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造企业知识密集服务嵌入的内涵、动因及对服务创新能力作用机制

2015-04-26 10:24赵立龙
外国经济与管理 2015年6期
关键词:密集跨界异质性

王 琳,赵立龙,刘 洋

(1.浙江万里学院 商学院,宁波,315100;2.浙江工业经济研究所,杭州,310007;3.华南理工大学 工商管理学院,广州,510640)



制造企业知识密集服务嵌入的内涵、动因及对服务创新能力作用机制

王 琳1,赵立龙2,刘 洋3

(1.浙江万里学院 商学院,宁波,315100;2.浙江工业经济研究所,杭州,310007;3.华南理工大学 工商管理学院,广州,510640)

将知识密集服务企业视为可利用外部关系资源,进而运用社会网络理论考察制造企业嵌入知识密集服务关系网络的创新研究方法,为制造企业服务创新提供了全新的研究视角。然而,当前对于制造企业知识密集服务嵌入的内涵与动因尚缺乏清晰论述,其对服务创新能力作用机制的系统分析就更为缺乏。在梳理相关文献基础上,本文界定制造企业知识密集服务嵌入的内涵,阐述其动因,并以此为基础,整合网络嵌入、组织搜索及吸收能力等核心理论,探讨知识密集服务嵌入对制造企业服务创新能力的作用机制。

制造企业服务创新;知识密集服务嵌入;服务创新

一、引 言

战略管理领域的研究学者主张,在未来竞争中,制造企业必须采取服务创新战略来提升竞争地位(Sawhney等,2003;Vargo和Lusch,2004;赵立龙,2012)。但是,仅凭先前在技术创新领域获取的成功经验,无法保证制造企业在全新领域继续成功。并且,长期专注技术创新还可能导致“核心刚性”(Leonard-Barton,1992)与“能力陷阱”(Levinthal和March,1993),阻碍制造企业向服务创新转型。因此,“通过服务创新来竞争”意味着制造企业必须更新与重塑其创新资源与能力。与此同时,20世纪80年代以来,知识密集服务业快速发展成长为国家与区域创新系统中关键的知识生产与创造主体(Muller和Zenker,2001;Howells,2006),被视为制造企业在获取服务创新资源过程中可以借助的第三方力量(Howells,2006),既能为其提供服务创新所需要的关键知识资源,还为制造企业接触更广泛的异质性创新资源提供了有效通道(张文红等,2010)。由此可见,在探讨“如何提升制造企业服务创新能力与绩效”这一主题时,必然关注知识密集服务企业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及发挥的功能。

通过系统梳理相关研究文献,作者发现,学界已就“如何利用知识密集服务企业促进制造企业服务创新”这一重要问题展开较多探讨。在国家与区域创新系统层面,学者们充分讨论了知识密集服务业对制造业创新所发挥的重要作用(Muller和Zenker,2001;Howells,2006);在中观行业层面开展的研究,证实了与知识密集服务企业的互动合作确实能够提升制造企业的创新能力(Wong和Singh,2004 ;魏江和周丹,2010);在微观创新研究层面,社会网络理论得以引入,从全新视角探讨与知识密集服务企业建立关系对制造企业服务创新的促进(张文红等,2010)。总体来看,宏观与中观研究成果较为丰富,微观研究由于近三年才开始,成果相对较少。但是,视知识密集服务企业为可利用的外部关系资源,进而运用社会网络理论考察制造企业嵌入知识密集服务关系网络(简称:知识密集服务嵌入)是否及如何影响服务创新,将促进制造企业服务创新研究加入到与主流理论的对话之中,并能为创新实践提供切实的理论指导,是未来研究的热点与重点。并且,关系网络作为外部潜在资源,须通过外部学习搜索行为和内部吸收能力两方面的共同作用才能对制造企业服务创新产生实质影响,这无疑能够整合社会网络、组织搜索及吸收能力等基础理论,进而开拓制造企业服务创新的研究空间。

但是,当前研究对于“什么是知识密集服务嵌入?”和“制造企业为什么嵌入知识密集服务关系网络?”这两个基本问题尚无明晰界定,更不用说建立知识密集服务嵌入对制造企业服务创新能力作用机制的理论框架。为此,本研究首先界定与厘清知识密集服务嵌入的内涵和动因,在此基础上,整合网络嵌入、组织搜索及吸收能力等核心理论,探讨知识密集服务嵌入对制造企业服务创新能力的作用机制,以推进该领域未来开展更为细致深入的理论和实证研究。

二、制造企业知识密集服务嵌入的内涵

嵌入性,是指某一事物内生于其他事物之中,是一个用以测量焦点事物与其他事物之间联系紧密程度的概念。在新经济社会学中,“网络嵌入性”是指经济行动主体的经济行为深深嵌入到社会经济关系网络之中,受网络成员之间相互关系及整个关系网络属性的影响(Gulati,1998)。本研究关注的是以制造企业个体为中心所形成的知识密集服务关系网络,属于自我中心型网络,即焦点制造企业根据发展与创新现实需求,因资源联结、业务合作或交换关系而与外部的知识密集服务企业所形成的组织层次上的网络关系。可见,知识密集服务嵌入是制造企业主动利用外部关系资本的制度性安排,是制造企业利用知识密集服务关系网络获得异质性资源的渠道和方式。

根据Miles等(1995)的研究,知识密集服务业内部异质性很强,可以大致区分为专业型知识密集服务企业(简称P-KIBS)与技术型知识密集服务企业(简称T-KIBS)。其中,P-KIBS主要提供如管理咨询、会计和法律、融资理财和广告等专业知识服务;T-KIBS主要是那些提供技术含量较高的专业服务的企业,如研发企业、计算机与通讯服务企业、技术服务企业、工程服务企业和软件服务企业等。可见,当制造企业嵌入不同类型的知识密集服务关系网络时,能够积聚、获取与整合的知识内容有较大差别,P-KIBS为制造企业提供更多与市场相关的知识,T-KIBS为制造企业提供更多与技术相关的知识。因此,可以将知识密集服务嵌入区分为两个方向:一是P-KIBS嵌入,属于市场性嵌入;二是T-KIBS嵌入,属于技术性嵌入(见图1)。

关于知识密集服务嵌入的维度,沿袭Granovetter(1985)关于网络嵌入的分类,本研究区分了知识密集服务关系嵌入与结构嵌入。其中,关系嵌入是基于互惠预期而发生的双向关系,指焦点制造企业与外部知识密集服务企业之间相互信任、信赖和信息共享的程度,强调直接联结作为交换优质信息的机制所起的作用,通过关系强度和关系质量来刻画。结构嵌入采用网

图1 制造企业嵌入知识密集服务关系网络的示意图

络结构观点,表征以制造企业为中心的知识密集服务关系网络的总体性结构,主要运用网络规模和网络异质性来考察。其中,网络规模指焦点制造企业与外部知识密集服务企业存在直接联系的数量。网络异质性指制造企业所联结的外部知识密集服务企业的差异化程度,反映制造企业外部潜在可接触资源的多样性程度。

制造企业建立自我中心型知识密集服务关系网络有一个时间过程,从最初与较少知识密集服务企业建立联系,到逐步发展成以适应和信任为基础的关系网络,它不会是静态的网络,不能简单地用存在或缺少两种状态来描述。并且,随着服务创新实践的推进,制造企业将不断优化知识密集服务关系网络,以最大化地获取网络所带来的资源优势。伴随制造企业在服务创新方面不断积累经验与能力,其服务创新模式将从最初仅在创新产出中增加新服务的成分,到将新服务引入价值链并重视对其创新,直到最后通过提供融“技术—服务”为一体的顾客解决方案来实现价值共同创造。相应地,制造企业对外部创新资源内容与数量的需要偏好也会随之而变:从倚重基于技术的创新资源,到愈加强调基于市场的创新资源,再到强调技术资源与市场资源的同等重要性。因此,从纵向看,制造企业将动态地调整与构建知识密集服务关系网络的嵌入方向和嵌入特征,以配合服务创新实践对资源与能力的需求变化。由此可见,制造企业嵌入的知识密集服务关系网络具有外部开放性和动态性等特点,应该动态地、连续地来看待它。

三、制造企业知识密集服务嵌入的动因

整合主流的战略管理理论和社会网络理论,企业网络代表了一种有价值的资源和能力,能够给企业带来差异性回报,是企业资源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Ahuja,2000;Gulati等,2000;Kale等,2000)。本研究关注的是焦点制造企业与外部知识密集服务企业所建立起的稳定、持久的关系网络,从而引出如下困惑:制造企业为什么选择知识密集服务企业?知识密集服务企业有何特殊性?能够带来怎样独特的利益和机会?为了回答这些问题,需要运用服务创新研究成果,整合竞争战略、资源观、能力观和网络资源观等理论展开讨论。

在经济产业结构从“工业经济”向“服务经济”转变的过程中,市场需求愈加复杂与不确定、新技术持续涌现且动态化、产品盈利空间持续收缩,以往依靠产品创新、技术优势或低价策略而获得的差异化优势变得越来越难以维持,许多制造企业纷纷尝试向服务创新转型,谋求开启全新业务领域进而建立新的持续竞争优势。正如Vargo和Lusch(2004)所言,在工业时代竞争背景下发展起来的以技术发展为中心的战略思维,无法适应服务经济主导下的竞争环境,迫切要求制造企业革新传统的竞争思维,运用各种知识和技能与顾客共同创造独特价值,通过服务创新获得竞争力。理论研究发现,服务创新有助于形成产品差异化(蔺雷和吴贵生,2007),建立持续客户关系获取关系租金(Dyer和Singh,1998),建立对竞争者而言不可逾越的进入障碍(Vandermerwe和Rada,1989),不仅帮助制造企业摆脱核心产品同质化、增长缓慢的困境(Salonen,2011),还能够显著拓展制造企业为顾客创造价值的战略机会(Baines等,2009),是制造企业获得竞争优势的新途径。在发达国家,通过服务创新参与市场竞争的制造企业比例已经增加到60%(Neely,2008),在中国这样的转型经济中,以陕鼓动力、华为等为代表的国内制造企业通过服务创新战略获得了长期市场成功,提升了全球竞争能力(赵立龙,2012)。

然而,当越来越多的制造企业将其创新努力延伸到服务领域(Jacob和Ulaga,2008),一个突出的问题开始困扰制造企业:长期专注于技术创新积累的创新经验与技术能力无法满足服务创新的需要。制造企业服务创新不同于单纯的产品创新,也不同于服务业的服务创新,而是基于产品的整个生命周期,运用隐藏在产品或服务背后的各种技术、知识与技能为顾客创造独特价值的过程(Gallouj和Weinstein,1997)。这意味着制造企业服务创新面临的关键挑战是:不仅需要有形的技术,更需要无形的能力和知识;不仅需要企业内生的创新,更需要与客户与潜在合作伙伴进行交互式创新;不仅需要了解不同行业、地域和制度文化的信息,更需要理解运营模式、人员管理、商业模式等的深刻变化。而这一切都已经远远超越了制造企业已有的创新经验和知识积累,要求制造企业跨越组织与知识边界进行异质性知识搜索。但是,由于“核心能力刚性”(Leonard-Barton,1992)与“创新路径依赖”(Levinthal和March,1993),之前在技术创新领域建立的资源与能力,致使制造企业倾向于搜索“本地化知识”(Wagner等,2014),阻碍其向外有效地获取异质性的服务创新资源。因此,置身动态的外部环境,凭借以往的成功经验或既有的资源与能力,制造企业难以适应新的创新挑战,要想突破原有技术创新轨道向服务创新成功转型,制造企业唯有更新与重塑自身的创新资源与能力。

而核心资源与能力通常难以通过市场交易方式获取,基于内部独立培育积累或借助外部网络关系,是制造企业获取与构建服务创新所需资源与能力的主要方式。但是,出于时效、成本、风险及组织资源有限性的考虑,内部自行研发实施起来较为困难,因为制造企业在服务创新方面的资源能力基础相对薄弱,难以在短时期通过内部研发方式快速获得战略性创新投入。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以来,随着学者对“组织是嵌入在社会网络中的”这一观念的普遍认可,战略研究学者开始聚焦于企业如何通过利用网络资源来获取竞争优势的问题。网络资源观认为,能给企业带来竞争优势的关键性资源不仅仅局限于企业内部,还可以超越组织的边界,存在于企业所处的外部网络之中(Dyer和Singh,1998;Gulati,1998)。与外部组织的关联所形成的网络资源,将帮助制造企业获取有价值的异质性知识和技能,积累组织内部知识,并增强自身创新能力(Mina等,2014)。可见,通过外部网络关系获取服务创新投入要素是较佳之策。但是,针对制造企业服务创新的最新研究指出,和专注于技术知识跨界搜索的产品创新相比,服务创新需要在更大范围内进行搜索,而制造企业直接与各种跨组织、跨行业和跨地域的外部主体建立关系,将面临很大的不确定性,需要付出很大成本,并且因为对新领域的陌生与经验不足,常常面临着知识整合成本升高(Katila和Ahuja,2002)和可靠性降低(Katila,2002)等问题。因此,通过外部网络关系获取创新资源与能力时,必须充分权衡其中的成本与收益。

当内部培育积累或借助外部关系网络都不易实施时,服务创新领域研究给出了一个可行的解决方案,即建议制造企业与外部知识密集服务企业建立起关系(张文红等,2010;Wagner等,2014)。一系列研究普遍支持与知识密集服务企业联系合作能够提升制造企业创新能力的观点(Muller和Zenker,2001),其根本原因在于,知识密集服务企业是创新系统中的“知识源”(Howells,2006)和“知识存储器”(Wagner等,2014),不仅能够生产制造企业所需要的知识,还能将其他企业所发展的异质性知识传播给制造企业(Strambach,2001;Wagner等,2014);更为重要的是,知识密集服务企业是创新系统中的“知识桥梁”(Howells,2006),和来自不同地域或行业的企业组织有关联与合作(Zhang和Li,2010),拥有大量异质性的、跨越了不同的社会网络和地理区位的关系资源(Howells,2006),从而为制造企业搭建起跨越地理、组织和知识边界来搜索外部创新资源的通道,能有效地克服“知识本地化”的困扰(张文红等,2010;Wagner等,2014)。可见,嵌入知识密集服务关系网络为制造企业提供了与更为广泛的外部主体进行交流合作的机会,是制造企业资源外取的重要渠道。

与构建宽泛的外部关系网络相比,制造企业直接与知识密集服务企业建立关系具有节省时间与投入、拓展潜在关系资源、创新资源获取稳定可靠等优点。第一,因为知识密集服务企业在服务创新领域有着丰富的专业积累与专业影响力(Miles等,1995),以其为核心建立的关系网络,能大大减少制造企业寻找并获取有效创新资源的时间和投入成本,并且帮助制造企业理解大量陌生且多样化资源渠道的运作规范与规则;第二,知识密集服务企业是创新系统中的“知识源”与“知识桥梁”,与之建立关系如同获得一张“门票”(Zhang和Li,2010),为制造企业开启了进入外部异质性网络的入口,从而显著地拓展了制造企业可接触潜在关系资源的范围;第三,知识密集服务企业是专注于知识生产与创造的企业,本身会对从外部企业获取的知识进行过滤和加工,能够有效减少知识的不确定性,从而帮助制造企业降低利用异质性知识资源所带来的不确定性和风险,显著地提升创新资源搜索获取的稳定性和可靠性。

图2 制造企业嵌入知识密集服务关系网络的动因示意图

综上所述,为了响应竞争焦点从“产品中心”向“服务中心”的转变,制造企业需要更新与重塑资源与能力,相较于内部培育构建和外部关系获取,嵌入知识密集服务关系网络为制造企业构建了高效且低成本的资源获取通道,从而成为制造企业服务创新资源外取的较优选择(见图2)。

四、知识密集服务嵌入对制造企业服务创新能力的作用机制

本部分旨在厘清制造企业嵌入知识密集服务关系网络对制造企业服务创新的作用机制。根据社会网络理论,知识密集服务嵌入决定了制造企业通过外部关系资本所能聚集、整合和配置服务创新相关资源的潜力,进而影响制造企业服务创新能力的构建。那么,进一步需要探索的问题就是“知识密集服务嵌入对制造企业服务创新能力的作用机制究竟是怎样的?”。企业知识理论认为,企业之间知识和经验的差别决定了企业能力的不同。制造企业服务创新能力的产生需要建立在一定的知识资源基础之上,从外部环境中不断获取和学习是更新知识源以构建服务创新能力的重要途径。但是,如果制造企业过分依赖对本地现有技术创新相关知识的精炼和改进,而不去探索远距离的、异质性的知识资源,就会落入“熟悉陷阱”之中(Ahuja和Morris Lampert,2001),阻碍服务创新能力的构建;相反,当制造企业跨越现有组织边界与知识基础,搜索与服务创新相关的新的知识,将冲击制造企业内部已有的知识体系,并通过增强知识元素的多样性与知识间的异质性(Muller和Zenker,2001;Neely,2008),促进制造企业持续更新原有知识基础以构建并提升服务创新能力。正如Rosenkopf和Nerkar(2001)所言,与本地搜索相比,跨界搜索能给企业带来更多差异化的新知识,能有效地更新企业现有的知识库,实现企业内部知识与外部环境的动态匹配,从而增强企业的组织适应力。然而,由于跨界搜索关注那些存在于组织外部的异质性知识,需要投入比本地搜索更多的时间和成本,存在更高的不确定性,而嵌入知识密集服务关系网络则为制造企业跨界搜索提供了便利。作为创新系统中的“知识桥梁”(Howells,2006),知识密集服务企业与来自不同地域与行业的企业组织有关联与合作(Zhang和Li,2010),拥有大量异质性的、跨越了不同的社会网络和地理区位的关系资源(Howells,2006),通过嵌入知识密集服务关系网络,制造企业得以向外开拓进入各种异质性社会网络获取创新资源。因此,我们初步推断,跨界搜索是知识密集服务嵌入影响制造企业服务创新能力的重要传导机制。

制造企业开展服务创新需要专注于对两大类知识的搜索:技术知识和市场知识(Wagner等,2014)。技术知识跨界搜索能够为制造企业带来新的服务技术,从而直接带来新的服务或改进的企业—顾客互动界面;同时,来自与产品技术相关的新知识,可以促进产品的升级换代或者开发新的产品,从而为制造企业在新产品基础上开发延伸的新服务提供了潜在的机会。市场知识跨界搜索对制造企业服务创新的意义体现在:它不仅能够促进制造企业更敏锐地识别顾客对服务的现实与潜在需求,而且能帮助制造企业更切实地理解顾客参与服务过程的技术和能力,这将为制造企业开发新的服务以满足顾客需求提供关键信息与知识。

知识密集服务企业不仅能够生产服务创新的相关知识(Miles等,1995),更为重要的是,知识密集服务企业与来自不同地域与行业的企业与组织有关联与合作(Zhang和Li,2010),其中既包括以高校和科研机构为代表的技术知识源,又包括以顾客、竞争对手和供应商为代表的市场知识源(Strambach,2001;Mina等,2014),从而为制造企业搭建了跨越地理、组织和知识边界搜索外部异质性知识的桥梁(张文红等,2010)。因此,嵌入知识密集服务关系网络使制造企业得以接近上述多样化且异质性的技术知识源和市场知识源。第一,从关系嵌入的角度看,制造企业与知识密集服务企业的联系越紧密、时间越持久、信任程度越高,就越能够促进多样化知识与信息的交换与共享。特别是,服务创新相关知识通常发展自特定的服务背景,知识型员工是主要的知识载体,使其表现出隐性的特质(Dougherty,1992),不易被识别与转移,唯有通过紧密的沟通和不断提升双方信任水平才能够逐步获取,因此,关系嵌入程度越高,越能够促进制造企业跨界搜索活动的有效展开。第二,从结构嵌入的角度看,与制造企业互动联系的知识密集服务企业数量越多,蕴含的关系资源越丰富,可以利用的外部知识源或者知识通道数量也越多,从而能帮助制造企业增加搜索范围以获得新颖和丰富的技术知识和市场知识;类似地,制造企业增加与差异化程度较大的知识密集服务企业的联结,将扩展与异质性知识资源联系的通道,从而面对更多样化的搜索,促进制造企业接触与捕获高度非冗余性的技术知识和市场知识。因此,本文提出以下命题:

命题一: 知识密集服务嵌入(关系嵌入与结构嵌入)通过影响制造企业跨界搜索技术知识与市场知识,进而影响服务创新能力的构建。

然而,不同类型的知识密集服务关系网络为制造企业提供的潜在知识源及知识搜索通道有着显著不同,因此,需要进一步分析嵌入不同知识密集服务关系网络对制造企业跨界搜索的作用机制。根据前文界定,知识密集服务嵌入包括P-KIBS嵌入和T-KIBS嵌入两个方向,这意味着制造企业可能接触的知识源存在着异质性,进而会对制造企业跨界搜索知识的结果带来差异化影响。一方面,作为“知识源”(Howells,2006)和外部知识“存储器”(Wagner等,2014),P-KIBS以生产、聚集和提供市场类知识为主,而T-KIBS以生产、聚集和提供技术类知识为主。另一方面,作为“知识桥梁”(Howells,2006),P-KIBS与以顾客、竞争对手和供应商为代表的市场知识源联系更为普遍与紧密,更多表现为市场知识的创造者和传播者;而T-KIBS与高校和科研机构的技术知识源联系更为广泛与深入,更侧重于是技术知识的创造者和传播者。因此,P-KIBS嵌入与T-KIBS嵌入为制造企业积聚的潜在知识有着显著差别,P-KIBS嵌入帮助制造企业跨界搜索与顾客需求及竞争者动向相关的市场知识,T-KIBS嵌入帮助制造企业跨界搜索有关服务技术、服务工程及产品技术等技术相关知识。因此,本文提出以下命题:

命题二:知识密集服务嵌入通过跨界搜索影响制造企业服务创新能力构建存在两条路径:P-KIBS嵌入通过促进制造企业跨界搜索市场知识,进而影响服务创新能力构建;T-KIBS嵌入通过促进制造企业跨界搜索技术知识,进而影响服务创新能力构建。

知识密集服务嵌入固然为制造企业跨界搜索新知识提供了机会,但其成效还依赖于制造企业自身吸收服务创新相关知识的能力。一方面,跨界搜索强调接近、识别与捕获全新的知识,是典型的探索性学习,从而要求制造企业具备一定的知识基础或吸收能力,以促进对服务创新相关新知识的搜索识别;另一方面,受资源有限性和管理者能力限制,制造企业不可能对知识密集服务关系网络带来的所有知识源与知识搜索通道加以应用,从而要求其能够运用已有知识基础,从大量差异化与独特的信息中甄别出有价值的新知识,进而捕获服务创新最迫切需要的新知识。因此,在明晰知识密集服务嵌入影响跨界搜索的路径机制后,还需进一步研究制造企业内部能力可能发挥的调节作用。

制造企业核心能力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技术能力(Prahalad和Hamel,1990),它是制造企业为支持技术创新实现,附着在内部人员、设备、信息和组织中的所有内生化知识存量的总和(魏江和许庆瑞,1996;魏江,1998),其本质是企业的知识资源。随着技术能力研究的深入,学者们越来越强调技术能力作为利用已有技术知识资源吸收外部知识的价值(Cohen和Levinthal,1990),如Kim(2001)把技术能力视为开发和使用源于科学研究的知识的能力,Afuah(2002)把技术能力定义为鉴别、开发及使用技术所需的知识和技能。据此,本研究重点关注制造企业技术能力在知识密集服务嵌入与跨界搜索之间的调节作用。

制造企业技术能力的调节作用表现在两方面:一方面,制造企业积累技术能力将增强其评价和使用新技术的能力(Zahra和George,2002)体现在面对外部新的服务技术、新的服务设计工艺及产品技术趋势,制造企业有能力快速有效地在既有技术知识和经验基础上进行识别与甄选;并且,技术能力较高的制造企业对顾客参与服务过程的技术和能力有更切实的理解,从而对如何利用新技术来开发新服务或改进与顾客的交互界面有更强的鉴别与利用能力。因此,制造企业技术能力越强,知识密集服务关系网络蕴含的新技术知识越容易被有效识别与捕获,即制造企业技术能力强化了知识密集服务嵌入对跨界搜索技术知识的促进作用。另一方面,制造企业积累技术能力将增强其对新技术如何实现与满足顾客现实或潜在需求的鉴别能力,这将帮助制造企业有效克服因为技术知识与能力缺乏而对顾客需求视而不见的问题,本质上是对制造企业顾客需求理解能力的提升。技术能力较高的制造企业通常更清楚需要搜索哪些市场知识,如何搜索以及从何处搜索市场知识。相应地,

嵌入知识密集服务关系网络而搜索

新市场知识的优势将得以放大,进而提升市场知识搜索的效率和质量。因此,制造企业技术能力强化了知识密集服务嵌入对跨界搜索市场知识的促进作用。本文提出以下命题:

图3 知识密集服务嵌入对制造企业服务创新能力的作用机制

命题三:制造企业技术能力在知识密集服务嵌入与跨界搜索之间起调节作用:技术能力越强,知识密集服务嵌入对跨界搜索技术知识的促进作用将增强;技术能力越强,知识密集服务嵌入对跨界搜索市场知识的促进作用将增强。

据上,本文建立起知识密集服务嵌入对制造企业服务创新能力作用机制的理论框架(见图3)。

五、结论与展望

与制造企业正日趋注重通过服务创新来展开竞争的现实背景相呼应,制造企业服务创新正成长为一个极具吸引力和发展潜力的研究主题。学界在探讨“如何提升制造企业服务创新能力与绩效”这一研究命题时,充分关注了知识密集服务企业在其中的重要作用。最新研究则引入社会网络理论,考察与知识密集服务企业建立关系对制造企业服务创新的促进,从而开启了制造企业服务创新研究的一个新视角。本文积极响应这一研究号召,运用社会网络理论界定制造企业嵌入知识密集服务关系网络的内涵,然后对制造企业为什么嵌入知识密集服务关系网络进行剖析,进而构建起知识密集服务嵌入对制造企业服务创新能力作用机制的理论模型,以期吸引更多学者注意到制造企业服务创新研究的新契机,并对此展开更加细致和深入的理论和实证研究,丰富与充实制造企业服务创新的理论成果。

本文的理论贡献体现在两点:第一,运用社会网络的理论与方法来界定制造企业嵌入知识密集服务关系网络的本质,并刻画制造企业嵌入知识密集服务关系网络的方向与程度,为后续定性和定量研究提供了理解核心概念的基本起点;第二,在我们所知范围内,本文是第一个充分整合服务创新、社会网络、组织搜索及吸收能力等理论,剖析知识密集服务嵌入对制造企业服务创新能力的作用机制并发展出三个研究命题的理论成果,为制造企业服务创新加入与主流理论的对话进而拓展研究空间作了一些努力。

未来的研究需要更深入的理论与实证工作来巩固和发展制造企业嵌入知识密集服务关系网络作用机制的理论框架。本文指出,跨界搜索是知识密集服务嵌入影响制造企业服务创新能力的重要传导机制,并存在P-KIBS嵌入和T-KIBS嵌入两条作用路径,技术能力在其中起调节作用。对于这一研究构想,需要针对制造企业服务创新实践开展调查研究后才能进行验证。我们认为,可以首先选取典型制造企业的服务创新实践开展案例研究,从中获取更丰富的信息以修正与完善知识密集服务嵌入影响制造企业服务创新能力的中介机制与调节机制,然后运用大样本问卷调查的定量方法加以检验。并且,未来研究不应只关注制造企业嵌入知识密集服务关系网络的静态作用机制,还应进一步考察其动态演化问题。如前文指出,制造企业所嵌入的知识密集服务关系网络并非一蹴而就或一成不变,随着制造企业服务创新实践进入不同阶段,为构建与之匹配的服务创新能力,制造企业会持续优化知识密集服务关系网络。具体体现为对知识密集服务关系网络嵌入方向与嵌入特征的动态调整,以确保技术与市场两个方向跨界搜索活动的平衡,提升制造企业从中获益的水平。因此,未来有必要采用纵向案例研究,探讨制造企业动态嵌入知识密集服务关系网络的作用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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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度 生)

Manufacturing Firms’ Embeddedness in KIBS:Connotation, Motivations and the Role in Service Innovation Capability

Wang Lin1,Zhao Lilong2,Liu Yang3

(1.SchoolofBusiness,ZhejiangWanliUniversity,Ningbo315100,China; 2.ZhejiangInstituteofIndustryEconomics,Hangzhou310007,China; 3.SchoolofBusinessAdministration,SouthChinaUniversityofTechnology,Guangzhou510640,China)

Regarding KIBS as available external relational resources and then examining the practice of manufacturing firms’ embeddedness in KIBS,provide a new perspective for service innovation in manufacturing firms.However,there is lack of concrete analysis of the connotation and motivations of manufacturing firms’ embeddedness in KIBS,let alone the systematic analysis of its role in service innovation capability.Based on a review of relevant literature, this paper defines the connotation of manufacturing firms’ embeddedness in KIBS and elaborates the reasons for manufacturing firms’ embeddedness in KIBS.Then it integrates core theories such as network embeddedness, organization search and absorption capacity, and explores the role of KIBS in service innovation capability in manufacturing firms.

manufacturing firms’ service innovation;embeddedness in KIBS; service innovation

2015-01-12

浙江省自然科学基金资助项目(LQ14G020008);浙江省软科学研究计划项目(2014C35012);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资助项目(13YJC630168);宁波市科技计划软科学项目(2013A10059)

王 琳(1976-),女,浙江万里学院商学院副教授,浙江大学管理学院博士; 赵立龙(1976-),男,浙江工业经济研究所助理研究员,浙江大学管理学院博士; 刘 洋(1987-),男,华南理工大学工商管理学院讲师,浙江大学管理学院博士。

F

1001-4950(2015)06-007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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