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亚秩序建构的前景

2015-04-29 00:44门洪华
教学与研究 2015年2期
关键词:共同利益东亚秩序

门洪华

[关键词]东亚;地区秩序;大国关系;战略研究

[摘 要] 东亚秩序处于政治、经济、安全等不同领域的分割状态,出现了多种秩序主张。尤其是2010年以来,美国重返东亚导致地区变局,日本沦落为地区秩序的捣乱者,东盟主导地位受到挑战,中国则进入战略等待期和战略突围期,东亚秩序处于变动之中。作者认为,构建和塑造东亚秩序的一些基础条件已经逐步形成,当前型构之中的东亚秩序体现出开放性、可渗透性、双边主义与多边主义并行、大国提供地区公共物品、相对较低的制度化水平、国家间制衡以防止地区霸权等主要特征,另一方面东亚各国之间存在着巨大的经济差距、政治发展不平衡、战略互信缺失、对东亚地域范围和主导权分配上的分歧。基于此,东亚秩序建构的主要路径和突破点在于,超越既有的功能性合作,妥善处理分歧,积极推动制度化建设。

进入21世纪,东亚秩序迎来了一个良好的开端,以“10+3”机制为主渠道建构一个开放、包容的东亚共同体,成为地区各国的重要共识。然而,2010年以来,地区主要力量的战略考虑发生重大变化,地区秩序的前景显得扑朔迷离。由于中国的迅猛崛起,如何解读中国的东亚秩序观变得越来越重要。有的学者提出了一个颇具广泛影响力的观点,即中国寻求多极世界、单极东亚的格局,而美国寻求单极世界、多极东亚的格局,中美双方对东亚秩序的理解针锋相对。无论如何,美国宣布东亚是其战略重点,在东亚发起了全面攻势和破坏性介入,力图通过强化同盟、主导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议(TPP)谈判进程来塑造东亚秩序,使得东亚呈现一定程度的经济合作与战略防务分裂的现象,成为东亚秩序的外部搅局者。面对相对衰落的态势,日本则奋力抓住美国战略东移的机遇,构筑对抗中国的战略态势,为此不惜放弃东亚共同体的理念,成为东亚秩序的内部搅局者。东盟一方面要维系东亚合作的主导权,一方面_要平衡大国力量,难以做到左右逢源。上述四大战略力量的博弈必然深刻影响着东亚秩序的前景。

一、东亚秩序建构的现状与困境

二战结束以来,美国力图主导东亚安全事务,建立了以双边同盟为基础的安全关系,但在经济上一直没有着力推动地区制度的发展。东亚再次进入有序时代是以经济合作为基本推动力的。东亚合作进程从经济合作开始,以经济合作为重点,同时也逐步发展政治对话和社会文化合作,通过合作建立各国之间的战略信任,发展地区制度。

东亚既有的地区制度安排涵盖经济、政治和安全层面,并主要体现在跨地区层次、地区层次、次地区层次和双边层次。跨地区层次主要是亚太经合组织(APEC)、东盟地区论坛(ARF)、东亚峰会(EAS)以及正在进行中的TPP谈判,其中亚太经合组织是唯一涵盖整个东亚地区的多边合作机制,而东盟地区论坛目前是亚太地区最重要的也是唯一的官方多边安全合作对话机制,这两个安全制度均以东亚国家为主体。在东亚地区层面上的制度建构主要是经济合作框架,尤以“lO十3”机制、区域全面经济合作伙伴(RCEP)谈判为主要体现。当然,东亚经济合作不仅仅是贸易自由化的问题,深受政治动机驱使,或至少受政治因素的严重制约。亚洲金融危机是东亚一体化的转折点,东亚从危机之中吸取教训,各国加强合作的愿望不断增强,合作领域和范围不断扩展,合作形式多样化,初步形成了多层次的合作机制,并以建立分享性的地区主义(sharecl regionalism)为基本表现形式。次地区层而的制度建构主要是东盟共同体建设和中日韩FTA谈判,而双边层面的制度建构以“10+1”机制、双边自由贸易协定为主要形式。

与FTA积极建设形成对照的,是踌躇不前的东亚多边安全合作。东亚安全格局有着两大特征:一是美国战后双边安全协议具有强大适应能力,二是新近尝试的多边安全机制软弱无力。东亚安全合作面临种种困境,军事同盟被视为冷战思维的表现,合作安全被视为理想主义的产物,多边合作被视为缺乏效力,而双边合作有破坏均势之嫌。概言之,东亚缺乏普遍接受的安全共识。从现有制度安排来看,东亚的多边安全合作尚处于磋商阶段,而传统的双边安全合作仍为主要形式。

总体而言,东亚地区制度建设尚处于初级阶段。东亚秩序建构的特殊性在于,地区外大国期望发挥重要作用,地区大国未发挥领导作用,东盟规范仍是东亚秩序建构的主要推动力。中日韩与东盟建立了积极的互动合作关系,但这并非仅仅加强了与东盟国家的共存共荣、命运共同体意识,也在一定程度上引起了东盟诸国的不安和疑惧,因此制衡成为地区内外诸国思考东亚秩序的基点。

迄今,东亚合作在低度政治为主要特征的功能性领域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但在政治和安全合作上依旧荆棘密布。当然,即使在经济领域,各国不同的自由贸易区构想及其实践也有可能导致“意大利面条效应”(Spaghetti Effcct),并在无形中增加地区一体化的成本。另一方面,东亚多边安全制度安排依旧处于对话阶段,东盟不过是-个提供对话的场所而已,缺乏防务安排的“牙齿”。对着眼于自助的民族国家而言,多边安全机制的匮乏并非严重问题;但对进一步地区一体化而言,安全威胁却不啻是梦魇和障碍。

东亚秩序建构的困境在于,目前的东亚秩序仍然处于领域分割状态(安全与经济的分离尤其明显),各国主张不尽一致,中国和东盟的理念更为接近,而美国和日本的想法更为契合,因而出现了多种秩序主张。2010年之前,东亚共同体的理念已经为东亚国家所接受,尽管存在着不同制度设计的竞争,但东盟中心的地位得到了地区内外诸国的尊重,东盟规范发挥着支点作用,东亚秩序看起来有着审慎乐观的前景。然而,这一秩序设计不仅存在着内在的不足,也与美国寻求的规范存在对冲,尤其是在安全机制上,同盟安全与合作安全两种模式既有冲突也有竞争。这导致的结果是双边同盟、多边对话和特殊外交的混合,既不构成军事竞争对抗,也难以形成多边合作体系,其变数天然存在。2010年以来,地区内外各种矛盾开始显现并激化,东亚一体化进程步入迷茫的十字路口,东亚合作出现动力不足、前景不明、凝聚力不够等困难,地区内领土和海洋权益矛盾也趋于激化。

藉此,美国重返东亚并开始争夺东亚秩序的主导权,提出了全面的东亚秩序建设思路。阿什利·泰利斯撰文指出,美国主导的东亚秩序基本特点是:美国在全球的经济霸权,这种霸权地位在美元作为国际储备货币、国内财政稳定和高效的国家创新体系带动下成倍增强;美国承担全球领导责任的政治意愿;美国无法削弱的军事优势;任何亚洲国家都无法以一种系统性的变化威胁重要邻国的安全,也无法削弱美国保护其盟国的能力,或阻止美国在亚洲大陆的自由活动,或者使自己的力量在亚洲沿海地区的任何地点发挥作用。美国的强势回归导致了东亚变局,日本沦落为地区秩序的捣乱者,东盟主导地位受到挑战,中国则倍感压力,进入战略等待期和战略突围期。

东亚秩序处于变动之中,诸多学者对其前景进行了深入剖析。秉持现实主义理念的学者大都强调东亚安全困境的存在以及冲突的不可避免,秉持自由主义理念的学者则认为东亚地区关系遵循着自己的文化逻辑,东亚将接受中国在维持地区稳定过程中所发挥的主要作用。各国既有的秩序主张表明,东亚秩序的走向存在着多种可能。沈大伟(David Shambaugh)认为,亚洲可能出现的秩序模式有:第一轮辐模式,美国作为轴心掌控着整个亚洲的事务,但也离不开亚洲盟友的支持;第二,有限共治模式,中美在亚洲地区进行完全的合作,共同掌控亚洲秩序的主导权;第三,规范共同体模式,东盟与中国倡导就如何处理双边关系、预防和解决地区冲突、反对国际恐怖主义、加强国际合作等问题的新国际规范,以期在亚洲地区形成有助于增强集体认同感的新的价值观体系;第四,复合相互依赖模式,各国之间经济、科技、文化、教育、意识形态等方面存在着密切的联系,国界不再具有那么重要的意义,各国的货物和观念在彼此之间自由流动。正在演变的亚洲秩序具备了以上四种秩序的某些特征,但又与任何一种秩序不完全吻合,是以上四者的复合体。这一分析同样适用于东亚秩序。迈克尔·马斯坦都诺(Michael Mastanduno)认为,东亚可能出现多极均势、多元安全共同体、霸权秩序、两极均衡(美日、中日)、美日主导等多种地区秩序。笔者则认为,型构之中的东亚秩序体现出开放性、可渗透性、双边主义与多边主义并行、大国提供地区公共物品、相对较低的制度化水平、国家间制衡以防止地区霸权等主要特征,其未来趋向取决于中、美、日、东盟四大战略力量的博弈。

二、建构东亚秩序的基础

东亚秩序的复杂性源于东亚自身的独特性和所涉主角的战略考量,一个包容稳定的地区秩序形成尚需时日。当前,构建和塑造东亚秩序的一些基础条件已经逐步形成,这具体包括:

第一,开放地区主义得到认可和遵循。东亚经济发展水平、政治体制、社会制度、利益的多样性,决定了排他性地区合作是不现实的,也是不可能实现的。东亚的开放地区主义与地区历史积淀、美国战略倾向、中国开放政策都密切相关,是一个必然且应然的选择。开放主义为所有东亚国家的互动提供了一个平台,并鼓励良性竞争,是地区秩序得以重塑的重要基础条件。

第二,共同利益作为基石。东亚各国的利益冲突天然存在,构成了东亚一体化的重大障碍,但也可视为刺激东亚国家走向合作的核心要素。正如罗伯特·基欧汉(Robert O.Keohane)指出的,合作并不意味着没有冲突,相反,它显然是与冲突混合在一起的,并部分说明要采取成功的努力去克服潜在或现实冲突的必要性……合作不应该被视为没有冲突的状态,而应该被视为对冲突或潜在冲突的反应。”对东亚各国而言,维护地区稳定与发展是共同利益所在,也是各国得以顺利发展的重要基础。当然,东亚的共同利益不仅体现在保持地区经济稳定增长、促进国家之间的战略互信和政治互动、促进建立稳定的安全合作机制、加强人文社会交流等利益诉求上,还体现在应对显在的或潜在的威胁上。实现共同利益、应对共同威胁与挑战,唯有东亚各国加强多边合作一途。就像日本前副外相田中均(Hitoshi Tana-ka)指出的,“要建立一个繁荣的东亚,关键是强化一种地区意识,其途径是确认有共同利益的领域并在这些方面逐步实现合作”。

第三,地区合作模式基本奠定。东亚合作开始从对话阶段向制度化建构发展,合作涉及经济、社会、政治、文化教育等多方面,呈现出多领域并行的态势。从制度建设的角度看,东亚合作出现六个轮子一起转动的局面:第一个轮子是“10”,即东盟自身的发展与合作;第二个轮子是“l0+1”,即东盟分别与中日韩之间的对话与合作;第三个轮子是“10+3”,即东盟与中日韩的对话与合作;第四个轮子是“3”,即中日韩之间的对话与合作;第五个轮子是“10+6”,即RCEP谈判;第六个轮子是“10+8”,即东亚峰会。六个轮子一起转动符合东亚当前的实际情况,因为东亚合作的实现是平衡各方政治意愿的过程,唯有保持求同存异、和而不同、包容互鉴的精神,推动自愿、灵活、开放和低制度化的功能性合作,才有可能逐步累进实现东亚一体化的目标。这是东亚国家长期合作积累的宝贵经验,也得到东亚国家的广泛认同和支持。

第四,东盟核心得到尊重。东盟极力维护其核心地位,以及东盟规范在东亚秩序建设上的主导性影响,以此钩织出以东盟为核心的国际制度网络,以及在大国领导缺位的条件下,由东南亚中小国家结成的地区性国际组织主导而形成的地区秩序。这一秩序构建的思路得到了中国的大力支持,以及其他国家的尊重。尽管美国积极推动TPP对东盟主导地位构成了冲击,但此前东盟有应对APEC的宝贵经验,维系其东亚一体化进程的主导地位仍有着巨大的空间。最近,东盟力推RCEP谈判,意在巩固和加强东亚地区合作进程中的传统主导地位并继续发挥领导者的作用,并整合既有的“10+l”机制,增强地区合作的凝聚力。

第五,大国行为受到约束。大圈被全球化和地区一体化罩上了“战略紧身衣”,其行为受到诸多约束。东亚秩序建构的进程表明,中美日诸大国均意识到东亚的多样性和复杂性,愿意采取寻求共同利益的方式实现自身的国家利益。以此为基础,东亚诸大国行为受到约束,一些合作框架开始建立起来,制度性的合作网络正在形成,经济合作产生溢出效应。美国深刻认识到自己并非东亚霸主,要寻求有利于自己的均势格局,仍需做出妥协。中日两国都认识到,单一国家主导的东亚合作模式难以行得通,尽管双方政治关系趋于紧张,但中日经贸合作仍在进行之中,双方对推动中日韩自由贸易协定也表现出了必要的兴趣。

三、建构东亚秩序的路径

当前东亚秩序的主要特征表明,东亚各国无意寻求单一主导,而是在保持动态均衡的基础上推进地区合作。但是,东亚各国之间存在着巨大的经济差距,政治发展不平衡,战略互信缺失,且对东亚地域范围和主导权分配上存在分歧,东亚共同体秩序的建构困难重重。各国深刻认识到东亚合作可以进行利益让渡,但难以实现主权让渡;重视功能性合作,而不是着眼于地区制度的建构;遵循开放地区主义的逻辑,促进地区内外的有效互动。这种境况表明,未来东亚秩序建构的中介不会是霸权战争,而是基于共同利益之上、以国际制度建设为主要方式的国际协调。

基于此,东亚秩序建构的主要路径和突破点在于,超越既有的功能性合作,积极推动地区制度化建设。当前,东亚合作的进程已不可逆转,但向高层次推动地区合作的政治共识不强,东亚合作可能继续推进功能性合作,保持和发展地区的合作对话框架,就重大问题进行对话、沟通、协商和改善地区关系,推进领域的合作机制,发展共享利益,择其易者先行。但我们也必须清醒地认识到,既有的低制度化合作模式已经并正在制约着东亚一体化的进程,对于构建具有强制约束功能的地区合作制度而言,以协商一致、非正式性为核心的东盟方式几乎是不可逾越的藩篱,其结果导致地区合作制度建设的滞后和降低了制度的有效性。目前,美国推动的TPP谈判给东亚合作带来了巨大的内部分解和外部压力,但在另一个角度未尝不是东亚改变既有路径的机遇。因此,我们建议在继续加强和扩大东亚功能性合作的同时,加大地区制度建设的力度和分量。遵循这一路径,我们应该秉持如下原则:

第一,确保地区开放主义。地区合作是东亚的希望所在,而开放地区主义是东亚国家应对全球化、实现地区一体化的唯一有效途径。迄今,东亚合作呈现出一种开放性的特征,无论是吸纳了大部分东亚国家参与的亚太经合组织,还是东盟为主导的东盟地区论坛、东亚峰会,都贯穿着开放包容的精神。开放地区主义既是一种自由贸易原则,也是一种地区主义的政治原则。对东亚这样一个经济、文化、政治和民族多样性的地区而言,开放地区主义是建构地区秩序的必经之路,也是地区诸国打破遏制包围、实现共存共荣的必选路径。开放地区主义要求摒弃冷战思维,实现政策的非歧视性和透明性,对地区外国家参与地区秩序建设秉持开放的态度,尊重地区国家与地区外国家在互惠开放基础上的各种合作,愿意倾听和响应各方呼声,共同致力于地区秩序的开放性重塑。

第二,稳定共同利益的预期,在此基础上加大地区制度建设的力度与分量。地区合作首先要培育地区意识。如果各国只考虑自己的利益和得失,那么共同体不可能建立起来,地区秩序也难以稳固建立,共同利益的价值正体现于此。东亚秩序的构建是平衡各方政治意愿的过程,而确立并稳定共同利益是其基础。只有确立、巩固和发展共同利益,地区各国才能取得共识,多边机制才能有效地实施。因此,东亚多边合作机制应当从各方具有共同利益的领域先行,逐渐扩大到更多的领域。以共同利益为基础,才能防止或制止大国将其个别利益置于多数国家之上。东亚的主要共同利益是,实现繁荣、稳定、发展,合作应对传统和非传统安全威胁。唯有稳定各国对共同利益的预期,才有可能实现开放包容的地区秩序建设。同时,以地区基础设施建没等为抓手,促进地区合作,加快推进RCEP谈判,以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的升级为引领,带动地区制度建设的加强。

第三,持续支持东盟的驾驶员角色。东盟的驾驶员地位是历史形成的,有其深刻的地缘政治经济基础,也是东亚各国战略博弈的结果。以往东亚合作的设想往往无疾而终,最根本的原因是个别国家往往把取得合作组织所占的地位视为首要目标。正是由于东亚各国深刻认识到这一点,才明确支持东盟的驾驶员角色,为推进东亚一体化进程和塑造东亚秩序注入了活力。当前,中日韩仍难以承担主导者的角色,日韩不乏资金和技术,但缺乏广阔的市场;中国潜力巨大、市场广阔、资金雄厚,但总体上仍是不发达国家,且因其体量与规模,其未来战略动向深受各方关注。中日韩三者合作潜力巨大,但难以通过精诚合作确立地区核心地位。美国推进战略东移和TPP谈判,带有争夺东亚秩序主导权的意图,已经引起东亚国家的普遍警惕。基于此,持续支持东盟的驾驶员角色,符合东亚绝大多数国家的战略利益。

第四,秉持循序渐进的原则。鉴于东亚各国发展水平多样化、利益诉求多元化的现实,东亚秩序建构最有可能的是一个以全体一致为基础的渐进进程。东盟作为主导推动者融入东亚的积极性不高,其核心目标在于维护其主导性地位,中国和日本则难以当头,因而东亚地区合作明显体现务实的进程,没有明确的议程和目标,处于强理念、弱制度的状态。这种状况决定了东亚秩序建构只能采取循序渐进的方式进行,以经济合作为重点,同时推动政治对话和社会文化合作,通过合作建立战略信任,择机创设地区制度,而不可能像欧洲联合那样受到大国决断的强有力推动。

第五,妥善处理战略分歧。对于东亚诸国而言,地区合作所追求的不应仅仅是本国国家利益,还有通过扩大共同利益造就开放包容的地区制度架构。当前,东亚地区内外主要力量对未来东亚秩序走向存在着战略分歧,在一定程度上使得地区秩序建构难以持续进行。应对美国东亚战略的调整,需要东亚各国的合力;加快RCEP谈判和中日韩FTA谈判,需要参与各国的战略勇气。尤其是,中日理念的差别严重制约两国利益,并已经影响到东亚秩序的未来。中日如何妥善缓和紧张关系,考验着两国战略家的智慧。

四、简单的结论

东亚秩序建构面临着机遇,也陷入发展的瓶颈之中。东亚过去存在的均是霸权秩序,现在才进入平等秩序的建构,曾经的等级制都不可能与东亚各国对主权、国家平等和不干涉内政的秉持相容。随着时代的进步,霸权秩序难以继续建立,共同体秩序的建立则困难重重,因此东亚确立基于均势的地区秩序最有可能,所谓“基于均势”,就是基于共同利益汇聚和公共物品的提供,并对地区合作抱持耐心。就现状而言,东亚难以在短期内建立起真正能够体现各主要国家意愿的地区秩序。罗伯特·斯卡拉皮诺(Robert A.Scalapino)指出,“国际秩序的可行形式应包含大国一致和势力均衡的共处,致力于寻求解决问题的方案,最低限度是要找到各方都接受的妥协方案。”而东亚秩序的未来,必然会在美国单边的主导权与东亚多边的地区统合努力之间的妥协与竞争过程中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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