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公共艺术作为现代社会的产物,其产生、存在、趋向与社会的经济、政治、科学技术紧密相连。公共艺术是一种植根于公共领域、与公共意识不可分割的艺术。然而,社会进程使公共艺术的概念和性质以及实践不断地发生改变。本文通过对哈贝马斯和鲍德里亚关于公共领域的社会学辨析,简要指出公共艺术与社会、权力及意识形态的关系。
关键词:公共消费;权力;意识形态
作者简介:刘芳,女,汉族,1986年11月16日出生,重庆人,硕士,四川大学艺术学院13级艺术学理论,文化产业方向。
[中图分类号]:J0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5)-12--01
关于公共艺术的概念,迄今为止尚没有足够精确、包含其全部意义的描述。从字面上看,公共艺术的英文是public art,为public和art的合成短语。现代公共艺术于20世纪开始兴起,从“百分比艺术”,到公共空间艺术,再到公共艺术的搬迁/拆除,公共艺术不仅体现的是艺术家表达自我、展现生活的“场所”,更是经济、文化、政治变迁的重要体现。
美国首都华盛顿的越战纪念碑(Vietnam Veterans Memorial),邻近华盛顿纪念碑和林肯纪念堂。该纪念碑由黑色花岗岩砌成的长500英尺的V字型碑体构成,用于纪念越战时期服役并战死的美国将士,黑色大理石墙上按照每个牺牲者死亡日期刻画了57000多名阵亡者的名字。纪念碑由华裔美国女性林缨(Maya Ying Lin)设计。与传统拔地而起高高耸立的纪念碑不同,她将纪念碑深深地与大地相融合,到此之处的人不是仰头观赏,而是低头默哀。如今,这里不仅是美国人悼念、表达永久悲痛和哀思的地方,还是公共艺术的成功之作。正如米歇尔所说,它的成功不是因为试图治愈或揭开往昔的伤口,而是“以一个不可磨灭的伤口激发起无限的叙事和反叙事系列,从而保留了这些开放的可能性之间的空间。”1也就是说,它以一种颠覆传统而又重新铭刻传统的象征型价值的方式,起到了拓展/发现公共空间的作用,使得人们(不仅是美国人,还有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在这里驻足、思考甚至交流。它以一种静默的存在实现了生与死的交流,更为重要的是实现了生与生的交流。这是权力体制下的自由活动,也是权力外的自由活动。无论它形状是什么样,设计师是什么种族,也无论它在艺术家、批评家、政客眼中看来的差别有多大,观点有多么的不同,它始终表达了、展现了一种自由与宽容,一种对抗与消解。
如果说,越战纪念碑代表了权力与权利,公共与私人的相互抗衡和相互融合,体现的是哈贝马斯意义上的公共辩论领域象征及活动,那么,社会已进入消费社会的今天,公共领域正从公共辩论快速转向公共消费。在越来越多的实践中,我们看到,“消费”已被编码与概念以及各种艺术实践中,它按照其自身强大的逻辑关系,正在快速侵蚀社会和存在于社会之上文化,急剧改变着我们的生活方式和意识形态。
公共艺术作为艺术乃至文化的一部分,不可避免地被卷入到消费的洪流之中。在这里,公共的含义更多的是指公众的消费,从形象到内容,从雕塑到建筑,从空间的时间,都是可消费的。区别在于消费的形式和状态不同,折射到每个人、每个群体、每个阶层上的行为和实践不同。
以电影为例。在米歇尔看来,“电影不是哈贝马斯提出的经典意义上的‘公共艺术,它与市场以及商业工业宣传领域牵涉颇深,而这个领域以‘文化消费公众取代了哈贝马斯所谓的‘文化辩论公众”2。尽管公共艺术与电影在形式上有十分明显的不同,然而,电影与公共艺术在抵制的共同限度这一当代实践中具有相似之处。甚至于,某些电影本身便在追求公共艺术状态,追求在自身的艺术形式中尝试某种类似于公共艺术的抵制行为。
电影是20世纪新出现的艺术种类,建立在摄影技术的基础之上。虽然发展时间尚不能与其他艺术门类相提并论,却在短时间之内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之所以说电影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一种公共艺术,是因为它不仅需要公众的参与,还满足了公众复现自己的要求。德国哲学家本·雅明在其著作《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作品》中表达了这一观点。他提前看到了工业社会向消费社会发展的趋势,认为“观众就是构成市场的买主”。电影通过机械使演员的表演移到了观众面前,提醒着演员无论是站在观众面前还是镜头面前,其最终仍与观众相关联。镜头不同于镜子,其中的成像不会随着本人的不在而消失,相反的,本人的形象(或者说演员表现的角色的形象)被固定了下来,并能够按照一定的视角和遵循一定的规律自由移动,并最终移到了观众面前。演员从某一程度上,成为了与道具一般的某种消费品。这样地位的明确又可能对演员造成“新的焦虑”。为安抚这种焦虑和弥补光韵的消失带来的缺憾,电影便开始制造“名人”,希望通过“名流的魅力”来实现观众对明星、对电影的追逐崇拜,这样的崇拜,表面上弥补了礼仪膜拜的缺失,实际上却是电影资本所营造的假象,是商业市场的骗人把戏。然而,在这样的过程中,大众参与进来,行家和门外汉开始涌入到一个行业之中,他们在表面上看来相差无几,或者说每个人都努力地使自己变成行家。于是,电影以其独特性,成为群体性的艺术,演员和观众,行家与半行家一起,开始了制作者与欣赏者的轮番替换,如同作者成为了读者,读者参与了写作,成为了少数的作者,少数的作者又发展为多数,从而使“文学成了公共财富”一样,电影更是在短短的10年时间里轻而易举地实现了文学几百年的发展历程。这是“当代人希望自己被复现的正当要求”在现代社会条件下的实现,是对人们自身愿望的特殊的满足。为实现满足更多人愿望这一目标,“电影工业就只有竭尽全力地通过幻觉般的想象和多义的推测,诱使公众参与进来”。从这里可以看出,电影的发展离不开两个因素:一是其自身的特质:即满足群体被复现的要求;二是群体有希望自己被复现的要求。而公众也通过对电影的关注和参与,来表现自己,实现自己。
将本·雅明的观点与波德里亚的观点联系在一起,我们可以看到,当代社会已是消费的社会,当代的文化是以“消费文化”为主的文化。尽管哈贝马斯驳斥当今的公共领域已沦为“文化消费的伪公共世界或假私人世界”3,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公共领域已到了“消费领域之中”,成为公共消费的一部分。而消费时代的艺术也已与现代社会的艺术有着显著的区别,不仅是形式上的,更是本质上的。
注释:
[1] (美)W.J.T. 米歇尔:图像理论,陈永国、胡文征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9:352
[2](美)W.J.T. 米歇尔:图像理论,陈永国、胡文征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9:354
[3](美)W.J.T. 米歇尔:图像理论,陈永国、胡文征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9:354
参考文献:
[1](德)瓦尔特·本雅明,王才勇译.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作品[M],北京:中国城市出版社,2002.1
[2] (法)让·鲍德里亚,刘成富、全志刚译.《消费社会》[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1
[3](德)哈贝马斯,曹卫东选译,哈贝马斯精粹[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4.5
[5] (美)W.J.T. 米歇尔,陈永国、胡文征译.图像理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