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取佐和子 孙淑华
我在通往天台光线昏暗的楼梯上故意摔了下去,不过又赶紧抓住栏杆,咂了一下舌,心里骂道:“胆小鬼。”
昨天夜里,我收到了“烦死了,去死吧!”的短信,到今天早上又接二连三地收到16条同样内容的短信。这17条短信分别来自不同的手机号码。
因为我们班一共有18名女生,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尽管如此,我还是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去上学了。出门之前,父亲边看报纸边问:“最近怎么样?”我答道:“嗯,老样子。”母亲边给我装盒饭边笑着问:“今天能早点回来吗?”我点了点头说:“嗯,好吧!”我没敢说不想上学之类的话。
因为我坚信,尽管我已经是中学生了,但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他们还是会跟我上小学时一样,去班级里调解。他们经常会兴致勃勃地对邻居说“我家的纱矢喜欢照顾人”之类的话,丝毫没有觉察到在中学这个新的环境中,“喜欢照顾人”已经不再受欢迎,而是以“烦人”的名义遭到了冷遇。
我突然觉得,一成不变的父母离我越来越远,简直遥不可及,就像陌生人一样。
从中学的第一个梅雨季结束时开始,我就被同学讨厌了。到暑假结束时,我已经显而易见地成了欺辱和攻击的对象。拖鞋(日本有一部分学校和医院等地方,在入口处设有换鞋处,进入楼内都要换上专用的鞋子或拖鞋。——译注)被藏、书本被扔、说什么都无人理睬、我接触过的桌子和椅子都会被喷上消臭剂。我的电话号码被人写到公用的交友天地的通知板上,于是,我每天都会收到50条以上来自陌生男同学的短信,并且最终发展到全班的女同学都对我说:“去死吧。”
我一进教室就会有人大声说:“咦?还活着呢。”然后就会被嘲笑声所包围,就连平时没有直接参与欺辱行为的男同学都在耻笑我。
“这个女孩,太可怕了。”
“哎!话可不要太过分呀,我们这个班里可没有欺负人的。”
“如果有谁认为自己被欺负了,那一定是得了被害妄想症了。”
“你们大家要是有人要死的话,可千万不要留下令人生厌的遗书啊!”
在突然沸腾的教室里,我闭上了眼睛。真想就这样睡着,不再醒过来。突然我意识到,这不就是“死”吗?
唉,就连自己也渴望死啊!
在楼梯上自杀未遂的我来到了天台,特意选了一段锈迹斑斑的铁栅栏爬了上去。哪怕从学校天台跳下去也会被人讨厌吗?
实在受不了了,我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天高气爽,蔚蓝的天空中点缀着一缕白云。
突然,从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真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啊!”我慌忙回头,发现一个陌生的女孩两手插在夹克兜里站在我面前。稍微有点吊眼梢的大眼睛乍看起来有点儿咄咄逼人,但嘴角浮现的微笑却让人觉得格外亲切。从身上红色格子图案的校服来看,她并不是这一带学校的学生,可能是新转来的吧。
“我叫纯子,请多关照。”女孩微笑着说。她笑起来像个孩子。因为很久没有人对我这么亲切了,所以我一时有点儿不知所措。那个叫纯子的女孩并没在意我僵硬的表情,轻轻地走了过来,站在我身边,把本来就很大的眼睛瞪得更大,说:“哇,站在这里可以鸟瞰整条街道!”
纯子从栅栏的缝隙里伸出食指一个一个地确认:“那里是国道,那附近是马上要开发的住宅区,车站附近那座庞然大物是刚刚落成的名品店。”接着,她又指着住宅区内非常显眼的白色建筑说:“那里是朝丘妇产科医院,就是栗原纱矢你出生的医院。”
“……你怎么知道这些?连我的姓名和出生的医院都一清二楚。”
纯子非常快活地吹着口哨说:“秘密!”然后迅速地转过脸,直视着我说:“关于你的事情,我无所不知。”
纯子把目光又转回到食指所指的朝丘妇产科医院说:“比如,我还知道13年前你妈妈就是透过那座医院的窗户瞭望这条街,观望从夏天到秋天的天空的。因为她肚子里的婴儿非常脆弱,所以保胎就保了3个月。”
连我都不知道这些,我只知道自己的妈妈是个“乐天派”。
“如果稍微有一点点闪失的话,就会又一次失掉肚里的婴儿,所以她每天只能躺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天空。3个月里你妈妈不停地祈祷‘保佑孩子平安降临,让我抱上自己的孩子。”我又一次抬头仰望天空,13年前妈妈看到的天空也是这么蓝吗?我无法想象妈妈当时祈祷的心情,但我明白纯子所说的“也许再失去孩子的恐惧”。并且我知道这些都是事实。
初次见面的纯子对我家的事了如指掌。
“仔细想想,我们家里确实供有佛龛。在奶奶的遗像旁还摆放着一个小熊的毛绒玩偶,那是妈妈初次知道自己怀孕时,给腹中的孩子买的。”
“是给你姐姐买的吧?”果然不出所料,纯子也知道这件事。
于是我接着说:“是的,是个女孩,从妈妈肚里取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呼吸了。所以佛龛前没有遗像,而是摆了个毛绒玩偶。”
如果我也死在腹中的话,那么佛龛前肯定就会又加一个玩偶,母亲的那种恐惧也会成为现实。
“对你家里人,特别是你妈妈来说,生儿育女并不是一帆风顺的。”被纯子这么一教训,我突然想起来,小时候,我的一个小感冒就会让全家人非常担心;仅仅因为摔跤跌破了鼻子就会被送进医院。我眼中的疼爱有加,没想到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当时,你妈妈每天都会往日记里写‘我想见见你,孩子这句话,因为是躺在床上写的,所以看上去是没有什么笔锋的字,不过却显现了她的坚强个性和对你深深的爱意。”
“并且,”纯子停顿了一下,用她那双大眼睛盯着我,“那种浓浓的母爱,到现在为止一直都没有变。”
我躲避着纯子的视线,默默地眺望着白色的医院。我知道,小时候,妈妈就反复地对我说过:“纱纱,妈妈非常爱你,你也要爱别人,成为一个受人爱戴的人啊。”
哦,原来如此。最近在家里老感觉很别扭,原来是因为辜负了母亲期望的罪恶感在作怪。
“因为我已经……已经不是妈妈理想中的孩子了。”我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心里话。妈妈,真的很抱歉,还受人爱戴呢,我现在是班级里最不受欢迎的人。妈妈,真的很对不起你。
纯子笑着“嘭”地拍了一下我的后背说:“不要瞎说,你不是按着你妈妈的理想长大的吗?”
“哪一点?”
“难道你不知道你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即使有点儿头疼脑热马上就好了。你能够茁壮地成长给了妈妈多么大的安慰,让她多么开心。”
看到我扭曲变形的脸,纯子又把目光转向了铁栅栏,细长的手指在空中划了一下说:“就是那,树木茂盛的……”
“噢!你说的是草枝神社?”那是这条街上很小的一座神社。
“对对对。”纯子在点头答应的同时,又说出了非常惊人的话语。
“就是在那里,你奶奶进行了百次祭拜。”
“百次祭拜?”我把这个从没听过的词重复了一遍。
“你竟然不知道?”纯子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
“就是为了祈祷,拜神拜了一百次。在你妈妈住院的那一段时间里,她老人家就是以这种方式来祈求你们母女平安的。”
“这么说来,我满月时参拜的神社好像就是草枝神社。”
“那是你奶奶的主张。因为是求那里的保护神庇佑而获得的孩子,所以一定要带去给神灵看看。你回家后,翻翻当时的照片,她的表情肯定非常自豪。”
我的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奶奶当时的表情。她经常以同样的表情带着自己做的好吃的、亲手织的毛衣以及好不容易弄到的图画书和旅游时买的纪念品来看我。她每次来时都要坐很长时间,而我也不希望她很快就走,因为很少有大人能从头到尾认认真真地把词不达意的孩子的话听完。奶奶特别擅长跟小孩子说话。对于年幼的我来说,感觉当时有奶奶在非常幸福。
“你奶奶看着你健康成长感到非常快乐。”
“我知道。她的口头禅就是‘想看着你成为新娘子。”
奶奶是在我上小学的那年去世的。新娘子就不用说了,为看到我在七五三(日本传统的庆祝活动之一,男孩3岁和5岁,女孩3岁和7岁那年,要在11月15日那天穿上漂亮的和服去当地的神社进行祭拜,祈求孩子健康和顺利成长。——译注)上穿着和服的漂亮样子,奶奶已经尽了全力。早已卧床不起的她,在床上边流泪边夸我漂亮,并且用颤抖的双手无数次地抚摸着我,就好像是在体味再也无法亲眼看到的我的成长一样。
“因为全家人都知道奶奶的口头禅,所以她老人家去世后我爸就把我最漂亮的照片供奉在她的牌位前。比如钢琴报告演出的礼服照、小学毕业典礼的连衣裙照,还有……”
“你中学开学典礼上第一次穿校服的照片,还有你将来的婚纱照都要不断地摆上去啊。”
“……嗯,你说我奶奶都会看到吧?人死了之后,也会做跟活着时一样的事吗?”
对于我的提问,纯子果断地摇了摇头。“那是不可能的。活人和死人是不同的,完全不同的。”
也许是我的表情很可怜吧,纯子拍着我的肩膀说:“人只有活着才能做很多事情,我们不是把它叫经验吗?你奶奶再也不能做的事,你姐姐再也不能做的事,你却能做,因为你还活着。”
“那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啊。”纯子俯视着神社自言自语道。我屏住呼吸,偷偷地看了一眼她那成熟的脸。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人活着就能够追忆过去。每当心存感激地追忆逝者的时候,逝者就又回到这个世界,逝者是通过生者回来的。这么说的话,你奶奶一定会看到你全部的精彩。”
纯子的话着实打动了我的心。同时我也第一次感觉到了在那个遥远世界里的姐姐的存在。因为我活着所以我感觉得到。
起风了,终于刮来了一丝暖风。到这个月月底前,我在这个天台上感受到的都是寒风。只要活着,季节就会轮回。
纯子一边扭动着脖子好像是在探寻风向,一边毫不在意地问:“你看过你老爸的记事本吗?”
“没有。”
纯子对立即摇头的我微笑着说:“没看过吧!因为你脸上写着呢:即使是一家人也不想窥探别人的隐私。另外,你对自己的父亲也没兴趣。”
我不由自主地用两手抚摸了一下脸颊,为脸上的表情出卖了自己而感到懊恼。
纯子并没有嘲笑我,而是淡淡地说:“你最好翻一下,即使不看内容也行,只是希望你看一下他记事本后面夹着的照片。”
“我认为我爸并不是会把家里人的照片夹到记事本里的那种类型。”
“嗯,夹着呢,那张照片。”纯子说着踮起了脚,手指向空中。
“……在记事本里夹天空的照片,那就更不靠谱了。”
“不是普通的天空的照片啊!”纯子高兴地耸了耸肩。
“那可是13年前的晴空。是你出生那天的天空。你妈妈被推进了手术室,你爸爸和奶奶两人在候产室静静地等待着。他们能做的只是边等待边祈祷你们母女平安。好不容易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当医生告知母女平安时,你爸不顾你奶奶的阻拦,狂奔出了医院。”
“唉?逃跑了?”
“他太紧张了。也可以说是突然做了父亲,吓的。”
“难以置信。我所了解到的父亲非常冷静,简直冷静到了冷酷的地步。因为他从没让人看过自己狼狈不堪和软弱的一面。”
“当然也有喜悦的成分。不过还是紧张占上风。但是你爸爸知道他必须要战胜这种紧张。”
“这一点我倒是非常赞同。他有克服所有弱点的强大信念。”
“因此他把手里的照相机对准了天空。为了抑制紧张和不忘记当时的胆怯,他把新相机的第一张照片留给了天空。也可以说是初为人父的宣言吧。”
那张照片现在还夹在那里吗?我眼前浮现出每年换新记事本时,爸爸认真地把照片夹进去的情形。
坦率地说,我还是有点半信半疑。
“我爸他性格坚强,疾恶如仇,光明磊落,不吸烟不喝酒,简直就像机器人一样古板。”
“坚强的人就不能有他的胆怯?”纯子逼问道。我哑口无言。
“你看你,仅仅是提一提你爸就这样,肯定是你一直都不喜欢他吧。”
我没有看纯子,把手伸出了栅栏,像她那样用食指指着大街说:“也许你知道吧,我是在那所学校上的小学。在我们学校,每年都要举办一次马拉松比赛,线路就是绕我们学校一周。”我边说边用手指画了个圈。纯子默不作声地用目光追随着我画的线路。
“6年里,我家的每个周日都是马拉松日,从早上开始就跟父亲跑同样的路线。非常讨厌的是,即使那么努力训练,结果还是以惨败告终。”我还没有来得及说“毫无意义”,纯子就抢着说:“不过,你爸不是表扬你了吗,为你能坚持到最后而高兴吗?”纯子瞥了我一眼继续说:“你爸的目标并不是你在马拉松比赛中获奖。我认为他并不看重结果。”
“那他为什么还让我那么练习?”
“是因为他想让你身体更棒。”纯子又开始了她的孩子气,我哑口无言。
“失去第一个孩子,也给你爸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但是在你妈妈面前又不能表现出来。为了你妈妈,为了他自己,他希望你有一个强健的身体。”
纯子指着长着茂密森林的运动公园说:“从你小时候在那里接受的各种高难度器具训练可以得到印证,他的目标并不是让你会使用器具,而是通过全身运动增强你的体魄。”
令人讨厌的是那时候只要爸爸一说“开始”,即使我大哭大叫都无济于事,只能跟着他操练。因此运动公园里留给我的只是痛苦的回忆。
听我这么一说,纯子露出若无其事的表情,摇摇头,“难道你忘了吗,每次尽情地玩完哭完之后,你不都是美滋滋地骑在他的肩上的吗?抓着他的头发,俯视着变小的街道,你知道了爸爸是多么伟大。你不是也很自豪吗?”
确实忘了。以前的我是非常喜欢爸爸的强壮和正直的。可是现在完全变了。不是爸爸变了,而是我变了。我咬着嘴唇,紧紧地抓住栅栏。纯子从上面按住了我的手说:“唉!不可能马上就明白的,不管怎么说都是青春期的孩子。”
这个女孩真是很奇怪,明明自己也还是青春期的孩子,却来说教别人。
“你认为你爸天生就不会喝酒?”
我点了点头,纯子好像很满意似的摇摇头说:“不是的,只是他不喝而已。你爸其实非常喜欢喝酒的。没结婚时,他每天晚上都是喝了一家又一家(日本人习惯于不停地换地方喝酒,他们认为那样一晚上能喝到不同味道的酒,比较过瘾。——译注)。”
我小声地嘟囔了一句:“瞎说。”纯子却一本正经地说:“不是瞎说。是在生下你之后马上戒掉的。是为了还愿。他对神发过誓,在把你平安地养到结婚前,他都滴酒不沾。”
纯子调皮地压低声音说:“你不但有那样伟大的奶奶,还有这样伟大的爸爸啊!如果你认为是瞎说的话,那你就等到结婚的那天吧。在那个大喜的日子里,开了酒戒的他一定会喝得酩酊大醉,然后把你从出生到结婚为止的小插曲一一地讲给新郎听。”
我不由自主地抓住了纯子的肩膀,问:“结婚?我结婚?”
纯子露出了“说漏了”的表情,马上又伸了一下舌头说:“将来的事情也许无法预测,不过,毫无疑问,你肯定会结婚的。”
“难以置信。”
“结婚典礼的时候,你妈妈会抱着你奶奶的遗像参加。她老人家的愿望会以那样的方式来实现。新郎也会认真地听完你爸讲的轶事,就像以前你奶奶认真听幼小的你说话那样,他会非常认真地听完你爸酒后道出的真言。”纯子耸了耸肩微笑着说,“那时候你一定会觉得跟他结婚非常幸福。并且,”纯子放慢语速说,“当你看到全家人为了你的婚事而由衷地高兴时……你真的会为现在没有自杀感到高兴的。”
我与纯子对视着,渺小的我映在她的大眼睛里。“被你言中了,关于我的事情你知道得一清二楚。那你说,我精神疲惫是不是正常现象?”我两手抱着头,“哧溜”一下坐到了地上。
从头顶传来了纯子的声音:“纱矢,告诉你吧,你并不是孤身一人。你的生命是跟珍惜你的人连在一起的,今后也会和你认为最重要的人连在一起。所以,你不能从这个栅栏跳下去!一定不要跳下去!”
一直很沉着的纯子,情绪有些激动。我抬起头,正好和满含热泪凝视着我的纯子四目相对。她用悲痛欲绝的声音说“不要死!”,然后像婴儿一样紧紧地抱着我。
“你是谁?”
“……这是秘密。”
我仰望天空。唉!真是的,这到底是什么日子。有人说你去死吧,有人说你必须活着。在跟纯子短短的谈话中,我体会到了哪怕只有一个人希望你活下来都是可贵的,至少还有对生命的呼唤。
纯子小心翼翼地靠近我,在我身旁弯下腰,“哎!你忘了吧,今天是你生日。”
“啊?”
我忘得一干二净。
“你爸在车站前的西点屋买回了一个最大的生日蛋糕。你妈正在家做奶汁拌菜和烤牛排。”
我鼻子一酸,这些都是我的最爱。
“他们俩可是在家里等着祝福你呢,你不回去,怎么交代?”
“那我以什么样的表情回去好呢?”
“其实你父母早就意识到了你现在的窘况,为了帮助你,两个人都来跟我商量了好多次了。”
“为什么要如此兴师动众?”我不由自主地冒出了这句话。纯子非常吃惊地看着我,用夸张的表情说:“难道你不明白?你父母可是从13年前你出生的那一刻起就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保护他们的宝贝女儿了。”
“谢谢。”我低着头哭了。奶奶、姐姐、妈妈,还有爸爸,谢谢你们了,我对不起你们。
我慢慢地站起来,拍了拍沾在裙子上的尘土。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我匆忙地往回走。
“谢谢你教了我这么多。那……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我是背对着她说出这句话的。对于我提出的问题,纯子明快地答道:“嗯!如果正好赶上你生日的话,肯定能见到的。遇到我之后,你明白了吧,比自己的存在更重要的是什么,你妈妈是以怎样的心情生你养你的!”
“啊!”纯子停顿了一下,调皮地笑着说,“未来的事情是不可知的。”
“是啊!”我也笑了。
我要记住纯子这个好听的名字。一直到今后我爱上谁,被谁爱上,结婚生子,我都会记住她的。
从学校的天台上,我看到了回家的路,也看清了我今后要生存下去的城市。
(孙淑华:青岛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邮编:266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