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解“三人行”

洪钰霞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早已成为家喻户晓、妇孺皆知地教育、规劝人们谦虚好学自觉修养的警句了。正确理解这句话，对人们树立正确的学习观、修养观影响巨大。人们对它几乎是众口一词地理解为“几个人行走，必定有我的老师”了，就连《辞海》对“行”解释的第一项也是 “走”，并且选取的例句就是“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教学参考书也明确支持了这一观点。但笔者总感觉这样解释很别扭，有望文生义、断章取义的感觉，就像青年男女结婚时，把女方新娘解释为“新娶的娘”一样贻笑大方。对这样的解释做进一步的分析和研究，不难发现这样解释明显有不妥之处。问题至少有三：一是同一个人，站、坐、躺的时候不能当老师，怎么只有在行的时候，也就是走的时候才能当老师呢？这合适吗？二是“师”引申为学习、效法，让人们学习这个人，还是学习这个人的品行呢？三是“行”就这一种意思吗？

要准确理解这句话，关键是要正确理解“行”在这句话中的意义。

“行”在《新华字典》《现代汉语词典》《辞海》中都有十多种解释，在《古汉语常用字字典》中也有八种意义。选取哪种意义，要看当时的情况和具体的语言环境，还要结合上下文来理解。在《辞海》和《古汉语常用字字典》中，“行”都有“品行”的义项；在《新华字典》和《现代汉语词典》中，尽管没有 “品行”的义项，但都收录了“品行”和“操行”两个词条。在这两个条目中，“行”都是“品行”的意思。在“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这句中，意思最接近的是“行走”和“品行”两个义项。在这句话中，这两个意思用上都能文通字顺的。但结合后一句“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这句，选择“行走”的意思就不太合适了，选择“品行”的义项更为合适一些。因为，怎么只有在走的时候才能有老师呢？这样解释很可笑的。另外， “善”和“不善”一般很少指人的，一般指的是人的品行、言行好或者不好，很难说或者很少说哪个人“善”或者“不善”的，即使有时候说某某人是好人坏人，也是指他的行为好或者不好。所以，“行”在这里解释为“品行”更为准确一些的。有老师根据新课改精神教学这一课时，启发学生大胆发表自己的看法，有学生旗帜鲜明地表示不能接受这样的解释，反问说，我和一个杀人犯、一个抢劫犯、一个强奸犯同行，你让我学习哪一个？由此看来，把“行”解释为“行走”的确是有问题的，也是不应该的。

有学者撰文认为，“行”本意为“走”，但这里应引申为 “在一起”。全句应解释为：“多人在一起，其中必定有一个可以做我的老师的人。”这种说法很明显也是有问题的。社会上通用的《现代汉语词典》等工具书中对“行”的解释有十多种，但都没有“在一起”的义项的。那么，有必要引申吗？引申的根据在哪里呢？持这种观点的人很可能也觉得把“行”解释为“走”不合适，这样解释能大致疏通文意，就牵强附会地做了这样没有根据的解释。但这种观点也有可取之处的，就是对把“行”解释为“走”进行了反思，认为那样解释的确不妥。

也有學者认为，应当把“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中的“行”读为“háng”，作了如下的解释：“三个同行（háng）的人当中，必定至少有一个人值得我去学习和借鉴，可以做我的老师。”这种解释，实在是太过勉强。只在同行（háng）中学习，不符合孔夫子随时随地向一切人虚心学习的精神。不过，可喜的是，这种观点也对把“行”解释为“走”进行了反思，也认为那样解释不妥。

这句话到底怎样解释呢？

据上所述，笔者认为，把这两句话解释为“在几个人的品行当中，一定有我们学习效法的地方。选择他们善的方面学习，看到他们不善的方面就对照自己加以改正”比较恰当。这样解释，首先符合工具书对“行”的解释，也就是“行”是“品行”的意思。这样解释，克服了望文生义的毛病；其次前后句语义相互连贯，克服了断章取义的毛病。学习的是别人“善”的品行，克服、改正、反省的是别人“不善”的品行；更为重要的是，这样解释，完全符合孔夫子谦虚好学自觉修养的精神，也与《论语·里仁》中说的“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的谦虚修养的思想一脉相承。“贤”和“不贤”也都是指人的品行。人的品行包括两个方面：那就是善与不善。见人之善就学，见人之不善就引以为戒，反省自己，这才是正确的谦虚好学、自觉修养的学习观和修养观。

《论语》云：“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孟子也说“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先圣孔孟都希望我们能够把读书和思考结合起来，这才是求学的正确态度。大家知道，新课程的课堂是开放的课堂，追求的不完全是答案的唯一性，培养的是学生的学习能力，培养的是学生的创新精神。如果我们的学生能在老师的组织引导下，经过学习、思考找到答案，得出结论，要比告诉准确答案重要得多，有意义得多。在教学时，应当引发学生的思考，让学生充分发表自己的观点，广泛参与讨论，有自己的看法与感悟。否则，告诉所谓的标准答案，死读书，读死书，只读书不思考，说句也许是耸人听闻的话，小则误己，大则误国。所以，无论从准确理解孔子这句话的意义，培养学生谦虚好学、自觉修养的精神，还是培养学生的学习能力的角度出发，把“行”解释为“走”的做法都应当休矣！要不然，落实新课改理念，落实三维目标都可能是一句空话。如果有同学还把它理解并翻译成和几个人走路时，就能够找到老师，而哪天他们偏偏遇到了几个强奸犯、抢劫犯、杀人犯等不良青年，谁保证不会把涉世未深的青少年带到沟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