咀嚼散文语言体味作者情感

2015-04-29 00:44计爱俊
江苏教育研究 2015年11期
关键词:艾青济南散文

在阅读的过程中,我们会发现在散文的世界里,字里行间都渗透着作者的或磅礴或微妙的感情,而正是这样的情感牵引着读者,和作者一道去观察,去感受,去体验。

散文的语言丰富多彩,或汪洋恣肆,或涓涓细流,或娟秀幽美,或璞玉无华,都成为了抒发作者对生活个性化情感的载体。而我们去探究感受作者寄予其中的情感,却或易或难。语言不同,情感各异,散文的语言汪洋恣肆,那么情感的表达也大都是奔放直接,如梁衡的《夏》。在《夏》中,作者运用大量的排比、比喻、夸张等多种修辞手法,在我们眼前展现出了一幅紧张、热烈、急促的夏天景象,在那种激昂恣肆的语言中大声抒发出对夏季的赞美之情。因此,体会作者情感需要从语言入手。

也有不少的散文作家不管在记事写人,还是描景绘物,语言都偏向于质朴,作者情感的抒发或情感倾向相对而言就不是那么明显。所以在初次阅读的时候,我们就会很容易忽略掉这些饱含作者深情的语段,甚至会读散文如嚼白蜡,触摸不到深层次的意蕴,难以与作者引起情感上的共鸣。语言的朴实无华不意味着作者情感的缺乏,恰恰相反,返璞归真的语言可能更是作者精气神无声的凝聚,那种力透纸背的情感爆发正如道家所言的“大音希声”。因而,咀嚼散文语言还需要“穿透”文字,直达文字的内核。

于是,这就出现了另一个奇妙的现象:初看完全预料之外,细析却在情理之中。不合常理的表达恰恰更加突出了作者的激情。艾青曾经在一首诗中这样说道:“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在这里艾青抒发对于国家的爱,并不是大声的疾呼,而是借眼中的泪,更带给我们一种心碎深沉的爱。所以当情感凝聚到极点,作者在抒发的时候往往语言处理除了直抒胸臆,还可以通过外物的描述借以抒发。回过头来,我们再次读艾青的这句诗,会发现眼中有泪但会“始终”吗?这很明显,与我们生活的现实情况是不相符合的,甚至在我们看来是带有荒唐色彩的。但不会有人去斥责艾青这一点,反而正因为艾青这夸张的描述更让我们感受出作者爱的深沉、爱的痛彻心扉。所以也正因为作者的情感到了极点,让作者的思维和语言变得“不可理喻”,而我们也“理所当然”接受了作者这种“情到深处不讲理”的抒情方式。

“情到深处不讲理”是一种不错的抒情方式,一种感人的表现手法。我们可以从以下几个特征着眼进行探求:

一、厚此薄彼,篇幅长短表明情感偏移

在文章中,经常会出现在选材处理方面,作者会有意识地重点着墨于其中一二件事情,进行大量铺开描述,而对于其他一些事情细节则是简略描写,甚至是一笔带过。这种现象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一种写作手法——详略得当。详略得当不仅是作者的一种写作意图,目的在于列举典型性事情突出文章的主旨,同时它也是作者情感倾向的一种表现。

例如朱自清先生的名篇《背影》一文中,作者写到了父子奔丧回家所见之景,自己与友相游浦口,父子车站分别,父亲书信等诸多事情。在这些事情中,奔丧之事,作者只用了大约150字进行了交代;与友相游浦口,作者只用了一句话就一笔带过;书信一事,差不多也就是五十字左右;而父子分别,则占据了文章的大半篇幅。在父子分别中,光是父亲背影的描写就差不多是整篇文章的四分之一。这些大篇幅抓住了细节进行描写,从父亲的动作展现出父亲的老态,从父亲的外貌表现出父亲的辛酸,由此我们可以读出作者对于父亲那份浓浓的爱与深藏心底的愧疚。因为作者的这份情感,所以父亲买橘时的背影就永远定格在作者的心底最深处,以致作者在写到这一细节时刻画细微,情感充沛,真挚动人。

二、他山之石,对比突出作者深情

情感的表达有时候还会借用事物之间的比较。作者对某个事物有着特别的情感,为了更好地说明这种事物为什么值得他喜欢,必会努力将其塑造成具有世间无与伦比的特征。而在这一塑造过程中,最简便的就是将其与其他相似的或具有知名度的事物进行对比,从而突出它的不凡之处。

例如老舍先生的《济南的冬天》中在描述济南冬天特点的时候是这样描述的:

对于一个在北平住惯的人,像我,冬天要是不刮风,便觉得是奇迹;济南的冬天是没有风声的。对于一个刚由伦敦回来的人,像我,冬天要能看得见日光,便觉得是怪事;济南的冬天是温晴的。自然,在热带的地方,日光是永远那么毒,响亮的天气,反有点叫人害怕。

在这一段文字中,老舍先后将北平、伦敦、热带的各自缺点与济南的优点进行一一比较,从而着重突出济南冬天的“温晴”的特点,侧面表述出自己喜欢济南的缘故。其实作者也知道,济南或许还有不少其他的不如这三个地方的方面,但是由于作者这种偏爱,让我们只看到了北平、伦敦、热带的缺点,也一心和他一样认准了济南的“温晴”。

三、眼中西施,心中只有“她”没有“你”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种情感要比比较来得更加直接,更加浓烈些。因为作者心中充满情感,所以冲破了他的理智,让他满眼里都是自己所钟情的某物或某人身影,连带她的优点都被作者进行无限的放大,甚至到了没有任何事物可与之匹敌的地步。举一个生活中的例子,如果问四五岁的孩子,世界上谁的妈妈最漂亮。小孩子能不假思索地告诉你,这个世界他的妈妈是最漂亮的。因为爱,所以他的眼中只有自己母亲的影子。同样,这种现象也出现在作者的文学作品中。

都德在《最后一课》里借韩麦尔先生之口说了这么一句话:“法国语言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最明白,最准确。”在这里都德连续用了三个“最”对法语进行形容认定,这三个“最”是英语最高级,是没有其他语言可与之相匹敌的。这种自我式的认定,在其他母语国家的人民看来,未必就是如此。我们就经常说汉语是这世界上最美的语言。都德当时的写作背景是法国两个州沦陷,沦陷意味着那个地方再也不能学习法语。此时自己心中那份对祖国的爱爆发喷涌,让作者走向了“偏执”“不讲理”。而对法语的“盲目追捧”就成了作者的情感宣泄的一个具体措施。类似的情绪表现方法,在汪曾祺写的《端午的鸭蛋》中也有出现,在汪老看来自己家乡的鸭蛋从里到外都透着优点,而对于鸭蛋的喜爱甚至能掩盖作者对袁枚所写的《随园食单》的不喜。

四、空谷传响,一首独吟唱出情深

在自我的情感世界里,作者还会经常扮演着梦境再造者。他会竭尽自己的能力,让我们通过他的眼睛看这个世界,借他的感官感受这个世界。花的香甜,云的洁白,风的轻柔,都由作者切实地传输到我们的梦境里。在这个梦境里,我们可以静静听着作者的讲述,感受这外界一切事物在作者内心的反应,同样也能真实感受到外物的喜怒哀乐。“一切景语皆情语”,这些外物的描写会带有强烈的作者个人情感。轻松愉悦的景物描写通常反映着作者一种喜悦的心情状态或喜爱的情感倾向。

朱自清先生在散文《春》中“春花图”部分是这样描写道:

桃树、杏树、梨树,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开满了花赶趟儿。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花里带着甜味儿;闭了眼,树上仿佛已经满是桃儿、杏儿、梨儿。花下成千成百的蜜蜂嗡嗡地闹着,大小的蝴蝶飞来飞去。野花遍地是:杂样儿,有名字的,没名字的,散在草丛里像眼睛,像星星,还眨呀眨的。

在这里,桃树等都充满了活力,赋予了人性,为了展现自我的美相互比赛,这是怎样的一幅欢欣愉悦的场面。树下的野花在春风吹拂下,俯仰不一,在作者的笔下眨起了眼睛,透着一种调皮的灵气之感。而这一切的描写都建立在作者对春天的热爱,以及一颗真挚的赤子之心上。这一切都是作者的感受,万物皆着作者的色彩。或喜或悲完全操控于作者内心,而我们读者是没有丝毫与之争辩的可能。这种“不讲理”的行为剔除了我们的感受,表现出作者的真实的自我。

酒醉方知情深,情深方出语咄。正是作者这些种种“不讲理”的行为更加细腻道出了自己的真情实感。不需要大声地嘶吼,只需我们细细品读。

余映潮老师曾经说过:“没有朗读的语文课只是课,不是美的语文课。语文课,老师必须与学生一起美美地听,美美地读。”所以我希望我们的语文教学要通过细细品读,通过读作者细微的笔触,把无声的文字变成一股清泉流淌于我们的心间,特别要体会作者迂回曲折、荡气回肠的深情,与作者一起共鸣。

(计爱俊,南京市江宁区汤山初级中学,211100)

责任编辑:赵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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