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蚁族”形象在当下文学叙事中的塑造

2015-05-30 10:48张玉夏梦婷蔡永华柯冬冬
大观 2015年8期
关键词:蚁族

张玉 夏梦婷 蔡永华 柯冬冬

摘要:“蚁族”大学毕业生中的低收入群体,它是继农民、农民工、下岗职工之后的第四大弱势群体,他们大多数来自农村,具有高智、弱小、聚居的特点。在当下文学叙事中日益得到了关注,坚守而终有改变者、绝望而终陷悲剧困境者、逃离而另选道路者这三类形象得以塑造,揭示了其背后的生存、精神困境。这在底层文学的叙事中,具有划时代性和重要的文学意义。

关键词:“蚁族”;文学形象;塑造意义

“蚁族文学”是“蚁族”时代在文学的突出特征。它在当下得到了一定的发展。在廉思的《蚁族》、《蚁族II谁的时代》热议后,出现了一大批关于此群体的文学作品。如影视《奋斗》、《蜗居》、《蚁族的奋斗》和小说《蚁居》、《蚁族救赎》《涂自强的个人悲伤》等。其三大形象的成功塑造和背后真实困境的揭示,对社会和文学方面产生了重大影响。

“蚁族”概念的首创者廉思,掀起了“蚁族”的热议。一大批作者也迅速并且敏锐地抓住了“蚁族”这个素材,创作了一大批的文学作品。“蚁族”的文学形象分成三类:坚守而终有改变者、绝望而终陷悲剧困境者、逃离而另选道路者。

(一)坚守而终有改变者

“蚁族”怀揣着自己的梦想,义无反顾地来到了大都市。作为非城市人的他们,遭遇着一系列的挫折和苦难,但是靠着坚强的毅力和执着的信念,他们最终成功了,他们在一步步地实现自己的梦想。如热播的励志青春剧《奋斗》中的华子,白手起家,倒卖过旧车,做过蛋糕,开过发廊,失败了几次之后,最终开了一家法国餐厅,有了一些成就,这为还在社会下层苦苦打拼的人们提供了一个追求的典型。

又如《蜗居》中的来自小城市的郭海萍,留在大都市打拼,却在在一个租住的10平米的小屋子里结婚生子,一住就是五年,她无法忍受这种厌倦和压抑。于是凭着坚定的信念和过人的毅力,她靠自己的双手,最终换来了一家人在自己的房子里其乐融融。

(二)绝望而终陷悲剧困境者

当今一代大学生,绝大部分从社会精英成为了普通劳动者。他们满怀梦想奔赴大城市,却遭遇残酷的现实。他们挣扎着,却以悲剧结局结束。

带着最初的梦想来到都市,以为奋斗就会改变,但是他们不仅迷失了自己还失去了宝贵的生命。让人为之叹惋。如著名湖北作家方方重磅立推的《涂自强的个人悲伤》中的农家子弟涂自强,父亲去世、错过考研,大学毕业后,涂自强的处境变得愈加艰难。不是名校又无背景,在不断找工作、丢工作的过程中,他一直在努力——勤快打工、节衣缩食、能省则省。他非常努力,方向非常明确,理想也十分具体。但结果却是,一直在努力,却从未得到过。

如以“关注80后蚁族生存状态、剖析当代房奴现实生活”为主题的小说《蚁居》中的赵青山,为了能在北京有户口,少奋斗,当了上门女婿,因为“人家在北京可是有房一族,娶了她可以少奋斗十年,而且孩子生下来就是北京户口,说地道的北京话呢”。婚后,锦衣玉食,表面看很是幸福。然而现实也是他敢怒不敢言,最终选择了自杀来结束自己的不幸生活。

(三)逃离而另选道路者

来到了自己梦想的都市,他们高兴、激动。但在现实中,他们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坚持了下来。他们会为身边那些人的处境而担忧,他们会为还没有实现的梦想而只能徒劳无力地想象。但最终理智的他们,没有选择捷径,而是选择了一条现实的、离自己梦想最近的方式,潇洒地离开了这个自己曾经奋斗过的城市,退回到二三线城市。

如廉思《蚁族II》中的邓锟,来到唐家岭为北京梦拼搏,两年之后,“还依旧是一事无成”,他承诺自己“我给自己两年的时间,我要在北京买房子。我要实现我的承诺。”然而,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离开北京回云南发展,因为他觉得回云南发展可能是他事业成功最快捷的方法了。他曾说“我并不认为我是失败者,只是我尚未成功”。

除了邓锟,在《蚁族II》里还有高淑燕。毕业于首都师范大学的研究生,可是在找工作时,因没有北京户口的光环,最终被奉劝“另谋高就”。虽然不甘心,但是因为没有资本,所以享受不到。最终她选择了一条最稳当的路,回到了兰州的母校。她选择了一个稳定的基石去奋斗,让自己成长。

全面地、近距离地走进这三类形象的同时,也让我们对他们背后的生存、精神困境有了整体的、深入的思索。

(一)生存困境

在时代环境急剧转变下,“蚁族”的就业受到了严重挑战,竞争异常激烈。在《蚁族——大学毕业生聚居村实录》中有这么一群体大部分处于半就业状态,甚至有的人长期处于失业状态。他们那些曾经呐喊于心中的“要靠自己所学闯出一番大成就、要出人头地”的理想,今天在残酷的现实面前狠狠地碰了壁。好比郭菲的草根小说《蚁族救赎》中的孟天杰,初入职场的不适让人顿生挫败,在他奋斗的过程中,有着数不清的坎坷与艰难,明争暗斗,绞尽心机,一切的努力看起来只是为了在职场上站稳脚跟,向着梦想前进,可里面的苦难困境是平常人难以理解的。还有同样残酷的事是,学历的零优势带来的是工资的零优势,他们的月工资普遍不足两千元,要用如此微薄的月薪来为大城市的生活埋单是杯水车薪,是举步维艰的。他们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把中华民族勤俭节约的传统美德真正贯穿到每一餐、每一天和每一年。

步入大都市,有房似乎有着一种安全感,但是毫无背景,工作又毫无保障,又毫无经济支付能力,注定这只能是梦想。高房价已是他们不可承受之重。而这注定了他们要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就像《蚁居》中的赵青山,为了在北京成为“有车有房”一族,宁愿成为倒插门女婿。忍受着非人类的屈辱,就为了在北京少奋斗十年,而且孩子生下来就是北京户口,说地道的北京话。婚后生活看似美好,但终究抵不过现实的残忍,最后还是选择自杀结束生命。

再看《蜗居》中的海萍,租住在一个10平米的小屋子里结婚生子,一住就是五年,可是这样也没有换来海萍对这间屋的深厚情感,而是她越来越无法忍受的厌倦和压抑。买房子,成为了郭海萍最强烈最明确的生活目标。为了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即使重重困难也难以打到她。

不能拥有好的的环境,生活条件只能是当下持久的凑合。房租是要省的,所以合租;水电费也省的,所以节约;交通费是要省的,公交车和地铁才是必备交通工具;伙食费也是要省的,不过大多数时候还是在小排档里解决的,五元,一份素菜,一份饭;人情消费也是能省则省的,赶上老朋友的婚事,把份子钱送上,然后编上一个听起来比较“真实”的借口,推拒自己有事不能到场还请原谅,只为省下往返的车费。如《蚁族》中,对于汪海和他的同伴来说,一份兼职工作,一间狭小的合租房,一个睡袋一张床的漂泊生活,这就是他们的现实。何以居家过日子还有用睡袋的?缘由竟是他们没有稳定的工作和收入,所以不得不多次搬家,几次后他们不胜其烦,干脆买了睡袋,省事。同样还有宋永亮。当廉思问他2011年的新年愿望时,他说他希望在新的一年,早上起床后可以见到阳光。在这个阳光普照的国度,看见阳光,却是一个北京蚁族最大的愿望。俨然,宽敞明亮的合租房汪海和宋永亮是一种奢侈,对千千万万的蚁族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当租房都已成为一种奢侈,买房更是蚁族们心中永远的痛。虽然蚁族的工资在涨,但在那繁华的大都市里,他们工资的涨势是永远也赶不上日愈攀升的房价的。

工作没有好的保障,房子只能众人聚居,而这样的生活还是要继续着。

(二)精神困境

人有七情六欲,可是对于“蚁族”中的他们而言,这只能是奢侈的、遥不可及的徒想。

在廉思《蚁族——大学毕业生聚居村实录》中,高达92.9%的人为未婚,而在这人群中,51%的人有恋人,49%的人没有恋人,在蚁族中,几乎一半的人没有恋人,并且未婚人数占总数的比例特别高。他们几乎都是青春年少,血气方刚,但面临着“婚恋困境”和“性缺失”。但在当下的环境下,经济基础决定一切,他们在追求爱情的道路上也就理所当然地难以追随本心,总会受世俗的阻碍和束缚。感情上得不到支持,生理上得不到满足,不仅影响着身心健康,而且也会产生一定的社会问题。方方《涂自强的个人悲伤》中的涂自强就是很好的例子,爱情很少,而且采药的那首诗还蕴含着爱情的悲伤:不同的路,是给不同的脚走的,不同的脚,走的是不同的人生,从此我们就是,各自路上的行者,不必责怪命运,这只是我的个人悲伤。在后来,连涂自强的母亲都有着“要先买房再能娶到媳妇”的想法,或许能说这是最大的困境吧,连身边最亲的人都被迫无奈地接受如此现实。这似乎成为众所周知的道理,一起打拼的爱情在这个时候,在这种生存背景下是行不通的,因为这不是他的时代。最后,他都不敢再奢望,因为眼下是给不了人幸福的,只能想想。

没有爱情,拥有不起它。想要回报亲情,可是没有能力,更悲的则是没有机会。如小说《涂自强的个人悲伤》里的涂自强,他出身贫寒,可是他努力考上了大学,带着光宗耀祖殷切期望的期望,他拼命要考研,为改变命运做斗争,可是此时家乡传来噩耗:父亲在的村子因祖坟被破坏,急气身亡。“子欲养而亲不在”,巨大的精神支柱倒下了。后来母亲因事故,生活无法自理,他将母亲接到武汉同住,虽团聚了,可是在艰难地度日。即使全力去奋斗,可是基本的现状都无法保障。积劳成癌,最终只能在将母亲安顿在莲花寺之后默默死去。再者就是作为“蚁族”都有着“不敢回家”的心态,在《蚁族》里讲的:“父母的期望令她无法回头。在父母看来,女儿在北京工作、生活是件很有面子的事,而女儿实际的生活情况和他们的实际回报,他们并不在乎。”这样的情况太普遍,以致于理所当然,这种“期待”把“蚁族”压得死死的,而这只能自我消化。

孤单地奋斗,想交朋友,可是没有足够地消费,就难以有深交挚友。在廉思的《蚁族——大学毕业生聚居村实录》中,与“蚁族”交往最亲密的人,朋友占70.3%,亲人占24.62%,他们与朋友联络最多的是电话,因为亲密的朋友不在身边,就近的交往不深。即使《涂自强的个人悲伤》中的涂自强,能被陌生人的中年夫妇、洗车厂的老板、建筑地上的大婶像亲人一样的照顾;大学里的室友不仅没有嫌弃他,反而热心地帮助他;即使《蚁族救赎》里的龙哥和孟天杰一样的好哥们,能在毕业后还能有机会一起奋斗、一起支持、一起大展身手,都分别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但是大多数的“蚁族”还是注定要一个人孤零零地奋斗。这是何等地悲伤。

蚁族的精神困境是难经推敲的,因为在这其中有望不到的尽头。

在对三大“蚁族”形象和其背后的生存和精神困境的整体感知之后,读者也理性地对当下它的在文学底层叙事中的意义多了份思索。

(一)社会意义

文学的认识价值和教育作用是衡量文学作品社会效果的重要指标,它要求文学作品通过真实地反映社会生活,具体描绘出社会生活的真实性,使读者获得丰富生动的社会历史知识,提高人们观察生活、认识生活的能力。廉思团队,深入“蚁族”群体,让读者有了更为深刻的了解,文学作品中的三大“蚁族”形象,让读者有了更深的感悟。他们为读者彰显了蚁族精神。这是一种勇气,遇到困难,也要迎面直上的精神。他们渺小,不强大,但他们坚信,坚持就有希望。他们在大都市奋斗,只想要尽全力实现自己的理想。但是除了为数不多的幸运儿,其他人都碌碌无为,对生活和未来不敢太多美好的希冀,或者平庸或潦倒地生活。文字的记录,使“蚁族”生活现状跃然纸上,“蚁族文学”反映的是真实确切的现实,阅读时,会让人感到心酸和痛苦,缺乏那种舒适与惬意,但是,它使让读者对个人与时代有了更为清醒的认识和判断。社会上还存在不合理的问题,阻碍着他们的发展,在对生存现状的感叹的同时,这也激起了他们要求改变社会生活现状的愿望和勇气。文字有这样一种力量,让我们团结,“蚁族”是个需要被关注的群体。在“蚁族”这个形象进入人们视线的同时,也是在呼吁时代对这个群体困境的关注,与倡导社会改善蚁族生存状况。他们是社会发展不可忽视的组成部分,这个群体的发展,是促进社会进步发展的强大力量。

(二)文学意义

“蚁族文学”是立足于对“蚁族”人群生活现状的描写和困境的写实,专注于大学生低收入聚居群体,它的出现有着其深刻的社会文化背景,它是社会发展到一定程度下,在当下这个时代得以迅速发展的的文学作品创作。它与底层文学有着密切的联系。它和底层文学都是以底层为描写对象,但它不是要迎合大众趣味,而是融入了新的思想内涵与创新思维,是作家们基于时代发展现况,对于底层文学的向外部世界进行的延伸和拓展,这种对底层人物细微的人性描写,揭示人物生存困境的方式,体现出深刻的人文关怀。

在“蚁族文学”未来的创作方向看,给予了作家们要更多地转移到对“蚁族”群体的精神世界的探索,发掘其产生的社会根源,引导蚁族走向广阔光明的明天。

除此之外,在形式上,它以现实主义为主,主要是通过访问调查,整理谈话成文。在写作态度上,它是一种严肃认真的艺术创造,对现实持一种反思,对底层有着同情与悲悯之心。它在继承了底层文学专注于社会写实的思想的基础上,给底层叙事以新的发展。

“蚁族文学”成功塑造了坚守而终有改变者、绝望而终陷悲剧困境者、逃离而另选道路者,揭示了这个群体遭遇着诸多的不为人知的生存和精神困境。在当下敲响了这个时代的警钟,警示人们和社会应给于应有的关怀。

【参考文献】

[1]廉思.蚁族——大学毕业生聚居村实录[M].南宁: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

[2]那时花开.蚁居[M].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10.

[3]郭菲.蚁族救赎[M].郑州:文化艺术出版社,2010.

[4]廉思.蚁族II谁的时代[M].北京:中信出版社,2012.

[5]方方.涂自强的个人悲伤[M].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3.

[6]《奋斗》赵宝刚(导演)2007

[7]《蜗居》滕华涛(导演)2009

指导老师:邵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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