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摘要:几乎所有改编自文学作品的电影都是源于“小说”这一特定体裁,而原作《托斯卡纳艳阳下》却是一本舒缓恬淡、波澜不惊的散文集。它没有统一完整的故事情节,没有纠结激烈的戏剧冲突,更没有立体丰满的人物角色,因此这种体裁本身就决定了它并不适合被改编成电影,除非对原作做大刀阔斧的手术。
关键词:托斯卡纳艳阳下 文本与电影
2000年,制作人汤姆·斯滕伯格(Tom Sternberg)与《托斯卡纳艳阳下》的作者梅斯在洛杉矶相聚,他们都觉得应该让这部畅销书再现银幕,拍出一部同样受人欢迎的电影。后来斯滕伯格邀请了奥黛丽·威尔斯(Audrey Wells)作为这部电影的导演,而梅斯本人也参与了剧本的创作。
一.人物的丰满、调整、与添加
由于原作是以回忆录而非小说的形式创作,因此刻画人物形象并不是其重点。文本中作者本人梅斯的形象固然贯穿始终,而她的爱人Ed则只是数笔带过,再有笔墨刻画较多的也就是装修队中的三个波兰人了。
在电影的翻拍中,这样寥寥几个人物显然不足以支撑起一个完整情节的起承转合。因此编导采取了几种手段:或丰满人物特征、或调整人物设定、或干脆增添全新的人物。
1.丰满与深化人物特征
弗朗西丝(Frances)。虽然原作中梅斯的形象贯穿始终,也历经了改变与成长,但限于散文的体裁,并没有丰满的人物塑造,可以说还是一个“扁形”的纸片式人物。而在从纸间走向银幕的过程中,弗朗西丝成为了一个“圆形”人物,她的形象从字里行间浮现凸显,人物特征在原作的基础上得以丰满深化,从而变得有血有肉、生动鲜活起来。电影中让我们记住的是一个感性、坚强、独立、热爱生活、乐于助人、并且极富同情心的弗朗西丝。
2.调整人物设定
装修队的三个波兰劳工。在原作中他们只是作为群像描写,并没有名字,也没有各自迥异的性格特征。而在电影中突出区分了每个人的特征:Pawel,英俊腼腆的大男孩;Jerzy,内敛,书卷气浓厚,是一个有电工执照的文学教授,因为弗朗西丝与他提到波兰的著名诗人切斯瓦夫·米沃什而大为惊喜;Zbignew,一个害羞又有点古怪的漫画式人物。
其中Pawel的戏份最多,影片中安排他与弗朗西丝邻居家的女儿Chiara相爱,这段跨越国籍、文化与阶级的爱情自然不会得到女方父母的认可,而弗朗西丝一直支持他们交往。后来她陪同Pawel去女方家里求婚,女方父母自然强烈反对女儿嫁给这个“波兰穷木匠”、“无名小卒”。而弗朗西丝则晓之以情理,并说自己就是Pawe在意大利的家人,最终Chiara的父母被打动了,同意了他们的婚事,影片的最后一个场景就是他们的婚礼。
3.添加全新人物
帕蒂(Patti)。全片中除了女主角弗朗西丝之外,戏份最多的就是她的亚裔闺蜜帕蒂了。
帕蒂是电影中塑造得比较完整的一个人物,她在片中不仅仅是弗朗西丝的倾诉对象,而且还对整个剧情的走向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她是一个同性恋,在电影一开始的时候帕蒂有一个女友,并且刚刚发现自己怀孕了。之前她和女友报了一个去托斯卡纳的同性恋旅游团,而正赶上弗朗西丝离婚之后心情低落,帕蒂除了送给她一个涂着“自由”字样的“离婚蛋糕”之外,还把托斯卡纳十天浪漫之旅的机会让给她,让她在旅途中放松一下心情,所以说正是帕蒂促成了弗朗西丝的托斯卡纳之旅。后来帕蒂与女友分手,来到托斯卡纳找弗朗西丝,两个人互相安慰、互相鼓励。
Signora Raguzzi。弗朗西丝的房产律师,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善解人意,他是她在意大利第一个产生心动时刻的异性。然而他却是有妇之夫,有一个温暖的家庭,因此他们理智地把彼此之间的好感压抑在心底。
在一开始,房屋装修的事情让弗朗西丝心力交瘁,加上她还被困在离婚的阴霾中,感到无助的她忍不住对Signora敞开心扉。Signora十分能够体会她此时的心情,于是给她讲了一个故事:
“在奥地利于意大利之间的阿尔卑斯山脉中有一段叫Semmering,这段山脉地势险峻,令人望而生畏。然而人们在那里建造了连通维也纳和威尼斯的铁路,尽管当时并没有火车,可以驶上这段山路。但他们依然把铁轨铺好了,因为他们坚信,总有那么一天会有火车驶过来的。”
正是这段话让弗朗西丝重拾信心,又有了面对生活的勇气。这段话的意思是强调信念与坚持的重要性,在困境中自己的心态很重要,要有梦想,并且还要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坚信梦想必会实现,坚信事情总会有转机。当我们没有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的时候,我们要做的就是积极做好一切准备,用最好的自己迎接他。即使他来迟了,将会是意外的惊喜,而苦尽甘来后的收获,也会显得愈加珍贵与绚丽。
马赛洛(Marcello)。如果说Signora代表的是理性、家庭与忠诚,那么弗朗西丝在罗马街头邂逅的古董商人马赛洛则代表的是感性、激情与背叛。他帅气风流,与弗朗西丝一见钟情,很快双方就沉浸在热恋之中。但只凭激情维系的爱是注定无法长久的,由于帕蒂的到来使弗朗西丝需要分出很多时间去照顾她,他们便不能常常见面,而当弗朗西丝终于有时间穿着一身白裙子满怀期待地去找他时,却发现他已经难耐寂寞另结新欢了。马赛洛这个人物的设定象征了弗朗西丝情感之路的波折,很多时候我们一见倾心的对象往往并不是天长地久的伴侣,而真爱也许在兜兜转转之后才在转角出现。
二.增加故事性,强化可看性
为了增加的电影的故事性和强化戏剧冲突,编导对原作做了大幅度的添加、丰富和改动。
原作一开始就是意大利著名的文艺复兴发源地托斯卡纳,而电影则从美国现代都市旧金山开始,这就营造了美国与意大利、都市与田园、现代与古典、现实与文艺、繁忙与闲适的强烈的对比,增强了影片的表现张力。影片第一个场景是弗朗西丝学生的新书发布会,我们得知她是大学老师同时也是作家。而且这个场景除了交待主人公的状况,还通过无名作家设计了一个关于她的丈夫的伏笔。而转到下一个镜头,弗朗西丝与离婚律师对话,我们知道的是他们已经离婚了,她的丈夫有了第三者,并且还想索要赡养费或房子。
因此影片中就把原著中已与艾德结为连理的女主人公改为前往意大利排解痛楚与苦闷的单身女子。她住在临时租住的单身公寓里,刚刚结束了一段不忠诚的婚姻,不仅饱尝失败婚姻的痛苦,而且创作灵感也日益枯竭。幸亏她的闺蜜帕蒂,不仅送了她一个涂着“自由”字样的离婚蛋糕,还安排她参加浪漫的托斯卡纳十天之旅。
“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打开的会是什么。”因为正是在这个异国国度里,弗朗西丝徜徉在托斯卡纳的美景中,种种机缘巧合之下,她花掉几乎所有积蓄买下了“巴玛苏罗”(意为“渴望阳光”)这栋有300多年历史的老房子。在装修房屋的过程中她重拾对生活的热情,深化了对人生的感悟,收获了友情与爱情,品尝到助人悦己的快乐。
三.细节之处见精神,象征之物引深思
也许因为作者与导演都是女性的缘故,这部影片拍得十分细腻精致,其中有很多精妙有趣的细节和寓意深刻的象征。这无疑充分发挥了电影这种传播媒介直观、生动的视觉优势,不仅给观众展现了赏心悦目的画面,而且还丰富了影片的表现手段,深化了影片的表现内涵,在激发观众想象的同时,也加强了电影的审美效果。
向日葵。乐观坚持,永不放弃。
影片的画面开始于向日葵,也终止于向日葵,在影片进程中向日葵更是反复出现。
众所周知,向日葵给人的印象是积极、浓烈,从不认输,执著向上,追逐着灿烂的阳光。由于向日葵向阳的自然属性,世界各地的人们赋予它那些共同的花语,比如“坚持”、“忠诚”、“乐观”、“永不放弃”等。(郑兰,2012)在影片中反复出现的向日葵同样代表的是乐观坚持、不屈不挠追求属于自己幸福的精神,只要坚守信念,耐心等待,永不放弃,幸福终有一天会到来。
“巴玛苏罗”(“渴望阳光”)。心灵与家的双重意象。
“房屋”与“地点”的概念在原作中一再强调,在电影中也有着双重象征意味。在第一次看到房屋广告栏中“巴玛苏罗”的出售信息时,凯瑟琳就对弗朗西丝说,这栋房子“破旧,但尚可补救”。这所房屋的状况何尝不是弗朗西丝内心世界的写照,虽然心碎痛楚,但仍然心存美好,对生活抱有希望。在接下来装修改造房屋的浩大工程中,她不只是在挽救一幢房屋,也是在重建自己的心灵家园,修补被伤害过的残缺心灵。
“巴玛苏罗”的另一层象征自然是“家”的意象。弗朗西丝希望在这个房子里能举行一场婚礼,能有一个家庭。在这里她与波兰的外籍劳工相处融洽,在这里她安慰失恋的好友帕蒂,也是在这里她与邻居们其乐融融地聚餐。
四.结语
在阅读文本时我们为舒缓文字的力量打动,也对人物与场景充满了想象。而电影则为我们直观展现托斯卡纳温暖绚丽的风光,主人公的失意、苦闷、释然、成长,以及走出感情阴影后的豁然开朗,让每个有类似经历的人都感同身受,发现自己曾经的影子。总之,文本与影视一静一动,这两种全然不同的媒介手段各有所长,原作深化了电影的内涵,电影则对原作进行新的解读,同时也扩大了文学作品的传播。
参考文献
[1]Mayes,Frances,Under the Tuscan Sun[M].New York:Broadway Books, 1997.
[2]陈茂林.生态女性主义文学批评概述[J].齐鲁学刊,2006(4):108-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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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闫鑫.在托斯卡纳的艳阳下寻找自我的内心之旅———电影《托斯卡那艳 阳下》人物性格分析[J].安阳工学院学报,2009(1).
[5]郑兰.电影《托斯卡纳艳阳下》的生态女性主义解读[J]. 重庆科技学院学 报(社会科学版),2011(14):157-163.
[6]郑兰. 艳阳下的新生———《托斯卡纳艳阳下》的审美意象研究[J].齐齐 哈尔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2(4).
(作者介绍:穆育枫,北京物资学院外国语言与文化学院,硕士,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非洲社会与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