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屠 独行者

2015-04-29 00:44离这一步还远。
青年作家 2015年4期
关键词:树干当代艺术小说

思想方法与艺术创造

我很反感所谓好的和标准的现代艺术,在西方,培养大量的艺术学生都会做这类艺术,他们都是按照西方艺术史写作的脉络来培养学生的,所以大量的艺术家都会做这套程式化的工作,其实他们都挤在这样一条窄路上,作品都是千奇百怪,但创作的线索与思维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根本的、核心的创造力。中国当代艺术也是这样的问题,但我们仍然可以看到中国当代艺术未来的可能性。因为中国社会具有潜力,中国当代艺术也就是有潜力的。对当代艺术的判断,真正要看这个国家的当代艺术,到底提供什么新的思想方法,对整个艺术进展有什么新启示、新作用。现在,中国艺术家离这一步还远。

把诗书画真的变成了一个东西

徐冰常常遗憾在自己的成长中没有受过系统的文化训练,因而一直对能从事文学创作的文学家有一种敬畏。但在三十多年的艺术创作中,中国古典书法、水墨画的印记常常现形。他在2005年一篇名为《所以叫“写生”》的散文里说:

“中国文人古来都以艺术的诗、书、画为一体而自豪,我尝试的结果是把这几者真的变成了一个东西。你可以说它们是书法,也可以说是绘画,又可以是一篇文字。笔墨真的是可以游戏的。”

到今天为止,面对常常和他捆绑在一起“德里达”,他还是一知半解。“他的理论到底是什么,越读越不清楚。”包括德里达在内的西方哲学体系,至今为止都是徐冰感到“云里雾里”的存在。但现在她却不再为此感到局促和紧张。这种释然来自一次阅读海德格尔的经历。“海德格尔在读了铃木的著作后说:‘这正是我在我所有著作中所要说的。这之后我心里踏实多了。”

不管是多么大型的动物,途经一片树林时都是小动物

孙智正:我刚刚看到你的作品集《大批鲸鱼不如一匹鲸鱼来得壮观》快要出版了。

司屠:是一些句子,一些短小说。

孙智正:“大批鲸鱼不如一匹鲸鱼来得壮观”这句话很漂亮,还有其他这样的话吗,我记得还有:所有动物经过树林都变成了小动物。

司屠:你记错了,是这样:不管是多么大型的动物,途经一片树林时都是小动物。你知道的,意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语言。语言重要了,意思也才重要。

孙智正:这样的话既不丧失你的语言,一般的人看起来也会比较舒服,你有没有有意多写这样的句子?

司屠:肯定的,这样的句子会比较多的人喜欢,一目了然。但不可能老是写出这样美妙的句子来,和写小说一样的。

孙智正:由“保罗的口袋”出,是独立出版吗?

司屠:是独立出版,合肥一个书店给我出的,过两天去那里做个活动,放我的短片。

孙智正:什么短片?

司屠:就是《不孤独星球之一根树干》,当然可以不要不孤独星球,只是好玩。

孙智正:是,我觉得”一根树干“就可以了。还有,我突然想起电影里好像是一根树枝啊,树干好大的。

司屠:树干难道是树身?哈哈。

孙智正:是啊,树干应该是树身。

司屠:一根树枝,好像也对,但我一分钟也没有想到过,这是一根树枝,我就想到了一根树干,这比较奇怪。

孙智正:我记得,我的语境是树身。可能是方言的影响,好像方言是这么说的。

司屠:也不奇怪,比如说有人站在我的窗口看着外面屋顶的热水器说,好像蜡笔啊。这么一说,我发现它们真的像蜡笔。但在这之前,我根本没想到蜡笔,蜡笔已经不在我的大脑里了。

有些词,我们根本就不会再想起来。仿佛从来没有知道它。

孙智正:说说《一根树干》的内容,当然其实我知道,哈哈。

司屠:一根树干由诗人竖,艺术家张小船,小说家、旅行家刘某友情出演,讲述了竖有一天捡到一根树干,他和这根树干的互动。小时候我们看过西游记,对孙悟空的金箍棒影响深刻。当我们捡到一根树干时,我们就会模仿悟空,玩弄他的金箍棒。

这个片子就是竖拿着这根树干,一路玩,后来上了公交车,唱起了敢问路在何方,有个女孩听到了,下了车,吹起了口哨,曲调当然就是敢问路在何方,然后竖回到自己的住处,把树干在书桌上放好,打出一段话。谈不上有什么故事,得看了才知道,竖、张小船、刘某也就是三个演员还有导演本人我都还喜欢这个片。演员的喜欢是很重要的。而且他们三个都是我挺喜欢的人。

孙智正:作为观众我也比较喜欢。

司屠:有个观众说看了这个片以后,走在路上,他听到自己在哼敢问路在何方,我觉得这个效果挺好,有点欣慰的。于是我想像,满大街的人都在哼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哈哈。

孙智正:那说明是这首歌很洗脑啊,哈哈哈……

孙智正:我觉得像《一根树干》这么清冷孤独的片子,一般人是很难欣赏的噢!

司屠:有一天,我拿着这个片去南京图书馆放了放,看的人有5个,其中有一个大妈说,这片很好理解,就是一个人比较压抑,捡到了一根树干,有点开心,开心的回到了家,开心的在桌子上放好,小小的开心。我觉得她说得挺好。

孙智正:哈哈哈,不错不错。大妈蛮懂。

司屠:大妈有直觉。当然,我觉得我这种组织一些事件的方式肯定是很个人的,很多人喜欢确实也不可能。

孙智正:那你就是要表达这样的东西吗?

司屠:我不表达,我呈现,呈现事件。我觉得,一个好作品是这样,人人都可以从中有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它。你看了觉得我在表达这个,他看了觉得我在表达那个,她看了觉得我在表达这这这那那那,这样就好。

孙智正:什么样的事件?

司屠:事件就是一个人在草地上散步,捡到树干,拿回了家,这么简单。

孙智正:会不会有点小清新?

司屠:怎么会小清新,就是清新,清新是最高品质啊,或者说清真。

孙智正:好的,那就把“小”去掉。

司屠:没事的,我们可以谈谈小清新。我觉得打打杀杀,乱伦虐恋,3P、5P才是小清新,最日常的情绪最平常的动作最虚无啊。如果你心里是清新,那你看到我的句子、我的片子的感觉就是清新。不知道这个意思,孙老师明白了没有?我看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也应如是。

孙智正:好的,那就把“小”要回来,不过是司屠老师的小清新啊。孙老师明白了孙老师已经明白了的,哈哈哈。

司屠:可能我的作品比较正,人们一下子看不出我的个性来,每个读者就会按照他自己的个性来解读我,这样挺好。我的谜底你永远不懂。

孙智正:我看你拍了很多山的照片,还有其他照片,都有清冷的感觉,是不是用了什么滤镜的缘故啊。哈哈哈。

司屠:绝对没有滤镜,我讨厌滤镜,PS,我喜欢素颜,我认为修饰过度是要不得的。

孙智正:另外你自己有没有注意到,你的照片很少拍人。

司屠:难道我真的这样孤独吗?

孙智正:感觉是呢。

司屠:我感觉我们古往今来的艺术创作的重心都在人与人的关系上(就是人性),我觉得人与人的关系非常无聊,用一种永生的目光去看,就是无聊。于是出现了这样的作家,他去关注人与物的关系。我觉得这是一种相对好一点的无聊。我希望自己写出这样的作品,它关注关系本身,而不是人性,人与物的关系。感觉这个是说不明白的,无聊两字也不准确。

孙智正:嗯,大意大意。

司屠:想到这么多的人类关系,这么沉痛,这么纠结,真是太无聊了,而我们作家们还表现得不亦乐乎。

孙智正:哈哈哈哈……

司屠:所以,可能与这个有关,我像你说的很少拍人,我拍山。

孙智正:那么,你有没有万分孤独的感觉,在写作上?

司屠:写作上的孤独应该跟在生活上在人群中的孤独差不多吧。我其实是一个非常讨厌不合时宜的人,但是到头来,我仍然是一个不合时宜的人。我一心想隐身在人群中,但最后发觉最好还是一个人呆着。不过,我在生活仍然是一个非常正常的人,我抑制着自己不合时宜的那一面,我和他人说话的语气非常正常,只要你和别人说话的语气正常,你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正常的人。要装得像他们一样正常,那太容易了。

孙智正:长时间一个人呆着你很难的,我知道你一个人在南京一个顶楼住着,一天的时间你大概怎么度过呢?

司屠:其实时间很快的,早上起来,吃好饭就到了中午,然后下午写作,傍晚去城墙,晚上看个片子,看看书。有时候,甚至感觉时间不够。怎么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呢?

孙智正:有没有百无聊赖和无尽虚无的时候?

司屠:有啊。生而为人,哪个人没有呢?孙智正:那你怎么扛过去,有什么具体的方式吗?

司屠:但是,我的想法是,你说的虚无,都是自己的软弱造成的。我想起了斯宾若莎的一句话:我们要用永生的目光去看待每一件事情。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虚无,我们应该拥有这种虚无。至于无尽虚无,我只好死撑,以及对于这永生的好奇来中和。

孙智正:哈哈哈哈,永生是我的口头禅啊。

司屠:他说是永恒。我改了一下。永生比较当代感。对了,我还可以睡觉。当我难受的时候,我就睡觉。我可以寄希望于一觉醒来,那些坏情绪,那些虚无已经过去,它们也是有时间的。孙智正:换做我是根本睡不着,我就要出去走走。

司屠:我睡得着。

孙智正:到目前为止,你大概写了多少字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写的,什么时候觉得开始“真正的写作”了?有什么契机让你突然脑洞大开吗?你喜欢那些作家古今中外的,或者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写作?我先一下子列出这些问题,你慢慢答。还有你的长篇进行得怎么样了?是不是之前没有写过长篇?我很期待。最后可以简述你一下你的写作的“今天、昨天和明天”。

司屠:一、我写了应该有一百多万字,但是早期很多都被我扔掉了。我现在保留着的都是《阴谋》之后的。大概有30万字,最多了。除了正在写的长篇,基本上都在《同行》和《走》里面。二、有一天,我写出了《阴谋》,我感觉到了我的写作和其他任何人的不同。我知道这是个好小说。从那以后,我就很少再写不好的小说了。但我总是希望我的下一个小说和上一个小说不一样。我讨厌定型,不喜欢一种语气写到底。但这毕竟是很难的。每个人的可能性是有限的,我只好慢慢地努力把我能写的好小说都写出来。

三、不知道是什么契机,应该是综合的。你是什么样的人,迟早会走到什么样的时空里去。世事无常,但世事更有常,我努力在这有常中。写作也是,让无常自己到来。我喜欢的写作都是源头型的写作。喜欢的作家那就太多了,好像我是这样一种写作者,我总能在别的写作者身上看到他们的好。我感觉生活中我也是这样的人,我在我的各个朋友们身上都能看到他们各自不同的很好的品质,每个人特有的个性特征都很吸引我,我易于感染。有时候,我发觉我脸上出现了某个人的表情,或者我的语气是某个人的,我不禁笑了。

四、长篇暂定名为《中国》,绝对是一个非常奇怪的长篇,一种只属于我的整体。但我感觉像短篇,但因为可以一直写下去,它就成了长篇。其实《走》也可以说是一个小长篇。

五、为什么我感觉有点无力回答写作的今天昨天和明天这样的问题?哈哈!

孙智正:其实差不多已经回答了昨天和今天,明天就是你对自己的写作有什么样的预期或安排,你有什么样的写作计划吗?

司屠:可能我缺少急智,我需要慢慢来,回答问题是这样,写作是这样,不管我有什么样兴奋的想法冒出来,我都必须把已经在写的小说写出来,才能去写下一个。让我的小说们经受一下时间的沉淀好好像挺好的,不能让它们太得意了。比如,昨天我在公园里,突然想到我可以写个《游园惊梦》的小说,但我非常清楚,不写完这个长篇,我是不会去写《游园惊梦》,而当我写完长篇时,可能已经三年过去了,游园惊梦还在我心里吗?哈哈。

孙智正:我差不多也是这样,不过幸好有《句群》可以让我随时随地写一点儿。你对写作环境和写作时间有什么要求吗?很多人会问这个问题,我也问一问,或者你有什么写作上的癖好?

司屠:我对写作环境、写作时间没什么要求的,每天有一个时间段写就行了,我可以到一个不要太吵的咖啡馆去写作,写的中间,抬起头来,看看往来的行人,我觉得这样不错,当我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写作时,我也经常写写停停,去拖个地,去看看山。

我有一些写作计划,但我现在在写《中国》,让它们去经受时间的考验,看看,等我写完《中国》了还想不想写它们,如果到时还想,那说明是真爱。

孙智正:这些计划是什么样的计划,能透露一下吗,即使以后有可能不完成。

司屠:我可以透露一点我正在写的《中国》中的部分,接下来,我要写《山》。我将写我窗前的这座山。然后写我从小至今经历的看山。然后写我那不死之身历经千万年来和山的关系。我之前“野餐”(司屠的微信号)发过一部分,感觉不对,在重写。总之,把人类和山的关系一网打尽。比如,我很多年在这远古的无人世界上游荡,我很久没有看到山,我终于走出沙漠又看到了它,看到它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于是多么亲切,老朋友啊,简直热泪盈眶。

孙智正:这个想法很好啊。很终极的想法,就是从头到尾的一切,很本来很永恒,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有时感到你的语言有点撅,我要透过你的语言去看你的想法。

司屠:我们每个人,都是“中间”人,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孙智正:是这样的。

司屠:这是有原因的,我不喜欢顺畅的小说,顺滑的。

孙智正:顺滑的也不错啊,不用力。

司屠:其实,别人看你的小说,也不觉得你的小说顺滑的,可能他们也觉得难读,不知道你有没有想到过。我的小说,我不愿意用一种语气写,所以有时会让人误以为翻译体什么的。

孙智正:啊,我总体觉得我属于流利的,基本上不和人作对。你的有的也很流利,但大概百分之六七十是不流利的。我知道这是你的做法。

司屠:我在写的过程中也体现了“写”本身……不知道你尝试过这样吗?我的语气有时急迫,有时缓慢,有时没有标点,不是为了什么创新啊,是我当时的情绪在变动啊。

孙智正:一样的,不过我们最终呈现出来的效果是不一样的,从我的眼光看。没有标点这个很多人都这么做过,当然我知道你觉得这里你需要,你就继续这么做了,但既然已经有好多人这么做过,为什么不考虑避免一下?

司屠:可能我是有点看不上读者,我带着一种讥诮的神情。我的开头总是有点难读,把一大拨人隔在了我的小说外,人们需要用力跟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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