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理达
内容提要:目前国内、外学者主要从实体性物质资本的视角研究商圈中的空间布局、业态选择等“硬决策”问题,而忽略了智能性、知识性要素对商圈成长的驱动作用。在以知识化、信息化、人本化为主要特征的“新经济”背景下,智力资本积累对商圈成长力的影响日趋凸显。苏北地区商圈有必要紧密结合其区域特征,以服务创新培育商圈软实力为切入点,从以知识为核心的智力资本积累中探寻商固销售能力、获利能力、竞争能力、应变能力及创新能力的整体提升路径。
关键词:智力资本;商圈;成长力
中图分类号:F127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4161(2015)01-0022-04
DOI:10.13483/j.cnki.kfyj.2015.01.005
一、问题的提出
从经济地理的角度而言,商圈(trade area)是一个空间范围,即各类商业服务提供主体的营运能力所覆盖的地理范围11。但从现代商业发展演进的历程来看,商圈更多地扮演了一个服务网络平台的角色。商圈研究是一个涵盖经济地理、城市规划、服务经济、客户管理等多学科的交叉领域。国内、外学者关于商圈的研究主要集中于选址决策与空间布局、发展动力机制、服务业与加工制造业的整合与互动等问题。既有的研究多以物质性资源的存量与结构为解释变量去探究商圈的成长轨迹,而鲜有文献从智力资本的视角探寻商圈成长的动力机制。苏北地区,是处于黄海之滨、黄淮平原与江淮平原的过渡地带,位于以上海为龙头的长江三角洲地区北端,是淮海经济圈的重要构成部分之一,包括徐州、连云港、盐城,淮安、宿迁五个地级市。由于城市化进程与城市密度等要素的制约、地理环境及区域经济发展水平的差异,苏北地区城市商圈与苏南沿海城市商圈相比,尚存在高层人力资本配置与流动瓶颈、组织结构创新氛围单薄与服务研发体制滞后、客户关系管理松散无序等制约商圈可持续发展的种种瓶颈。知识经济时代,传统实体性要素的积累难以满足消费者对于个性化、差异化、智能化高端服务的需求,商圈之间的异质性及其核心竞争力更多体现为对知识、技能、心智等隐性因素的路径依赖。苏北地区的城市商圈发端于以重型机械加工为主导产业的非沿海欠发达地区,尽管“天然”地拥有发展商贸物流业的地域优势和自然禀赋,但服务经济的整体基础较为薄弱,尤其是零售业与其他知识密集型服务业的匹配度较低,尚未形成多元业态的“整合效应”。在这一背景下通过智力资本的积累来提升商圈成长力,并以此为切入点来获得淮海经济圈的后发优势,无疑是一个现实选择。
二、苏北地区城市商圈智力资本积累的瓶颈
关于智力资本的内涵,不同学者从不同视角给出了多元的界定。Thomas A.Stewart从“资源基础观”的视角,将智力资本界定为“企业员工所掌握的那些能为企业在市场竞争中赢得超额利润的知识、技能、心智及健康要素的综合体”。随后.Stew-arti进一步指出,智力资本的价值体现在“人力资本”、“结构资本”和“客户资本”三者之中;Fdvinsson Leif从“效用价值论”的视角,将智力资本界定为“企业真实市价与账面价值之间的差距”,并将其划分为“人力资本”和“结构性资本”两大类;urich从行为科学和应用心理学相结合的视角指出,智力资本体现为员工对组织的责任与承诺的乘积;我国学者郭献强等从“知识观”的视角指出,智力资本是以“知识”为主体、可参与社会再生产循环、具有高度增值性的资本化知识要素。目前,学术界整体上比较认可Stewart的“智力资本三要素说”,即智力资本是组织所拥有的、以“知识”为基础的、预期能带来价缸增值人力资本、结构资本与客户资本的整合体。尤其是在现代商业社会,资本只是其外在表现形式,而以资本为载体的“智能性”、“知识性”要素所缔结的社会关系网络才是其根本的价值功能。
(一)区域经济发展的差异导致苏北地区商圈人力资本结构性失衡
“人力资本”是指组织员工所具有的各种技能、知识、健康水平与情绪智力。以徐州为例,在打造苏北地区商贸物流重镇的发展规划背景下,传统的服务供给者与服务需求者直接对话的“柜台式”服务模式难以满足消费者对于体验式服务消费的诉求,单纯的有形服务无法为消费者带来精神层面的享受。因此,市场对于从事“面对面”售货行为的低端人力资本的需求急剧减少;与此同时,具备高端物流、融资、公关、品牌运作专业技能和服务创新意识的中、高层人力资本供给却又明显不足。究其原因,由于区域经济发展水平、地理位置、商业文化等种种因素,苏北地区服务行业尤其是零售业的高端人才流失危机近年来日趋凸显。一方面,国际知名品牌在苏北地区的投资较之于苏南地区而言相形见绌,因此,有着良好专业背景与工作经验的中高层零售业精英倾向于就职于“长三角”、“珠三角”,从而导致苏北地区商圈人力资本出现“流动逆差”;另一方面,从经济学的意义上讲,人力资本只有在流动中才能实现价值增值。但就区域内流动而言,苏北五市由于城市化程度较之于“长三角”、“珠三角”明显偏低,人力资本的市场化配置机制相对薄弱。这既与苏北传统的就业理念相关,同时也折射出该区域人力资本激励机制的滞后。因此,内部流动仪仅体现为“量”的运动,而难以真正实现服务业人力资本“质”的提升。总之,低端服务人才的过剩与高端服务人才的匮乏直接导致了苏北地区城市商圈人力资本结构性失衡,进而严重制约了该区域内服务型人力资本的良性增长。
(二)隐性资源与显性资源的非理性匹配导致结构资本创利能力有限
商囤中的“结构资本”包括技术、制度与知识三大构成要素。其中,技术类因素包括专利权、客户关系数据库(DCR)、商业智能分析系统等;管理制度与组织结构成了制度类因素的主体;知识类因素包括专利权、非专有技术等。从资源特质来看,上述种种要素中有些要素呈现出“看得见、摸得着”的有形特征(例如网络信息平台、物流硬件设施等)。它们可视为显性资源在商圈这一特定领域“资本化”的产物,在整个服务价值鏈中容易被消费者直接识别和体验,进而影响着消费者对于服务供给方的选择——这种选择反过来又影响着商圈内部不同组织对有形结构资本项目的投资能力与投资效率,从而导致结构资本积累出现“优者更优、劣者愈劣”的马太效应;而另一些构成要素却不具备有形的实物结构(例如服务流程、非专有技术、商业文化),即隐性资源“资本化”的产物。该类结构资本由于缺乏有形的外在结构、统一的市场标准、系统的识别机制,因此,其在服务价值创造过程巾的作用难以被消费者的感官直接识别,甚至有可能误导潜在消费群埘服务供给的选择,进而影响商圈内部资源的有效配置。
一直以来,苏北地区的城市多以重型机械装备为支柱产业。进入21世纪后,以现代服务业和机械制造业的有机整合为主要路径来获取“后发优势”的区域发展战略被提上日程。那么,就城市商圈而言,显性结构资本要素的积累在短期内可通过货币资本的融资来实现。但一旦资金链断裂,其投资收益将受重创,区域经济的“后发优势”更是无从谈起。并且,显性要素多具有较高的可复制性,难以形成“人无我有”的核心竞争能力和商圈价值。渚如,近十年来徐州中心商圈累计进行了近10亿的有形没施投资,短期内构建了所谓的“信息化”、“智能化”商业运作平台,但粗放式扩张的同时却忽视了内涵式隐性结构资本的优化。大量的客户数据处理系统、商业智能系统登上了商圈营运的舞台,但由于缺乏与之相匹配的管理流程的再造、商业文化的挖掘、区域远景的定位等隐性要素的支撑而难以真正发挥其商业价值的创造功能。
(三)服务网络社会化水平有限导致商圈客户资本积累难以实现倍增效应
商圈中的“客户资本”包括市场性资本(如商标、品牌、商誉等)以及公益性资本(如社会责任、公众关系等)。品牌是极具市场传播力的客户资本,对有效地通过商圈内各企业间的相互影响机制形成“地理品牌空间”;消费者则是最具渗透力的客户资本,其规模、结构与忠诚度均深刻地影响着商圈营运能力所覆盖的空间范围。此外,消费者的感知价值不仅深刻地影响着商圈的盈利能力和现金流状况,更为重要的是,对这一价值的心理判断为商圈后续的服务创新提供了一个外部导向。商圈中的客户资本与生产制造型企业的客户资本存在一个突出的差异,即后者的客户资本规模的边界受限于特定产品供给者,消费者在商品消费的过程中与厂商仅形成“一对一”的社会关系;而前者的边界处于动态的变化之中。由于品牌的扩散效应,消费者在商圈中的购货需求可能引致法律咨询需求、理财需求、社交需求、娱乐需求、亲子需求等边缘性的需求。这种由核心服务需求拓展至边缘服务需求的一个重要驱动力就是商圈内部整体的服务网络社会化水平的提升。
目前,由于苏北地区城市化水平的相对落后、城际经济协同机制滞后、制造业与服务业之间发展的非均衡性等种种因素导致苏北地区商圈在提供服务的过程中呈现出典型的“单一化”特征,即商圈内部不同业态、不同组织向消费者所提供的服务仅仅是在严格社会分工体系下的一种个体行为,“彼服务”与“此服务”之间缺乏植根于商圈这一特定空间位置所内隐的关联性,且缺乏一个激活各类服务之间关联性的网络平台——包括商业信息的发布与搜寻平台、异质性业态之间客户数据交流平台等。因此,这种割裂状态下的服务供给模式难以激活商圈中现实服务对潜在服务的“引致”功能,所谓的客户资本积累始终囿于商圈内部某一特定组织,整个商圈中的客户资本积累仅仅体现为“存量”的积累而无法实现“增量”的突破。正是由于商圈内部不同组织之间客户资本无法形成共生关系,因此,客户资本的倍增效应也就无从谈起。
三、智力资本对提升苏北地区商圈成长力的作用机理
(一)商圈成长力的内涵界定
“商圈成长力”是基于物质性要素与知识性要素协同作用的一种综合性能力,具体包括:由完善的供应链管理、现代化的物流配送体系及符合市场需求的服务供给行为所直接带来的“销售能力”和“盈利能力”;由广泛而深入的“客户参与式”服务创新所带来的“竞争能力”;由以服务为界面的沟通机制以及由此缔结的消费者——商圈之间的“情感认知”所带来的应对不确定竞争环境的“应对能力”等。商圈成长力的诸构成要素之间具有紧密的内在逻辑,“销售能力”处于整个成长轨迹的起点,没有符合市场需求的服务供给也就谈不上商圈的成长;服务供给的扩大、客户群规模与结构的改善将带来商圈盈利水平的提升;盈利的扩大将进一步改善商圈的现金流状况,这为需要大量现金流支撑的服务研发、服务创新奠定了财务基础;对潜在服务需求予以快速反应并通过完备的客户关系网络实现服务创新成果的传递,是“速度经济”环境下商圈竞争能力的重要表现——这同样需要商圈人力资本、结构资本和客户资本的有机整合;随着客户参与式服务创新扩散水平的提高,商圈应对宏观政策、市场环境变化的能力也逐步提升。上述各要素之间的逻辑关系如图l所示。
(二)智力资本积累对苏北地区商圈成长力的影响机理
虽然商圈内部组织各类资本的沟通、黏合、共享与扩散并非是某一要素单独发挥作用的结果,但在知识经济条件下,智力资本对企业价值的贡献度明显高于物质资本,加之苏北地区尚处于经济欠发达区域,因此,单纯从物质资本的角度来提升商圈成长力无异于重走制造业“粗放式扩张”之路,而智力资本的积累为商圈的成长注入了可持续发展的“软实力”。
1.人力资本积累对商圈成长力的影响
人力资本积累可从“初始投资”和“后续投资”两个层面来进行,但商圈八力资本积累与企业人力资本积累有一个突出的区别,即后者仅限于一个特定的组织空间内,而前者突破了单一的组织边界而跨越多个组织,因此,可借鉴“社会网络分析”(SNA)来完成两个层面的积累。SNA关注的重点是行为主体及各主体之间关系的集合,认为行为主体之间的各种关系是社会资源传递的渠道。首先,對于“初始投资”,商圈可与所在地的应用型本科院校达成实习实践基地契约,形成“校一企一圈”的关系网络,在这一关系中进行专业知识、服务技能、心理资本等资源的传递与重组。一方面,由于地方性应用型本科院校人才培养的主要方向即培养服务于地方经济发展的人才,而商圈与高校的实习合约直接为学生提供了一个“准职业平台”,有利于培养未来雇员的组织认知度和组织忠诚度。企业对实习中极具服务创新潜能的商科学生予以物质和精神双重激励,并择优提前签订用人合约,使其形成一种“准组织承诺”——这种在进入商圈之前所形成的组织承诺较之于正式签订劳动合约后所获得的激励,更有助于欠发达地区商圈应对人才流失危机;另一方面,高校优质的学术资本、丰富的各界校友资源、专业化的科研团队为商圈的服务研发注入了原动力。
其次,对于“后续投资”,可通过商圈的连锁经营来实现人力资本内涵式扩张。目前淮安中央新天地、徐州的中央百货大楼及宿迁雨润广场均属于南京中央集团的连锁店,苏北地区商圈可与同一连锁体的苏南商圈构成在职培训、岗位轮训平台,以促进单个人力资本所有者的隐性知识的显性化。总之,人力资本积累的直接效应是服务供给数量与质量的改善,即销售能力与盈利能力的改善,而最终效应则体现为商圈整体服务创新能力的提升及由此带来的商誉价值。
2.结构资本积累对商圈成长力的影响
由于苏北地区的城市多有着深厚的历史文化积淀,其中,“两汉文化”是苏北地区一块极具市场价值的“文化牌”。因此,关于结构资本的积累,首先可从地域特征人手,以“两汉文化”精髓的挖掘、修复、传播为契机、以传统文化充实现代商业文明为主要手段、以商圈中的“节事营销”为平台,向消费者重述蕴含深厚历史底蕴的现代商业理念。尤其是在大量外资品牌入驻苏北地区,通过传统文化精髓和现代商业文明的有机结合来再塑现代服务形象,将成为苏北地区商圈赢得客户心理认同、扩大市场份额的重要举措。如前所述,苏北地区商圈中非实体性结构资本积累明显弱于实体性要素的积累,那么,商业文化的挖掘、服务理念的重述、商圈远景的再定位均可视为对实体性要素积累的有效补充与完善。
其次,可从“业态优化组合”的视角进行结构资本的积累。由于苏北地区整体产业调整、升级的深度与广度滞后于苏南东南沿海地区。就商圈而言,其内部的业态布局及其单一,零售业处于“一统天下”的局面,多元业态协同机制尚未建立,那些具有高附加值的现代服务业在服务价值链中的比重极低,从而导致商圈的盈利能力、竞争能力短期内难以有所突破。鉴于此,有必要积极引入“知识密集型服务企业”(KIBS),以实现零售业与物流配送、金融投资、亲子教育、法律咨询、管理咨询等多种业态的有效组合——其实质是无形的“知识”与有形的“商品”的结合。从服务创新成果的社会传播效应来看,KIBS类似于一个服务创新成果的扩散媒介,将某一企业的服务创新成果引荐、传播到其他组织,进而实现整个商圈服务研发能力的提升。由于苏北地区商圈的知识流动频度与深度滞后于苏南地区,而这种结合将有助于商圈形成一种应对竞争不确定性的“知识网”,进而提高商圈的整体创新能力和应变能力。
3.客户资本积累对商圈成长力的影响
服务产品的一个显著特点就是“生产”与“消费”的同步性和瞬时性,这也就意味着服务供给者与需求者之间的交互作用更为直接、透明。首先,从个体消费者的视角而言,随着职场竞争的加剧、生活步伐的加快,消费者对商圈的心理定位不再是单纯的购货空间,更多的赋予了精神层面的诉求——参与社交的空间、心理宣泄的空间、表达服务创新意愿的空间等。因此,商圈内部组织应积极引入“客户情绪管理”,将服务的供给延伸至情感交流与社会网络的构建这一过程。改善消费者心智模式比单纯降价让利更有助于促进消费者由“购物”这一基础性服务需求向其他服务需求的延伸。消费者在商圈内的多元消费行为由某一特定组织扩散到其他组织,或由零售业态延伸至非零售业态,将极大地增进整个商圈的销售规模,进而提升其盈利能量。
此外,从大宗消费者的视角而言,由于客户资本的本质是有益的社会关系,商圈与消费者一切关系的构建与维护归根到底取决于企业所能为客户创造的价值——这一价值的高低主要取决于客户的心理认知,且与组织的创新能力紧密相关。因此,引入“客户参与式服务创新”机制是形成有益关系的重要保障。苏北地区的城市大多有着良好的机械制造业基础,商圈中金融理财、软件设计、管理咨询、物流配送等业态的服务业可与机械制造业进行“知识库”与“信息库”的资源整合。在当前大量传统制造业通过“服务增强”机制来提升竞争力的背景下,商固有必要以苏北地区制造业的服务需求作为其进行服务创新的风向标,积极吸引制造业作为服务创新的参与者、服务创意的提供者和服务创新成果的传播者,以实现商圈服务业与区域性制造业共享创新成果的双赢。建立在广泛的跨产业协同合作基础之上的客户关系是现代商业基础相对薄弱的苏北地区商圈应对宏观经济政策等系统性经营风险的一个有效手段,或言之,建立在单一产业或单一业态基础上的客户关系难以抵御外界的不确定性。因此,服务业与制造业的合作式创新促进了商圈竞争能力、应变能力的提升。综上所述,智力资本与苏北地区商圈成长力之问的关系如图2所示。
四、结語
商圈成长力是一个动态的、多维度的概念,从资源异质理论来看,由于商业服务组织与生产制造型组织在组织形态、营运流程、产品性态、创新机制等方面的差异,二者的成长轨迹及其影响因素也不尽一致。对于经济欠发达的苏北地区,由于实体性的物质资本投资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区域发展的限制,而非实体性的智力资本获取、流动与共享则有助于苏北地区商圈获得后发优势、尽快实现与该区域的装备制造业乃至淮海经济圈的和谐共生。在后续研究中,笔者将进一步关注智力资本不同构成部分在商圈成长中的相互作用机理,以及智力资本在商圈生命周期不同阶段的作用机理等问题,并力图定量分析各个要素对商圈成长力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