提高，还必须经过长期的努力；贫困与落后、旧社会遗留下来的旧思想、旧习惯不能在短期内消失。因此，现阶段应从以下方面來消除宗教对工布地区农村居民消费价值观的不利影响。

1.大力发展社会主义先进文化，提高工布地区农村居民的消费意愿

消费是拉动经济增长的三驾马车之一。工布地区农村市场处于一种消费主体缺失、经济增长成果与工布地区农村居民物质利益“疏远化”及消费需求宗教化的倾向。因此要大力发展社会主义先进文化，提高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对工布地区农村居民消费价值观的引领能力，加强公共文化服务建设，消除宗教重来世轻现实、鄙视正常物质消费的消极影响，通过组织和指导工布地区农村居民的社会生产生活，满足他们的物质需求和精神需求，引导他们将主要时间和精力投入到现实的物质文化生活的改善和提高上去，进而提高工布地区农村居民的消费意愿，从而使工布地区农村居民平等参与现代化进程、共同享有现代化成果。

2.促进巩固工布地区农村居民的收入水平，提高工布地区农村居民消费能力

着力促进工布地区农村居民增收，保持工布地区农村居民收入持续较快增长。收入是影响工布地区农村居民消费能力的重要因素。因此，应充分利用工布地区作为西藏“东大门”、连接内地市场的通道的区位优势和工布地区独特的环境优势、丰富的林业野生动植物资源优势，积极利用西部大开发和全国援藏的发展机遇，特别是中央第五次西藏工作座谈会以来的中央的一系列优惠政策，从推进农牧业结构调整，充分挖掘农牧业内部增收潜力、加速推进农业产业化进程，大力推广先进适用技术、支持发展各种形式的农村居民合作经济组织，增强抵御市场经济存在的潜在风险的能力和创收能力等提高工布地区农村居民的收入。

3.积极培育发展消费热点，引导工布地区农村居民将消费重点从宗教消费向日常基本消费转移

树立以人为本的观念，结合工布地区农村市场特点，立足农村居民的现实需求，有针对性地开发、生产、经营能满足工布地区农村居民消费要求的产品，做到操作方便、经济适用，使工布地区农村居民买得起、用得上。随着城乡一体化进程加快，农牧民收入水平提高，消费支付能力增强，农村消费结构处于升级阶段。应加快发展教育、文化、旅游、医疗保健、健身娱乐、信息咨询等消费市场，扩大服务性消费，拓宽消费渠道，加快消费升级。继续开展家电家具、汽车摩托车下乡和汽车以旧换新活动，推动品种丰富、品质优良的工业品下乡，吸引工布地区农村地区居民消费。

4.鼓励和支持宗教界人士对宗教教义做出积极的解释，发挥宗教团体和宗教界代表人士对工布地区农村居民消费价值观的正向作用

宗教团体和宗教界代表人士是联系信教群众的桥梁和纽带，信教群众对他们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和一种自然而然的认同感。藏传佛教中的高僧大德他们最熟悉自己宗教的教义、教规，对工布地区农村居民中的声望较高，影响较广，通过他们对藏传佛教的教规教义做出符合时代发展和社会进步的解释，引导、说服、教育信教群众，使工布地区农村信教居民积极参与社会生活，对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有更多、更好的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的追求，促进工布地区农村居民的消费价值观的建构。

5.扎扎实实地搞好工布地区农村教育，逐步引导工布地区农村居民树立科学消费价值观

如上所述，工布地区农村居民大多信仰宗教，其消费价值观也不可避免地受到宗教信仰的影响。要发挥宗教对工布地区农村居民消费价值观的积极影响，消除不良影响，建立科学的消费价值观，必须要依靠教育这一主要手段，加强工布地区农村居民文化阵地建设。“农村教育的一个重要功能就是传导先进的思想意识，……宣传新的生活观念，指导农牧民的行动，使农牧民在思想上认可、在感情上接受、在心灵上熏陶、在行动上体现，真正内化为自身的一种素质，形成社会新的精神风貌。”通过大力发展农村教育，理直气壮地开展普及科学文化知识特别是现代科学知识的工作，加强对农村居民特别是青少年的科学世界观包括无神论的宣传教育，不断提高思想道德和科学文化素质，努力使他们成为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开展丰富多彩、健康有益、群众喜闻乐见的文体活动，加强工布地区农村文化阵地建设，充实他们的精神生活，满足他们追求健康向上精神生活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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