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宝马”我的车

2015-05-30 20:05王瑜中
散文选刊·下半月 2015年3期
关键词:脚蹬铁架铁棍

王瑜中

“宝马”是名车。我没有“宝马”汽车,“宝马”是朋友们对我爱车的戏称。

我的爱车原本是一辆26型“飞鸽”自行车,不料,这车在街上被盗走,虽有怜意,但消财免灾,只能自欺欺人。再买一辆,新的往往被小偷觊觎,旧的往往是修车摊涂脂抹粉改装出来的,没几天就会露出狰狞的面目,为金钱计,我决定修理一下侄儿替下来的旧车,自我安慰,什么车都是代步的工具。让我惊喜的是,置放快一年的车,它后胎的气依然鼓胀胀的,这是对骑车人最大的安慰。我把车擦洗干净,推到修车摊,师傅一检查,包括瘪了的前胎,都没有毛病,打好气,我一个箭步骑了上去。

我之所以把我的车称为“宝马”,是因为它有几个优点:一是比汽车慢也比汽车快,慢是因为它的速度不如汽车,但当汽车因为堵车或是寻找停车位耽误了时间,我在县城内办事就比有汽车的快;二是安全,我的宝马三年来从没有抛锚过,县城内任何地方都是随时直抵,更遑论交通事故;三是环保,没有碳排放,至少在减少PM2.5值上,在净化空气中尽了一点绵薄之力;四是健康,同是代步T-具,骑“宝马”会让我的全身得到锻炼,不像开汽车,会滋生许多亚健康疾病。

我和“宝马”惺惺相惜,面对赫赫炫耀的众生或车类,甘愿渺小,自知自觉。我的“宝马”伴我三年,是烂是破,但它坦然承受着自然的风霜雪雨,承受着世俗的冷嘲热讽,在宇宙的一隅中,奉献着自己的能量。车座压坏了,我到修车摊再配一个旧的;脚蹬磨坏了,我到修车摊再换一个新的;菜筐腐断了,我用编织绳把它码起来。它从不挑剔,也不抱怨,主动地接纳一切新的旧的。

我的“宝马”还舍己救过人呢!

那是一个春日,被人类弄坏了脾性的老天,将满天的黄沙肆虐地扬起,但这也阻止不了商贩们仍旧在彩虹门下搭着帐篷,不停地叫喊着赠送礼品。一个饮料营销现场,我好奇地推车凑了过去,还没看出究竟,一股飓风旋来,帐篷坍塌,铁架毫不留情地压向没有准备的人们,要将世界分成里外两个极端,慌乱间我一躲,我的“宝马”便挺身而出,正好接住了铁架,我努力使其不倒,但它还是被压倒在地上——有呼叫,有叫骂,有哭喊。当工作人员惊慌地将铁架抬起,处在铁架下跌位置上的三个儿童虽然跌趴在地上,但毫发无损。感谢的话来自四面,工作人员的感谢更是殷勤,他们要我看看车,要是有问题就出钱修理。我努力将车扶起,我的“宝马”梗着脖子往外扭,像是不习惯这些赞美似的……

没有坐“宝马”汽车者的颐指气使,没有开“宝马”汽车者的飞扬跋扈,我高傲地离开现场,听得“宝马”发出吱吱嘎嘎的笑声,笑声不断,直至我把它推到修车摊。

车把的直轴被压弯了,脚蹬的横轴被压歪了,我让修车师傅用锤子给捣正,修车师傅说不能捣,一捣直轴扁了,就扭不了把了,一捣横轴就断了还得换新的,再说也该换换车了,说完看看车,看看我的衣着。

我再三央求师傅,说什么还想骑几天我的“宝马”。师傅讪笑着,取出一根长铁棍,铁棍的一头打成了弯口,他把弯口铆进直轴,以车把为支点,肩扛铁棍,将直轴基本扭到了垂直线。再次骑上我的“宝马”,车把有点拗,脚蹬有点斜,但我骑着绝对地舒坦。

是物质就有衰老的一天,就有融入宇宙的时候。我知道我的“宝马”也有这一天,它的物质躯体可以消失,但它的精神世界不可泯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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