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高粱》：一个女人的成长与蜕变

黎亮

内容摘要：随着莫言荣获诺贝尔文学奖，根据其著作改编的《红高粱》再次成为人们热议的话题，而关于《红高粱》的主题与关键人物当属“我的奶奶”戴凤莲。在莫言的笔下，戴凤莲不仅仅是普通女性的化身，更体现出敢爱敢恨，勤劳勇敢，坚韧执着，英勇顽强等优良品质，与其从大的层面说红高粱是民族与国家的苦难抗争史，不如从小环境定义为“奶奶”戴凤莲的成长与蜕变史。本文主要选取红高粱的女性人物——戴凤莲为研究对象，探讨其如何完成了人生的成长与蜕变。

关键词：红高粱 戴凤莲 成长蜕变 研究分析

多年前张艺谋的一部电影《红高粱》在捧红了巩俐、姜文等人的同时也向西方世界展示了中国红彤彤的高粱地里蓬勃而又张扬的原始生命力。多少年后电视剧《红高粱》伴随着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热议话题再次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带有原始生命野性的戴凤莲更多了一份灵性，多了一份智慧。其实莫言在塑造戴凤莲这一人物形象时更是从多个角度多个层面进行了设计与安排，力求为读者呈现有着高密女性共性而又有自身独特性的女性形象。透过莫言字里行间的叙述我们不难看出戴凤莲成长与蜕变的轨迹。一部著作让戴凤莲在中国文学史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即使岁月沧桑，戴久莲的倩影始终耀眼夺目。

一.戴凤莲的成长与蜕变一：从遵从父母之命到反封建反男权

戴凤莲的父亲是破落的地主，为了获取更多的钱财狠心的父亲将她卖给大财主单家的儿子单扁郎，而单扁郎患有麻风病，这在当时是十分让人们忌讳的，再看此时的戴凤莲，她年轻美丽，具有过人的智慧，心灵手巧，身上体现出东北高密乡女性所特有的原始质朴的生命力，嫁给单扁郎她心有不甘，而且在她心里她更喜欢与自己志同道合，有着高尚情操与追求的青梅竹马张俊杰，但是面对父亲的逼迫，面对母亲的自杀，面对张俊杰的离开，她选择接受父亲安排的这段婚姻，于是她坐上花轿来到单家。但是戴凤莲的内心深处却是不甘的，她不想就此结束自己的美好向往，不甘心自己如花的年龄要在与麻风病人的结合中走向终点与落幕，这对于年轻的她来说不仅是一种摧残，更是无比的残忍。在内心深处戴凤莲经历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于是她在出嫁的那天也准备了一把剪刀，出于对自己的保护也出于对命运的反抗，她想挑战这人世间不合理的制度，她想向不公平的男权社会宣战，她更想追求自己的幸福，决定自己的命运。于是在出嫁的路上她敢于看轿夫，她敢于置母亲的不要掀起盖头的叮嘱于不顾，她敢于直视自己的小脚。在新婚之夜面对麻风病的丈夫，她不愿意他靠近自己，当单扁郎将干枯的双手伸向她时，她敢于拿出剪刀为自己的尊严拼命。她不想受命运牵绊，她不愿意在父亲的安排中妥协，更不愿意接受自己不爱的男人，因此她想反抗并因此拿出了行动。在新婚后回娘家时她更是通过独特的骑毛驴姿势开始与封建势力割裂并作战，当所有的新婚女性并拢着双腿偏坐在毛驴上，而她戴凤莲偏不，她伸开双腿正坐在毛驴上，自己的腿紧紧夹住毛驴的脊梁，好像她要握住自己的命运一般坚毅果敢。当遇到野性的余占鳌，她热烈地将自己献给他，因为她不相信女性的三从四德，她只相信命运要靠自己争取，爱就爱了，没有什么犹豫，也没有什么遗憾。于是鲜红的高粱地里是充满野性的生命力的爆发与张扬，是她与余占鳌谱写出的撼人心魄的爱情赞歌。当做了余占鳌的女人她坐在毛驴上高昂的头，脸上写满幸福的微笑，随着微风吹来高粱地的起起伏伏，戴凤莲也完成了从少女到女人的完美蜕变，她用自己的敢作敢为给了封建社会三从四德旧制度与男性主宰的男权社会重重一击，戴凤莲胜利了，她不相信命运所以她自己主宰了命运。

二.戴凤莲的成长与蜕变之二：从单纯的少女到家族酒坊的女主人

未出嫁前戴凤莲与普通的高密少女一样，简单而淳朴，空闲时候绣花缝补，充满着对爱情的向往，但是戴凤莲又与普通的高密少女存在明显的差异，她有自己的主见，敢于承担并妥善处理事情。不过从整体上评价出嫁前的戴凤莲其性格还是偏于内敛，因此在面对父亲逼迫下嫁单扁郎时她虽然心里打定了主意但还是乖乖地上了花轿，但是她并没有意识到这将是她人生的一大转折点。当自己新婚三天回到单家才发现自己一直嫌弃与厌恶的单家父子已经被余占鳌杀死，面对死去的名义上的丈夫与公公，她没有胆怯，也没有退缩，面对官府的审问，她机智地逃脱莫须有的罪责，巧妙地保护了自己。但是当她回到单家，落在她肩上的不仅仅是孤独的大家族，更是一个偌大的酒坊，作为女人家在封建社会是不允许抛头露面的，也许单家酒坊的命运如果落在中国传统“贤妻良母”的女性身上，一定是酒坊的解散与家族的垮塌，但是戴凤莲却偏偏不做“贤妻良母”，她要做女强人。也许在她的意识里没有“女强人”这个概念，她想要的及所希望的就是撑起这个家，让酒坊得以延续下去，即使死去了公公与丈夫。在这个没有男性当家的家里她要承担起男性的角色，她要将这个家族延续下去，她戴凤莲就是这个家族的女主人。因此她从官府回到单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全面清扫单家大院，一方面是对单家肮脏污浊环境的彻底清扫，另一方面也可以看作是戴凤莲与传统势力的决裂。她通过一系列的清扫工作让家族上下也第一次看到了生存与发展下去的希望，让酒坊的工人师傅们看到未来女主人的影响力。戴凤莲选择撑起这个家并不盲目，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能力，也许在这之前她对自己管家与治家的能力也有过怀疑，但是命运将她逼到这个地步，她没有理由退缩，与其黯然退步不如勇敢地承担起一切，她毅然决然地选择接受命运给她的重任。“什么事都敢干，只要她愿意”，是的，戴凤莲就是凭借着这股不服输的韧劲，拿得起放得下，敢于面对现实，敢于直面挫折，敢于全面突破自己。当她完成了从单纯少女到酒坊少奶奶的转变，她也完成了自己成长与蜕变的第二步。她处理事情有条不紊，计划安排周祥紧密，她让酒坊罗汉全面管理单家财务及负责酿酒事宜，她更是通过一系列的改革举措留住了酒坊的伙计，她大胆泼辣，敢作敢当，让单家酒坊迸发出新的生命力。其实戴凤莲这一高密女性在敢作敢当的背后是精细的打算与高瞻远瞩的目光，她处理事情十分有原则，而这也是酒坊得以生存与维持的关键。当余占鳌偷偷混进酒坊而又肆意破坏不思进取之时，她巧用激将法让余占鳌敢于拼命为酒坊效力，并带领工人们酿出好酒。在对待罗汉，她采用的宽容与抚慰政策，让罗汉深受感动并将酒坊当做自己的家，甘心为酒坊付出一切，甚至自己的生命。这是戴凤莲的用人之道，其实在戴凤莲出嫁之前她也不曾预想过自己将来的生活，作为闺阁少女她不曾有过这样的经历更没有什么治家之道的经验，但是当命运把她推向生存的边缘，她选择了承受，承受不幸而又重新奋起，在不断的摸索中她逐渐找准了自己的定位，明确了自己的方向，她要把酒坊经营下去并且使得酒坊更具生命力。戴凤莲从少女到酒坊女掌柜的转变让我们看到了戴凤莲的治家能力也看到了她成长与成熟的轨迹。

三.戴凤莲的成长与蜕变三：从个人情恨上升到抗日情怀

如果说戴凤莲前两个阶段的成长与蜕变还是基于个人与家族，那么从个人情恨转变为抗日情怀则是其更高层次的提升与蜕变。当酒坊与民族的命运与抗战的时代大背景结合，戴凤莲的眼光也不再局限于自己的酒坊，自己的爱情，自己的生存，她的目光透过红红的高粱地看到了民族的危机，看到了抗日的急迫，于是她义无反顾地加入到抗战的队伍中去，为捍卫自己的家园，捍卫自己与同胞的生命，她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向侵略者宣战。戴凤莲读书不多，但是她却深深地意识到民族利益、国家安危与自身紧密的关联性，她作为女性所体现出的抗战意识是先进的，甚至当余占鳌还在纠结与犹豫的时候，戴凤莲作为女流之辈就已经意识到家国的危机，因此在她的带动与劝说下，冷支队长与余占鳌化解了个人矛盾联合起来共同抗日，成为维护当地安全与民族安危的民间武装力量。在民族危亡的关头她毅然决然地带孩子上战场，体现出了撼人心魄的民族大义。为了更好地支持前线抗战，为了更好地支持鼓励余占鳌，戴凤莲带领女性为前方提供物质援助，她亲自主持战后供应，亲自擀佧饼，甚至长途跋涉，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给前线的抗日战士们送佧饼，即使汗水打湿了自己的红罗衫，即使柔嫩的双肩被磨出紫红色的勒痕，她都没有喊过疼，没有中断对前方的粮食供应。莫言在书中写到“奶奶出嫁后，一直养尊处优，这一担沉重的佧饼，把她柔嫩的肩膀压出一道道深深的紫痕，伴随着她离开人世，升到了天国”。我们很难想象一位当家的少奶奶在习惯了日常优裕的生活后在民族危亡时刻能够挺身而出，以自己的高度觉悟与高尚的爱国情怀为抗战谱写了动人的赞歌。如果说抗战意识萌发之前的戴凤莲是个人的成熟与蜕变，那么当她将家国危难看做自己责任的那一瞬间，她就实现了个人情感的升华，她以高尚的爱国情怀在高密的历史舞台上写下了光辉灿烂的一页。戴凤莲在经历第三段人生成长与蜕变后，她开始真正成长与成熟起来，当她微弱的身影在历史的舞台上无限放大，我们才真正看到这个女性人物灵魂深处的闪光点，当随着敌人的子弹穿过她的身体，她并没有倒下，相反她的精神在世人心中被烘托点亮，她的民族大义被历史记载与定格，她年轻的生命在红彤彤的高粱地里蓬勃地绽放。我们仿佛又看到那张行走在高粱地里高傲而微笑的脸，当生命的帷幕逐渐落下，她的精神足以照亮这个世界，透过历史我们看到有着鲜活生命力的戴凤莲在向我们走来。

一个女人的成长与蜕变不仅仅是身体上与容颜上的苍老、颓废，而更深刻的则是精神上的转变与认识觉悟的提升。莫言通过戴凤莲的人物塑造让我们看到高密东北乡里女性那种原始蓬勃的生命力，在生命力的深处是不甘于束缚与制约的心，戴凤莲从依从父亲的婚姻安排到敢爱敢恨与余占鳌在高粱地里展示自己野性的一面是她成长的第一步，而当她从单纯的小女生转变到单家的女主人，酒坊的经营管理者是她的第二次蜕变与成长，当她开始放下个人情感开始从民族的角度思考问题，进而为民族抗战奉献出自己年轻的生命是她第三次成长与蜕变也是她人生价值的最高体现。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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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张帅.一个传奇中的女性——戴凤莲[J].当代小说（下），2011，01：39-40.

[3]赵淼.《红高粱》人物形象分析[J].作家，2013，10：21-22.

（作者单位：川北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