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的“国粹主义”哲学思潮演变路径探悉

2015-04-29 00:44史少博
人文杂志 2015年1期
关键词:三宅国粹主义

史少博

内容提要“国粹主义”词语的使用,虽然是从日本明治维新开始流行,但其思潮的萌芽要追溯到江户时代的本居宣长和他的师长贺茂真渊,甚至更早。贺茂真渊以及他的弟子,特别推崇日本的固有精神,初步确立了日本民族国权主义的理论基础,日本“国粹主义”思潮开始萌芽。江户时代以后日本进入明治时代,日本实施了“脱亚入欧”政策,全面实行西化,在明治维新前期就掀起了一场文明开化运动,于是,反对盲目欧化的“国粹派”出现,明治二十年代以后,“国粹主义”抵抗当时日本的全盘西化,抵御西方价值观、人生观的侵蚀,保持日本应有“国粹”的“国粹主义”思想的哲学思潮,逐渐成为当时日本的主流哲学思潮之一,到中日甲午战争以后,日本的“国粹主义”成为其自身演化的关节点,而当今社会,“国粹主义”又演化成为日本右翼复活军国主义的理论依据。

关键词“国粹主义”思潮演变

〔中图分类号〕B31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0447-662X(2015)01-0023-05

“国粹”词语是由英语Nationality转译而来,最初有“民族”“民族性”“民族精神”等意。“国粹”二字,究其字义,按字典解释是指一个国家固有文化中的精华,或指一个民族的传统文化中最具有代表性和最富有独特内涵的深受不同时代的人们欢迎的文化遗产。日本三宅雪岭认为“国粹”是“一种无形的精神;一个国家特有的财产;一种其他国家无法模仿的特性。”①志贺重昂认为:“所谓的国粹,受一定的外界事物的感化,并遇到了合适的条件与之发生了化学反应,经过了孕育,生产,成长最终发达而存在于日本的国土之中,而在大和民族中间经过上万年遗传、化醇而来,最终保存到了当代,所以我们应该鼓励其发育成长,以她作为大和民族现在未来改良的标准,这样才顺应生物学的大原则。”②汉语字典中列出的“国粹”同义词是“国学”。“国粹主义”按照维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书解释:“国粹主义是一种将一切本国思想文化放在最优先位的价值观、思想。亦是国家主义的极端形式。种族主义与排外也是构成部分。例如战前的纳粹德国、日本。”而“哲学思潮”在一定时期内反映一定数量人的哲学思想潮流。日本的“国粹主义”思潮有其独特的发展演变路径,现分析如下:

一、日本的“国粹主义”哲学思潮的萌芽

“国粹”“国粹主义”词语的使用和流行虽然在

明治维新开始,但是思潮的萌芽要追溯到江户时代的本居宣长和他的师长贺茂真渊,甚至更早。日本江户时期,日本哲学界对儒学的研究,达到了鼎盛时期,并且朱子学一时成为官方的意识形态。然而,贺茂真渊(1695~1769年)致力于以《万叶集》为中心的日本古典研究,通过研究《万叶集》而研究日本古代人固有的真正精神,否定中国儒学中的朱子学,推崇古代日本人的固有精神。贺茂真渊著有《万叶考》《歌意考》《国意考》等,他是江户时代中期著名的国学者。根据百科事典考证:贺茂真渊门下有本居宣长、荒木田久老、加藤千蔭、村田春海、楫取鱼彦、塙保己一、内山真龙(うちやままたつ)、栗田土满等众多弟子,其中优秀的弟子有三才女:油谷倭文子(ゆやしずこ),土岐筑波子(ときつくばこ),鵜殿余野子(うどのよのこ);优秀弟子中有四大天王:加藤千荫、村田春海、楫取鱼彦、河津美树;优秀弟子中还有十三大家:本居宣长、荒木田久老、加藤千荫、村田春海、河津美树、楫取鱼彦、村田春乡、栗田土满、小野古道、长谷川谦益、橘常树、日下部高丰、三岛自宽。

贺茂真渊著名的弟子本居宣长(本居宣长もとおりのりなが),生于1730年,死于1801年,是日本江户时期的重要哲学家,是日本复古国学的集大成者,其思想集中体现在他的著作《古事记传》中。他确立了通过考据“完全摆脱中国思想”的治学目标,不仅排斥佛学,还极力排斥儒学思想,特别推崇日本的固有精神,初步确立了日本民族国权主义的理论基础,由此推论:自从贺茂真渊以及他的弟子对日本精神的极力推崇,就预示着日本“国粹主义”思潮的萌芽。例如本居宣长在其老师贺茂真渊教导下对“完全摆脱中国思想”的治学目标大加推崇。本居宣长提出“日本古道论”,这种学说也被人称为“复古神道”。本居宣长在《古事记传》卷一中指出“我国日本,是令人敬畏的皇祖神天照大神显圣之国,我国与他国相交更为优秀的最大原因首先在此。普天之下,没有不受天照大神恩惠之国。天照大神手持日嗣之玺,作为天皇的象征而代代相传的三种神器便是此玺。随着天照大神的诏令:‘未来千年万世,这里都将是我的子孙统治的国度,早在此便已确定了皇位与天地共存的不可动摇性。直到云的彼端,蟇蛙生息的遥远大地尽头为止,都被划入皇孙统治的国度,天下没有敢反抗的神祗,也没有敢不臣服的人民,即便历时万载,又有哪些不逞之徒敢违背天皇?历朝历代,即便偶尔出现几名恶党反贼,也与神代时的事例一样,在闪耀的御稜威面前,也显得不堪一击,转瞬便被消灭。即便到千载未来的时代,天皇都是天照大神的后代,无需赘言,历代天皇都是天照大神的后裔。因此也被称为天神之子或太阳之子。以天神的旨意为我的意志,无论何事都不能凭个人自身的聪明智慧来处理,必须遵照神代的传承来治理世界,如果心中保佑疑问,则通过占卜来祈请天神的旨意,然后再处理。”②③④[日]本居宣长:《古事记伝》(卷1),东京:岩波书店,2010年,第2、6、13页。由此看出,本居宣长把日本推崇为“令人敬畏的皇祖神天照大神显圣之国”,自认为“与他国相交更为优秀”,并且把“天皇”看成“天照大神的后代”,认为“历代天皇都是天照大神的后裔”。并且蔑视其他国家,正如本居宣长所说:“异国既不是天照大神的国度,也没有万世一系的君主,粗暴的神祗们各自为政,人心不稳,也没有良好的习惯传统传承下来”②本居宣长极力排斥中国的儒学,他说到:“学习研究我国学问之人,需谨记此事,千万不能被中国的学说蒙蔽。” ③

本居宣长不仅排斥中国的儒学,也排斥佛学,他认为:“神道与佛教之类不同,不只有善神也有恶神,心之所思与身之所行都有善恶二途,为恶者昌为善者祸的事情世间也不少见。因此神道不是以是否符合逻辑来考虑问题,仅仅只需畏惧神灵的愤怒,只管祭祀便是。而祭祀时也是同样的讲究,即如何让神灵高兴。首先是万事都要清净污垢,然后献上自己所能献出的最好的东西,或是弹琴或是吹笛,或是唱歌跳舞,等等助兴之事来祭祀神灵,这些都是神代的遗风,上古之道。而仅仅只需心中有诚,贡品行事等无关紧要的说法,全都是汉意的谬论。”④本居宣长只是推崇日本的“神道”,推崇日本的固有精神,认为日本是“显圣之国”,是最优秀的,以此彰显日本的优越地位。其理论——皇国至上主义,以后为日本的某些人利用,以此为基础滋长了“国粹主义”的思潮,也为日后的军国主义提供了理论基础。

虽然贺茂真渊、本居宣长等之流派,排斥佛学和儒学,推崇日本的“神道”及固有日本精神,渲染日本的优越地位,使国权主义、“国粹主义”萌芽,但是还没有明显的攘夷思想,而“编纂《大日本史》时代的水户学则由于时事所趋,是以鼓吹攘夷思想为特征的。”②[日]永田广志:《日本哲学思想史》,图书馆编译局译,商务印书馆,1978年,第245、250~251页。水户学,是从第二代水户藩主德川光圀在彰考馆编修《大日本史》开始的,是在当时日本的水户藩即现在的茨城县形成的学问,集中表现了“尊皇攘夷”的思想。“国学把行将抬头的国权主义趋势扩散到政治上还没有成形的神学世界观中去了,那么水户学则在政治理论中把它加以定型化了。……其结果是,过去儒学者以哲学上、伦理上、政治上以及经济上的理由加以排斥的佛教——寺院,这时从军事上的需要也加以排斥了。……水户藩从富国强兵出发的这种排佛行动,乃是明治维新前后排佛运动的先驱和典范。……水户学的特点在于,它把基于名分论的攘夷主义的政治纲领加以定型化,而作为哲学理论,不但毫无任何价值,而且被利用为它的本国至上主义的名分论奠定基础的自然哲学。这种哲学上的弱点,同它由于攘夷主义而对洋学采取否定态度这一情况是密切相关的。”②然而,按年代分析,贺茂真渊生于1695年,卒于1769年;本居宣长生于1730年,死于1801年,而水户学起源于1657年,后来逐渐发展。可见以师贺茂真渊、本居宣长为代表的复古神道与国学派,和水户学具有时间交叉期,也由此推论日本的“国粹主义”思潮的理论基础,并非出于一个学派,但从以师贺茂真渊、本居宣长为代表的复古神道与国学派,和水户学的思想中,都显示出日本“国粹主义”的萌芽。

二、日本的“国粹主义”哲学思潮的发展

江户时代以后日本进入明治时代,开始进入了资本主义社会,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实施了“脱亚入欧”政策,全面实行西化,在明治维新前期就掀起了一场文明开化运动,当时“开化”“文明”“民权”等成为流行词汇,西方的“实用主义”“存在主义”等哲学思潮冲击着日本的传统文化及哲学流派,例如当时著名学者福泽谕吉被誉为“日本的伏尔泰”,极力推崇西方哲学,批判日本已经融入的儒学。而1883年,以鹿鸣馆的落成为标志,日本形成了以政府为主导的欧化热潮,有人把1883年到1887年称为日本的鹿鸣馆时期,日本的传统文化意识遭到了西方文化的强烈冲击,狂热的欧化风潮席卷日本。于是,反对这种盲目欧化倾向的“国粹派”出现了。当时的三宅雪岭、志贺重昂、井上圆了等人,提倡“国粹保存”,并且成立了政教会,创办了《日本人》杂志,以《日本人》杂志为宣传阵地,讴歌日本的文化,反对全面西化。后来《日本人》杂志又改名为《日本及日本人》。三宅雪岭著有《真善美日本人》《祖国の姿》《明治思想小史》等书,其中三宅雪岭的《真善美日本人》,可以称为日本“国粹主义”的代表作。其书开始就写道:“一,为本国尽力即为世界尽力,发扬民族的特点,有助于人类的成长,护国与博爱,焉有矛盾?阅读本书者,务必明达此理。二,世界上所谓国家主义者,果欲扩张整个国际的势力,我固然赞同,然而如果附和部分德国学者,认为政府是最大的主体,我则不能轻易赞同。尝问到坂垣翁,他说:持国家主义而胸怀整个国家者,我愿附以国是之名而大加赞同。阅读本书者,务望明达此意。”④[日]三宅雪岭、鹿野政直编集:《真善美の日本人》,日本の名著37陆羯南·三宅雪岭,东京:中央公论社,1977年,第1、413页。其中还说:“明治二十一年的神武天皇忌日,出现了一份杂志(《日本人》),提倡国粹保存,旋即感到保存之名不甚妥当,遂改为彰显,然国粹保存之名早已在社会上广为流传,故照旧通用,这不是因为熟谙当时舆情,而是意在反抗政府的外柔内硬,认为国家的内政外交都必须考虑国家自身的立场。”④三宅雪岭为了保持巩固日本的地位,振兴日本产业,加强军备、实行军备扩张,他说:“我们日本现在的势力,果真拥有保持均衡、对外诸强国伸张正义的实力吗?抑或不然呢?”[日]三宅雪岭、鹿野政直编集:《真善美の日本人》,日本の名著37陸羯南·三宅雪嶺,东京:中央公论社,1977年,第295页。他主张通过经济振兴、军备扩张而增强日本的实力,增强日本的民族自信心。

明治时代日本的国粹派还有:岛地默雷、陆羯南、福本日南、冈仓天心等人,例如陆羯南主持《东京电报》《日本》等报纸来宣传自己的主张,陆羯南的《日本》与志贺重昂、三宅雪岭等人的《日本人》在思想上有着共同的主张,在日常生活中也有着密切的来往和联系,很多研究者都把他们看成“国粹主义”思潮的代表人物。陆羯南呼吁:“每个国民应具有自尊的感情,各国国民有兵力富力之差等,此乃事实。日本国民与欧洲国民相比不免贫弱,然而……[日本人]吃惊地不甘自侮。……国民要独立,必须具备国民的自负心。”[日]陆羯南:《近时政论考》,东京:岩波书店,1962年,第20页。明治二十年代以后,“国粹主义”哲学思潮逐渐成为当时日本的主流哲学思潮之一,“国粹主义”哲学思潮在抵抗当时日本的全盘西化,抵御西方价值观、人生观的侵蚀,保持日本应有的“国粹”思想等方面并没有错,其错误是由此滋长的军事扩张主义和大日本主义。

明治时代的“国粹主义”不是排外的保守主义,也不是神国主义。明治时期的“国粹主义”大都不排斥儒学,反而推崇儒学,例如三宅雪岭对中国的哲学家王阳明很推崇,并著有著作《王阳明》,称赞王阳明为东洋伟大的哲学家,有学者对此评价说:“先生不仅把王阳明的学问视为东洋哲学的权威,而且对于阳明在学问上所持的态度(知行合一)给予了完全的肯定。(先生)为阳明的学问理想进行辩护,……这本书是借助对于王阳明的评价将先生自身思想的一斑披露在世人面前。”④[日]柳田泉:《哲人三宅雪岭先生》,东京:実业之世界社,1955年,第79页。还说:“当时西欧崇拜热尚未退去,学问方面偏重西洋,妄贬东洋之风依然盛行,为了与之相抗衡,(先生)撰写了一位伟大的哲人的评传,告诉世人东洋哲学也具有作为世界哲学所称道的价值,东洋哲学家里面也有可以与西洋近世的康德、谢林、黑格尔、叔本华比肩的大哲人,试图为东洋哲学界呐喊。”④三宅雪岭倡导的国粹论,意在抵御全盘欧化论,固守东方哲学,继而彰显日本的独特精神。日本“国粹主义”对于反思对西方文化的狂热与盲目追求,使外来文化与日本固有文化融合,形成日本的特色文化的作用很大,可以说功不可没。

三、日本的“国粹主义”哲学思潮的演变

在日本自明治维新开始,实力主义思想严重,崇拜强者、蔑视弱者的意识强烈。例如中国唐宋时期,日本模仿中国,顶礼膜拜中国的儒者,但是自近代中国鸦片战争以后,日本哲学就渐渐疏远了儒学,出现了崇拜西方文化的热潮。正像日本学者浅井基文说:“如果认为对方比自己强,就会很顺从、很听话。如果认为对方不如自己,就会颐指气使,这样的姿态至今仍然持续着。”[日]浅井基文:《大国日本的选择:联合国安理会与日本》,东京:劳动旬报社,1995年,第49页。明治十八年,福泽谕吉在《时事新报》上发表了《脱亚论》认为:“日本之国土虽在亚西亚的东边,然其国民精神早已脱离了亚西亚之固陋,进入到了西洋文明。”“为今日谋,我国与其坐待邻国之开明,共兴亚洲,不如脱其伍,与西洋文明共进退。对待之那朝鲜之法,也不必因其是邻国而给予特别对待,只按西洋人对待之办法处理即可。亲近恶友者难免共担其恶名。我们当彻底地谢绝亚细亚东方之恶友。”[日]広濑玲子:《国粹主义者の国际认识と国家构想——福本日南を中心として》,东京:芙蓉书房出版,2004年,第29页。

日本的“国粹主义”虽然反对日本的欧化,反对照搬西洋的东西,但也不排斥中国文化。但是对中国的文化由敬仰演化为贬低,例如日本“国粹主义”者三宅雪岭虽然不排斥中国的儒学,也欣赏王阳明等中国哲学家,强调亚洲主义,承认东洋文明发源于中国,但是他强调日本汇集了东洋文明的精华,理应成为“东洋的亚历山大”,认为日本已经优越于中国。就日本“国粹主义”者而言,其中“国粹主义”的一部分人,最初时也有联合亚洲国家共同对抗西方的思想,但是随着中国明清以后的逐渐衰落,亚洲局势的逐步恶化,日本的“国粹主义”者逐步完全放弃了联合亚洲的思想,“征亚”的思想逐步强化。西田税说:“我的素志是大日本帝国主义、大亚细亚主义、是使日本成为世界的宗主国。”[日]岛田俊彦、稻叶正夫编集:《现代史资料》,东京:みすず书房,1964年,第311页。在三宅雪岭的著作《学术上东洋西洋》《东洋政教与西洋政教》等作品中,都是从哲学的视角分析东洋和西洋的。日本“国粹主义”的另一个代表人物冈仓天心,在其著名著作《亚洲觉醒论》中认为日本是亚洲精神真正心灵之源,并且主张亚洲文化复活,推崇中国儒家哲学。而日本“国粹主义”的另一个代表井上圆了,则提倡佛教对再造日本文化的重大意义,他认为佛教的哲学体系对东方人的精神建设有巨大的价值,应吸收成为日本人的真正精神,为了宣传亚洲哲学,井上圆了1894年创刊了《东洋哲学》。

然而,实际上,明治维新时期,西方哲学的“功利主义”“存在主义”“现实主义”逐渐渗透进了日本的文化,无论是福泽谕吉之类的学者们从“脱亚”演化为“侵略亚洲”理论,还是日本“国粹主义”从“兴亚”演化为试图“亚洲独霸”理论,都是“现实主义”的表现。中国鸦片战争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纷纷侵略中国,掀起了瓜分中国的狂潮,日本“国粹主义”的代表,也担忧清政府的无能,还组建了“东亚会”“同文会”等,打起了“支那保全”“亚洲一体”的旗帜,借着“亚洲是亚洲人的亚洲”这样冠冕堂皇的幌子,声称不让西方瓜分亚洲,非常巧妙地从历史的诡辩中将日本对中国的侵略“正当化”“合法化”了。

特别是中日甲午战争以后,日本的“国粹主义”成为其自身演化的关节点,“国粹主义”的理论,逐步被日本政治所利用,为日本政府进行战争提供了理论依据。例如明治军国主义的先驱人物之一高山樗牛,他在甲午战争后的1895年就创办了帝国文学杂志,又担任《太阳》杂志的主编,在期间的刊物上反映了当时的军国主义和国粹主义思潮,高山樗牛发起组织“大日本协会”,撰写了《国粹保存主义与日本主义》,指出了“国粹主义是日本主义的先驱”,并且“日本主义在系统上是国粹主义的延续”,也分析了“国粹主义”与“日本主义”的区别,分析其内容,其“国家至上主义”的选择结果与“国粹主义”有明显区别。高山樗牛认为:“日本主义对内排斥基督教及非国家、非现世性的佛教,排斥既是保守的又是进步的儒教的一部分,对外则吸收德国的国家社会主义,英国功利实验主义的一部分。”[日]高山林次郎:《国粹保存主义と日本主义》《太阳》第4卷、第十号、1898年4月。高山樗牛从理论上确立了殖民主义、帝国主义的“正当性”和“必要性”,而且为日本殖民扩张寻找理论依据。虽然高山樗牛强调“日本主义在系统上是国粹主义的延续”,但是事实上,“日本主义”已经与三宅雪岭等人的“国粹主义”有着本质的差异。

1946年1月1日颁布的《人间宣言》否定了天皇作为“现代人世间的神”的地位,日本国内出现了“日本人论”“日本文化论”。二战后,《对日和平条约》在旧金山签署后,美国放弃了对日本战争责任的追究,为日本右翼势力的滋长奠定了基础,随着其后的发展,极端的国家主义、极端民族主义更加凸现。日本“国粹主义”思潮已经演变为右翼的军事帝国主义思潮的复燃,例如当今的日本首相安倍为了获得日本右翼势力的支持,就曾经对着“天皇”高呼“万岁”,其骨子里还残留着“大日本精神”的意识,鼓吹中国威胁论,为扩张军备、出口武器、修改宪法找借口。日本“国粹主义”的名称虽然不再流行,但是其思想已经深入到了日本右翼及部分政客的内心,仍然左右着他们的思想和行动。

作者单位:西安电子科技大学人文学院、哈尔滨工程大学思政部

责任编辑: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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